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父子同心
刘程远进入大牢的时候，于观观正坐在小小窗口的亮光前发呆。眼眸古波无澜，似乎连魂魄都不在她身上。
眼眸跃动的时候，她很美；眼眸沉下的时候，她也很美。
刘程远啊刘程远，为什么，你难道就没有一个理由，去不喜欢她吗？
食盒无意地敲在了牢壁上，伴着雨声，响起了突兀的回音。于观观惊醒，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见了刘程远。
“你来了？”
短短的三个字，带着一份天真，也听出了，她笃定他会来的意味。
现在的她，被隔绝于外，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相信了。
刘程远心里止不住的欢喜，也止不住的心疼。
刘程远故作轻松道：“估计，你和孩子都饿着了吧！”
于观观口不对心：“我和孩子很坚强，可以熬过去的。”
刘程远笑了，看了看食盒道：“那……看来这饭菜是要浪费了，想不到你和你孩子的食量这么小。”
“诶，等等等等……”于观观手停在半空，干笑道，“既然拿来了，一起吃，不要浪费嘛！”
刘程远别过脸忍笑，于观观轻叹，终于承认了：“好啦好啦，我是真饿了，孩子也是。”
刘程远打开了牢门，席地而坐，给于观观铺排饭菜。
于观观心满意足地拿着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话说回来，你每天这样给我送餐，不怕狱卒还有其他犯人有意见啊？”于观观一边吃着，一边随口扯了一个话题。
“是谁吃得这么心安理得的，害我只能每天都来。”刘程远故作为难，“如果你说你可以忍一忍，只吃狱中安排的牢饭，那我以后也会顺你的意，不来跑这一趟。”
“别别别别……大人偏心是对的，我们俩也算坐在了同一条船上，也是船友了。彼此啊要多关照，是吧？”于观观立即截住刘程远的话，赔笑道。
刘程远笑道：“好，船友。”
于观观心满意足地夹着菜，刘程远犹豫了一下，道：“今天穆升阳也来了，他明天就要去昭仁城，我便让他走了。”
于观观停下筷子，微笑的表情立即凝结，良久才道：“嗯……我知道了。”
刘程远觉得自己就是在找虐：“想他吗？”
于观观抬眼看了一眼刘程远，继续吃着：“事情过后，我们会见面的。”
刘程远没想到于观观竟是毫不在意：“于观观，你现在究竟是作何打算？真的打算坐以待毙，十个月后被人砍头吗？”
“现在，我倒是没什么想法。”于观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自从有了孩子，一心就是为了他。至于升阳，我虽然也担心他，但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因为我还活着。我们都活着，希望会有的。”
“你把自己弄进牢里是为了孩子，但你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呢？”
于观观哂然一笑：“想那么多干什么？要是老天真让你死，我还能不从吗？不过，作为父母，也得为孩子的未来拼上一拼，不是吗？”
刘程远睨了于观观一眼：“你总是对自己的性命不管不顾。”
“好了，不说了。如今在这里，外面的世界我也管不着，便先安心养胎吧！”于观观筷子毫无顾忌地指着刘程远，道，“不过，我既把舆论风向拉到了普华寺一案，如果你想给我洗脱罪名，那自然就是为当年一事翻案啊！”
“我看你的目的就是这个！”刘程远也指着于观观，道，“而且还拜托得这么理直气壮。”
“嘻嘻，我就知道刘大人会尽力的。”于观观放下筷子，认真道，“不过放心，我也不会让你白干活的。刘家，有我于观观在的一天，都不会出任何事的。”
刘程远抬头，看着于观观坚定的目光，像世界上什么事都难不倒她。
即使于观观所说的承诺，不过是利益之间的交换，但他的心里仍然感到震撼，还有更多复杂的情绪在其中。
