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黑阳（2）
这座空中回廊的外形如同一顶王冠，而由它支撑着的四座悬空塔则是这顶王冠之上璀璨的明珠；同样由钛银金属纤维编织而成的八条支柱弯曲着优雅的弧度，如同八条缀着丰硕果实的枝丫，稳稳地将这顶王冠擎举在锡安堡上空。
前往锡安堡的通道位于支柱中央，数个环状全息显像井均匀埋设，将外界的实时景象投映在封闭的通道内侧——行走其中，就像行走在一座开放式的高空拱桥，萘尔特迪斯城堡的壮丽景色尽收眼底。
眼下，萘尔特迪斯家族的仆从们和不可计数的无人机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无人机群将巨幅帝国国徽和萘尔特迪斯家族族徽的联合旗帜悬挂在锡安堡外立面的每一个平面上，并按照最盛大的节日标准布置蔚为壮观的前庭广场和中庭花园。而仆从们则搭乘着反重力舢板，监督无人机群作业，通过经特殊授权的通信终端投映出的虚拟交互界面来调整无人机群的行动指令。
“你们在忙什么？庆祝与帝国同流合污吗？”朗宇终于忍不住问道。
接引侍从回过头，他先看了看跟在朗宇身后的三个士兵，后者没做什么反应，于是说道：“尼克·迪泽尔先生，今天晚些时候，这里将会举行岩层帝国与晨曦星系缔约盟约的正式仪式，晨曦时间今日夜间在‘圣西兰’歌剧院还有盛大的庆祝活动。因此，作为索菲娅小姐的客人，您的不恰当的行为可能会造成很多不便。”
他字斟句酌地说道，既不让朗宇感到难堪，也进行了适当的警示。
朗宇没再说什么。这个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他只是想不通中立世界为何会屈从于岩层帝国。在他昏迷的短短几天时间里，这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曾经与凯瑟琳讨论阿鲁扎卡人前世今生的那片海滩再也找不到了。
沉默中，一行人走完了剩下的路程。
锡安堡的上层区域也未能免俗，每一个显眼的位置都悬挂着帝国与萘尔特迪斯家族的联合旗帜，似乎是在等待斯巴达大帝前来检阅。朗宇跟在接引侍从后面穿过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厅堂楼阁，无言地观察着成群结队的男女侍从手工清洁卫生、布置装饰。
“尼克·迪泽尔先生，我们到了。”接引侍从在一扇紫檀木打造的双开大门旁站定，恭敬地欠了欠身，“我还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朗宇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非常荣幸为您服务。”接引侍从完成了他的使命，他轻轻叩响门环，而后便后退着离开了。
一位穿着考究的年轻女仆打开了半扇门，优雅地屈膝行礼，而后用柔和的语气说道：“尊敬的尼克·迪泽尔先生，欢迎您的驾临。”
接着，她把另外的半扇门也打开，退到一旁，脸上带着训练有素的温顺笑容。朗宇感到浑身上下都很不自在，他不属于这样的场合。他在门外顿了顿，便硬着头皮走进房间。
女仆在他身后把门关上，便快步跟上来，轻声说道：“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容我向索菲娅小姐禀告您的到来。在这期间，请您不要拘谨，随意就座；茶几上为您准备了一些茶点，请您享用。”
“嗯……谢谢。”朗宇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做什么动作回应，只好尴尬地点了点头。
女仆再次屈膝行礼，后退了几步，转身走到套间门前。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待里面的人回应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朗宇的三个“尾巴”没有跟进来，因为有另外的士兵接手了他们的职责。宽敞的会客厅里面站着三个女性士兵，一个把守着高大的落地窗，一个把守着套房门，另一个则毫无悬念地站在会客厅大门附近；她们佩戴着伸缩式防弹盾牌和冲击波镇暴枪，身穿纯黑色的帝国军便服和轻型作战外骨骼，其关键部位的防护装甲仍然足以抵御非电磁轨道武器的近距离射击。
女仆进入套房后，会客厅便陷入尴尬的沉默。三个帝国士兵冷冷地盯着他，但朗宇没有心情把这场大眼瞪小眼的游戏继续下去。他无所适从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坐进一张单人沙发。朗宇右手边的茶几上有一盘晶莹剔透的诱人糕点，两只杯子里盛着的冰镇饮品也散发着甜美的气息——这一切都在撩拨他久未进食的胃口，但他心中的悔恨是如此沉重，以至于任何欢愉在他眼里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片刻后，套间房门打开了。沉浸在无限循环的自责中的朗宇听到声响，便抬起眼睛，刚好与索菲娅目光相交。那一双冰蓝色、间杂着几缕金黄的眼瞳仿佛是一泊清澈的湖水，映射着漫天繁星；她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慵懒，随意，但却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她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进视线，便立即成了世界的中心，一切的光辉灿烂都不及她百万分之一。
