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张梦溪被兰姐拉的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假山面前,兰姐也不避讳,一只手拉着张梦溪,另一只手在几块突出的小石子安了几下,出现了一个密道,转头对张梦溪道:“这几块石子你可看清了,先后顺序,按的数量可不能记错了。”

    张梦溪记忆超群,在兰姐按石子的时候就已经默默记下来,只是还是装模装样的又问几次,才说道:“记下来。”兰姐好像十分欣喜,拉着张梦溪走去密道。

    密道之中黑黝黝的,但是石壁十分干燥整洁,两排镶嵌着明晃晃的夜明珠照明,光亮虽逊色于火把,但胜在数量众多。密道十分安静,只有兰姐腰中的小铃铛“叮铃”作响,张梦溪问道:“怎么不见梁护卫、商姐姐他们?做什么去了?”

    兰姐笑道:“唉,院子最近出了点事,人手不够,这才把你叫来嘛。”

    张梦溪不在说话,突然觉得兰姐的手细腻温润,自己的手被她握在手中十分舒服,不由得握紧了一下。兰姐转头向他嫣然一笑,露出一排贝齿,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显得十分耀眼。张梦溪心中无鬼,没有羞愧,反而冲着兰姐回敬了一个笑脸,但是兰姐不知怎的,却突然松开了张梦溪的手,将脸转了回去。

    张梦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正在疑惑,兰姐在前面说道:“今晚咱们这要评选出一个新花魁,正好带你见见世面,免得以后出去叫那些坏女人给你拐走了。”

    张梦溪疑惑道:“花魁?”

    兰姐“咯咯”娇笑:“花魁就是咱们这最漂亮的姐姐。”

    张梦溪继续问道:“那以前的花魁呢?”

    不知怎的,兰姐突然沉默下来,复而又笑:“哪能在这里呆一辈子呢?以前的花魁当然走了。”

    张梦溪刚想再问,却听到兰姐说道:“到了。”

    张梦溪抬眼望去,眼前是一面光秃秃的墙壁,兰姐也没什么动作,只是站了一会,就听见机扩转动之声,兰姐回头笑道:“这道门外面打不开,唯有里面的人看到我们后,才会从里面开启。”

    张梦溪问道:“若是有人装成兰姐,怎么办?”

    兰姐“咯咯”娇笑,却也没有解释,于是张梦溪也就不问了。门开之后,随着喧嚣的声音响起,刺眼的光亮一下子照射出来,幸亏兰姐心细,提前挡在张梦溪面前。张梦溪从兰姐身后望去,只见二层楼金碧辉煌,虽然听高从诲说起过,但也大大超出了张梦溪的想象。厅中摆着大大小小的桌子,麻将牌九应有尽有,骰子声,叫喊声,客人腰间玉佩钱袋的交击声汇成一片,构成了一副醉生梦死的场面。

    张梦溪刚刚适应了光亮,就听见一声长笑:“好一颗青梨,兰掌柜的好口福啊。”

    张梦溪虽然不太懂“青梨”是什么意思,但料想不是什么好话,皱着眉头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名中年贵妇,虽然保养得很好,但已经难掩眼尾皱纹。左右各站着两个侍女,两名手中持灯,两名腰间佩剑。兰姐熟络的与路过的熟人打招呼,走到那名贵妇人面前,娇嗔道:“十三夫人可别乱说,人家是个正经孩子。”

    十三夫人放肆大笑:“正经?有多正经?跟姐姐睡一晚,保证都会变得不正经!”

    兰姐刚要接着调笑几句,不料旁边一个已经输光了筹码的醉鬼接过话头:“这小鬼乳臭未干哪里懂的什么情趣?十三夫人不如跟我睡一晚,保证你毕生难忘!”说罢一桌醉鬼无不狂笑。十三夫人还未说话,身后一个妙龄侍女杏目圆睁,清声吒道:“放肆!”说罢抽出腰间长剑数寸。

    十三夫人顿时沉下脸:“谁让你在这里拔剑的?”

    侍女这才缓过神来,看着笑吟吟不说话的兰姐,连忙单膝下跪道:“贱婢无礼,夫人恕罪,兰掌柜的恕罪!”

    十三夫人这才稍稍缓了脸色,缓缓道:“宜兰园自建成之日起,便没有阻碍客人带刀剑,但在这里,却也从来不曾见过血,至于这几个醉鬼,拖出去打得他们剩一口气,也就罢了。”

    另一名持灯侍女道:“他们口舌不干净,还是割了舌头比较好,省的日后祸从口出,白白送了性命。”

    兰姐这才笑吟吟的说道:“终归是我宜兰园的客人,喝了我家的酒,出门舌头就掉了,说出去不太好听。十三夫人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十三夫人的脸色立刻由阴转晴,笑呵呵道:“那就罢了,不过这颗青梨……”

    兰姐附在十三夫人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十三夫人哈哈大笑离去。兰姐转头对张梦溪调笑道:“姐姐刚刚把你卖了个好价钱,你怕不怕?”

    张梦溪没有说话,只是将大厅上的人逐个大量了一遍。兰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青年贵公子袒胸露乳,颇有书上说的“魏晋之风”。张梦溪见他眼前桌上的筹码已经快堆成了一座小山,但他眼中却看都不看一眼。他怀中的美人轻轻剥了一颗荔枝放在他嘴边,他一口咬进,汁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美人只好掏出一块秀帕替他擦拭,他也不管,只是笑吟吟得看着对面满头大汗的一个刀客,仿佛在看一头被逼进死路的野兽。

    兰姐笑道:“他是姑苏慕容世家的慕容云,大家都叫他九公子。”

    张梦溪问道:“是因为他在家排行第九吗?”

    兰姐笑道:“不是,是因为江湖好事之人排了一张天下公子榜,他排第九。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是这种地方的熟客了。今天第一次来我们宜兰园,就惹出好大一个麻烦。”

    他对面的那个刀客是典型的蒙古人长相,鼻梁偏平,颧骨不高,留着一脸络腮胡。关键是体型魁梧,就像是一头已经成了精的黑熊精。此刻大厅之中气氛火热,他却依然披着一件厚厚的羊皮袄,额头上汗如雨下,但还是冷汗居多。

    兰姐嗤笑道:“此人乃是关外第一豪客特穆尔日赫的手下,今日也是第一次来,也不知怎的昏了头?竟将特穆尔日赫的一百五十车的皮袄放到赌桌上当成了赌注,看来他回蒙古后应该不会太好过了。”

    张梦溪很难想象一百五十辆车排起来有多长,不过他也不是太关心,将二楼厅内诸人看过一次后,就不怎么感兴趣了,问道:“刚刚那位十三夫人呢?”

    兰姐微笑道:“她是浊河九派的总盟主,手下不包括靠她吃饭的船家渔民,码头劳工,单单浊河九派帮众已多达三四万。凡是在水上吃饭的,都需要看她脸色行事。她与我关系还好,但你以后遇到她还是要躲着点。”

    张梦溪道:“浊河九派?好奇怪的的名字。”

    兰姐笑吟吟道:“浊河指的是黄河,九派既指古时长江旧称,又指长江黄河两岸最大的九个帮派,所以浊河九派又叫江河盟。”

    张梦溪又问道:“那十三夫人又指什么?”

    兰姐不答,笑吟吟的牵过张梦溪的手,继续向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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