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离合恩怨
梁萍穿着一袭香槟色的套装裙子，头发挽在后面。看见我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没见过你老板啊？”我揶揄她。
梁萍笑眯眯地说：“看你这憔悴的，是伺候莹莹累着了吧。”
“你想干嘛？”我没接她茬。梁萍压低声音回答：“帮我拉一下后面的拉链”，梁萍转身背对着我说。我苦笑着帮她拉上裙子后背的一节拉链，心里想要是你今天不见我，难道还要这样子穿一天不成？
我时常疑惑梁萍是不是能操纵时间，容颜不老，花颜依旧。我后来想，她是在用永恒的身体，对抗变换的世事，比我高明很多。
忽然，梁萍扶着我的肩膀，亲了我一口，看着我的眼睛说：“最后亲你一次，很开心。”
她很聪明，我什么都不需要说，她就知道这是我们感情的最后一站了。她对赵慧、陈莹都很熟悉，对我的事，比我自己都了解。我猜，她知道我的心变小了，里面只能装下一个人。
想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原来，她的妆容和衣着打扮都是专门为我而做的——她为了这场告别花了不少心思。有经验的猎犬，知道自己能不能追上猎物。
我很想紧紧抱着梁萍，说她今天真美。但我没有动手，梁萍也没哭，她说以前她的眼泪是为了骗人的，她对朋友只会咧着嘴笑。今天过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我说“给你放一周的假，出去玩玩儿吧。我最近不想见到你了，怕忍不住。”
梁萍白了我一眼道：“嗨，我什么时候要你给我放假了？”这也是我最苦恼的，她一直不拿我当老板。
我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梁萍追了过来。
“我要是你，就娶了她！”
没等我说什么，梁萍就一溜烟的跑远了。
…………
我有些头晕，想到好几天没见兰心了，不如今晚回家。深夜时，手机的震动吵醒了我，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当火车缓缓停靠在J市站的站台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窗外是熟悉的旅客通道和手扶电梯。昨夜的电话里，急诊的值班医生告诉我“你父亲急性脑梗塞，正在医院抢救。”我急忙订了车票，匆匆回到J市。
推开病房，却先看到了母亲，坐在病床边安静地看着父亲。见了我，母亲脸上露出了笑容，问我是不是连夜赶来的。
我说是的，然后向医生询问了病情，父亲突发脑梗时幸亏发现的及时，并无性命之忧。我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就被母亲拉到医院外面的小花园里散步。
“慧慧给我打的电话，说你爸住院了。”母亲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昨晚赵慧听到我急匆匆出门，问我怎么回事儿，我就简单说了我爸犯脑梗了这会儿正在省立医院的急诊科抢救，没想到她告诉了母亲。
母亲接着语气严肃地说：“我得问你一个事儿……我最近跟慧慧视频，发现你老是出差不在家，而且她的情绪一直不对。你是不是出轨了？”
“没有没有，就是最近工作太忙，出差勤了点。可能因为这个她不高兴了呗。”
“出差？你当我傻呀？我看你跟你爸一模一样……唉……”母亲很是生气，坐到路边的椅子上，满脸愁容。
母亲知道赵慧在大学时意外怀孕，只好生下孩子，匆匆和我完婚，觉得我们家对不住赵慧。这次又发觉我在外面搞女人，愈发气愤。教育了我半晌，太阳已经西垂，母亲还是唠叨个没完。