朗宇愣了一下，发现自己正像个痴汉似的直直盯着索菲娅，便赶紧尴尬地移开目光。
索菲娅与女仆低声耳语了几句，后者便行了礼，从大门退出会客厅。朗宇往外瞟了一眼，跟着他的三个“尾巴”依然恪尽职守地站在门外。会客厅里只剩下朗宇和索菲娅，以及三个沉默不语的帝国卫兵。
朗宇有许多问题急需得到答案，但当他真正面对索菲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很不得体，会让自己心里那个一直在高声责骂他的声音抓到把柄，变本加厉。
索菲娅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中坐下，放松地蜷起修长的双腿，似乎他们是多年的老友，短暂分别后重聚于此，诉说彼此冒险中的见闻。她上身微微前倾，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耐心地等待着朗宇发言。
一缕轻柔但却让人无法忽视的暗香随着索菲娅的靠近，浸透了朗宇的灵魂。似曾相识，但朗宇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在何时何地曾经闻到过类似的气味。
“嗯……”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朗宇终于开口说话。他知道索菲娅不可能无限制地陪自己耗下去，他必须把自己想问的事情尽快说完。但他也立即意识到，这间屋子还有三个帝国卫兵。
“不用担心她们。”索菲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朗宇迷惑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索菲娅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看着朗宇，目光里带着得意的窃喜。而后，她站起身，轻快地走到守在窗边的帝国卫兵身前，从她手中拿过冲击波镇暴枪，枪身与外骨骼之间本应稳固的硬点连接也应声断开了。那个帝国卫兵如同一截木桩般戳在原地，其他两个也没有任何反应。
朗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性，但都不太现实。最后，他无可奈何地放弃了猜测。
“这是怎么回事？”他满腹狐疑地问道。
索菲娅狡黠地笑着歪了歪头，“别这么心急，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朗宇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回归正题，暂时不再理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在帝国战舰上的那段时间，”他斟酌着说道，“你还好吧？”
索菲娅坐回沙发，气定神闲地从茶几上拿起一只杯子，细呷品味，但却从眉宇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
朗宇有些坐立不安。一方面，那个因误伤凯瑟琳而深深自责的自我急切地想切入正题，询问她的下落；另一方面，他心底里的另一个自我则因为惹了索菲娅不高兴而懊悔得捶胸顿足。
正当朗宇心里的两个自己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索菲娅放下小巧玲珑的茶杯，莞尔笑道，“那，我就当你是在关心我咯。”
朗宇愣了一下，心里的两个自我打得更欢了。索菲娅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朗宇脸上不知所措的表情，贴心地为他免去了尴尬的回话的责任，继续说道，“我在帝国战舰上的时间里，一直被单独软禁着。直到前天，我们被帝国送回来的时候，我才见到昏迷不醒的你。”
朗宇失望地垂下眼睛。他觉得自己蠢透了，索菲娅作为帝国挟持晨曦星系的人质，当然不可能目睹那场战斗；而凯瑟琳是帝国特工，索菲娅不知道她的下落也是理所应当。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被安置在晨曦星而不是某处秘密监狱，或者自己误伤凯瑟琳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帝国更是不会让索菲娅知道。
“从其他渠道，我打听到了一些也许不太准确的消息。”索菲娅有些犹豫。
朗宇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立即追问道：“是什么？”
“艾薇琳娜，或者说，凯瑟琳，在受伤之后未能得到及时医治，已被确认死亡。”索菲娅满含歉意地轻声说道。
朗宇的心脏狂跳不止，血液冲击耳膜的隆隆声响让他渐渐失去了听觉。
“什么？”他讷讷问道。
索菲娅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重复道：“确认死亡。”
朗宇死死盯着地毯上的某个点，大脑一片空白。尽管他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局，但最终确认仍然摧垮了支撑他的力量。
我杀了她……
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他心底里响起，交叠回荡，渐渐成为排斥一切的咆哮怒吼。朗宇猛地站起身，双拳紧握，似乎要从自己手心里榨出血来。他不知所措地四下张望，世界正在迅速而无法察觉地变成灰白色。
