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间幕（之一）·罪与罚（下）·沉沦（2）
凯瑟琳和服侍她的宫女在衣帽间里试衣服的时候，听到了响彻宫殿的防空警报。自年幼的公主有记忆以来，皇宫便一直笼罩在庄严肃穆之下，现在却被尖锐刺耳的噪音划出一条丑陋的创口。宫女立即地停下手中的活计，请求公主就待在这里，千万不要靠近窗户，而后她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打听情况，手忙脚乱中打翻了放在小茶几上的水果盘。
厚重的房门被宫女打开的片刻，凯瑟琳听到外面充满了纷乱的号令声和脚步声。这种阵势吓得凯瑟琳六神无主，以至于她根本没从那些喊叫声中分辨出任何词语。门关上了，暂时隔断了外面那个在莫名其妙中变得愈发危险的世界。凯瑟琳自己把衣服穿好，坐在凳子上等待出去打听消息的宫女回来，两只小脚丫不安地互相敲击。
凯瑟琳想要打开房门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这样做，仿佛只要她默不作声，在外面徘徊的坏事情就会忽略掉她。焦虑中的时间尤其漫长，一两分钟拖延得如同一两个世纪般漫长。
房门再次开启，有脚步声进入房间。凯瑟琳想要躲藏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
进来的人是服侍她的宫女，还有几个身披钢甲的巨人。那些钢甲巨人在凯瑟琳面前单膝跪下，打头的人说道：
“公主殿下，我们是您的护卫，护送您前往避难所。我是护卫队队长，布雷妲女男爵。外面发生了一点小问题，相信不久便会妥善解决。皇宫内部可能有坏人混了进来，请您紧紧跟着您的侍从宫女，若璃小姐，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和其他人走，不要相信除了若璃小姐和我之外的任何人说的任何话。殿下，您明白了吗？”
凯瑟琳看了看陪伴着自己长大的侍从宫女，又看了看面前这一群钢甲巨人，沉默着点了点头。护卫队队长的话虽然语调坚定而和缓，但无处不在揭示这眼下他们面临的绝对不是小问题。
若璃随手抄起一件衣服，以最快速度将能够到的食物包起来背在肩上，牵着凯瑟琳的手，走进钢甲巨人的包围圈。
“‘鹰巢’，这里是空巡者一号，‘雏凤’已接收，前往第一预定点，请清空路径。”
“收到，空巡者一号，路径已清空，可以运送。此条路径上出现的任何单位均视为敌对目标，授权使用任何适当的致命武力。”
女男爵回头望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收到，‘雏凤’上路了。”
一行人走出房门，沿着没有窗户的走廊行进了一段距离，而后拐进一道暗门。之前发出那些号令声和脚步神的人都不见了，凯瑟琳和她的护卫队所走的这条路，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再无他人，但护卫队依然如临大敌地警惕着每一个角落。
十分钟后，凯瑟琳有惊无险地抵达避难所，与先她一步进入安全屋的皇后会和。
看见女儿平安抵达，一向对凯瑟琳冷冷淡淡的皇后罕见地露出了高兴的神色。凯瑟琳扬起笑脸应和了一下母亲的情绪，但很快便陷入惆怅；皇后见公主没有大碍，也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她身上有一股酒精的味道，爱笑的大姐姐和父亲身边经常出现的其他两个漂亮姐姐也在，还有其他几个凯瑟琳不认识的人，他们纵情宴饮，大声说笑，毫无拘束地跳着狂乱的舞蹈，完全没有平时的模样。父亲不在这里，女男爵说，理查德一世还有要事在身，晚些时候会过来，也许那时候外面的小麻烦已经被解决了。
护送凯瑟琳和皇后的两支护卫队合并后，守卫在地下安全屋的最上层，下面几间奢华的皇室避难所中，皇后和她的宾客们占用了较大的一间，凯瑟琳和她的侍从宫女待在一间小卧室里。公主完全高兴不起来，随着下午临近，她越来越担心向来守时的玩伴会像往常一样出现在中庭花园——虽然凯瑟琳不明白让一切乱了套的威胁到底是什么，但越泽如果这个时候出现在毫无保护的中庭，显然会面临巨大危险。
那种恐怖在公主的脑海中具象化成了一只长着黑色獠牙的怪兽，它吐着鲜红的蛇信，喷着恶臭的毒气，在地面上来回踱步，等待着将胆敢出现在它眼前的人们一口吞噬。
若璃小姐试图用避难所中提供美味零食安抚凯瑟琳，但公主食不下咽，越来越急躁，却不肯告诉若璃这是为什么。两个小时后，凯瑟琳打发若璃去问问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公主殿下，嗯，暂时还没有新的消息。但请您放心，皇帝陛下已经征调战无不胜的帝国舰队前来解决了。”
