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袭击

    “不行,不能在这里结束,羭次部族的未来要掌握在我手中。”

    想到这里,羭次彊身子在半空中反拧,借着腰部力量的支撑,他将短刀抽出,再借势带动手臂的力量,一把将短刀钉在了黑洞外围的土地上。

    有了支撑点,羭次彊将另一只手也搭在短刀纸张,并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挣脱黑洞。

    “挣扎吧,当你看到弱小与真正的强大之间,那难以逾越的银河时,你才会认清自己。到那时,无论你躺在谷底怎么呐喊、怎么呼唤,到头来都是徒劳而已。”羭次彊耳边又响起了那陌生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声音开始变得尖锐,让人毛骨悚然,而且男子只感觉脚下寒意刺骨,当他再低下头时,一只惨白的小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踝。

    羭次彊吓得大叫一声,用另一只脚狠狠踹去,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那小手似乎感觉不到痛,还是如铁钳一般死死地抓住他,誓要将他拽入深渊。

    眼看着卡在土地上的短刀逐渐倾泻,羭次彊心中惧意渐起,他开始害怕自己也会像他看到的那些人一样消失,也害怕自己无计可施之后的放弃。

    “活着,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能带领羭次部族再度走向光明……”羭次彊看着短刀一点又一点的歪斜,他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努力让自己不被绝望吞噬。

    突然,羭次彊感觉一阵暖意从自己的手边传来。他一抬头,只见那个自己讨厌的少年,正一把抓住自己的手,将自己努力往上拽。

    有了燧人严的帮助,羭次彊心中开始有了底气,也看到了活着的希望。他用着仅存的微弱之力,配合着燧人严的拖拽。

    这时,羭次彊感觉又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往上拽,他看到燧人严身后又站着一个胖胖的身影。“这人影看着好生眼熟,他是谁来着?”羭次彊在心中犯着嘀咕,不过他的手则毫不含糊地配合着二人的行动。

    燧人严也感觉到了身后来帮忙的人,他对着供土书微微点头示意,二人似乎达成了默契。

    “一,二,三!”二人以相同的节奏,同时发力。“哗!”地一声,羭次彊被二人从泥泞一般的黑洞中拉了出来,而抓住男人脚踝的惨白小手也被拽了出来。

    那被拉出的“怪物”,不仅小手惨白,整个身子颜色都煞白。白色的皮肤上不见一丝毛发,但却有一层厚厚的,似油脂一般的“保护层”。唯独只有那皮肤下,那些网状如树枝一般微微凸起的淡蓝色血管,才能告诉发现“怪物”的人,他们是活物。怪物的身高不足半人高,乍看两只胳膊两条腿,与人无异,但他们脑袋很小,整个面部扁平,眼睛向内凹陷,鼻梁塌陷,嘴唇内收,牙齿外露,就连耳朵也只是两个黑乎乎的洞。整个脑袋就像一个刚煮好的鸡蛋,散发着如他们皮肤一般惨白色光华。

    看清了怪物的样子,羭次彊吓得不仅打了个冷战,供土书也吓得不自觉退后两步。在他们的认知里,大荒世界中似乎不该存在如此“诡异”、“奇特”的“生物”。

    这时,一只小小的“耀夜”虫于众目睽睽下,落在怪物的肩头。而怪物仿佛根本不惧眼前三人的威胁,扭头看向耀夜,嘴里还咕哝咕哝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微微小虫尚可发光,照亮大荒。但渺小的人却自视不清,他们只能带来灾难,竟还妄图立于大荒之上,可笑”

    燧人严上前一步,似是不惧这可怕的“小人”怪物,语气凛然,说道:“这大荒世界本就没有‘弱小’、‘强大’可言,大家都是大荒中的过客,努力地在这里活下去罢了。每一个存在都有自己的意义,万物交织在一起才能共同谱写自己的故事,没有任何存在有权利抹除其他的存在。”燧人严眼神坚毅,似是终于把心中不吐不快的话一口气说完,他眼神坚毅,一边上前一边一边抽出石刀,挡在了怪物与羭次部众之间。

    那“小人”冷哼一声,也摆出了战斗的姿态,回应道:“冥顽不化!”

    “小人”还未攻来,燧人严赶忙对着还在呆呆站在那里的羭次彊喝到:“你还傻站在那里干嘛!身为新族长,还不看看广场上的惨状,快去疏散你们部族的族人啊!”

    听闻此话,羭次彊才想起来转头看向广场。只见广场上哀鸿遍野,羭次部众人被“小人”追赶、刺杀、拖拽,鲜血直流。慌乱的羭次部众人,有的拿起武器与“小人”战斗,有的拿起火把乱挥大喊,有的则带着孩子、家人拔腿向着围墙之外跑去……

    羭次彊定了定神,他不能再让事态混乱下去了,站在高台之上大喊道:“羭次部勇士听令,速速来祭台集合,保护天火火种。送火人采集火种,即刻出发,在我的带领下赶往华胥,完成送火使命。”羭次彊一边发号施令,一边四下搜寻着玄兹的身影。

    听闻此话,燧人严有些不敢相信,他不明白为什么“新族长”,竟然毫不留情的抛弃了自己的族人。一个出神,他想起相似的一幕,他反问道:自己与老人不也是被这么抛弃的么?难道普通人的生命真如草芥一般吗?

