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平芜尽处是春山
过了整整五日，他们才抵达洛阳城。
“我们真的是奉旨见驾的，”一身粗布麻衣的敏之在宫门口和守门的侍卫周旋着，“就是我们去的匆忙，只带了通关牒文。”
也不怪那守卫不信，一身农民打扮的人，又没有令牌，若是贸然送到宫里去，他不掉脑袋才怪呢。
“我是太子，劳烦你通融下。”李弘的衣衫虽比敏之的好些，但除了眉宇间的薄凉，轻易分辨不出他的身份。
“没有拜帖和令牌，任何人不得入内。”守卫狠狠的剜了他们一眼，气得清婉差点拔出长枪上前争辩。
李弘抬眼冷冷的看着守门的士兵，敏之顺势按住清婉的手，淡淡摇了摇头。
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有一人自宫中而来，微胖的身形，清婉再熟悉不过。
“这几个人我认识，把门打开，放他们进去。”武三思转了转自己拇指上的扳扣。
守卫见是武三思发话，不敢再阻拦，恭恭敬敬的推开宫门。
贺兰敏之和清婉不明所以的对视一眼，倒是李弘与他擦身而过时，淡淡的说了句，“多谢。”
武三思志得意满的笑笑，在清婉提枪欲走时，出乎意料的叫住了她。
至少，是出乎清婉的意料。
只见武三思走到她身侧，似笑非笑的说。
“当日杨二娘子替我姑母解围，今日我替你解围，我们就算是两清了。”
“今日两清，来日如何？我与武将军道不同不相为谋。”清婉看着武三思的眼睛，定定的说。
“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往后，只盼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过，你若和贺兰敏之同仇敌忾，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我作对，”武三思冷冷的扫了下敏之，面容愈发阴鸷，“我就不敢保证，我和他相争之时，会不会伤到你了。”
武三思说罢，撞了下敏之的肩膀扬长而去，清婉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移开眼眸。
“走吧，”贺兰敏之掸了掸肩上的灰尘，与清婉并肩走过宫门。
武三思踏上马车时，端坐在车内闭目养神的钟正缓缓开口。
“将军不是一向和贺兰令史不睦吗，怎么今日，又念及兄弟情分了？”
“还杨二娘子一个人情罢了，”武三思阴阴笑道，“顺便让贺兰敏之知道，今日若没有我，他进不了这宫门，往后他与我作对之时，亦会想到今日，他也曾承我的情，受我的恩。”
“武将军当真好计谋，”钟正微微挑眉，漫不经心的说着。
“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钟先生的局，布的怎么样了？”马车缓缓穿行在洛阳城内，武三思如鹰一般的目光对上钟正似笑非笑的神情。
“待泰山封禅礼成，自会给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紫微宫内，李治在贞观殿理政，阿昭在集仙殿内更衣，她午觉才醒，就让瑶华引着他们来见。她端坐于殿前，眯着水润的桃花明眸，乍然看见敏之和李弘落魄不堪的模样，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们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阿昭顾不得去接瑶华奉上的玫瑰暖茶，匆忙将他们一一扶起。
“秦少卿这是受伤了？严重吗？”阿昭面露关切，“瑶华，叫尚寝局送些药来，要上好的金疮药。”
瑶华颔首退下，秦淮叩首谢恩。
“谢皇后殿下恩赏。”
阿昭欣慰的点了点头，注意到秦淮身边，和清婉面容有几分相似的清欢，乖巧温顺的样子实在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是绾绾的妹妹，叫媆媆是嘛？你阿姊常和我提起你。”
清欢不好意思的垂眸浅笑，刚要行礼，却被阿昭伸手拉住，“听闻你精通医理，这次去骊山救灾，你立了大功，我要赏你。”