回禀公主的侍从宫女如是说，慌张的眼神左顾右盼，尽力避免与凯瑟琳目光接触。若璃开始与凯瑟琳一样焦躁，但她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只是反应越来越迟钝，话也不太说了。
下午的时光就这样在忧虑中流逝，坐在小卧室里的两个人一言不发，各自想着心事。
黄昏时分，凯瑟琳再次打发若璃去打听消息。她渴望听到父亲的声音如约而至，告诉她“小问题”已经解决了，皇宫里的大家全部相安无事。十几分钟后，侍从宫女拖着脚步回到小卧室，脸色苍白，目光涣散的眼睛下面还隐约挂着泪痕。
“若璃，外面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见到侍从宫女回来，凯瑟琳立即扑上去问道。
若璃看着年幼的公主，嘴唇蠕动，却迟迟发不出声音。
良久之后，她开口说道：“公主殿下，请您稍安勿躁，马上就结束了。”
凯瑟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到会客厅去，和大家在一起。”
若璃跪下来，给了凯瑟琳一个无力的拥抱，然后为她清理衣服和头发，牵起公主的小手走出房门。
会客厅里的欢宴仍在继续，皇后举着酒杯抱了抱凯瑟琳，注视着她的眼睛，却未发一词，而后又醉醺醺地回到人群中间。父亲身边的三个大姐姐坐在另一个角落里，她们烂醉如泥，自顾自地痴笑，哭泣，发呆。宴会的参与者增加了很多，绝大部分都是凯瑟琳不认识的人，有的是仆人，有的是贵族，有的是将军。
避难所厨房的主厨师傅趴在传菜窗口后面掩面痛哭，他身后几个面无血色的助手仍然在继续为永不停歇的宴饮提供美酒珍馐。
凯瑟琳缩在若璃的怀抱中，惊恐地看着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趴在一个女仆身上用力地前后冲刺，后者喊叫着，不知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一伙人围着他们，高举起酒杯，尖叫助兴。公主害怕地把脸埋进若璃的胸口，侍从宫女轻抚着公主的后背，脸颊贴在她的额头上，轻声喃呢。
凯瑟琳又怕又累，在若璃温暖安全的怀抱中睡着了。
她梦到自己和越泽在花园中奔跑嬉戏，阳光灿烂，繁花盛开；但突然间，越泽倒了下去，凯瑟琳无论如何也叫不醒他。天空崩碎，大地如同一锅沸水般翻滚不息，爆发出隆隆巨响。凯瑟琳被泥土吞没，碾压，无法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震颤将凯瑟琳从噩梦中猛然惊醒。房间在摇晃，“钛银”金属铸造的屋体构架发出一串刺耳的呻吟。顶壁光源闪了几下后熄灭了，人们在尖叫声中四散奔逃，互相推攘踩踏，直到明黄色的紧急光源亮起，大家才安静下来。
一片死寂，人们仿佛被看不见的大手摁在原处，甚至不敢大声喘息。
等待。
等待。
凯瑟琳知道，那只长着黑色獠牙的怪兽顺着鲜活生命的气味找过来了，它就在上一层的守卫室里。人们互相用眼神询问，但没人知道上面正在发生什么。一切通讯都被切断了。一个军人站起身，抽出轻型手枪，蹑手蹑脚地爬上楼梯。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有人毫无防备地摔了一个狗吃屎。
紧接着，又是好几声闷响，如同暴雨般密集地撞击顶壁。爬上楼梯的军官开始有些胆怯，他蹲在原地据守了一会儿，等上面的声音完全停止后，又鼓起勇气向上爬去。
通往守卫室的闸门突然打开了，把军官吓得从梯子上摔了下来。一个浑身是血的钢甲巨人踉踉跄跄地拾级而下，凯瑟琳认出来了，那是她的护卫队队长，布雷妲女男爵。
一定是“小问题”都解决了，她来接我回去了！凯瑟琳兴奋地幻想着越泽站在花园里等自己的情景。
就在公主的注视之下，女男爵带着头盔的脑袋刹那间炸成一团血雾，那个从梯子上摔下来的军官被溅了一身。鸦雀无声中，女男爵像一棵被锯断的大树般笔直地倒下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人群再次沸腾了，尖叫，踩踏，往避难所其他的房间逃窜，拼命远离上行的楼梯。
“快！带着她躲起来！”皇后推开人群，朝若璃喊道。
侍从宫女连忙抱起公主冲进混乱的人群，左右推搡，用尽全力挤出一条通路。凯瑟琳把脸藏在若璃的臂弯里，不敢看外面发生了什么。碰撞，挤压，嘶喊，一切都乱套了。若璃抱着凯瑟琳跑到下一层，随便进了一个房间，锁死房门，然后把她塞进衣橱。
“殿下，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千万不要出声。拿着这些东西，饿了就吃一些，但不要一次全吃掉。”若璃把她一直背着的、装满食物的包裹放进凯瑟琳怀里，最后抱了她一下，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头顶。
