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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弄巧成拙

    山岗上,风略微带起他鬓角的头发,纯狐子景站在高处。看着谷里热闹的街市,各种把戏和曲子,一样也入不了心。

    子景时常觉得空虚,总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有时其他兄弟姐妹非常熟悉的人和事,自己却一点记忆也没有。

    好几次想问个清楚,弄个明白,他们总是回避自己。子景轻叹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爬上心头。

    送勃律他们回附邻谷时。子景有私底下问过獙狐,她变的那个女子是谁?

    獙狐的回答,那是千面郎君变给她看的,还说只要变成她的模样,子景就会上当。至于那个女子是谁,她也不知道。

    这时,玄景来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壶酒:喝点?

    子景接过酒壶,打开猛灌一顿。

    “喝慢点,没人和你抢。”玄景能理解现在子景内心的感受,说道:你是不是对獙狐扮那女子感到莫名熟悉?

    “嗯,看到那张面孔后,脑子里那片空白的地方,有个模糊身影在闪动着。”子景停顿一下:那个影子总觉得是那么熟悉,那么温暖。

    玄景也呡了一小口:那你去找她如何?

    “找?怎么找?去哪里找?”

    面对子景一连串的问题,玄景不紧不慢的说道:去现世找,那个女子是你的结缘之人。如果他出现在你附近,你左手小手指上的红线会出现。你顺着它走,就能找到她。找到她后,你那空白处会慢慢填满的。

    玄景不想他就这么萎靡不振,浑浑噩噩的在这漫长仙道上走着。

    于是,他去找到月老仙翁,请教了子景的姻缘。仙翁就跟他说了这段话,别的什么也没透露。

    征得子景师父—玄月长老的同意。玄景最终决定,让他去现世。

    后来,玄景也想明白了。与其一直封住他记忆,还不如让他自己撕开封印,回想起自己那段刻骨之痛,总有一天子景自己还是要面对的。

    九十九年里,子景在现世各处转悠着,却了无音讯。他已经放弃了,自己花这么长时间来找的人,也许根本不存在。

    他成天在人间的各处仙岛上和下仙们饮酒作乐。

    这天,他本想去仙鹤岛品尝千年陈酿,没想到,刚到青兰岛上空,那根红线出现了。

    躺在青瓦上的子景,抬起手,那根红线在月光下,变成暗红。他突然坐起来,小声嘀咕道:獙狐变的那个女子不就是那丫头吗?虽然是长发,没有发饰,稍微胖了一点,但长得一模一样啊!

    他飞到围墙上,踢踢子明的脚:嘿,嘿,蓝毛怪醒一醒,嘿……

    看子明没有反应,子景蹲下来,挥着手在他眼前晃着。

    子明皱皱眉头,睁开眼睛,一巴掌把他拍到地上:你个黑球,到底要干嘛?离我远点。

    “哎,你发现没有,獙狐以前变身的那个女子,跟屋里那丫头长得一模一样。”子景这次没有生气,也没有还手,爬起来跑到他身边问道。

    “哦,你个呆子,都来这么多天了,现在才想起来?”子明送给他一个白眼:她本来就是皓月啊……

    “皓月是谁?”子景好奇的看着他。

    子明意识到自己话又多了,推开他:闪开,我困了。他打着哈欠飞到屋顶上,躺下来。

    “蓝毛怪,快告诉我,皓月是谁?”他还是不死心,飞到子明身边不停问道。

    “以后你会知道。”子明用两条狐尾遮住自己耳朵,不再理会他。

    “嘁,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听呢?”子景也气呼呼转过身去,用狐尾把自己包裹起来。

    梦里,一只黑色小狐狸,拉着一个小女孩往山坡上跑去,遍野小花,在风中,随他们舞动着。

    “啊。”子景又重重的摔在台阶上,发出惨叫。他站起来,摸摸自己鼻子,有点鼻血流下。

    “唉,原来是这样啊,你现在被皓月牵着鼻子,走哪跟到哪。有趣,太有趣了。哈哈……”子明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着。

    “你个蓝毛怪,还不回春和景明谷去,站在这干嘛?”子景生气的瞪着他。

    子明笑嘻嘻的瞧着他:这么有趣的事,我怎么能错过呢?

