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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王涛被绑架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日本开始侵略中国,想把中国变为它的殖民地。中国人民团结一致,共同抗日,保家卫国。从此残酷的抗日战争暴发。

    全国各地的进步青年纷纷成立抗日组织,沉重打击了日军的侵略。以白鹤塘为中心的几村的青年人成立了大刀会。大刀会是一支地方抗日队伍。他们和全国各地的抗日力量团结起来坚持抗战,保家卫国。

    年轻人自愿报名,民主选举会长。在会长的统一领导下,有组织有纪律地训练,他们认真地习武、弄刀、使棍、武九节鞭等;练爬山、涉水、走屋脊;培养胆大、心细、勇敢杀敌本领。人人把大刀磨得锋利,擦得雪亮,挂着红须;头扎红巾,脚穿红布鞋。个个如龙似虎,精神抖擞,队伍整齐,歌声嘹亮。练成一支很有战斗力的地方队伍,他们将要为保家卫国而战争。

    1940年7月的一天,天色惨淡。一班鬼子在邻近小村上扫荡。其中两个鬼子摸进一户叫陈玉银的家里,发现家中有位妇女,其中有一个“呦呦的,呦呦的!”的直叫,另一个鬼子强暴那妇女,正好被陈玉银回家碰上了。他是大刀会会员,立即从密室里取出大刀,向鬼子砍去。杀了一个,跑了一个。

    陈玉银立即把此事告诉了会长,会长当晚召集全体会员开会,说:“兄弟们,小鬼子欺人太甚,强奸我们会员的妻子!忍无可忍,一定要报这个仇。我们不怕死,有神灵庇佑,刀枪不入。大家立即集合,杀鬼子去,走!”

    一声令下,队员们很快排成队,高举红旗浩浩荡荡向日寇的居点迈进。高呼:“我们要报仇,神圣不可侵犯;刀枪不入,大刀向鬼子们头上砍去......”一个个精神焕发,斗志昂扬。

    那时天色已晚,农历十八的月亮尚未升起。队伍在半路上遇上两个小鬼子,不知是探子还是出来抢掠的。走在最前面的大刀会员吼道:“什么人!”那鬼子讲了几句日本话,会员们虽然没有听懂,但是已确定是日本人。在仇人见面,怒发冲冠,今天碰上了怎么能放过你?不管三七二十一,举刀便砍去,只听到喀嚓一声,“哈哈!一刀两个!”

    不,有个是头盔。鬼子的头颅和头盔滚向路边,溅了一身血。另一个鬼子见事不妙撒腿就跑,鬼子跑得飞快没能追上。

    这时会长考虑到自己这边力量单薄,遇上鬼子大部队要吃亏。现在杀了一个鬼子够本。便一声令下:“撤!”大刀会人员很快撤了回来。

    回来后会员们高兴极了,说:“日本鬼子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们杀了一个鬼子,缴获了一把三八式步枪和头盔,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可见我们大刀会不是好惹的!神圣不可侵犯!”

    事情不一定那么简单,鬼子肯定要来报复的。那一整夜白鹤塘人都在焦虑中度过。

    第二天,真巧逢上民俗六月十九发馒头,家家一早准备过佳节。大地刚好从朦胧中苏醒,东方的太阳在昏昏的晨雾里升起来。树头上的乌鸦却呱呱地叫着,老人说:“大清早树头上乌鸦叫,没有好兆头,怕有灾祸来临?”

    山橄叔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用怕。”

    早饭过后,山间突然一阵山雀惊飞,岗哨人远远看到扛着膏药旗的鬼子队来了,便高声喊:“鬼子来了!鬼子来了!快跑!快跑!”

    大刀会昨夜杀鬼子的事,使村上人提心吊胆,认为鬼子一定会来扫荡报复。现在真的来了,村民们全部往外村跑。

    王光满,陈桂香搀扶着老奶奶赶到竹林家门口,喊:“竹林呀,日本鬼子来了,要扫荡了,快跑,逃命要紧!”

