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突变
洛晓感觉自己要疯了，他不再去关心那哭泣嘶吼声的来源，转过身朝着家的方向拼命的跑去，手中的麻袋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他丢在了地上。
越来越近，一路上的惨烈让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甚至他感觉到了窒息，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受。
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站在那座熟悉的小草屋前，洛晓的脚步止住了，喘着粗气，他费力的抬起手，轻轻的放在门帘上，如同被定身了一般，一时间，他竟掀不开那张薄薄的门帘，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或者，是没那个勇气。
“咳咳”
一声剧烈的咳嗽声从他的喉咙里发出，让他下意识的弯下了身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很快的站直了，手足无措的顿在原地。
他的脸上表情微妙，带着伤心，带着恐惧，带着不敢置信，随后却又僵硬的挂上了笑容，显得极其怪异。
“咳”
“菲菲......，我回来了啊，咳，你知道我......带回了什么嘛.....”
一声咳嗽后，只听见他缓缓开口道，语气有些颤抖，止不住的停顿，甚至还怪异的笑出了声，在他的脸上却已是泪流满面。
说罢，还下意识的提了提早已空空如也的左手，似在展示着什么。
“菲菲，咳，听见我说话了吗，你回答哥哥......好不好......”
“没事的，哥哥回来了，我......回来了！”
嘶哑的祈求并没有得到回应，洛晓满脸绝望楞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洛晓再次抬手掀开门帘，好似这无比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僵硬的身体也缓缓向屋内走去。
急切之中带着疯狂的目光落在角落的小床上，洛晓呆滞的目光一凝，随即眼中爆发出无尽的光芒与希冀，看向四周不停地寻找着什么。
小床上空无一物，只有一滩耀眼的鲜红，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洛晓控制不住的后退了两步。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洛晓的声音沙哑，喃喃自语着，双手抬起微微的幅度，整个身子左右晃动着，随后似想起了什么，快速转身撞开门帘，朝着先前哭泣声传来的地方疯狂跑去。
尽管那声音不太相像，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心底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没事的，没事的......”
“不会有事的。”
心中无意识的默念着，狂奔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那是村落中间的位置，一座茅草屋歪歪扭扭矗立着，在草屋门前，一道熟悉的身影低着头跪在那里，身影的身前躺着两个人，两个他很熟悉的人，那是李泽的父母。
身后的动静并没有让跪着的李泽有所动静，好似没察觉到一般，依旧是默默地跪在地上，低着头，哭泣声也早已消失。
“洛晓！”
同样沙哑的声音传来，洛晓愣愣的看着对方的身影，似没听见，并没有回答。
“你知道吗......，我父母，他们死了！”
“苏奶奶死了，李大娘死了，李大宝也死了，就连村口的大黄都死了。”
“像这些东西，没用的！”
似低语，李泽颤抖的手指向了村口那三座完好无损的巨大弓箭。
洛晓没有回答，跪着的李泽依旧背对着他，并不在意，只是用痛苦的声音继续开口说道：
“那是三个人，一个中年男人和两名少女，他们很不一样，和我们不一样。”
“那时我看的很清楚，就在我的面前，中年男人就那样悬在了空中，他只是轻轻一指，我便动弹不得。”
“然后，就在我的面前，那两名少女只是轻轻的伸出手，我的父母就纷纷倒在了我的面前，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痛苦的样子。”
“不对，他们好像没有痛苦，只是一瞬间，他们便被那两名女子夺走了性命，而我，就像一条狗一样趴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
“都死了，全都死了，既然都死了，那为什么我还活着呢？”
“阿晓，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活下来么？”
说到这，跪着的李泽转过头满脸泪水的看向洛晓，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
洛晓依旧是默默的看着他，麻木着神情依旧没有开口。
“那个男人告诉我，我的眼中有痛苦，有绝望，还有他很喜欢的东西，仇恨。”
“是的，我活下来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觉得好玩，连村口的大黄都死了，我却还活着......”
“你知道吗，他还鼓励的看着我，让我有机会去杀了他。”
“他还说他来自一个叫做古云宗的地方，来这只是顺路，杀人也只是为了给弟子练练手。”
“仅此而已。”
“练练手.......，所以大家都死了！”
“呵呵......”