他抬起脚步，却与地毯迎面相撞。
前往锡安堡的通道位于支柱中央，数个环状全息显像井均匀埋设，将外界的实时景象投映在封闭的通道内侧——行走其中，就像行走在一座开放式的高空拱桥，萘尔特迪斯城堡的壮丽景色尽收眼底。
眼下，萘尔特迪斯家族的仆从们和不可计数的无人机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无人机群将巨幅帝国国徽和萘尔特迪斯家族族徽的联合旗帜悬挂在锡安堡外立面的每一个平面上，并按照最盛大的节日标准布置蔚为壮观的前庭广场和中庭花园。而仆从们则搭乘着反重力舢板，监督无人机群作业，通过经特殊授权的通信终端投映出的虚拟交互界面来调整无人机群的行动指令。
“你们在忙什么？庆祝与帝国同流合污吗？”朗宇终于忍不住问道。
接引侍从回过头，他先看了看跟在朗宇身后的三个士兵，后者没做什么反应，于是说道：“尼克·迪泽尔先生，今天晚些时候，这里将会举行岩层帝国与晨曦星系缔约盟约的正式仪式，晨曦时间今日夜间在‘圣西兰’歌剧院还有盛大的庆祝活动。因此，作为索菲娅小姐的客人，您的不恰当的行为可能会造成很多不便。”
他字斟句酌地说道，既不让朗宇感到难堪，也进行了适当的警示。
朗宇没再说什么。这个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他只是想不通中立世界为何会屈从于岩层帝国。在他昏迷的短短几天时间里，这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曾经与凯瑟琳讨论阿鲁扎卡人前世今生的那片海滩再也找不到了。
沉默中，一行人走完了剩下的路程。
锡安堡的上层区域也未能免俗，每一个显眼的位置都悬挂着帝国与萘尔特迪斯家族的联合旗帜，似乎是在等待斯巴达大帝前来检阅。朗宇跟在接引侍从后面穿过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厅堂楼阁，无言地观察着成群结队的男女侍从手工清洁卫生、布置装饰。
“尼克·迪泽尔先生，我们到了。”接引侍从在一扇紫檀木打造的双开大门旁站定，恭敬地欠了欠身，“我还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朗宇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非常荣幸为您服务。”接引侍从完成了他的使命，他轻轻叩响门环，而后便后退着离开了。
一位穿着考究的年轻女仆打开了半扇门，优雅地屈膝行礼，而后用柔和的语气说道：“尊敬的尼克·迪泽尔先生，欢迎您的驾临。”
接着，她把另外的半扇门也打开，退到一旁，脸上带着训练有素的温顺笑容。朗宇感到浑身上下都很不自在，他不属于这样的场合。他在门外顿了顿，便硬着头皮走进房间。
女仆在他身后把门关上，便快步跟上来，轻声说道：“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容我向索菲娅小姐禀告您的到来。在这期间，请您不要拘谨，随意就座；茶几上为您准备了一些茶点，请您享用。”
“嗯……谢谢。”朗宇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做什么动作回应，只好尴尬地点了点头。
女仆再次屈膝行礼，后退了几步，转身走到套间门前。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待里面的人回应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朗宇的三个“尾巴”没有跟进来，因为有另外的士兵接手了他们的职责。宽敞的会客厅里面站着三个女性士兵，一个把守着高大的落地窗，一个把守着套房门，另一个则毫无悬念地站在会客厅大门附近；她们佩戴着伸缩式防弹盾牌和冲击波镇暴枪，身穿纯黑色的帝国军便服和轻型作战外骨骼，其关键部位的防护装甲仍然足以抵御非电磁轨道武器的近距离射击。
女仆进入套房后，会客厅便陷入尴尬的沉默。三个帝国士兵冷冷地盯着他，但朗宇没有心情把这场大眼瞪小眼的游戏继续下去。他无所适从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坐进一张单人沙发。朗宇右手边的茶几上有一盘晶莹剔透的诱人糕点，两只杯子里盛着的冰镇饮品也散发着甜美的气息——这一切都在撩拨他久未进食的胃口，但他心中的悔恨是如此沉重，以至于任何欢愉在他眼里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片刻后，套间房门打开了。沉浸在无限循环的自责中的朗宇听到声响，便抬起眼睛，刚好与索菲娅目光相交。那一双冰蓝色、间杂着几缕金黄的眼瞳仿佛是一泊清澈的湖水，映射着漫天繁星；她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慵懒，随意，但却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她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进视线，便立即成了世界的中心，一切的光辉灿烂都不及她百万分之一。
朗宇愣了一下，发现自己正像个痴汉似的直直盯着索菲娅，便赶紧尴尬地移开目光。
索菲娅与女仆低声耳语了几句，后者便行了礼，从大门退出会客厅。朗宇往外瞟了一眼，跟着他的三个“尾巴”依然恪尽职守地站在门外。会客厅里只剩下朗宇和索菲娅，以及三个沉默不语的帝国卫兵。
