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买弓的人
三人到达村南方向，“甘道”二字的招牌并不起眼，三人找了很久才找着。
穆升阳在前，尹良人和于观观二人随后。穆升阳踏进屋子时，抬眼便看到了一个头戴黑貂大帽、绑三股高辫的男人，鹰眼勾鼻，目光如炬，绛色衣着夹动物纹样，颈上佩戴辟邪的骨头钢圈。
两人刚好对视，穆升阳在心底已得知他的权职高低——这个人，绝对是部落王室的人。
那个男人也略略上下打量了穆升阳几眼，移开目光继续选弓，不再打算理会他，但估计已经分辨得出他是个汉人。
于观观跟在穆升阳的后面，对这个男人的目光和衣着打扮，也是心知肚明。她对穆升阳道：“你眼光好，你去选好了，我和尹哥等你。”
穆升阳点点头，屋内有上百把弓，选起来的确需要耐心。因此，等于观观说完那句话后，屋子里顿时陷入一阵静默。
那个男人和穆升阳都安静地看着弓，于观观不敢出声，看着地面，鞋底撵着沙子，尹良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于观观不说话，也站在她身旁跟着不说话，不敢轻举妄动。
一刻钟后，于观观听不到脚步声了，她才缓缓抬眼，发现穆升阳和那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停在同一把弓前。
两人又是第二次对视，穆升阳不急不躁地颔首致礼，越过那个男人走开了。
“你也想要这把弓对吧？”那个男人开口了，汉语竟说得清晰，他略带赞赏道，“看来，你是个懂兵器的人。”
穆升阳顿住了脚步，回头，诚恳地躬身道：“自古宝剑配英雄，好弓也应该要留给英雄的。”
男人兴致更强：“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个英雄了？”
穆升阳微微挑眉，道：“壮士气概不凡，我们如何能与你相比？就算得到了这把好弓，估计也用不好。”
“诶，你谦虚了。”男人拿起了那把弓，放在手里拿捏了一下，道，“承你贵言，这把弓我要了。如果你想要，可以与我平等地比一局。”
“不必，英雄拿去便是。”穆升阳淡笑，“况且，这个时间来买弓，想必也是抱着同样的目的，到时候在大会上，肯定是见得着的。”
“哈哈，你说得对！”男人看着穆升阳选好另一把弓，穆升阳也不吝啬给他看了一眼，只听男人赞赏地评价道，“你眼光确实不错。”
穆升阳不卑不亢道：“谬赞了。”
“我在等人，还有点时间，兄弟和你的朋友赏面吃个茶，怎么样？”
于观观和尹良人相对一视，穆升阳道：“那就却之不恭，先感谢这位壮士了。”
“我叫舒克。兄弟怎么称呼？”
“在下于阳，这是我夫人关又见，义弟尹良人。”
舒克爽朗抱拳道：“见过各位。”于观观和尹良人也跟着抱拳一礼。
……
四人到了一家小摊档前吃茶。塔塔纳村所谓的茶，是茶梗和糙谷粒一起煮的水，还带着些许咸味，对于于观观来说，这种茶的味道倒是特别新鲜。
“于阳公子和您弟弟，也打算参加骑射大会吗？”
“只是我义弟去，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早年曾受过伤，身体已不如当年。”穆升阳喝了一口茶，微微皱眉，像是努力咽下去什么似地。
于观观偷笑，从她认识穆升阳时起，他就像个老头子一样很爱喝茶。估计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奇怪味道的茶，而且看样子能知道，他很不喜欢。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可惜了。”舒克才正眼瞧了尹良人两眼，道，“不过，有你这么懂武器的人为他选弓，相信他能拥有很好的成绩。”
“承壮士吉言了。”舒克和穆升阳碰杯，两人像喝酒一般，给自己灌了一口茶，此次穆升阳再也没有皱眉。
穆升阳说初来乍到云云，三人与舒克零零碎碎聊了一些当地的风俗。经过了一队贩卖男奴女奴的队伍，塔塔纳的村民避之不及，于观观看到后，也悄悄地皱起了眉头。
舒克留意到于观观的目光，道：“夫人的家乡，应该没有这些吧？”
于观观坦然回答：“也会有，但都偷偷摸摸在地下做，终年不见天日。在这里，居然坦坦荡荡在我眼前经过，还真是不习惯。”
舒克盯着浑浊的茶水，自嘲道：“也是近来才这样的。”