唠叨的结尾，母亲像是总结一样，重重地拍了我的大腿，跟我说：“千万别过成你爸那样。”
父母在我十六岁时离婚了，母亲孤零零地离开家。我恍惚记起小时候那个家，离婚之前是无穷的争吵——母亲尖利的叫骂，嫌弃父亲无能，不下海，不赚钱。父亲喝醉了也会吼，让她滚。后来他们离婚了。母亲走了，家里没了她，就只剩下酒精的味道，一袋又一袋的空酒瓶子卖成了钱，我拿着钱去游戏厅。
兰心出生前，母亲赶来帝都，母亲摩挲着我的脸，又哭又笑，翻来覆去地说儿子长大了。那是赵慧第一次见我母亲，几天的时间，她俩就好成了亲母女一般。母亲给赵慧炖鸡炖鱼，牵着她慢悠悠地散步，说是多散步对生产好。赵慧后来眼泪汪汪地跟我说，她觉得她妈妈又回来了。
我敷衍着老妈，不打算告诉她我正在做的事情，于是转而谈父亲。
说起我爸，母亲瞪着眼睛说：“唉，别说他了。倒在厕所里，身边也没个人，自己打的120。你说他活了一辈子，之前找过那么些女人，出事儿时身边一个女人也没剩下，到头来还是要我来伺候他。他的那些好妹妹呢？跑到哪儿去了？”母亲数落起她的前夫来，恨得直咬牙。她知道父亲在离婚后的风流，也许这是她不回来看我们的原因。
“今天来看他一眼，要不是慧慧给我打电话。我才不在这儿守着个死老头子呢。天气凉了我就去S市。要不说慧慧真懂事儿……”她又要讲赵慧给她在S市买的房子，一旦这样，就会唠叨没完。我及时终止了谈话，说回去看看我爸吧。
母亲言辞里尽是嫌弃，简直下一秒就要飞到南方去，再也不要见我爸才好。但我大概能猜出她的真实心思，想试探一下。于是我提出找个护工照顾老爸，母亲果然拦住了我，说：“你不知道现在护工有多贵，我凑合着再伺候这老东西几天，省下钱给兰心存着……”
我嬉皮笑脸地说好好好。我知道她的心意，跟我数落了那么多我爸的坏，但又舍不得放弃，说明她什么都记在心上，旧情不忘。
公司里有好多事情要处理，我不得不匆匆返回帝都。在回去的火车上，我想起母亲坐在床边看着父亲的样子——她眼睛里还有温柔。
“你笑什么，没见过你老板啊？”我揶揄她。
梁萍笑眯眯地说：“看你这憔悴的，是伺候莹莹累着了吧。”
“你想干嘛？”我没接她茬。梁萍压低声音回答：“帮我拉一下后面的拉链”，梁萍转身背对着我说。我苦笑着帮她拉上裙子后背的一节拉链，心里想要是你今天不见我，难道还要这样子穿一天不成？
我时常疑惑梁萍是不是能操纵时间，容颜不老，花颜依旧。我后来想，她是在用永恒的身体，对抗变换的世事，比我高明很多。
忽然，梁萍扶着我的肩膀，亲了我一口，看着我的眼睛说：“最后亲你一次，很开心。”
她很聪明，我什么都不需要说，她就知道这是我们感情的最后一站了。她对赵慧、陈莹都很熟悉，对我的事，比我自己都了解。我猜，她知道我的心变小了，里面只能装下一个人。
想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原来，她的妆容和衣着打扮都是专门为我而做的——她为了这场告别花了不少心思。有经验的猎犬，知道自己能不能追上猎物。
我很想紧紧抱着梁萍，说她今天真美。但我没有动手，梁萍也没哭，她说以前她的眼泪是为了骗人的，她对朋友只会咧着嘴笑。今天过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我说“给你放一周的假，出去玩玩儿吧。我最近不想见到你了，怕忍不住。”
梁萍白了我一眼道：“嗨，我什么时候要你给我放假了？”这也是我最苦恼的，她一直不拿我当老板。
我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梁萍追了过来。
“我要是你，就娶了她！”
没等我说什么，梁萍就一溜烟的跑远了。
…………
