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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嬴开序,景风夜起,斜街瓦房疏倚晓日天,覆盖田垄的小麦已经成熟发黄。

    待鸡鸣三遍,犬吠遍巷之际,有些勤快的男子早就备好镰刀,正要前往南边的原野收割夏麦,不久,他们头顶与脚底间的热气逐渐加剧。

    事实上,丰年时候,炎热的天气可并不祥和,但为了生计的人们根本无法避暑。

    贫苦出身的妇女,双肩挑着盛饭的扁担,而那些黝黑透红的年轻脸蛋,常常为丰收展露少有的笑颜,与田间提着水壶的孩童与大人共享欢喜。

    到了人们该把麦穗捡起来作粮食之际,一位穿着轻绸夏衣的中年人,才摇着草㡌䠌入田野。

    此刻,几个光着膀子,正弯腰捡着麦花与果实,嘴里哼着无名乡间小调的瘦小大汉,见了这位淡黄衣裳的胖子到来,纷纷乱糟糟地挺胸昂首。

    妇女们这时也不约而同的注意到了他,俱是流露了恭顺的神情,唯孩子们调皮,还在自顾自的。

    “刘叔好!”一位离胖男人最近,身量不高,脸也黑的农户大气还没喘,便急喊道,并时一双空手合拢,手势像是把他高高捧起的模样。

    事实上,这腰围目测有三尺五的男人,大概不是这些普遍面黄肌瘦的男子,能够抱起来的。

    这下,这些都在割麦子的人,不管分工是什么样的,见到了这位细眼方口,戴着草帽,有着一种好似商客气质的胖大男人,都热烈迎笑了。

    “嗯,那个你们忙吧,我只是不常来探望你们,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中气十足的喊道。

    他到如今也三十有九了,如果不是祖上传下来的阶梯是地主,自认实在是没什么功劳德行,可以不必下地种田,故而对这些佃户一向宽和。

    “刘叔说的对,大家还是农忙要紧。”

    最开始说话的那位农夫话风一转:“老爷客气了,这天这么炎,老爷又这般年纪了,俺想想就觉得您太辛苦了,俺们太过意不去了。”

    至于为什么他依然接受这些有限的虚荣,盖因实在对一切高级趣味都不感兴趣,又不愿意再做欺男怕女的事情罢了。

    农家人,总是心忧收粮不够及时,宁肯精疲力竭在丰年的炎炎夏日中熬住,也不愿灾年卖光家里的儿女依然等待饿死。

    他有什么功劳德行,能够不用耕地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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