说罢，李泽从一旁拿起一本书递了过来，目光怪异的询问道：
“这是他留下的东西，我已经都看过了，你要看看么？”
不等洛晓的回答，便自顾自起身离开，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沉默了半晌继续说着：
“菲菲我没见到，也许还活着，也许......”
“我找遍了这里，除了她，大家都在这了！”
说完便没有停留的离开了。
洛晓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微胖的身形在他的视线之中始终微微颤抖着，直至消失。
“不会有事的......”
许久，站在原地的洛晓这才轻声道，仿若才回过神。
声音依旧轻柔，只是少了些许生气，多了一些麻木。
夜很长，对于这一夜的洛晓来说。
在村落的范围内，他没有停下脚步，如同一个机器一般，不停地寻找着，同时也在不停的埋葬着。
篝火之下，只有一个不停忙碌的身影在来回走动着，一个个不大不小的坑洞被他挖出，一个个熟悉的人被他抬起又轻轻的放了进去，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一天，两天，时间仿佛静止了，被按下了暂停键，又好像转瞬流逝在指缝之中。
五天后，一个小小的土坑旁，泥土满身的洛晓放下手中的铲子，抱起一旁的大黄狗，轻轻的放入了土坑中，一下，两下，直到一座小小的土堆落在一旁，他才停止了手中的挥铲。
许是许久未曾进食，亦或者这多天来的奔走，他原本瘦弱的身形显得更加消瘦了，脸上的额骨也微微浮现，疲惫之色盖住了悲伤，盖住了绝望，也盖住了仇恨。
至于那一抹希冀，则是被他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砰”
一声轻响，洛晓整个人瘫倒在地，他没有起身，就这样静静的躺着，在村落的洞内看不见星空，只有那无尽的黑暗朝他袭来，他缓缓的闭上双眸，犹如睡去了一般。
他很累，很想就这样默默的睡去，什么都不去想，不去管，就这样躺着，这五天来他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相比身体，他的精神更累，五天的不眠不休让他的精力已经接近了极限，至于那精神上的痛苦与绝望，也许早在他一铲一铲堆砌一个个小土堆的时候，揉进心脏了吧。
“哥哥，好大的一只山兔啊，是你打来的吗？”
“哥哥，你真厉害！”
“哥哥，你不是说要好好照顾我的吗？”
“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想你了！”
“哥哥，你在哪里啊，菲菲怕！”
“洛晓，我恨你！”
......
“咳咳，菲菲我......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洛晓一个惊醒坐起，左顾右看的四处打量着，伸出的手和开口要说的话一样，都在无形之中止住了。
手臂无力的垂下，他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想要抓住什么，却扑了个空。
四周篝火依旧，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洛晓却感觉过了很久。
起身后，洛晓看向身后那大大小小无数的土堆，心中的悲伤无法抑制，神情中的麻木也渐渐消散，再也控制不住的变得哀伤。
“如果，那夜自己未曾出去。”
“那么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也许只是会多一条人命，改变不了什么。
他懂的，他都懂的，也都明白。
只是，他依旧不能原谅自己。
“菲菲那时候，应该非常绝望吧，也特别恨我这个哥哥吧！”
想到这，洛晓内心的痛苦和内疚愈加浓烈，咳嗽声也止不住。
蹒跚着脚步，洛晓步履蹒跚的回到了小屋，看着屋内那熟悉的一切，他眼中的泪水陡然落下，抬起右手用力的锤在胸口的位置，心脏处的疼痛这才好过一些。
来到床边，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的抚摸在那一滩血迹上，他轻微的张了张嘴，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没有声音传出。
双手就这样轻轻的在血迹上摩挲着，他双眸紧闭，似在回想着什么，脸上的神情也在不断的变化着，时而温暖，时而宠溺，时而痛苦......
没有任何的言语，洛晓缓缓起身，睁开双目后，眼中只剩下了平静和冷漠，痛苦与那一丝希冀被他盖在了眼底，埋在了心底深处。
“会没事的......”
李泽家，草屋旁，依旧是简单的轻声自语，洛晓弯腰捡起那本被李泽留下的册子放进怀中，摸了摸腰侧的短剑，随即走到村落的洞口处，转过身默默的看着洞内的一切。
良久，跌跌撞撞的转身离去。
他不能原谅自己......