穆升阳和于观观相对一视，突然想到了韦班所说的，舒木尔王和亚安部落的什咖丹王会过面的事。也许舒木尔王向什咖丹王妥协了什么，才促成了联盟。
但他们要攻打谁，仍然是个未知数，骑射大会对外宣称只是招揽勇士，把关于战争的消息锁得密不透风。
可他们相信，珂克部落和亚安部落不可能去惹富国强兵的汉国。当年林空山北征月牙城凯旋后，珂克部落和亚安部落就没了动静，就算两年前西宁国入侵，也没有发兵助阵。主要是因为，两年前几个部落内乱不断，根本无暇顾及汉国和西宁国的争斗。
两年前，季王李准，也就是当今汉国的皇帝，实施了边陲政策后，抚慰了不少北漠人民，几个边陲反动的联盟解散，百姓开始安居乐业。皇帝多次派使者出使珂克部落和亚安部落，以缔结友好。
若想摸清这股暗涌，还真需要有人在部落王室内部打探打探。
如此想着，于观观好奇地问道：“既是近来才有，想必你们也没有买奴的风俗，那这些人都是运到哪里去的？”
“亚安部落。”舒克淡淡道，“亚安拥有彪悍的民风，王室也是穷兵黩武。武力高者为贵，弱者为奴。因为早年战争不断，人口剧降，以致于无法维持生存，才到这里买入奴隶。”
穆升阳微微拧眉，道：“若以政策招抚，肯定能吸引百姓过去，为什么要使用如此粗暴直接的手段？”
舒克咬牙切齿道：“哼，什咖丹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匹夫，以为没有谁能比得上他矜贵。”
穆升阳已明白不少，看着摆在面前的碗，忍不住又拿起来喝了一口茶：“不过，这样看着虽可怜，但长久以往也有好处。”
“怎么说？”
“什咖丹王急于求成，想尽快解决人口问题解决生产需要。但此法只能暂缓短期问题，还会留有巨大的隐患，毕竟珂克人民没有亚安人民那种根深蒂固的奴隶意识。待时机成熟，来点导火索。奴隶不满反抗，揭竿而起，麻烦的就是他们了。”
舒克微微一愣，还想再向穆升阳问点什么。突然马蹄声起，三人三骑还拉着一匹马停在了他们的旁边。为首一人头戴面纱，长辫飞舞，朱红裙装，腰间挂铃铛饰品，每每一动都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舒克，该走了。”
穆升阳在前，尹良人和于观观二人随后。穆升阳踏进屋子时，抬眼便看到了一个头戴黑貂大帽、绑三股高辫的男人，鹰眼勾鼻，目光如炬，绛色衣着夹动物纹样，颈上佩戴辟邪的骨头钢圈。
两人刚好对视，穆升阳在心底已得知他的权职高低——这个人，绝对是部落王室的人。
那个男人也略略上下打量了穆升阳几眼，移开目光继续选弓，不再打算理会他，但估计已经分辨得出他是个汉人。
于观观跟在穆升阳的后面，对这个男人的目光和衣着打扮，也是心知肚明。她对穆升阳道：“你眼光好，你去选好了，我和尹哥等你。”
穆升阳点点头，屋内有上百把弓，选起来的确需要耐心。因此，等于观观说完那句话后，屋子里顿时陷入一阵静默。
那个男人和穆升阳都安静地看着弓，于观观不敢出声，看着地面，鞋底撵着沙子，尹良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于观观不说话，也站在她身旁跟着不说话，不敢轻举妄动。
一刻钟后，于观观听不到脚步声了，她才缓缓抬眼，发现穆升阳和那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停在同一把弓前。
两人又是第二次对视，穆升阳不急不躁地颔首致礼，越过那个男人走开了。
“你也想要这把弓对吧？”那个男人开口了，汉语竟说得清晰，他略带赞赏道，“看来，你是个懂兵器的人。”
穆升阳顿住了脚步，回头，诚恳地躬身道：“自古宝剑配英雄，好弓也应该要留给英雄的。”
男人兴致更强：“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个英雄了？”
穆升阳微微挑眉，道：“壮士气概不凡，我们如何能与你相比？就算得到了这把好弓，估计也用不好。”
“诶，你谦虚了。”男人拿起了那把弓，放在手里拿捏了一下，道，“承你贵言，这把弓我要了。如果你想要，可以与我平等地比一局。”
“不必，英雄拿去便是。”穆升阳淡笑，“况且，这个时间来买弓，想必也是抱着同样的目的，到时候在大会上，肯定是见得着的。”
“哈哈，你说得对！”男人看着穆升阳选好另一把弓，穆升阳也不吝啬给他看了一眼，只听男人赞赏地评价道，“你眼光确实不错。”