朗宇有许多问题急需得到答案，但当他真正面对索菲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很不得体，会让自己心里那个一直在高声责骂他的声音抓到把柄，变本加厉。
索菲娅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中坐下，放松地蜷起修长的双腿，似乎他们是多年的老友，短暂分别后重聚于此，诉说彼此冒险中的见闻。她上身微微前倾，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耐心地等待着朗宇发言。
一缕轻柔但却让人无法忽视的暗香随着索菲娅的靠近，浸透了朗宇的灵魂。似曾相识，但朗宇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在何时何地曾经闻到过类似的气味。
“嗯……”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朗宇终于开口说话。他知道索菲娅不可能无限制地陪自己耗下去，他必须把自己想问的事情尽快说完。但他也立即意识到，这间屋子还有三个帝国卫兵。
“不用担心她们。”索菲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朗宇迷惑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索菲娅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看着朗宇，目光里带着得意的窃喜。而后，她站起身，轻快地走到守在窗边的帝国卫兵身前，从她手中拿过冲击波镇暴枪，枪身与外骨骼之间本应稳固的硬点连接也应声断开了。那个帝国卫兵如同一截木桩般戳在原地，其他两个也没有任何反应。
朗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性，但都不太现实。最后，他无可奈何地放弃了猜测。
“这是怎么回事？”他满腹狐疑地问道。
索菲娅狡黠地笑着歪了歪头，“别这么心急，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朗宇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回归正题，暂时不再理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在帝国战舰上的那段时间，”他斟酌着说道，“你还好吧？”
索菲娅坐回沙发，气定神闲地从茶几上拿起一只杯子，细呷品味，但却从眉宇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
朗宇有些坐立不安。一方面，那个因误伤凯瑟琳而深深自责的自我急切地想切入正题，询问她的下落；另一方面，他心底里的另一个自我则因为惹了索菲娅不高兴而懊悔得捶胸顿足。
正当朗宇心里的两个自己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索菲娅放下小巧玲珑的茶杯，莞尔笑道，“那，我就当你是在关心我咯。”
朗宇愣了一下，心里的两个自我打得更欢了。索菲娅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朗宇脸上不知所措的表情，贴心地为他免去了尴尬的回话的责任，继续说道，“我在帝国战舰上的时间里，一直被单独软禁着。直到前天，我们被帝国送回来的时候，我才见到昏迷不醒的你。”
朗宇失望地垂下眼睛。他觉得自己蠢透了，索菲娅作为帝国挟持晨曦星系的人质，当然不可能目睹那场战斗；而凯瑟琳是帝国特工，索菲娅不知道她的下落也是理所应当。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被安置在晨曦星而不是某处秘密监狱，或者自己误伤凯瑟琳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帝国更是不会让索菲娅知道。
“从其他渠道，我打听到了一些也许不太准确的消息。”索菲娅有些犹豫。
朗宇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立即追问道：“是什么？”
“艾薇琳娜，或者说，凯瑟琳，在受伤之后未能得到及时医治，已被确认死亡。”索菲娅满含歉意地轻声说道。
朗宇的心脏狂跳不止，血液冲击耳膜的隆隆声响让他渐渐失去了听觉。
“什么？”他讷讷问道。
索菲娅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重复道：“确认死亡。”
朗宇死死盯着地毯上的某个点，大脑一片空白。尽管他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局，但最终确认仍然摧垮了支撑他的力量。
我杀了她……
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他心底里响起，交叠回荡，渐渐成为排斥一切的咆哮怒吼。朗宇猛地站起身，双拳紧握，似乎要从自己手心里榨出血来。他不知所措地四下张望，世界正在迅速而无法察觉地变成灰白色。
他抬起脚步，却与地毯迎面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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