在他走后，山脉的山腰处，一道纤瘦的人影正背靠着那棵熟悉的大树，一声莫名的叹息传来，久久不散......
越来越近，一路上的惨烈让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甚至他感觉到了窒息，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受。
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站在那座熟悉的小草屋前，洛晓的脚步止住了，喘着粗气，他费力的抬起手，轻轻的放在门帘上，如同被定身了一般，一时间，他竟掀不开那张薄薄的门帘，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或者，是没那个勇气。
“咳咳”
一声剧烈的咳嗽声从他的喉咙里发出，让他下意识的弯下了身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很快的站直了，手足无措的顿在原地。
他的脸上表情微妙，带着伤心，带着恐惧，带着不敢置信，随后却又僵硬的挂上了笑容，显得极其怪异。
“咳”
“菲菲......，我回来了啊，咳，你知道我......带回了什么嘛.....”
一声咳嗽后，只听见他缓缓开口道，语气有些颤抖，止不住的停顿，甚至还怪异的笑出了声，在他的脸上却已是泪流满面。
说罢，还下意识的提了提早已空空如也的左手，似在展示着什么。
“菲菲，咳，听见我说话了吗，你回答哥哥......好不好......”
“没事的，哥哥回来了，我......回来了！”
嘶哑的祈求并没有得到回应，洛晓满脸绝望楞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洛晓再次抬手掀开门帘，好似这无比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僵硬的身体也缓缓向屋内走去。
急切之中带着疯狂的目光落在角落的小床上，洛晓呆滞的目光一凝，随即眼中爆发出无尽的光芒与希冀，看向四周不停地寻找着什么。
小床上空无一物，只有一滩耀眼的鲜红，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洛晓控制不住的后退了两步。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洛晓的声音沙哑，喃喃自语着，双手抬起微微的幅度，整个身子左右晃动着，随后似想起了什么，快速转身撞开门帘，朝着先前哭泣声传来的地方疯狂跑去。
尽管那声音不太相像，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心底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没事的，没事的......”
“不会有事的。”
心中无意识的默念着，狂奔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那是村落中间的位置，一座茅草屋歪歪扭扭矗立着，在草屋门前，一道熟悉的身影低着头跪在那里，身影的身前躺着两个人，两个他很熟悉的人，那是李泽的父母。
身后的动静并没有让跪着的李泽有所动静，好似没察觉到一般，依旧是默默地跪在地上，低着头，哭泣声也早已消失。
“洛晓！”
同样沙哑的声音传来，洛晓愣愣的看着对方的身影，似没听见，并没有回答。
“你知道吗......，我父母，他们死了！”
“苏奶奶死了，李大娘死了，李大宝也死了，就连村口的大黄都死了。”
“像这些东西，没用的！”
似低语，李泽颤抖的手指向了村口那三座完好无损的巨大弓箭。
洛晓没有回答，跪着的李泽依旧背对着他，并不在意，只是用痛苦的声音继续开口说道：
“那是三个人，一个中年男人和两名少女，他们很不一样，和我们不一样。”
“那时我看的很清楚，就在我的面前，中年男人就那样悬在了空中，他只是轻轻一指，我便动弹不得。”
“然后，就在我的面前，那两名少女只是轻轻的伸出手，我的父母就纷纷倒在了我的面前，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痛苦的样子。”
“不对，他们好像没有痛苦，只是一瞬间，他们便被那两名女子夺走了性命，而我，就像一条狗一样趴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
“都死了，全都死了，既然都死了，那为什么我还活着呢？”
“阿晓，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活下来么？”
说到这，跪着的李泽转过头满脸泪水的看向洛晓，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
洛晓依旧是默默的看着他，麻木着神情依旧没有开口。
“那个男人告诉我，我的眼中有痛苦，有绝望，还有他很喜欢的东西，仇恨。”
“是的，我活下来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觉得好玩，连村口的大黄都死了，我却还活着......”
“你知道吗，他还鼓励的看着我，让我有机会去杀了他。”
“他还说他来自一个叫做古云宗的地方，来这只是顺路，杀人也只是为了给弟子练练手。”
“仅此而已。”
“练练手.......，所以大家都死了！”
“呵呵......”
说罢，李泽从一旁拿起一本书递了过来，目光怪异的询问道：
“这是他留下的东西，我已经都看过了，你要看看么？”
不等洛晓的回答，便自顾自起身离开，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沉默了半晌继续说着：
“菲菲我没见到，也许还活着，也许......”