他一直以为，如今只有他一人会全心全意为了刘家。即使有牧歌在身边，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她的话，像一缕阳光，照在了他的心上，让他不再孤单，甚至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于观观，于观观，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爱她。
他觉得这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站在她的身边。
——————————————————————————————————
刘程远回到刘家的时候已经是子时，经过刘臾的书房，发现灯光还亮着。
刘程远顿住脚步，敲了敲书房的门，轻声道：“父亲？还没睡吗？”
半晌，房间里传出了刘臾的声音：“进来吧。”
刘程远打开了房门，看见刘臾单薄的身影坐在房间中央，案上是当年普华寺的宗卷。
“父亲，更深夜露，怎么还不睡？”
刘臾没有接话，招呼道：“来，过来坐坐。”
刘程远走在刘臾边上，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有多久，两父子像这样坐着谈谈。”刘臾笑道，“自从你得陛下信任，早出晚归，忙前忙后。我这个做父亲因太子失势，落得清闲，如今也算是享了儿子的福。”
刘程远凝重道：“父亲别这么说，都是为了刘家。”
“刘家……”刘臾看向案上的宗卷，“前几天你提到了这个，我就没睡好，总是想起当年这宗案子。那个于观观的父亲，究竟是哪一个名字？”
刘程远在宗卷上指了一个名字，道：“于政，法号正文。”
“这……”刘臾叹气道，“这可是死得最惨的一具尸体，难怪那个小女孩要回来报仇。我更是没想到，当年穆家的二少爷也在普华寺。因果报应，因果报应啊！儿子，你真打算继续追查下去吗？你可知道，继续查一定会触犯忌讳？”
刘程远沉默，没有说话。
刘臾回忆道：“想当年我还只是个小捕快，少年意气，追求公平，追求正义。我在想，要是当年我继续查下去，现在我们会是怎样一个情况呢？或许，我根本就不可能坐到太子太傅这个位置！”
“父亲当年是为了我，我明白的。”
刘臾道：“也因为知道这些忌讳，我才一直坚持支持太子。可偏偏这个太子，自负无能，连我们也救不了他的脑子。”
“但我却明白父亲的用心。”刘程远淡淡道，“诚王并不是正统皇族，若坐上皇位，必乱了血亲。至于季王，则是太过正直，与当今皇上的理念大相径庭。刘家虽有如今的地位，但内里黑暗的事情很多，季王坐上皇位，必不容刘家。”
“你说得太对了。”刘臾道，“季王他，十年前竟然对着陛下说，落实边疆政策，以安边陲民心。陛下斥责他胳膊肘往外拐，直接就把他贬到了昭仁城。当时谁不知道陛下崇尚武力征服，对玉娘余党亦是尤其忌惮。可如今季王能得皇上如此恩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季王，的确有治国之才。”
“可是，你还是站在了诚王一方了，是吗？”
刘程远笑道：“原来父亲一直知道的。”
“我是你父亲，当然知道。我虽知道，但也没有反对。我们的儿子长大了，知道该怎么选择。”刘臾按摩了一下太阳穴，道，“只是，如果抛开一切，回到我的初心，我真想选择季王。诚王……哎，不说了，早点睡吧！”
刘臾站起身，正想离开，刘程远喊住刘臾：“父亲。”
“嗯？”
“若我说，我有能力保住刘家，你会帮我支持季王吗？”
刘臾怔了，瞪大眼睛道：“你说什么？”
“当年，刘家并不富裕，也不像现在家大业大的。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选择了沉默的。”刘程远坚定道，“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已经长大了，我们真的要再次选择沉默吗？”
刘臾沉默地盯着刘程远半晌，道：“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是能让为父拒绝你的表情吗？”刘程远颔首，刘臾走上前去，拍了拍刘程远的肩膀，“是呀，当年的事也该有个了结。随心意去做吧！若要说个名头，就当作是了却我心中的遗憾吧！人老了，也管不着太多事。”
刘程远躬身，真诚道：“父亲，谢谢你。”
“我也谢谢你。”刘臾和蔼地盯着刘程远，“谢谢你，来到我们刘家，做我的儿子。”