    傒和囊在一边陪笑着,心里想的却是:谁来把这两个祖宗分开啊,不然以后够他俩受的。

    皛月推开木门叫道:沅沅在家吗?沅沅……

    方沅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月月姐,这么早干嘛?

    “今天我们去福城玩玩怎么样?去逛街,喝奶茶,买衣服,吃好吃的。”皛月想着,难得的休息日,去福城看看父亲和弟弟。

    “啊,今天还得干活呢?”方沅想着渔场父母和哥哥他们可能忙不过来。

    皛月有些可惜的说道:那好吧,我给你带好吃。看完我爸和弟就回来,然后去渔场找你。

    “你要去看申皛朗?”方沅心里有点小激动。

    “对呀,我弟今天正好休息,所以才想去瞧瞧他们。”皛月抬头望着她。

    “那我也去。”方沅心里很兴奋:月月姐,你等等,我去打个电话,跟我哥说一声。

    半小时后,方沅穿着裙子出现在她眼前。

    “嗯,我们沅沅今天很美丽。”皛月笑着:对了嘛,就应该多穿穿裙子。

    “这样不会很奇怪吗?”沅沅有点在意的看着自己右手。

    “一点也不奇怪。”皛月明白方沅在意什么,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很好看啊,不像我这样,穿上裙子立马矮半截。你看你,身材真匀称,不穿裙子多可惜。

    方沅弯起嘴角,笑道:月月姐,你是通过贬低自己,去安慰别人吗?哈哈……

    皛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啧,啧,看这丫头的傻样,宽慰个人都不会。”子景又开启了他的吐槽模式。

    子明斜眼看着他:你懂什么?最重要的是真心换真心。以及对那断臂姑娘的尊重。

    “谢谢月月姐。”方沅拉起皛月的手:除了父母、哥哥和另外一个人之外,第一次在别人那感受到尊重。

    早晨,迎着耀眼的阳光,客轮载着她们往福城赶去。子景和蓝狐飞在空中,随着游轮慢慢移动着。

    “人类交通真是慢吞吞的,要是我们早就飞到了。”子景抱怨着。

    子明这次同意他的说法:真是太慢了。要不我们带她俩飞过去?

    “我们的意见难得一致。”

    两人互相看看。

    “两位大仙请不要给皛月姑娘添麻烦,九尾大人说过,不能惊扰到现世的人。”傒在后面提醒道。

    异口同声的一句“闭嘴”后。只听见“嘭”的一声,两个人的手刀都落在了傒的头上。

    傒抱着头,很委屈:是九尾大人的吩咐,又不是我说的。

    三声汽笛声响起,船慢慢向岸边靠去。

    下船后,远处栏杆外的申皛朗朝她们挥着手,方沅也向他挥着手。

    “哎,方沅,你也来啦?”申皛朗自然的打招呼。

    方沅撇撇嘴:我不可以来吗?

    “没有,没有,欢迎欢迎。”申皛朗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上车吧!

    上车坐定后,皛月说道:没想到你们早就认识了。

    申皛朗笑着说道:上次,我们去架电缆,在她家吃过几次饭。还被他哥揍了一顿。

    “哎哟,后面不是跟你道歉了吗?都是误会,你还要在姐姐面前告状吗?”

    “是的,我想让老姐给我报仇。”