“谢殿下，臣女不过是略知一二而已，没帮上什么大忙。”清欢赶忙推辞。
“你就别推脱了，韩、赵两位医师，都跟我说了，杨家有位三娘子，医者仁心，救治伤患无数，这次，你功不可没。”皇后温柔的看着清欢，莞尔一笑。
“阿璇，此次和弘儿同去骊山，感触如何？”行至太子和裴璇身边，阿昭将眸中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午后的暖阳映进窗子，照在她金色的裙摆，显得庄重而慈爱。
“太子殿下仁德，不顾自身之危难，解救生民于水火，妾深以为然，愿与太子殿下共进退。”
裴璇不愧是裴居道悉心教养过的女儿，无论是遣词造句，还是周身气质，都让清婉觉得望尘莫及。
“好，好，”阿昭欣慰的点头，拍了拍李弘的肩膀，“不错，看来，我没白让你们走这一遭。唯有见过这般生灵涂炭的苦难，你才更知道自己该如何为天下苍生谋求福祉，而不是只停留在这圣贤书卷上。”
李弘闻言，直挺挺的跪在殿上，“儿必不负阿娘教诲。”
随后，阿昭让佟尚宫拿着赏赐，送清欢和秦淮出宫，又派阿璇和李弘同去太子府整理卷宗，只将清婉和敏之留在了殿上。
待人都走远后，阿昭阖上集仙殿的大门，从殿前的桌案上捧了些玫瑰暖香茶，分给敏之和清婉。
“你瞧你这身衣服脏的，”阿昭推搡着敏之将外袍褪下，眸中似有关切，又似有责备。“先去后殿洗个澡，我给你找件衣服换上。”
敏之不好意思的刮了刮鼻尖，嘿嘿笑着，随即抱着阿昭递过来的寝衣，推开殿前的玄关走到了温泉池。
那寝衣料子极好，捧在手中觉得舒服又轻便，哪怕花纹都是旧时的样式。敏之也没多想，欢欢喜喜的抱着衣服踏入温泉池中。
敏之离去后，阿昭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清婉。
“我总觉得你瘦了，这些时日，劳烦你了。”阿昭拉着清婉的手，帮她换去了同样沾染了柴草的麻衣。“思俭表兄和表嫂现下都住在宫外的客栈里，你先在我这住下，白日里也能去找他们说说话。”
容不得清婉拒绝，阿昭从柜子里翻出了从前穿的几件襦裙，“这都是我从前穿的衣服，我看给你倒合身，你先将就穿，明天，我让尚服局派人过来，替你裁制新衣。”
清婉见阿昭这般用心的待她，也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乖顺的点了点头。
不过，她从集仙殿偏殿的汤池洗完澡，往正殿而来时，远远的便看见了李治的随从。
刘公守在门口，见来人是清婉，虽欲言又止，却没再多问。
清婉绝对不会想到，无论再过去多久，她都会为自己今日的鲁莽感到后悔。
清婉进门时，阿昭的脸上闪烁着五光十色的神情。
很显然，阿昭根本也没想到，李治会在这时候来找她。
又不是饭点，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商量，此时也过了午睡的时候。
所以李治的来因是……
或许没有来因，他是帝王，去哪，去看谁还不是他说了算。
所以，清婉看着李治垂眸看奏章时，本不想打搅他们的兴致，刚转身想走，却被阿昭急匆匆的拉住了手腕。
“陛下，”阿昭低声唤李治，“杨二娘子来了，要陪我选一选封禅大典那日用的衣物和钗环。”
“嗯，”李治坐在案台前，头也不抬的应着，完全没有想走的意思。
甚至，连回避都不肯。
阿昭的眸中闪过一丝焦急，清婉恰好捕捉到了她异样的神情，四下环顾了一圈才发现。
贺兰敏之呢？
清婉反复在殿里打量着，直到李治的目光清清冷冷的落在她身上。
“你不是要陪皇后挑钗环吗？怎么还不去？”
阿昭暗暗捏了捏她的手，淡淡摇头。
“禀陛下，钗环尚服局还没送来，说是明日来送，殿下记错了日子。”
“哦，”李治淡淡应下，“既然无事，你就出去吧。”
眼见着李治下了逐客令，阿昭忙帮着打圆场，“我和绾绾还有些话要说，”
阿昭走到李治身侧，二话不说的将奏本放下，拉着他的手半推半就的往门外走。
李治不明所以的任由阿昭拉着，突然在门口站定，面露不解，“怎么了？”
“今日天气不错，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阿昭强作欢笑，替李治披上外袍。
“今天有雾，”李治示意阿昭看窗外，“风也不小，你刚出月，改日再去，今天就在殿里好好歇着。”