眼眸跃动的时候，她很美；眼眸沉下的时候，她也很美。
刘程远啊刘程远，为什么，你难道就没有一个理由，去不喜欢她吗？
食盒无意地敲在了牢壁上，伴着雨声，响起了突兀的回音。于观观惊醒，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见了刘程远。
“你来了？”
短短的三个字，带着一份天真，也听出了，她笃定他会来的意味。
现在的她，被隔绝于外，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相信了。
刘程远心里止不住的欢喜，也止不住的心疼。
刘程远故作轻松道：“估计，你和孩子都饿着了吧！”
于观观口不对心：“我和孩子很坚强，可以熬过去的。”
刘程远笑了，看了看食盒道：“那……看来这饭菜是要浪费了，想不到你和你孩子的食量这么小。”
“诶，等等等等……”于观观手停在半空，干笑道，“既然拿来了，一起吃，不要浪费嘛！”
刘程远别过脸忍笑，于观观轻叹，终于承认了：“好啦好啦，我是真饿了，孩子也是。”
刘程远打开了牢门，席地而坐，给于观观铺排饭菜。
于观观心满意足地拿着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话说回来，你每天这样给我送餐，不怕狱卒还有其他犯人有意见啊？”于观观一边吃着，一边随口扯了一个话题。
“是谁吃得这么心安理得的，害我只能每天都来。”刘程远故作为难，“如果你说你可以忍一忍，只吃狱中安排的牢饭，那我以后也会顺你的意，不来跑这一趟。”
“别别别别……大人偏心是对的，我们俩也算坐在了同一条船上，也是船友了。彼此啊要多关照，是吧？”于观观立即截住刘程远的话，赔笑道。
刘程远笑道：“好，船友。”
于观观心满意足地夹着菜，刘程远犹豫了一下，道：“今天穆升阳也来了，他明天就要去昭仁城，我便让他走了。”
于观观停下筷子，微笑的表情立即凝结，良久才道：“嗯……我知道了。”
刘程远觉得自己就是在找虐：“想他吗？”
于观观抬眼看了一眼刘程远，继续吃着：“事情过后，我们会见面的。”
刘程远没想到于观观竟是毫不在意：“于观观，你现在究竟是作何打算？真的打算坐以待毙，十个月后被人砍头吗？”
“现在，我倒是没什么想法。”于观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自从有了孩子，一心就是为了他。至于升阳，我虽然也担心他，但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因为我还活着。我们都活着，希望会有的。”
“你把自己弄进牢里是为了孩子，但你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呢？”
于观观哂然一笑：“想那么多干什么？要是老天真让你死，我还能不从吗？不过，作为父母，也得为孩子的未来拼上一拼，不是吗？”
刘程远睨了于观观一眼：“你总是对自己的性命不管不顾。”
“好了，不说了。如今在这里，外面的世界我也管不着，便先安心养胎吧！”于观观筷子毫无顾忌地指着刘程远，道，“不过，我既把舆论风向拉到了普华寺一案，如果你想给我洗脱罪名，那自然就是为当年一事翻案啊！”
“我看你的目的就是这个！”刘程远也指着于观观，道，“而且还拜托得这么理直气壮。”
“嘻嘻，我就知道刘大人会尽力的。”于观观放下筷子，认真道，“不过放心，我也不会让你白干活的。刘家，有我于观观在的一天，都不会出任何事的。”
刘程远抬头，看着于观观坚定的目光，像世界上什么事都难不倒她。
即使于观观所说的承诺，不过是利益之间的交换，但他的心里仍然感到震撼，还有更多复杂的情绪在其中。
他一直以为，如今只有他一人会全心全意为了刘家。即使有牧歌在身边，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她的话，像一缕阳光，照在了他的心上，让他不再孤单，甚至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于观观，于观观，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爱她。