穆升阳不卑不亢道：“谬赞了。”
“我在等人，还有点时间，兄弟和你的朋友赏面吃个茶，怎么样？”
于观观和尹良人相对一视，穆升阳道：“那就却之不恭，先感谢这位壮士了。”
“我叫舒克。兄弟怎么称呼？”
“在下于阳，这是我夫人关又见，义弟尹良人。”
舒克爽朗抱拳道：“见过各位。”于观观和尹良人也跟着抱拳一礼。
……
四人到了一家小摊档前吃茶。塔塔纳村所谓的茶，是茶梗和糙谷粒一起煮的水，还带着些许咸味，对于于观观来说，这种茶的味道倒是特别新鲜。
“于阳公子和您弟弟，也打算参加骑射大会吗？”
“只是我义弟去，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早年曾受过伤，身体已不如当年。”穆升阳喝了一口茶，微微皱眉，像是努力咽下去什么似地。
于观观偷笑，从她认识穆升阳时起，他就像个老头子一样很爱喝茶。估计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奇怪味道的茶，而且看样子能知道，他很不喜欢。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可惜了。”舒克才正眼瞧了尹良人两眼，道，“不过，有你这么懂武器的人为他选弓，相信他能拥有很好的成绩。”
“承壮士吉言了。”舒克和穆升阳碰杯，两人像喝酒一般，给自己灌了一口茶，此次穆升阳再也没有皱眉。
穆升阳说初来乍到云云，三人与舒克零零碎碎聊了一些当地的风俗。经过了一队贩卖男奴女奴的队伍，塔塔纳的村民避之不及，于观观看到后，也悄悄地皱起了眉头。
舒克留意到于观观的目光，道：“夫人的家乡，应该没有这些吧？”
于观观坦然回答：“也会有，但都偷偷摸摸在地下做，终年不见天日。在这里，居然坦坦荡荡在我眼前经过，还真是不习惯。”
舒克盯着浑浊的茶水，自嘲道：“也是近来才这样的。”
穆升阳和于观观相对一视，突然想到了韦班所说的，舒木尔王和亚安部落的什咖丹王会过面的事。也许舒木尔王向什咖丹王妥协了什么，才促成了联盟。
但他们要攻打谁，仍然是个未知数，骑射大会对外宣称只是招揽勇士，把关于战争的消息锁得密不透风。
可他们相信，珂克部落和亚安部落不可能去惹富国强兵的汉国。当年林空山北征月牙城凯旋后，珂克部落和亚安部落就没了动静，就算两年前西宁国入侵，也没有发兵助阵。主要是因为，两年前几个部落内乱不断，根本无暇顾及汉国和西宁国的争斗。
两年前，季王李准，也就是当今汉国的皇帝，实施了边陲政策后，抚慰了不少北漠人民，几个边陲反动的联盟解散，百姓开始安居乐业。皇帝多次派使者出使珂克部落和亚安部落，以缔结友好。
若想摸清这股暗涌，还真需要有人在部落王室内部打探打探。
如此想着，于观观好奇地问道：“既是近来才有，想必你们也没有买奴的风俗，那这些人都是运到哪里去的？”
“亚安部落。”舒克淡淡道，“亚安拥有彪悍的民风，王室也是穷兵黩武。武力高者为贵，弱者为奴。因为早年战争不断，人口剧降，以致于无法维持生存，才到这里买入奴隶。”
穆升阳微微拧眉，道：“若以政策招抚，肯定能吸引百姓过去，为什么要使用如此粗暴直接的手段？”
舒克咬牙切齿道：“哼，什咖丹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匹夫，以为没有谁能比得上他矜贵。”
穆升阳已明白不少，看着摆在面前的碗，忍不住又拿起来喝了一口茶：“不过，这样看着虽可怜，但长久以往也有好处。”
“怎么说？”
“什咖丹王急于求成，想尽快解决人口问题解决生产需要。但此法只能暂缓短期问题，还会留有巨大的隐患，毕竟珂克人民没有亚安人民那种根深蒂固的奴隶意识。待时机成熟，来点导火索。奴隶不满反抗，揭竿而起，麻烦的就是他们了。”
舒克微微一愣，还想再向穆升阳问点什么。突然马蹄声起，三人三骑还拉着一匹马停在了他们的旁边。为首一人头戴面纱，长辫飞舞，朱红裙装，腰间挂铃铛饰品，每每一动都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舒克，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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