    说完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面包车快速驶进绕城高速。

    子景对这次的速度稍微满意些。

    不料飞得太矮,又没看前方,他直接撞到路牌上。还没来得及抱怨,头又碰到路灯。公路的障碍物太多,子景被撞好多次,他不得不仔细看着前面。最后干脆直接坐在车顶上。

    这可把子明乐坏了,他没有红线束缚,飞到半空中,看着子景的窘态,放声大笑。

    申皛朗把她们送到商业街,让她们好好的逛一逛。自己先去买菜,回家做好饭,再来接他们。

    皛月带着方沅在商场挑衣服,拿着奶茶,每个店铺不停的逛着。

    “这个臭丫头,走这么久不累吗?这些破布有什么好看的。”子景又开始抱怨。

    囊递上来两杯奶茶:两位大仙,要不要尝尝,这是皛月姑娘她们喝的茶。

    子景和子明接过奶茶。

    囊教他们如何插上吸管。两人被这种从没尝过的味道吸引住。

    一个小男孩惊恐的看着他们,震惊的语无伦次,说道:妈妈,两杯……两杯奶茶在飞。

    子明听到这话,差点被呛着,连忙施了隐形术,将两杯奶茶隐藏起来,快步往前走去。

    身后传来孩子母亲的声音:你看错了吧,哪有什么奶茶在飞,我看是你想喝吧。

    出了商场,皛月和方沅又去隔壁小吃街。两人一会买些土豆,一会又买串串,自从进了小吃街,嘴就没停过。

    “这丫头是猪吗?嘴就没停过。”子景一边说,一边偷拿着摊位上的包子咬着。

    子明则拿着一个杯子蛋糕,飞在空中,享用。

    傒则在后面无力的说道:二位大仙,你们这样是犯罪哦,现世的法律叫偷盗罪,会被关起来的。

    囊则把钱偷偷放在这些摊位的钱箱里,心里抱怨着:这两祖宗真是把他们累得够呛,真希望有个人能来管管他们。

    皛月身后那个鬼鬼祟祟男人引起他们的注意。只见那个男人,用镊子把皛月的手机夹出来,放进兜里,快速离开。

    子明走到他面前打个响指,男人定住。子景一挥手,那小偷走回皛月身边,把手机又放回去。

    他们没有看到那个小偷的钱包卡在皛月的手机壳上,一同放进她的包包里。更没想到这一举动却给皛月惹上麻烦。

    皛月在一个串串摊位上,买好串串,正准备付款时,听到一个男人在喊,说他的钱包不见了,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她没在意,拿出手机付钱时,一个小猪钱包从手机壳上滑落,掉在地上。

    恰巧又被男人看见,他上前抓住皛月的手,大声吼道:抓小偷啊,抓小偷啊,这个女人偷了我的钱包。

    很快围观的人越聚越多。

    “谁偷了你的钱包,你不要乱说,把手放开。”皛月想甩掉他的手,奈何男人力气太大,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男人大声说道:那我的钱包怎么会在你的包里?

    “我怎么知道?”皛月的手背很痛。

    方沅看这情况,想上去把皛月拉开,没想到却被男人推倒在地。

    “沅沅,沅沅……”皛月看着没有手臂支撑的方沅直接倒在地上,急了。

    子景上前,打了男人手臂一拳,他吃痛的松开皛月的手。好在子明在后面接住方沅,她的头才没有撞到挡车石墩上。

    “沅沅,你没事吧?”

    皛月把她扶起来,看着擦伤的手掌,心疼又自责不已。

    此时,有两个老奶奶指着她们说道:年纪轻轻的,怎么出来干这些偷偷摸摸的事呢?

    来自旁人的指责,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转悠,皛月朝她们吼道:“我没有偷他的钱包,没有偷。”

    不知怎么的,子景看着皛月的眼泪,心又是一阵刺痛。

    巡逻民警经过此地,看着围观的人,上前了解情况后,把她们和那个男人带回派出所。

    警车里,男人心虚的低着头。

    他们在派出所等着调查结果,一个女警同志拿着碘伏、药膏、和纱布细心的为方沅包扎手上的擦伤。

    一小时后,民警用手铐铐住那个男人,把他带走后。申皛朗和申爸也赶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心。

    民警给他们看了事发时的监控,为她们解释道:那个男人先偷了你的手机。过了一会,不知什么原因,又把手机放回你包里。就在那时他连自己的钱包也一起放了进去。还有那个男人是个惯偷,我们民警已经注意他很久了。

    一旁的子景和子明互相对望着,随即又开始互相指责。

    傒在身后对囊说道:这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谢过民警后,她们坐上申皛朗的车,回租住的地方。车上,皛月拉着方沅的手,看着包扎的纱布,裹了厚厚几层,心疼道:沅沅,对不起,连累你了。

    “没事的,月月姐。”方沅笑道:这给我那无聊的生活增添了一点不同的色彩,我觉得挺好玩的。

    “你真是心大,都进派出所了,还笑得出来。”申皛朗边开车边说道。

    “咦,你好好开你的车,插什么嘴。”皛月说完,跟着方沅一起笑着。

    进了家门,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申皛朗的手艺赶得上厨师水平。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得很是开心。方沅手受伤,不方便筷子和勺子,皛月执意要喂她吃。

    饭后,申皛朗把燃气灶和烤箱搬上面包车,送她们去码头。在最后一刻钟,她们赶上回青兰岛的最后一班客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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