    “来了,来了,去哪里呀?“

    “你先甭管,快把新房子门锁好,加撑门扛。跟我们一道跑。”

    “好,好,就来了。”

    王光勤一早上班去了,竹林听人说鬼子要来报复没出门。她把门倒撑着扛子,并加上大锁,抱着涛涛跟大家一同跑了。全家人向后山沟的树林里跑去,很快鬼子进了村.

    幸好,离家四里路的一个山坳里有个叫“岗头上”的小村庄,奶奶有个远房表亲。去了他家,主人热情接待了他们。

    “表嫂,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竹林有些不过意。

    “瞧你说的,这兵荒马乱的跑反去哪里吗?若平时请也请不来。没有好招待的,住几天吧。”

    有个落脚的地方,一家人安心了许多。

    自从鬼子进了白鹤塘,大家都提心吊胆的,怕有什么不测。等待王涛睡觉了竹林和大家一道去山岗上眺望白鹤塘。远处的枪炮声不断,忽然白鹤塘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有人惊惶地喊道:“不好,日本鬼子在白鹤塘放火烧房子了!”。

    王光满喊:“鬼子放火烧房子了!”

    同来的本村难民们都惊慌失措,形势十万火急。但只能眼睁睁望着,不敢前去。

    大家望着冒烟的位置,猜测着:那个方位是哪一家?这边的又可能是哪一家......

    观看的人七嘴八舌地猜测着,竹林的心忐忑不安,心慌意乱,为自己的房子担惊受怕。

    在这高岗上居高临下,三四里地,望得一清二楚。顿时,村最后面冒起了一股青烟,向天空缭绕。

    “不好,不好,光勤房子着火了!”王光满看得很准,他惊悚地嚷着,大家注意看着,齐声说:“是,是,是这个方向。草房子冒的是浓黑烟,而这里冒的是青烟,这是瓦房。而且是村最后面一家。”

    黄竹林吓呆了!光满转身问她:“弟妹,你来时门有没有锁好?”

    这么一问,竹林傻了,心欲跳出胸部,脸红到颈脖子,说:“大门锁了大锁,还倒撑着门杠子。”

    “那应该没有事,门打不开,四方到顶的砖墙进不去。弟妹你放心好了。”这只是宽心话,其实他断定老弟的房子被烧着了。

    不管怎么说,黄竹林心中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惶惶不安。

    王光勤呢?他在张家窑也看到了村后房子着火了,但是喊杀声、枪炮声不停,他不敢回家。便脚下生风似的,一路打听找来岗头上,才遇上王光满和竹林,他慌忙问竹林:“竹林,门有没有锁好?”

    “大锁给锁好了,还倒撑着顶门杠。”黄竹林很自信。

    全家人把眼睛盯着白鹤塘村后方向,远远地望着。夫妻俩苦苦地央求着:

    “老天保佑我们逃过这一劫吧!决不能有半点闪事。”

    突然间红红的火光冲天,又如放炮竹一样,爆炸声响彻云宵,十分惊人。在场人都说是:“光前裕后”的新房子完了。王光勤和黄竹林号淘大哭,绝望透顶。惨叫:“老天爷,这房子是我们的血汗啊!刚刚做成才六个月,连正屋檩条还没有上呢?房子烧了,人怎么活呀?”

    王光勤突然起身就跑,嘴里高喊:“我要去和鬼子拼了!”他哥和村上的人抱住他说:“你去了不是送死,鸡蛋怎么能跟石头碰?村上的鬼子、皇协军那么多,你怎么能和他们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有柴烧,保命要紧!”