    就这一个出神,燧人严就感觉脚下失去了着力感,黑洞无故出现在少年脚下。而小人也趁机攻来,想要把少年按入深渊之中。

    “小人”以及其刁钻的角度,闪转藤萝,燧人严数刀都砍了个空。趁着小人近了燧人严身侧,少年转身想要抓住“小人”,但“小人”皮肤滑腻,“呲溜”一下就从少年手边溜走。

    少年转身不好再发力,“小人”则借着这个空档,一个后空翻踩到了少年头顶,用力向下跺脚,少年半个身子瞬间没入黑洞。

    供土书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想要把燧人严拽出。但无奈小人身形灵活,左闪右躲间,少年又下沉了几分。

    胖子暗道不妙,赶忙喊道:“族长,快来帮忙,燧人严要沉下去了!”

    羭次彊听闻转头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祭台下逐渐围拢的勇士。天火是保住了,送火人也即将准备完毕。

    “听我号令,羭次部族勇士,全力搜寻玄兹大人,力保玄兹大人安慰!”羭次彊说罢,又冷冷地瞥了一眼,还在下沉的少年与负隅顽抗的胖子。然后径直跳下土台,借着土台的坡度滑向台底送火人处。

    “哈哈,这美妙的瞬间我真该记录下来。你们救下的人毫无留情的丢下你们,他才是真正的人类、最纯粹的人类呀!”那小人一边躲闪着少年与胖子的进攻,一边发出刺耳的笑声。

    就在供土书以为无望时,祭台后面的黑暗处突然飞出一只巨大的骨质长矛。长矛好像提前预判了“小人”的行动轨迹,借着他专心闪躲的瞬间,从他视野盲区激射而来。

    眼看“小人”就要被长枪贯穿,善良的少年禁不住脱口而出,“小心!”

    可最终还是为时已晚,长枪并不会因此停下,直直的将那可怕的“小人”彻底贯穿,死死的钉在地上。“小人”挣扎了一下,便再也没了动静,身体瘫软,蓝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流传,那“耀夜”小虫也从“小人”的尸体上飞走,慢吞吞的飞向漆黑的森林。

    一个少女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身着一身骨质铠甲,红黑相间的头发显得格外耀眼。

    少女一边前进,一边斩钉截铁地说道:“丑陋的异族人,你们的存在才是大荒世界的耻辱。”少女走近,低头俯视着“小人”的尸体,眼神中毫无任何的怜悯,她利索的拔出长枪,一脚将“小人”踢开。她再回枪一挑,手压枪头,借枪尾之力,一举将少年从黑洞中撬出。

    “华胥国常年为各部族扫清异族障碍,而这些长明国的异族的小矮人,肯定是一路追着我来的,现在说不定老嚣的死也与他们有关系。你们快趁此机会疏散羭次部族人,将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剩下的这些异族人交给我来处理。”除了说到疏散一事语气略显急促以外,玄兹语气淡然,仿佛在旁人眼中无比可怕的“小人”,在她那里不过是家常便饭。

    竹箭、少女、羭次彊、巨猿、白雨季、长明国、华胥国,这些信息原本交织盘旋在燧人严脑中,竹箭贯穿巨猿,玄兹的适时出现,跟在少女身后的新任族长,羭次部与即将到来白雨季……

    此刻,就在少女道出华胥国与长明国的矛盾后,少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虽然还不知道老嚣、小嚣与玉石究竟是何关系,但现在大致的脉络燧人严自以为全部理清楚了。

    供土书看到玄兹出现,燧人严被救出,当下松了口气。不过,他听到玄兹的命令后,又赶忙打起精神,准备疏散族人。

    胖子一把拉住燧人严,想要拉着他一起救人。不过少年却楞在原地,并未有所动作。

    “现在救人要紧,还愣着干嘛?”供土书不解地看向燧人严,问道。少年自然知道轻重缓急,但他心底的猜测不允许他贸然行动。他示意供土书先去,自己随后就到。

    他在看到胖子像个“肉球”一样滚下土台后,他转而反问玄兹:“异人是不是追你而来,我不知道,但老嚣一事,与异人族无关,只怕是和你们脱不了干系。”燧人严准备转身离开,但他在临走时,转身冷冷地望了一眼少女。

    少年副面孔似从未与旁人人展现,燧人严乱发中的侧脸,恰好落在火焰的阴影中,显得凌乱、狰狞。

    少女感受到了他眼神中的冰冷与寒意,这是一种致命的威胁感、压迫感,少女在愤怒的燧人严面前,似乎不过如蝼蚁一般。一瞬间,玄兹便明白眼前的这个少年,蕴含着无比惊人的能量,而且这少年远比她想的要强大的多。少女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少在那里假惺惺的要我们救人,羭次部族的人我自然会救他们出来,而且我还要救很多人出来,让你们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少年留下这一句话,毫不犹豫地就冲入了广场,空余木然的少女楞在高台之上,怔怔出神……

    “果然,让这孩子出来见见世面果然是对的。这才几年的时间,他自己就慢慢上道了。”在遥远的一个阴暗的地下世界里,一女子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一潭黑水。她白皙的手指微微拖住她的下巴,下巴上娇艳欲滴的红唇,向上微微抬起,勾勒出一个摄人魂魄的曲线。

    那黑水摊中火光熠熠,倒映出混乱的羭次部族,而潭水的中心,正是摆手救人的燧人严。似是没多久的功夫,他就救了许多人出来。不过他仍不满足,仍在四处奔跑,跳开脚下的黑洞,打飞铺过来的“小人”,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老人。

    女子看到这些,慢慢放下拖住下巴的手,她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改了一些,但改的不多,还要继续努力呀。不过,这个地方留不得了,没改掉的习气,留到以后慢慢来吧……”

    女子话音刚落,微微抬起光滑鲜亮的玉足,轻轻踏入那黑水潭中。那水似有生命一般,接触到女子后,便向上攀爬,直至将她彻底包裹住,而那被裹住的女子则缓缓沉入滩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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