“我爱您，我的公主！”
说罢，若璃把凯瑟琳藏进衣服堆，关上了柜门。
厚重的房门被宫女打开的片刻，凯瑟琳听到外面充满了纷乱的号令声和脚步声。这种阵势吓得凯瑟琳六神无主，以至于她根本没从那些喊叫声中分辨出任何词语。门关上了，暂时隔断了外面那个在莫名其妙中变得愈发危险的世界。凯瑟琳自己把衣服穿好，坐在凳子上等待出去打听消息的宫女回来，两只小脚丫不安地互相敲击。
凯瑟琳想要打开房门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这样做，仿佛只要她默不作声，在外面徘徊的坏事情就会忽略掉她。焦虑中的时间尤其漫长，一两分钟拖延得如同一两个世纪般漫长。
房门再次开启，有脚步声进入房间。凯瑟琳想要躲藏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
进来的人是服侍她的宫女，还有几个身披钢甲的巨人。那些钢甲巨人在凯瑟琳面前单膝跪下，打头的人说道：
“公主殿下，我们是您的护卫，护送您前往避难所。我是护卫队队长，布雷妲女男爵。外面发生了一点小问题，相信不久便会妥善解决。皇宫内部可能有坏人混了进来，请您紧紧跟着您的侍从宫女，若璃小姐，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和其他人走，不要相信除了若璃小姐和我之外的任何人说的任何话。殿下，您明白了吗？”
凯瑟琳看了看陪伴着自己长大的侍从宫女，又看了看面前这一群钢甲巨人，沉默着点了点头。护卫队队长的话虽然语调坚定而和缓，但无处不在揭示这眼下他们面临的绝对不是小问题。
若璃随手抄起一件衣服，以最快速度将能够到的食物包起来背在肩上，牵着凯瑟琳的手，走进钢甲巨人的包围圈。
“‘鹰巢’，这里是空巡者一号，‘雏凤’已接收，前往第一预定点，请清空路径。”
“收到，空巡者一号，路径已清空，可以运送。此条路径上出现的任何单位均视为敌对目标，授权使用任何适当的致命武力。”
女男爵回头望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收到，‘雏凤’上路了。”
一行人走出房门，沿着没有窗户的走廊行进了一段距离，而后拐进一道暗门。之前发出那些号令声和脚步神的人都不见了，凯瑟琳和她的护卫队所走的这条路，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再无他人，但护卫队依然如临大敌地警惕着每一个角落。
十分钟后，凯瑟琳有惊无险地抵达避难所，与先她一步进入安全屋的皇后会和。
看见女儿平安抵达，一向对凯瑟琳冷冷淡淡的皇后罕见地露出了高兴的神色。凯瑟琳扬起笑脸应和了一下母亲的情绪，但很快便陷入惆怅；皇后见公主没有大碍，也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她身上有一股酒精的味道，爱笑的大姐姐和父亲身边经常出现的其他两个漂亮姐姐也在，还有其他几个凯瑟琳不认识的人，他们纵情宴饮，大声说笑，毫无拘束地跳着狂乱的舞蹈，完全没有平时的模样。父亲不在这里，女男爵说，理查德一世还有要事在身，晚些时候会过来，也许那时候外面的小麻烦已经被解决了。
护送凯瑟琳和皇后的两支护卫队合并后，守卫在地下安全屋的最上层，下面几间奢华的皇室避难所中，皇后和她的宾客们占用了较大的一间，凯瑟琳和她的侍从宫女待在一间小卧室里。公主完全高兴不起来，随着下午临近，她越来越担心向来守时的玩伴会像往常一样出现在中庭花园——虽然凯瑟琳不明白让一切乱了套的威胁到底是什么，但越泽如果这个时候出现在毫无保护的中庭，显然会面临巨大危险。
那种恐怖在公主的脑海中具象化成了一只长着黑色獠牙的怪兽，它吐着鲜红的蛇信，喷着恶臭的毒气，在地面上来回踱步，等待着将胆敢出现在它眼前的人们一口吞噬。
若璃小姐试图用避难所中提供美味零食安抚凯瑟琳，但公主食不下咽，越来越急躁，却不肯告诉若璃这是为什么。两个小时后，凯瑟琳打发若璃去问问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公主殿下，嗯，暂时还没有新的消息。但请您放心，皇帝陛下已经征调战无不胜的帝国舰队前来解决了。”
回禀公主的侍从宫女如是说，慌张的眼神左顾右盼，尽力避免与凯瑟琳目光接触。若璃开始与凯瑟琳一样焦躁，但她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只是反应越来越迟钝，话也不太说了。
下午的时光就这样在忧虑中流逝，坐在小卧室里的两个人一言不发，各自想着心事。