阿昭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心中叫苦不迭。
清婉在一旁看的尴尬，想要退出殿去，她能明显感觉到，陛下觉得她扰了他们夫妻的兴致。
再不出去，只怕小命不保。
“哎绾绾，”清婉前脚踏出殿门，后脚便被阿昭叫住，“尚食局送了些糕点过来，你替我给陛下送去贞观殿吧。”
“不必，”李治饶是再迟钝，此刻也反应过来阿昭话中的意思。
他大步走到阿昭跟前，将外袍随意挂在架子上，垂眸俯视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阿昭看着李治危险的眯起眸子，怯怯的摇了摇头。
“那是谁闯祸了？你？武三思？李贤？还是贺兰敏之？”
“也没有，近来都安分着呢。”
“那不对啊，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这么急着赶我走呢？”李治微微抚着下巴，忽然，温泉池连接正殿的玄关动了一下。
“姨母，抱歉，你那池子太舒服了，我都睡着了。”敏之衣衫不整的自温泉后殿缓缓而出，手上还拿着刚刚换下的布衫，出来的急，发髻微微松散，还滴着水，衣襟微敞，露出线条紧致的胸膛。
话说敏之在皇后宫里洗澡原本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
李治眉心一抽，阴沉着脸，俯首看阿昭，生生挑起她试图扭到一旁的下巴。
“来，你解释一下，他为什么穿着朕的衣裳？”
清婉闻言以手掩面，肩膀微微抽搐着。
“抱歉啊姨父，我回来的太匆忙没衣服可以换……”
未等他说完，李治冷声打断了他。
“滚”
“好，我这就滚。”敏之连连应着，顺手扯下一件做工精致的外袍，匆忙拉着忍笑忍得十分辛苦的清婉跑出殿去。
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临走时带的那件也是李治的衣裳。
李治：……
是夜，集仙殿门前值夜的侍卫免费听了一整宿的春宫曲。
“我们真的是奉旨见驾的，”一身粗布麻衣的敏之在宫门口和守门的侍卫周旋着，“就是我们去的匆忙，只带了通关牒文。”
也不怪那守卫不信，一身农民打扮的人，又没有令牌，若是贸然送到宫里去，他不掉脑袋才怪呢。
“我是太子，劳烦你通融下。”李弘的衣衫虽比敏之的好些，但除了眉宇间的薄凉，轻易分辨不出他的身份。
“没有拜帖和令牌，任何人不得入内。”守卫狠狠的剜了他们一眼，气得清婉差点拔出长枪上前争辩。
李弘抬眼冷冷的看着守门的士兵，敏之顺势按住清婉的手，淡淡摇了摇头。
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有一人自宫中而来，微胖的身形，清婉再熟悉不过。
“这几个人我认识，把门打开，放他们进去。”武三思转了转自己拇指上的扳扣。
守卫见是武三思发话，不敢再阻拦，恭恭敬敬的推开宫门。
贺兰敏之和清婉不明所以的对视一眼，倒是李弘与他擦身而过时，淡淡的说了句，“多谢。”
武三思志得意满的笑笑，在清婉提枪欲走时，出乎意料的叫住了她。
至少，是出乎清婉的意料。
只见武三思走到她身侧，似笑非笑的说。
“当日杨二娘子替我姑母解围，今日我替你解围，我们就算是两清了。”
“今日两清，来日如何？我与武将军道不同不相为谋。”清婉看着武三思的眼睛，定定的说。
“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往后，只盼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过，你若和贺兰敏之同仇敌忾，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我作对，”武三思冷冷的扫了下敏之，面容愈发阴鸷，“我就不敢保证，我和他相争之时，会不会伤到你了。”
武三思说罢，撞了下敏之的肩膀扬长而去，清婉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移开眼眸。
“走吧，”贺兰敏之掸了掸肩上的灰尘，与清婉并肩走过宫门。