    大家围聚着,眼巴巴地看着这对苦命夫妻的悲惨遭遇,却爱莫能助。

    老叔子也过来劝说:“光勤,竹林呀,你门先不用慌,现在是猜测,回去了才知道情况。可能你房子安然无恙。”

    “大叔,谢谢你金口玉言。”

    小鬼子十分残酷,不管大刀会员或是老百姓,见人就杀。鬼子聚集在大刀会门前哇哇直叫,扬言要杀光大刀会人员。

    大刀会会址是村上的一幢公屋,门闩得严严实实的,鬼子进不去。屋内有四位会员没有走,他们誓师保卫会址。怀着:“刀枪不入”的信念,不怕鬼子。有两人爬在屋顶上抓起瓦片向鬼子头上砸去,砸伤了几个鬼子。鬼子抬来大树桩撞门,一、二、三,只几下把门撞开了。爬在屋顶上的两个会员被鬼子当场杀死。另两个从后门逃走,鬼子跟踪追杀,一个叫陈兴保的会员在巷口中弹身亡;另一个叫小伢子的会员,他往自己家里跑。跑到大门口,门闭着,他进不去,被鬼子杀死在自己门口。公屋会址被鬼子放火烧了。

    鬼子在村上烧、杀、抢、掠。见人就杀,见屋便烧,见物就抢。共杀去四个会员和六个老年人;烧草房,只须屋外点把火便烧着了;瓦房子,门打不开,便抬来树桩撞门或炮轰。

    鬼子找到村最后面一家瓦房,门头上写着“光前裕后”四个字,懂点儿中文的鬼子说:“裕,富裕,这户大大的,有钱。”

    鬼子用大炮轰开了门,冲了进去。在屋内东张西望找财物,找遍了,什么也没有找到。鬼子觉得奇怪,直嚷:“在屋外看是财主,里面看是个穷鬼!除了一张破床和一条旧棉絮,什么都没有,奇怪!鬼子什么也没有捞到气愤极了说:“烧!”他们用打火机点然了油菜秆子堆,雄雄大火很快烧到了柱子,梁头,屋顶,火光冲天。鬼子们在门外哈哈大笑。

    “光前裕后”却毁在一个“裕”字上,慢慢地屋顶塌了,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1940年农历六月十九,天气晴朗,炎热。全村三十八户民房同时着火,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全村笼罩在灼热的烟雾里,情景十分惊人。凄惨得不堪入目,人们怨声载道。

    山林的母亲,因为年事已高,脚小,躲在家里没有出去。人们逃难时,她叹道:“哎哟,老了跑不动了,死就死在家里吧。年满花甲,死了不算短命鬼了。”

    傍晚,山林妈在窗口边听到没有枪声了,料定鬼子已走远了。便掀开窗帘看,看到王光勤房子冒烟,惊惶道:“不好!新房子着火了,我赶紧去救火!”

    她提一桶水往外跑,拉开门一看,自己的儿子小伢子死在门外台阶上,鲜血染红了半截门。惊悚一声叫:“嘿!怎么搞的?”她将水桶一扔,抱住了儿子,摇晃着,掐人中,捶胸拍背,没有反应,她号啕大哭起来。小伢子才十七岁,是山林的弟弟,是一名优秀的大刀会会员。前文提到被鬼子追杀的便是这位小英雄。

    老人的水桶滚到一旁,水洒满一地,只见她泪水滚滚:“小儿!小儿!”的哭着喊着,小伢子永远没有回声。新房子却越烧火越旺,等到她苏醒过来,大火已封住了门,再也进不去了。老人束手无策,只眼睁睁望着火光冲天。这边死人,那也发火,老人惊呆了。

    黄竹林和王光勤在岗头上整整坐了一夜没有合眼,等到天麻麻亮忧心忡忡地回到白鹤塘,村,如堕五里云海,认不清方向。好容易摸到自己的家,一看,只见六个月的新房子,仅留一个烧焦的墙圈;新瓦房突然变成一堆废墟;一颗印的房子成了一个方框;堂幅画“东汉刘秀像”烧成为“火光菩萨”;供奉的“天地君亲师”牌位成了木炭条;“光前裕后”的花门头成了一排矗立的牌坊。多少年的心血付之一炬,做房子成了一枕黄粱。

    房子上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每一根木料都是王光勤辛辛苦苦运回来的。手磨起了茧,脚走起了泡,多少个夜晚少睡觉,多少顿午餐没吃饱;今天,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堆焦炭,一片废墟?酸辛苦泪刻骨寒,悲哉!