我有些头晕，想到好几天没见兰心了，不如今晚回家。深夜时，手机的震动吵醒了我，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当火车缓缓停靠在J市站的站台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窗外是熟悉的旅客通道和手扶电梯。昨夜的电话里，急诊的值班医生告诉我“你父亲急性脑梗塞，正在医院抢救。”我急忙订了车票，匆匆回到J市。
推开病房，却先看到了母亲，坐在病床边安静地看着父亲。见了我，母亲脸上露出了笑容，问我是不是连夜赶来的。
我说是的，然后向医生询问了病情，父亲突发脑梗时幸亏发现的及时，并无性命之忧。我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就被母亲拉到医院外面的小花园里散步。
“慧慧给我打的电话，说你爸住院了。”母亲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昨晚赵慧听到我急匆匆出门，问我怎么回事儿，我就简单说了我爸犯脑梗了这会儿正在省立医院的急诊科抢救，没想到她告诉了母亲。
母亲接着语气严肃地说：“我得问你一个事儿……我最近跟慧慧视频，发现你老是出差不在家，而且她的情绪一直不对。你是不是出轨了？”
“没有没有，就是最近工作太忙，出差勤了点。可能因为这个她不高兴了呗。”
“出差？你当我傻呀？我看你跟你爸一模一样……唉……”母亲很是生气，坐到路边的椅子上，满脸愁容。
母亲知道赵慧在大学时意外怀孕，只好生下孩子，匆匆和我完婚，觉得我们家对不住赵慧。这次又发觉我在外面搞女人，愈发气愤。教育了我半晌，太阳已经西垂，母亲还是唠叨个没完。
唠叨的结尾，母亲像是总结一样，重重地拍了我的大腿，跟我说：“千万别过成你爸那样。”
父母在我十六岁时离婚了，母亲孤零零地离开家。我恍惚记起小时候那个家，离婚之前是无穷的争吵——母亲尖利的叫骂，嫌弃父亲无能，不下海，不赚钱。父亲喝醉了也会吼，让她滚。后来他们离婚了。母亲走了，家里没了她，就只剩下酒精的味道，一袋又一袋的空酒瓶子卖成了钱，我拿着钱去游戏厅。
兰心出生前，母亲赶来帝都，母亲摩挲着我的脸，又哭又笑，翻来覆去地说儿子长大了。那是赵慧第一次见我母亲，几天的时间，她俩就好成了亲母女一般。母亲给赵慧炖鸡炖鱼，牵着她慢悠悠地散步，说是多散步对生产好。赵慧后来眼泪汪汪地跟我说，她觉得她妈妈又回来了。
我敷衍着老妈，不打算告诉她我正在做的事情，于是转而谈父亲。
说起我爸，母亲瞪着眼睛说：“唉，别说他了。倒在厕所里，身边也没个人，自己打的120。你说他活了一辈子，之前找过那么些女人，出事儿时身边一个女人也没剩下，到头来还是要我来伺候他。他的那些好妹妹呢？跑到哪儿去了？”母亲数落起她的前夫来，恨得直咬牙。她知道父亲在离婚后的风流，也许这是她不回来看我们的原因。
“今天来看他一眼，要不是慧慧给我打电话。我才不在这儿守着个死老头子呢。天气凉了我就去S市。要不说慧慧真懂事儿……”她又要讲赵慧给她在S市买的房子，一旦这样，就会唠叨没完。我及时终止了谈话，说回去看看我爸吧。
母亲言辞里尽是嫌弃，简直下一秒就要飞到南方去，再也不要见我爸才好。但我大概能猜出她的真实心思，想试探一下。于是我提出找个护工照顾老爸，母亲果然拦住了我，说：“你不知道现在护工有多贵，我凑合着再伺候这老东西几天，省下钱给兰心存着……”
我嬉皮笑脸地说好好好。我知道她的心意，跟我数落了那么多我爸的坏，但又舍不得放弃，说明她什么都记在心上，旧情不忘。
公司里有好多事情要处理，我不得不匆匆返回帝都。在回去的火车上，我想起母亲坐在床边看着父亲的样子——她眼睛里还有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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