武三思踏上马车时，端坐在车内闭目养神的钟正缓缓开口。
“将军不是一向和贺兰令史不睦吗，怎么今日，又念及兄弟情分了？”
“还杨二娘子一个人情罢了，”武三思阴阴笑道，“顺便让贺兰敏之知道，今日若没有我，他进不了这宫门，往后他与我作对之时，亦会想到今日，他也曾承我的情，受我的恩。”
“武将军当真好计谋，”钟正微微挑眉，漫不经心的说着。
“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钟先生的局，布的怎么样了？”马车缓缓穿行在洛阳城内，武三思如鹰一般的目光对上钟正似笑非笑的神情。
“待泰山封禅礼成，自会给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紫微宫内，李治在贞观殿理政，阿昭在集仙殿内更衣，她午觉才醒，就让瑶华引着他们来见。她端坐于殿前，眯着水润的桃花明眸，乍然看见敏之和李弘落魄不堪的模样，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们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阿昭顾不得去接瑶华奉上的玫瑰暖茶，匆忙将他们一一扶起。
“秦少卿这是受伤了？严重吗？”阿昭面露关切，“瑶华，叫尚寝局送些药来，要上好的金疮药。”
瑶华颔首退下，秦淮叩首谢恩。
“谢皇后殿下恩赏。”
阿昭欣慰的点了点头，注意到秦淮身边，和清婉面容有几分相似的清欢，乖巧温顺的样子实在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是绾绾的妹妹，叫媆媆是嘛？你阿姊常和我提起你。”
清欢不好意思的垂眸浅笑，刚要行礼，却被阿昭伸手拉住，“听闻你精通医理，这次去骊山救灾，你立了大功，我要赏你。”
“谢殿下，臣女不过是略知一二而已，没帮上什么大忙。”清欢赶忙推辞。
“你就别推脱了，韩、赵两位医师，都跟我说了，杨家有位三娘子，医者仁心，救治伤患无数，这次，你功不可没。”皇后温柔的看着清欢，莞尔一笑。
“阿璇，此次和弘儿同去骊山，感触如何？”行至太子和裴璇身边，阿昭将眸中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午后的暖阳映进窗子，照在她金色的裙摆，显得庄重而慈爱。
“太子殿下仁德，不顾自身之危难，解救生民于水火，妾深以为然，愿与太子殿下共进退。”
裴璇不愧是裴居道悉心教养过的女儿，无论是遣词造句，还是周身气质，都让清婉觉得望尘莫及。
“好，好，”阿昭欣慰的点头，拍了拍李弘的肩膀，“不错，看来，我没白让你们走这一遭。唯有见过这般生灵涂炭的苦难，你才更知道自己该如何为天下苍生谋求福祉，而不是只停留在这圣贤书卷上。”
李弘闻言，直挺挺的跪在殿上，“儿必不负阿娘教诲。”
随后，阿昭让佟尚宫拿着赏赐，送清欢和秦淮出宫，又派阿璇和李弘同去太子府整理卷宗，只将清婉和敏之留在了殿上。
待人都走远后，阿昭阖上集仙殿的大门，从殿前的桌案上捧了些玫瑰暖香茶，分给敏之和清婉。
“你瞧你这身衣服脏的，”阿昭推搡着敏之将外袍褪下，眸中似有关切，又似有责备。“先去后殿洗个澡，我给你找件衣服换上。”
敏之不好意思的刮了刮鼻尖，嘿嘿笑着，随即抱着阿昭递过来的寝衣，推开殿前的玄关走到了温泉池。
那寝衣料子极好，捧在手中觉得舒服又轻便，哪怕花纹都是旧时的样式。敏之也没多想，欢欢喜喜的抱着衣服踏入温泉池中。
敏之离去后，阿昭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清婉。
“我总觉得你瘦了，这些时日，劳烦你了。”阿昭拉着清婉的手，帮她换去了同样沾染了柴草的麻衣。“思俭表兄和表嫂现下都住在宫外的客栈里，你先在我这住下，白日里也能去找他们说说话。”
容不得清婉拒绝，阿昭从柜子里翻出了从前穿的几件襦裙，“这都是我从前穿的衣服，我看给你倒合身，你先将就穿，明天，我让尚服局派人过来，替你裁制新衣。”
清婉见阿昭这般用心的待她，也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乖顺的点了点头。
