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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记·血色不语花(1)

    古,明王朝统治时期。

    “我来时,见你国边境有金色飞鱼现身。”

    “金色飞鱼么……不知又会有何乱事发生了。”

    涯边,两名青年盘坐着,沽酒对酌,时而望向那碧蓝无际的海面。

    清凉海风拂面,涯下的海浪不时拍击着,哗哗海声不绝于耳,却不让人烦躁,反而使人内心逐渐趋于平静,舒适且惬意。

    他们口中谈论的“金色飞鱼”,自然不是什么鱼类,那是对那群人的称呼。

    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便是明王朝的锦衣暗卫,一股可怕的力量,令人闻风丧胆也不为过,甚至连他们的名字,也仿佛是个禁忌,哪怕对于明王朝的王侯官员来说也是如此,历年来死在锦衣暗卫手中的王侯官员不在少数,他们直属君王管辖。

    飞鱼,是人们对锦衣暗卫的隐喻,金色飞鱼则是锦衣暗卫中的佼佼者,级别很高,实力多数超绝。金色飞鱼身穿的不是飞鱼服,而是服装级别仅次于君王的蟒服,纹有金边,同为锦衣暗卫,故称为金色飞鱼。

    锦衣暗卫的指挥使就是金色飞鱼,明面上的锦衣暗卫领队者,但往往提起金色飞鱼,说的却不是这类掌权者,实际上指挥使的实力还入不了他们的眼,他们真正重视的,是那些孤身奔行于各国的金色飞鱼,每一个都是堪称顶尖的杀手,每次出现,都必将掀起一股风暴。

    而现在,金色飞鱼出现在了南国边境,他们所处的一个边陲沿海小国。

    “他们出动时都不屑于掩饰身份,可越是这种光明正大,杀人后带来的震慑就越强,偏偏在出手前,还无法主动找到对方……”官服青年叹气着摇头,饮了口酒,“真是令人头疼……算算时间,金色飞鱼杀了谁的消息也该传到皇城了。”

    “明王朝大军压境,却又按兵不动,应该是次斩首,几位大将,不知能活几个。”白衣青年说道。

    “也或许,一个不剩。”画长歌将杯中酒饮尽,银制酒杯重重地放在身下平整的岩石上,岩石似被一刀削过,仅有两处不平整的位置放着两个银杯,与杯底完美贴合,似被用银杯硬生生的“凿”出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将银杯盛满,一口口喝着。

    “那个金色飞鱼,你应该听闻过他的代号,他是数百年一现的刃之极传人……”白衣青年白笙寒缓缓道。

    “刃之鬼。”画长歌挑眉,“竟是他么……”

    “其人十分年轻,长相俊逸,杀人之法凌厉,但据说很有原则,不杀平民百姓。”白笙寒说道,“我与他相望过一眼,身上虽没有煞气外泄,可体内的血气不弱你我,隔着很远都能察觉到。”

    “那是自然,具有那般实力者,血脉之力又怎会低下。”画长歌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握了握拳又张开,抬头望向海面,海风拂动他的松散的发丝,“近来关于他的传闻很多,风头很盛,距离交手的那一天,怕是不会远。”

    “你未必敌得过。”

    “哦?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画长歌似笑非笑,他不是问白笙寒对他的信心,而是对白笙寒自己,因为他们已经厮杀过太多次了,至今仍未分出胜负,可以说,白笙寒敌不过的,那便是他画长歌敌不过的。

    他们似敌非友,却又是生死之交,只是理念不合。

    “不是没信心,只是那双眼睛深处的平静,连我都感到心悸,像是……蛰伏着一头狮子。”

    “嗤,狮子?”画长歌嗤笑一声,“你拿那种小东西来作形容,反倒没什么威胁感了。”

    白笙寒无视了他的反应,他刚才的形容,自然是相对而言,而不是与他们这些身怀神之血之人作对比。

    他还记得那个眼神,对方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他却感到如同被恶鬼盯上一般,这种感觉直到很久后才消散。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不要大意了。”

    “最后喝一杯吧,我的挚友。”画长歌舒展了下臂膀,浅笑一声,显得有些慵懒。

    两人拿起盛得十分满的银杯,轻轻碰撞,发出好听的叮吟,仰头一饮而尽。

    “明年今日,你我最后再战一回。”画长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扫慵懒的神情。

    白笙寒闻言一愣。

    “老实说,我有点累了。”画长歌伸了个懒腰,“或许是受到你的影响,我也有些向往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也享受着在涯边海风吹拂的放松,有时候,真想就这样坐个几天几夜,但现在……我还不能。”

    画长歌神色平静,望着遥远的天际处,海浪汹涌,黑压压的云层正在袭来。

    “就因为王熠救过你?”

    “你们说,身怀神血之人不应干涉尘世,其实这一点你很早就说服我了,只是我没办法去妥协,而那些不守规则之人的存在,也注定了我无法离开。

    明年,明年吧……如果明年我还活着,我随你加入神阁,那时,我们再饮一杯。”

    画长歌转身离去,白笙寒沉默着,没有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雨丝落下,逐渐湿了他的衣裳,遮蔽晴空的黑云已然到来,怒号的海风使潮水声变得喧嚣。

    白笙寒拿起酒壶拼命地往嘴里灌,酒剩得很多,很烈,呛得他喉咙火辣辣的痛,但还是没有停下,直到壶中酒一滴不剩。

    其实他不爱喝酒,也不会喝,他喝不醉只是得益于那据说来自神明的血液。

    南国,要乱了,连画长歌都无法置身事外,只在今年,南国的命运便可盖棺定论。

    “或许,南国的覆灭,对他来说……会是一种解脱吧。”

    南国的君王是贤君,只是,南国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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