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黑阳（20）
联邦188年7月11日标准时间2:45联合国舰队旗舰“征服者”号
沃克歇根·瓦尔塔肯元帅沉着地指挥着联合国舰队步步为营地向前推进，与对面数倍于己方的帝国舰队进行试探性互相射击。
对于发动决战，久经沙场的元帅并不看好，因为敌我对比太过悬殊，故而他更倾向于保守策略，利用联合国广阔的纵深腹地故技重施。但最高议会已经没有耐心了，正如西里西亚分析师所言，联合国的整个社会结构在帝国的冲击之下正在走向崩溃，如果不能迅速地让民众重拾信心，恐怕在帝国发动第二轮全面进攻之前，联合国会先陷入混乱。
况且，这场战役是联合国出兵在先，帝国出兵在后，如果先遣舰队一看见帝国舰队就灰溜溜地撤回来，只会让低迷的士气一触即溃，所以联合国硬着头皮也要发动决战。
元帅盯着虚拟战术指挥界面中被两方势力夹在中间的晨曦星，脸上的光敏格栅红得几乎溢出血来。他的弟弟霍兹·瓦尔塔肯一家，还有其他成千上万的霸主秩序同胞，都被卑鄙的晨曦星人类所背叛、屠杀。他即便不看好这场决战，却也亲临战场，就是要让这些无耻混蛋血债血偿。
在虚拟战术指挥界面中，除了舰长、火力指挥官和领航员之外，还漂浮着一个人类的影像。他是联邦人类派来的观察员，元帅甚至没有问他名字的兴趣。尽管在帝国的突袭中，人类的太空力量损失惨重，但毕竟还有两只几乎没有受损的王牌舰队可用；不过人类没有参加这次仓促动员的决战，理由是一旦决战失利，联合国需要这两只舰队拖延帝国进攻以争取喘息的时间。而为了制衡临阵脱逃的人类，最高议会只好把刚刚加入联合国的西里西亚人和他们传说中的“不朽军团”也留在了后方。
“帝国舰队的行动模式好像有点怪异。”人类一边说，一边别扭地动了动身子。沃克歇根倒是很理解他的感受。人类种族脆弱而敏感，他孤身一人处在强大种族的环伺之中，自然会激起猎物的不安本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元帅简短地答复道。他不禁嫌弃地砸了咂嘴，发出一阵“咯咯”声响。
“征服者”号战列舰是苏瓦里安人的骄傲，曾几何时，这艘传奇战舰就是霸主御临的象征，所到之处无不俯首称臣。人类站在这艘战舰的甲板上，就是对它的亵渎。
不过，帝国舰队的行动模式确实值得注意，元帅并没有因藐视人类而轻敌。
联合国舰队执行着教科书般经典的循环盾墙式推进，即整个舰队呈圆锥形密集部署，一旦有战舰护盾受击接近安全阈值，这艘战舰就会制动进入圆锥内部，由外侧战舰填补它的空缺，而后受击战舰集中能量恢复护盾，在圆锥边缘经过时再度加入战线。
这种推进模式可以让护盾受损的战舰迅速得到掩护，从而最大限度保护有生力量，使整支舰队如同一柄坚固的长矛直刺敌军阵线；但缺点也很明显，前面战舰的引擎光焰会影响后面战舰向圆锥顶点的部分射界，无法集中全军火力，而且间距过近也会导致战舰无法跃迁脱离战场。
与联合国不同，帝国方面将整支舰队像倒扣的碗一样分散部署。这种推进方式虽然能够保证每艘战舰火力全开，但同样也使战舰无法互相掩护，全然暴露在敌军火力之下。而且双方之间距离尚远，即便帝国舰队能够发挥集火优势，仍然难以对准备充分的联合国舰队造成有效威胁。
双方继续稳步推进，星际雇佣军的残余战舰也在继续向帝国舰队靠拢。随着距离逐渐拉近，试探性射击越来越密集。帝国方面已经有部分战舰因护盾过载而遭到高能粒子束直接轰击，联合国方面却仍然保持着锐不可当的势头。由于战舰间距过大，现在帝国即便想要改变阵型，恐怕也来不及了。
这次作战太过顺利，元帅不禁开始着重考虑前面是不是有帝国设下的陷阱。不过无论怎么看，阵型松散的帝国舰队都不太可能出现突然变化。除非帝国方面一开始就没想与联合国在此决一死战，而是只想露一面就走。
想到这里，沃克歇根不禁心底一凉。