    伤天害理的小鬼子烧了他的房子,让这堂堂七尺男儿哭得如此伤心,惨不忍睹。

    黄竹林看着这多年营造的家没了!心疼得就地一坐,跺脚捶胸,哭爹喊娘。长年劳累省吃俭用,全力以赴盖的房子,如今是一场空。祸不单行,儿子被绑架惊魂未消,房子又被烧了。这叫一个农妇怎么承受得起?

    陈桂香搀着竹林,说:“弟妹呀,不要太伤心,村上三十六家遭殃,多少人在悲伤之中。哭也哭不来了,我们只有把仇恨算在小鬼子头上,鬼子一天不走,老百姓一天不得安宁。”

    奶奶也挂着泪水,劝道光勤,说:“儿呀,鬼子烧房子没有办法。你必须振作起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有柴烧。现在还年轻,慢慢来,今后有机会再重新做房子。”

    山林妈也哭诉着:“光勤呀,是我对不住你。那天我从窗户里看到你的房子着了火,提着一桶水出门给你救火,拉开门我的小儿死在门前。我以为他能救活,只顾哭着救人,没及时去救火。当我苏醒过来再去,火已把门封住了,再也进不去了,我无能为力。”

    “大妈,这怎么能怪你呢?大房子烧着了,一个小脚老人怎么能拍灭?怪就怪惨无人道的日本鬼子!”

    王光勤和黄竹林住在野猪棚里五年,过着阴暗潮湿,臭烘烘的日子,乔迁新居如进天堂。只当是永久的福窝,可万万没有想到好景不长,只住了六个月新屋就毁于一旦,成了一个短暂的美梦。

    六月的傍晚,渐渐淡薄的落日如一片黄叶,余晖反照在这惨绝人寰哭声连天的村落,柳梢上阵阵寒蝉凄切。

    对生活雄心勃勃的王光勤被日本鬼子迎头一棒,伤痛极了。在那黄得可怕的夕阳下发了很久呆,他伤心了很久,自责了很久,也苦笑了很久,觉得自己是傻瓜、是笨蛋、是冒失鬼,为什么在鬼子横行时盖房子?后悔莫及,双眼湿润了。

    竹林从早哭到晚,不思茶饭。空荡荡的白鹤塘上空仿佛一直回荡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夫妻俩拼死拼活还清了所有的债务之后,总算过上了一段无优无虑的安分日子。但是好景不长,突然间凄惨的乌云袭来,笼罩着天空--房子被烧了!这个家庭再次陷入困境。

    夜幕已来了,今晚又住哪里呢?看来又只能回到腥臭的野猪棚了。幸好王光满,他今年又插了山芋,为了看守山芋,野猪棚没有拆除,给他们留下了一条回头路。房子烧了,家里什么东西都烧完了,还是桂香抱来被单,把这对泪人“二进宫”送来野猪棚。

    多少次灭鼎之灾也没有击垮他们。野猪棚的腥臭味激发人的斗志。夫妻俩一觉醒来,顽强地抹去了昨夜的泪痕,今晨却又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他握着她的手,说:“把丢掉的东西找回来!你回你的百货摊,我归我的砖瓦窑,重振家园!”

    他们越挫越勇,不断与命运拼搏,向世界求索。坚信总有一天“光前裕后”的房子还能屹立起来。

    王光勤拉开棚门,擦了擦通红的眼睛,撸起裤兜儿大踏步向窑厂走去;黄竹林打起包袱,背上王涛向东下迈步。两人精神振奋,气宇轩昂,坚强地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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