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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蜡炬成灰泪始干

    天已破晓,黎明将至。

    “今日这局,你有几分把握?”

    将军府内,武三思与钟正的博弈刚刚开始。

    “七八成吧,毕竟,话不能说的太满。”钟正思索着棋局的走势,看着武三思狐疑的样子,复又解释道。

    “将军若是问的贺兰敏之,那自然是有十成的把握,毕竟这一局,他想翻盘实在不易。但将军若是问的太子殿下,只怕,若是他真如传言中那样与贺兰敏之兄弟情深,贺兰敏之若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倒不好再下手了。”

    “本将军还有一事不明,”武三思眼见着黑子节节败退,眼中多了几分阴鸷。

    “将军请问。”

    “钟先生与王娘子,何时这般熟稔?”

    钟正轻笑,似是无需再隐瞒,“算是旧相识了,从前,她也算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想不到钟先生,竟有如此一段风流韵事,连这太原王氏的女子,都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武三思高声笑着,见自己胜利在望,起身去换朝服。

    “不敢当,”钟正躬身行礼,“万事俱备,今日上朝,愿将军旗开得胜。”

    武三思笑着扬鞭,志得意满的往宫门疾驰而去。

    “表兄,表兄!”

    武三思刚行至宫门,却听见有人在身后高声唤他。

    “参见沛王。”武三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尖锐。

    毕竟钟先生交代过他,若要成事,李贤是至关重要的一枚棋子。

    “你我是姑表兄弟,客气什么,”李贤将他拉起,替他掸去身上的灰尘,“昨日表兄送去的那坛美酒,我品过了,当真清冽浸香,就是后劲有些足,睡得甚是安稳。”

    “表弟喜欢就好。”

    武三思和李贤一路说笑着来到太极殿,晨钟已响了三声,却不见李治的身影。

    一众朝臣议论纷纷,朝野上下喧哗声四起。

    “听说昨日,东宫太子府出事了。”

    “别瞎说,那是周国公自己惹下的祸事,和太子殿下什么相干?”

    “你们在说什么?”李贤昨夜睡得安稳,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周国公怎么了?”

    “沛王,”刚刚在嚼舌根的朝臣纷纷行礼,将他拉到近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不可能!”李贤高声吵嚷着,“常住阿兄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详刑寺没问清楚,要么就是你们没说清楚!”

    “六兄,此事已有定夺,还是别在朝堂之上胡言。”一旁的英王李显抱臂而视,淡淡挑眉。

    “皇后殿下到。”

    混乱之中,瑶华清了清嗓,扶着阿昭走过太极殿的门槛。

    “今日陛下与太子殿下身体不适,诸位如有要事,请上呈皇后殿下审理。”

    今日寅时,蓬莱殿内。

    “殿下,不好了,刘公来报,刚才陛下在紫宸殿批奏折,突发风眩,骤然晕厥。”

    阿昭素来浅眠,听得此消息,连忙起身,随意从架子上找了件外袍就要出门。

    “请医官了吗?定是这几日政务忙,我让他休息,他总不肯。”阿昭火急火燎的往门外走去,灯笼也不记得提,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

    “殿下,眼下快到早朝的时辰了,您看……”瑶华赶忙扶住阿昭,面露难色。

    “你差人去东宫问问,弘儿休养的如何,能否代理。”

    “只怕不行,”瑶华将阿昭送上轿辇,顿了片刻才说,“刚刚太子妃递进来消息,详刑寺丞带人去东宫问询九公主的女官落水一事,没想到,此事与周国公相关。国公夜闯东宫,又被人指证利用荣国夫人的丧仪私敛钱财,在东宫搜到了实证,眼下人已经被带到详刑寺了。”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点来报?”阿昭厉声问道,因为气恼,眼前阵阵晕眩。

    “下官也是才听闻,而且,那位王女官,口口声声说周国公逼她为妾,现下闹得京都人尽皆知,王娘子也已经自裁了。为着这件事,太子殿下旧疾复发,突发高热,如今只怕不能理政。”

    瑶华逐字逐句的将夜里的见闻告诉阿昭,阿昭心下又气又急,但无奈李治病情危重,她也实在抽不开身。

    “你着人去详刑寺,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切记,一定要告知他们,不许滥用私刑逼供。”

    瑶华领命退下,阿昭坐在轿辇中,心如乱麻。

    “皇后殿下,”侍从一路小跑来报,“周国公夫人求见。”

    “你将她带去蓬莱殿,眼下我不得空见她。”

    阿昭揉着酸痛的眉心思索着对策,眼下,照顾好李治的身体最要紧,至于敏之的事疑点诸多,若是被有心人捏住不放,只怕也难脱身。

    该怎么办?

    若是秦鸣鹤治不好九郎的病,李弘也难当重任,朝野动荡时,她该怎么办?

    若是贺兰敏之被人拖下水,律法不容于人情,若再难翻身,她又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娘亲和阿妹?

    “殿下,金銮殿到了。”

    她睁开略显红肿的眼眸,在宫人的搀扶下踱步至金銮殿。

    现下,李治躺在屏风后,喉中声声呓语,秦鸣鹤等一众医官守在李治榻前为他诊脉,时不时擦去自己额间的冷汗。

    “陛下这是寒邪之症,又有风痰闭壅所致眩晕,需得即刻施针。”秦鸣鹤战战兢兢的在阿昭面前叩首。

    “那还等什么?”阿昭鲜少在人前面露急切。

    “可……”秦鸣鹤欲言又止,看着阿昭着急的样子,咬着牙说。“殿下是否要回避?下官怕……”

    “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陪着他,你施针吧。”阿昭看着李治身上烫热,口中呓语不断的样子,一时心急,他一把接过宫人手中的水盆,将帕巾放在水里浸湿,轻放在李治的额头上。

    秦鸣鹤将银针在烛火上烫了几圈,找到穴位下针,一寸,三寸,直至七寸。

    阿昭看见李治痛的呜咽,想也不想的就将他拥在怀中,就如同从前,他做过的许多次。

    “九郎,一会就好了。”她握着李治的手柔声安慰道,李治回握的力道那样大,几乎弄痛了她。

    “若是可以,我甘愿为你受着。”

    阿昭喃喃自语间,李治猛地起身,在痰盂旁呕吐不止。

    “秦医师,”阿昭看得心中不忍,语气间的颤抖连自己都未曾发觉,“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能舒服些。”

    “殿下,陛下是风痰之症所致晕眩,吐出来倒好一些,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

    阿昭不住的抚着李治的肩背,强忍住眸中的泪水。

    这时,刘公小心翼翼的绕过屏风,在阿昭身边站定。

    “皇后殿下,早朝的时辰将至,诸位官员已在太极殿等候多时了。”

    “劳烦你,一定要治好他。”阿昭拉着秦鸣鹤的衣袖,泪水盈满眼眶,似是乞求一般。

    “微臣一定尽力,皇后殿下放心。”

    秦鸣鹤在阿昭面前深深行礼,阿昭几乎要溢出的泪水敛去,用唯有她与李治知道的,藏在锦盒中的钥匙,取出金銮殿正殿书柜中的玉玺。

    “走吧,我随你去早朝。”

    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除了尚在泛红的眼眶,神情毫无波澜。

    “皇后殿下上朝。”

    金銮殿前的侍卫齐声颂道,声音响彻云霄。

    “皇后殿下上朝。”

    黎明已至,太极殿外百鸟齐鸣,阿昭捧着玉玺一步一步踱入正殿,在百官惊愕的注视下,升至数十年来李治端坐的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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