不过，她从集仙殿偏殿的汤池洗完澡，往正殿而来时，远远的便看见了李治的随从。
刘公守在门口，见来人是清婉，虽欲言又止，却没再多问。
清婉绝对不会想到，无论再过去多久，她都会为自己今日的鲁莽感到后悔。
清婉进门时，阿昭的脸上闪烁着五光十色的神情。
很显然，阿昭根本也没想到，李治会在这时候来找她。
又不是饭点，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商量，此时也过了午睡的时候。
所以李治的来因是……
或许没有来因，他是帝王，去哪，去看谁还不是他说了算。
所以，清婉看着李治垂眸看奏章时，本不想打搅他们的兴致，刚转身想走，却被阿昭急匆匆的拉住了手腕。
“陛下，”阿昭低声唤李治，“杨二娘子来了，要陪我选一选封禅大典那日用的衣物和钗环。”
“嗯，”李治坐在案台前，头也不抬的应着，完全没有想走的意思。
甚至，连回避都不肯。
阿昭的眸中闪过一丝焦急，清婉恰好捕捉到了她异样的神情，四下环顾了一圈才发现。
贺兰敏之呢？
清婉反复在殿里打量着，直到李治的目光清清冷冷的落在她身上。
“你不是要陪皇后挑钗环吗？怎么还不去？”
阿昭暗暗捏了捏她的手，淡淡摇头。
“禀陛下，钗环尚服局还没送来，说是明日来送，殿下记错了日子。”
“哦，”李治淡淡应下，“既然无事，你就出去吧。”
眼见着李治下了逐客令，阿昭忙帮着打圆场，“我和绾绾还有些话要说，”
阿昭走到李治身侧，二话不说的将奏本放下，拉着他的手半推半就的往门外走。
李治不明所以的任由阿昭拉着，突然在门口站定，面露不解，“怎么了？”
“今日天气不错，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阿昭强作欢笑，替李治披上外袍。
“今天有雾，”李治示意阿昭看窗外，“风也不小，你刚出月，改日再去，今天就在殿里好好歇着。”
阿昭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心中叫苦不迭。
清婉在一旁看的尴尬，想要退出殿去，她能明显感觉到，陛下觉得她扰了他们夫妻的兴致。
再不出去，只怕小命不保。
“哎绾绾，”清婉前脚踏出殿门，后脚便被阿昭叫住，“尚食局送了些糕点过来，你替我给陛下送去贞观殿吧。”
“不必，”李治饶是再迟钝，此刻也反应过来阿昭话中的意思。
他大步走到阿昭跟前，将外袍随意挂在架子上，垂眸俯视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阿昭看着李治危险的眯起眸子，怯怯的摇了摇头。
“那是谁闯祸了？你？武三思？李贤？还是贺兰敏之？”
“也没有，近来都安分着呢。”
“那不对啊，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这么急着赶我走呢？”李治微微抚着下巴，忽然，温泉池连接正殿的玄关动了一下。
“姨母，抱歉，你那池子太舒服了，我都睡着了。”敏之衣衫不整的自温泉后殿缓缓而出，手上还拿着刚刚换下的布衫，出来的急，发髻微微松散，还滴着水，衣襟微敞，露出线条紧致的胸膛。
话说敏之在皇后宫里洗澡原本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
李治眉心一抽，阴沉着脸，俯首看阿昭，生生挑起她试图扭到一旁的下巴。
“来，你解释一下，他为什么穿着朕的衣裳？”
清婉闻言以手掩面，肩膀微微抽搐着。
“抱歉啊姨父，我回来的太匆忙没衣服可以换……”
未等他说完，李治冷声打断了他。
“滚”
“好，我这就滚。”敏之连连应着，顺手扯下一件做工精致的外袍，匆忙拉着忍笑忍得十分辛苦的清婉跑出殿去。
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临走时带的那件也是李治的衣裳。
李治：……
是夜，集仙殿门前值夜的侍卫免费听了一整宿的春宫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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