由于抽调了大部分仍然有战斗力的战舰参与决战，此时联合国后方的防御力量捉襟见肘。如果帝国声东击西，他们将在联合国后方如入无人之境。但元帅砸了咂嘴，又感觉这个预想可操作性不大。没有那些该死的绕行装置，帝国根本无法跃迁——他们不但没到过自治联盟腹地，甚至第一波攻势过后，他们留在原地的绕行装置也被清理掉了。此外，就算帝国再次找到办法跃迁突袭，联合国回援的速度也不会让他们捞到多大好处。
排除掉最坏的可能性之后，沃克歇根已经没什么好担忧的了。接下来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撕碎帝国的战线，让原生人类尝尝傲慢的苦果。
但就在这时，帝国舰队突然调转火力，将靠拢过去的星际雇佣军残存战舰瞬间轰成星际尘埃。下一个刹那，帝国舰队跃迁离开了晨曦星系。虽然跃迁轨迹分析结果还得等一会儿，但沃克歇根知道帝国舰队会去哪里。
对于帝国突然向星际雇佣军发难，元帅虽然迷惑不解，但原生人类这么做只会给联合国舰队减轻负担。至于帝国展开第二波突袭，并没有出乎沃克歇根的预料。
“全体舰队立即解散阵型，回防出发阵地！”
元帅的命令立即被传达和执行。联合国舰队顿时散开，随后停止主引擎推进，集中全部能量供给量子跃迁引擎。
但十几秒过去了，联合国舰队却依然在晨曦星系。
“长官，量子传动信标拒绝了我们的传输协议！”领航员不敢置信地报告道。
沃克歇根不由得绷紧了身子。面对帝国第一波攻势铺天盖地袭来时，他也只是觉得棘手而已，但现在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这……怎么可能？！”
元帅咆哮着问道，而略加思索，答案就已经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虽然帝国从未到过自治联盟腹地，他们的绕行装置也不曾出现过，但另一只同为原生人类的势力却打着贸易团的名号，在几十年间走遍了每一座量子传动信标。
圣廷！
沃克歇根恨得咬牙切齿。那些该死的绕行装置只是帝国为了实施第二波袭击而设下的障眼法而已，他们与一直披着羊皮的圣廷狼狈为奸，实际上根本无需绕行装置就能避开战争仲裁委员会的制裁！
元帅立即给参谋总部联席会议发去警告，内容只有短短的“帝国来袭，我方舰队被禁止跃迁”几个字。随后，他违规开放战舰通讯权限，允许将士们通过战舰量子纠缠通讯频道在战时联系自己的家人。这可能是他们与家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沃克歇根退出战术指挥界面，拨通了自己的家庭通讯频道。过了一会儿，他的妻子接通了通讯，身上别扭地套着一件正装，一侧胸前还隆起了一个大包——因为沃克歇根用了军事通讯频道，家里的通讯器显示这次通话是由太空军部转接过来的，她匆匆忙忙地换上正式服装。
“Azkenfizkenlastainfur!（我的太阳与星辰！）”她那双天蓝色的眼睛惊讶地看着沃克歇根，他的行为明目张胆地违反了战时通讯保密条例。不过她发现通讯器这边不是外人，还是松了口气，她现在的形象实在是不太雅观。
她拉开衣襟，露出咬在**上吃奶的孩子。这是她和沃克歇根的第五个孩子。他们的大儿子作为沃克歇根的准接班人在苏瓦里安帝国军事学院深造，二女儿已经出嫁，三女儿和四儿子是一对龙凤胎，此刻正在她身后玩耍。显然，在沃克歇根来电之前，他的妻子正被三个小家伙折磨的焦头烂额。
“带孩子们去避难所！快！”沃克歇根语无伦次地吼道。
她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下，但苏瓦里安人男权主义的社会传统让她不问缘由地行动起来。
“Ark.（好的。）”她一面说，一面手脚利索地拉起应急解锁闸，启动避难程序，然后给女孩穿好衣服，给男孩穿上软猬甲。