“我找遍了这里，除了她，大家都在这了！”
说完便没有停留的离开了。
洛晓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微胖的身形在他的视线之中始终微微颤抖着，直至消失。
“不会有事的......”
许久，站在原地的洛晓这才轻声道，仿若才回过神。
声音依旧轻柔，只是少了些许生气，多了一些麻木。
夜很长，对于这一夜的洛晓来说。
在村落的范围内，他没有停下脚步，如同一个机器一般，不停地寻找着，同时也在不停的埋葬着。
篝火之下，只有一个不停忙碌的身影在来回走动着，一个个不大不小的坑洞被他挖出，一个个熟悉的人被他抬起又轻轻的放了进去，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一天，两天，时间仿佛静止了，被按下了暂停键，又好像转瞬流逝在指缝之中。
五天后，一个小小的土坑旁，泥土满身的洛晓放下手中的铲子，抱起一旁的大黄狗，轻轻的放入了土坑中，一下，两下，直到一座小小的土堆落在一旁，他才停止了手中的挥铲。
许是许久未曾进食，亦或者这多天来的奔走，他原本瘦弱的身形显得更加消瘦了，脸上的额骨也微微浮现，疲惫之色盖住了悲伤，盖住了绝望，也盖住了仇恨。
至于那一抹希冀，则是被他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砰”
一声轻响，洛晓整个人瘫倒在地，他没有起身，就这样静静的躺着，在村落的洞内看不见星空，只有那无尽的黑暗朝他袭来，他缓缓的闭上双眸，犹如睡去了一般。
他很累，很想就这样默默的睡去，什么都不去想，不去管，就这样躺着，这五天来他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相比身体，他的精神更累，五天的不眠不休让他的精力已经接近了极限，至于那精神上的痛苦与绝望，也许早在他一铲一铲堆砌一个个小土堆的时候，揉进心脏了吧。
“哥哥，好大的一只山兔啊，是你打来的吗？”
“哥哥，你真厉害！”
“哥哥，你不是说要好好照顾我的吗？”
“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想你了！”
“哥哥，你在哪里啊，菲菲怕！”
“洛晓，我恨你！”
......
“咳咳，菲菲我......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洛晓一个惊醒坐起，左顾右看的四处打量着，伸出的手和开口要说的话一样，都在无形之中止住了。
手臂无力的垂下，他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想要抓住什么，却扑了个空。
四周篝火依旧，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洛晓却感觉过了很久。
起身后，洛晓看向身后那大大小小无数的土堆，心中的悲伤无法抑制，神情中的麻木也渐渐消散，再也控制不住的变得哀伤。
“如果，那夜自己未曾出去。”
“那么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也许只是会多一条人命，改变不了什么。
他懂的，他都懂的，也都明白。
只是，他依旧不能原谅自己。
“菲菲那时候，应该非常绝望吧，也特别恨我这个哥哥吧！”
想到这，洛晓内心的痛苦和内疚愈加浓烈，咳嗽声也止不住。
蹒跚着脚步，洛晓步履蹒跚的回到了小屋，看着屋内那熟悉的一切，他眼中的泪水陡然落下，抬起右手用力的锤在胸口的位置，心脏处的疼痛这才好过一些。
来到床边，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的抚摸在那一滩血迹上，他轻微的张了张嘴，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没有声音传出。
双手就这样轻轻的在血迹上摩挲着，他双眸紧闭，似在回想着什么，脸上的神情也在不断的变化着，时而温暖，时而宠溺，时而痛苦......
没有任何的言语，洛晓缓缓起身，睁开双目后，眼中只剩下了平静和冷漠，痛苦与那一丝希冀被他盖在了眼底，埋在了心底深处。
“会没事的......”
李泽家，草屋旁，依旧是简单的轻声自语，洛晓弯腰捡起那本被李泽留下的册子放进怀中，摸了摸腰侧的短剑，随即走到村落的洞口处，转过身默默的看着洞内的一切。
良久，跌跌撞撞的转身离去。
他不能原谅自己......
在他走后，山脉的山腰处，一道纤瘦的人影正背靠着那棵熟悉的大树，一声莫名的叹息传来，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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