黄昏时分，凯瑟琳再次打发若璃去打听消息。她渴望听到父亲的声音如约而至，告诉她“小问题”已经解决了，皇宫里的大家全部相安无事。十几分钟后，侍从宫女拖着脚步回到小卧室，脸色苍白，目光涣散的眼睛下面还隐约挂着泪痕。
“若璃，外面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见到侍从宫女回来，凯瑟琳立即扑上去问道。
若璃看着年幼的公主，嘴唇蠕动，却迟迟发不出声音。
良久之后，她开口说道：“公主殿下，请您稍安勿躁，马上就结束了。”
凯瑟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到会客厅去，和大家在一起。”
若璃跪下来，给了凯瑟琳一个无力的拥抱，然后为她清理衣服和头发，牵起公主的小手走出房门。
会客厅里的欢宴仍在继续，皇后举着酒杯抱了抱凯瑟琳，注视着她的眼睛，却未发一词，而后又醉醺醺地回到人群中间。父亲身边的三个大姐姐坐在另一个角落里，她们烂醉如泥，自顾自地痴笑，哭泣，发呆。宴会的参与者增加了很多，绝大部分都是凯瑟琳不认识的人，有的是仆人，有的是贵族，有的是将军。
避难所厨房的主厨师傅趴在传菜窗口后面掩面痛哭，他身后几个面无血色的助手仍然在继续为永不停歇的宴饮提供美酒珍馐。
凯瑟琳缩在若璃的怀抱中，惊恐地看着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趴在一个女仆身上用力地前后冲刺，后者喊叫着，不知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一伙人围着他们，高举起酒杯，尖叫助兴。公主害怕地把脸埋进若璃的胸口，侍从宫女轻抚着公主的后背，脸颊贴在她的额头上，轻声喃呢。
凯瑟琳又怕又累，在若璃温暖安全的怀抱中睡着了。
她梦到自己和越泽在花园中奔跑嬉戏，阳光灿烂，繁花盛开；但突然间，越泽倒了下去，凯瑟琳无论如何也叫不醒他。天空崩碎，大地如同一锅沸水般翻滚不息，爆发出隆隆巨响。凯瑟琳被泥土吞没，碾压，无法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震颤将凯瑟琳从噩梦中猛然惊醒。房间在摇晃，“钛银”金属铸造的屋体构架发出一串刺耳的呻吟。顶壁光源闪了几下后熄灭了，人们在尖叫声中四散奔逃，互相推攘踩踏，直到明黄色的紧急光源亮起，大家才安静下来。
一片死寂，人们仿佛被看不见的大手摁在原处，甚至不敢大声喘息。
等待。
等待。
凯瑟琳知道，那只长着黑色獠牙的怪兽顺着鲜活生命的气味找过来了，它就在上一层的守卫室里。人们互相用眼神询问，但没人知道上面正在发生什么。一切通讯都被切断了。一个军人站起身，抽出轻型手枪，蹑手蹑脚地爬上楼梯。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有人毫无防备地摔了一个狗吃屎。
紧接着，又是好几声闷响，如同暴雨般密集地撞击顶壁。爬上楼梯的军官开始有些胆怯，他蹲在原地据守了一会儿，等上面的声音完全停止后，又鼓起勇气向上爬去。
通往守卫室的闸门突然打开了，把军官吓得从梯子上摔了下来。一个浑身是血的钢甲巨人踉踉跄跄地拾级而下，凯瑟琳认出来了，那是她的护卫队队长，布雷妲女男爵。
一定是“小问题”都解决了，她来接我回去了！凯瑟琳兴奋地幻想着越泽站在花园里等自己的情景。
就在公主的注视之下，女男爵带着头盔的脑袋刹那间炸成一团血雾，那个从梯子上摔下来的军官被溅了一身。鸦雀无声中，女男爵像一棵被锯断的大树般笔直地倒下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人群再次沸腾了，尖叫，踩踏，往避难所其他的房间逃窜，拼命远离上行的楼梯。
“快！带着她躲起来！”皇后推开人群，朝若璃喊道。
侍从宫女连忙抱起公主冲进混乱的人群，左右推搡，用尽全力挤出一条通路。凯瑟琳把脸藏在若璃的臂弯里，不敢看外面发生了什么。碰撞，挤压，嘶喊，一切都乱套了。若璃抱着凯瑟琳跑到下一层，随便进了一个房间，锁死房门，然后把她塞进衣橱。
“殿下，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千万不要出声。拿着这些东西，饿了就吃一些，但不要一次全吃掉。”若璃把她一直背着的、装满食物的包裹放进凯瑟琳怀里，最后抱了她一下，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头顶。
“我爱您，我的公主！”
说罢，若璃把凯瑟琳藏进衣服堆，关上了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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