他觉得这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站在她的身边。
——————————————————————————————————
刘程远回到刘家的时候已经是子时，经过刘臾的书房，发现灯光还亮着。
刘程远顿住脚步，敲了敲书房的门，轻声道：“父亲？还没睡吗？”
半晌，房间里传出了刘臾的声音：“进来吧。”
刘程远打开了房门，看见刘臾单薄的身影坐在房间中央，案上是当年普华寺的宗卷。
“父亲，更深夜露，怎么还不睡？”
刘臾没有接话，招呼道：“来，过来坐坐。”
刘程远走在刘臾边上，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有多久，两父子像这样坐着谈谈。”刘臾笑道，“自从你得陛下信任，早出晚归，忙前忙后。我这个做父亲因太子失势，落得清闲，如今也算是享了儿子的福。”
刘程远凝重道：“父亲别这么说，都是为了刘家。”
“刘家……”刘臾看向案上的宗卷，“前几天你提到了这个，我就没睡好，总是想起当年这宗案子。那个于观观的父亲，究竟是哪一个名字？”
刘程远在宗卷上指了一个名字，道：“于政，法号正文。”
“这……”刘臾叹气道，“这可是死得最惨的一具尸体，难怪那个小女孩要回来报仇。我更是没想到，当年穆家的二少爷也在普华寺。因果报应，因果报应啊！儿子，你真打算继续追查下去吗？你可知道，继续查一定会触犯忌讳？”
刘程远沉默，没有说话。
刘臾回忆道：“想当年我还只是个小捕快，少年意气，追求公平，追求正义。我在想，要是当年我继续查下去，现在我们会是怎样一个情况呢？或许，我根本就不可能坐到太子太傅这个位置！”
“父亲当年是为了我，我明白的。”
刘臾道：“也因为知道这些忌讳，我才一直坚持支持太子。可偏偏这个太子，自负无能，连我们也救不了他的脑子。”
“但我却明白父亲的用心。”刘程远淡淡道，“诚王并不是正统皇族，若坐上皇位，必乱了血亲。至于季王，则是太过正直，与当今皇上的理念大相径庭。刘家虽有如今的地位，但内里黑暗的事情很多，季王坐上皇位，必不容刘家。”
“你说得太对了。”刘臾道，“季王他，十年前竟然对着陛下说，落实边疆政策，以安边陲民心。陛下斥责他胳膊肘往外拐，直接就把他贬到了昭仁城。当时谁不知道陛下崇尚武力征服，对玉娘余党亦是尤其忌惮。可如今季王能得皇上如此恩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季王，的确有治国之才。”
“可是，你还是站在了诚王一方了，是吗？”
刘程远笑道：“原来父亲一直知道的。”
“我是你父亲，当然知道。我虽知道，但也没有反对。我们的儿子长大了，知道该怎么选择。”刘臾按摩了一下太阳穴，道，“只是，如果抛开一切，回到我的初心，我真想选择季王。诚王……哎，不说了，早点睡吧！”
刘臾站起身，正想离开，刘程远喊住刘臾：“父亲。”
“嗯？”
“若我说，我有能力保住刘家，你会帮我支持季王吗？”
刘臾怔了，瞪大眼睛道：“你说什么？”
“当年，刘家并不富裕，也不像现在家大业大的。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选择了沉默的。”刘程远坚定道，“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已经长大了，我们真的要再次选择沉默吗？”
刘臾沉默地盯着刘程远半晌，道：“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是能让为父拒绝你的表情吗？”刘程远颔首，刘臾走上前去，拍了拍刘程远的肩膀，“是呀，当年的事也该有个了结。随心意去做吧！若要说个名头，就当作是了却我心中的遗憾吧！人老了，也管不着太多事。”
刘程远躬身，真诚道：“父亲，谢谢你。”
“我也谢谢你。”刘臾和蔼地盯着刘程远，“谢谢你，来到我们刘家，做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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