沃克歇根·瓦尔塔肯元帅沉着地指挥着联合国舰队步步为营地向前推进，与对面数倍于己方的帝国舰队进行试探性互相射击。
对于发动决战，久经沙场的元帅并不看好，因为敌我对比太过悬殊，故而他更倾向于保守策略，利用联合国广阔的纵深腹地故技重施。但最高议会已经没有耐心了，正如西里西亚分析师所言，联合国的整个社会结构在帝国的冲击之下正在走向崩溃，如果不能迅速地让民众重拾信心，恐怕在帝国发动第二轮全面进攻之前，联合国会先陷入混乱。
况且，这场战役是联合国出兵在先，帝国出兵在后，如果先遣舰队一看见帝国舰队就灰溜溜地撤回来，只会让低迷的士气一触即溃，所以联合国硬着头皮也要发动决战。
元帅盯着虚拟战术指挥界面中被两方势力夹在中间的晨曦星，脸上的光敏格栅红得几乎溢出血来。他的弟弟霍兹·瓦尔塔肯一家，还有其他成千上万的霸主秩序同胞，都被卑鄙的晨曦星人类所背叛、屠杀。他即便不看好这场决战，却也亲临战场，就是要让这些无耻混蛋血债血偿。
在虚拟战术指挥界面中，除了舰长、火力指挥官和领航员之外，还漂浮着一个人类的影像。他是联邦人类派来的观察员，元帅甚至没有问他名字的兴趣。尽管在帝国的突袭中，人类的太空力量损失惨重，但毕竟还有两只几乎没有受损的王牌舰队可用；不过人类没有参加这次仓促动员的决战，理由是一旦决战失利，联合国需要这两只舰队拖延帝国进攻以争取喘息的时间。而为了制衡临阵脱逃的人类，最高议会只好把刚刚加入联合国的西里西亚人和他们传说中的“不朽军团”也留在了后方。
“帝国舰队的行动模式好像有点怪异。”人类一边说，一边别扭地动了动身子。沃克歇根倒是很理解他的感受。人类种族脆弱而敏感，他孤身一人处在强大种族的环伺之中，自然会激起猎物的不安本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元帅简短地答复道。他不禁嫌弃地砸了咂嘴，发出一阵“咯咯”声响。
“征服者”号战列舰是苏瓦里安人的骄傲，曾几何时，这艘传奇战舰就是霸主御临的象征，所到之处无不俯首称臣。人类站在这艘战舰的甲板上，就是对它的亵渎。
不过，帝国舰队的行动模式确实值得注意，元帅并没有因藐视人类而轻敌。
联合国舰队执行着教科书般经典的循环盾墙式推进，即整个舰队呈圆锥形密集部署，一旦有战舰护盾受击接近安全阈值，这艘战舰就会制动进入圆锥内部，由外侧战舰填补它的空缺，而后受击战舰集中能量恢复护盾，在圆锥边缘经过时再度加入战线。
这种推进模式可以让护盾受损的战舰迅速得到掩护，从而最大限度保护有生力量，使整支舰队如同一柄坚固的长矛直刺敌军阵线；但缺点也很明显，前面战舰的引擎光焰会影响后面战舰向圆锥顶点的部分射界，无法集中全军火力，而且间距过近也会导致战舰无法跃迁脱离战场。
与联合国不同，帝国方面将整支舰队像倒扣的碗一样分散部署。这种推进方式虽然能够保证每艘战舰火力全开，但同样也使战舰无法互相掩护，全然暴露在敌军火力之下。而且双方之间距离尚远，即便帝国舰队能够发挥集火优势，仍然难以对准备充分的联合国舰队造成有效威胁。
双方继续稳步推进，星际雇佣军的残余战舰也在继续向帝国舰队靠拢。随着距离逐渐拉近，试探性射击越来越密集。帝国方面已经有部分战舰因护盾过载而遭到高能粒子束直接轰击，联合国方面却仍然保持着锐不可当的势头。由于战舰间距过大，现在帝国即便想要改变阵型，恐怕也来不及了。
这次作战太过顺利，元帅不禁开始着重考虑前面是不是有帝国设下的陷阱。不过无论怎么看，阵型松散的帝国舰队都不太可能出现突然变化。除非帝国方面一开始就没想与联合国在此决一死战，而是只想露一面就走。
想到这里，沃克歇根不禁心底一凉。
由于抽调了大部分仍然有战斗力的战舰参与决战，此时联合国后方的防御力量捉襟见肘。如果帝国声东击西，他们将在联合国后方如入无人之境。但元帅砸了咂嘴，又感觉这个预想可操作性不大。没有那些该死的绕行装置，帝国根本无法跃迁——他们不但没到过自治联盟腹地，甚至第一波攻势过后，他们留在原地的绕行装置也被清理掉了。此外，就算帝国再次找到办法跃迁突袭，联合国回援的速度也不会让他们捞到多大好处。
