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小麻子

    我在家里惴惴不安，母亲回来后就一直偷偷抹着眼泪。直到父亲回来，我才在他们的谈话中了解到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冲突爆发的异常突然，双方对峙的局面在警察强硬的态度下被一个推搡打破了。

    村名怒骂着和警察冲撞在了一起。混乱中警察拔枪自救，击中了小麻子的父亲。

    这彻底激怒了所有村民。警察也被这一枪惊骇住，不敢动弹，任由村民在他们身上发泄怒火。

    殴打，无止境的殴打。村民们在失去了理智，只知道疯狂挥舞着拳头。

    要不是村长极力阻拦，那几个警察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

    我担心父亲。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被抓走。就在惶恐不安中，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父亲和母亲的争吵声吵了起来。

    我趴在门后偷听，原来是父亲想去给小麻子家送一些钱，母亲不同意，拦着父亲不让他出门。

    我一下冲了出来，再怎么说小麻子的父亲中了枪，生死未卜。也应该送一些钱过去看看。更何况小麻子的关系和我那么铁。

    “父亲，我支持你。”我躲着母亲愤怒的目光，大声喊了出来。

    “滚一边去，有你什么事啊。”母亲顿时就不乐意了，抬手就要打我。

    父亲趁着母亲抬手的功夫，一弯腰就向门外跑去。

    “你回来！回来！”母亲冲着父亲大喊。我抓住这个机会，也一溜烟跑了出去，跟在了父亲身后。

    “你们俩想气死我，出去就别回来了！饿死在外面去吧！”母亲生气的大吼着，将房门狠狠地摔上。

    父亲摸着我的头，看着我竟然笑了一下。

    我看到父亲的笑容格外开心，拉着父亲的大手就向着小麻子家走去。

    小麻子家早已是人山人海。小麻子的母亲站在门口抹着眼泪，身边都是安慰她的人。

    父亲上前并不避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来，塞到小麻子母亲手里。

    小麻子母亲攥着钱，哭的更大声了。

    我跟在父亲身后，听闻如此悲切的哭声，鼻子一酸，泪水就从眼眶中滑落下去。

    小麻子的母亲哭了一阵，一低头瞧见了正在掉眼泪的我。一张嘴，有些嘶哑的说道：“胜利也来了啊，去看看得水吧。他在屋里。”

    我抬头看向了父亲，父亲竟然难得的擦拭了一下我脸上的泪水，然后轻轻推了推我的头，小声说道：“去吧。”

    我抬起胳膊一抹脸上的泪，许久没洗的袖子上沾染着的泥土瞬间将我画了个大黑脸。

    我没有察觉，就向着里屋走去，去找得水也就是小麻子。

    小麻子姓于名得水。姓是随他父亲，可名确实一个算名先生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定下的。

    于通鱼。这个姓氏名字中一般都会带着水字，什么江海啊之类的。

    可那算命先生却说小麻子背不动江河，甚至连小溪也不行。只求能有一点点水保其活命就好。所以才起名叫了得水。

    而麻子的叫法是因为他爸。小麻子的父亲脸上长了许多雀斑，我的都偷偷在背后叫他于麻子。所以才有了小麻子这个称呼。

    至于小麻子原来的贱名，反而没有人叫，慢慢的就忘了。

    我见到小麻子的时候吓了一跳，他身上的衣服满是黑褐色的血痂。

    手上也不知道是泥土还是凝固的血液，也许两者都有。黑乎乎的。

    整个人呆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进了屋他都没有发现。

    “小麻子？”我小声呼唤了一声。

    小麻子这才抬起了头，他那遍布血丝的眼眸吓了我一跳。

    小麻子看到我反而笑了一下，可是很快笑容就僵在了那里，转眼就消失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就走到他身边坐下。

    “你故意弄一个大花脸过来逗我开心？”小麻子低着头率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和他母亲一样沙哑。

    我愣了一下，注意到了柱子上的灰土。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谢谢。”小麻子依旧低着头。

    “你别难过了，你父亲肯定能治好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一说完小麻子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抱着我边哭边说：“我睡不着，我一闭上眼睛都是父亲躺在那里的样子。他身上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

    小麻子是家里的独子。没有兄弟姐妹可以倾诉的他，将心里的恐惧对我坦露了出来。

    “你放心，肯定会没事的。”我也忍不住，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

    两个半大的孩子，就这样坐在地上抱头痛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