排除掉最坏的可能性之后，沃克歇根已经没什么好担忧的了。接下来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撕碎帝国的战线，让原生人类尝尝傲慢的苦果。
但就在这时，帝国舰队突然调转火力，将靠拢过去的星际雇佣军残存战舰瞬间轰成星际尘埃。下一个刹那，帝国舰队跃迁离开了晨曦星系。虽然跃迁轨迹分析结果还得等一会儿，但沃克歇根知道帝国舰队会去哪里。
对于帝国突然向星际雇佣军发难，元帅虽然迷惑不解，但原生人类这么做只会给联合国舰队减轻负担。至于帝国展开第二波突袭，并没有出乎沃克歇根的预料。
“全体舰队立即解散阵型，回防出发阵地！”
元帅的命令立即被传达和执行。联合国舰队顿时散开，随后停止主引擎推进，集中全部能量供给量子跃迁引擎。
但十几秒过去了，联合国舰队却依然在晨曦星系。
“长官，量子传动信标拒绝了我们的传输协议！”领航员不敢置信地报告道。
沃克歇根不由得绷紧了身子。面对帝国第一波攻势铺天盖地袭来时，他也只是觉得棘手而已，但现在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这……怎么可能？！”
元帅咆哮着问道，而略加思索，答案就已经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虽然帝国从未到过自治联盟腹地，他们的绕行装置也不曾出现过，但另一只同为原生人类的势力却打着贸易团的名号，在几十年间走遍了每一座量子传动信标。
圣廷！
沃克歇根恨得咬牙切齿。那些该死的绕行装置只是帝国为了实施第二波袭击而设下的障眼法而已，他们与一直披着羊皮的圣廷狼狈为奸，实际上根本无需绕行装置就能避开战争仲裁委员会的制裁！
元帅立即给参谋总部联席会议发去警告，内容只有短短的“帝国来袭，我方舰队被禁止跃迁”几个字。随后，他违规开放战舰通讯权限，允许将士们通过战舰量子纠缠通讯频道在战时联系自己的家人。这可能是他们与家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沃克歇根退出战术指挥界面，拨通了自己的家庭通讯频道。过了一会儿，他的妻子接通了通讯，身上别扭地套着一件正装，一侧胸前还隆起了一个大包——因为沃克歇根用了军事通讯频道，家里的通讯器显示这次通话是由太空军部转接过来的，她匆匆忙忙地换上正式服装。
“Azkenfizkenlastainfur!（我的太阳与星辰！）”她那双天蓝色的眼睛惊讶地看着沃克歇根，他的行为明目张胆地违反了战时通讯保密条例。不过她发现通讯器这边不是外人，还是松了口气，她现在的形象实在是不太雅观。
她拉开衣襟，露出咬在**上吃奶的孩子。这是她和沃克歇根的第五个孩子。他们的大儿子作为沃克歇根的准接班人在苏瓦里安帝国军事学院深造，二女儿已经出嫁，三女儿和四儿子是一对龙凤胎，此刻正在她身后玩耍。显然，在沃克歇根来电之前，他的妻子正被三个小家伙折磨的焦头烂额。
“带孩子们去避难所！快！”沃克歇根语无伦次地吼道。
她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下，但苏瓦里安人男权主义的社会传统让她不问缘由地行动起来。
“Ark.（好的。）”她一面说，一面手脚利索地拉起应急解锁闸，启动避难程序，然后给女孩穿好衣服，给男孩穿上软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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