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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记·血色不语花(二)

    “公……小姐,你慢点呀,等等我……”丫鬟在后面追赶着,挤在吵闹的人群中,时不时踮脚看向少女的背影。

    “哎呀,小雨你快点。”少女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嘴里塞满了从哪买来的糕点,含糊不清的喊着,“快点啊,再晚点人家就收摊啦!”

    上空的乌云渐起,刮起了风,似要下雨。

    小雨听后一阵愁眉苦脸,每次出来都是这样,总是不等她,还有几次跑得不见了影……

    今天是端午节,近来南国边境战争频发,人心惶惶,百姓们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也都更加强烈的释放着,喧闹的节庆中夹杂着一丝混乱,让小雨有些不安。

    “呀!”

    小雨听到小姐的叫声,心中一紧。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咦,不语花的花瓣!你怎么会去那?”少女讲话清晰了一些,看着面前之人的黑袍内,腰间衿带上半枯的花瓣。

    被少女撞到的黑袍之人与她对视一眼,有些诧异,宽松的黑袍上有些细碎的糕点。

    “无妨。”林染将喷在身上的糕点拍净。

    少女将嘴里所剩不多的糕点咽下,似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被赶来的小雨一把拉到一旁。

    小雨拉着少女走开,低声说道:“公主,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和那些江湖人士接触,讲话都不行,得绕着走!你看他手里缠着黑布的,那分明是两把刀剑,身上还有血腥味!”

    小雨吓唬着,她还感觉,那人黑袍下的服饰,好像在哪见过……

    “诶,血腥味?有吗?”

    “这不是重点!”

    已经走远的林染犹豫了一下,黑袍之下的鼻子吸了吸。

    明明没有血味,这一路上他都没有见过血……

    南国皇宫大殿门口,龙袍男子和画长歌并肩而立,撤去了左右侍卫随从。

    “此事,我也刚刚听闻。”南国君王说道,他没有自称为朕,画长歌知道,他不喜欢这个君王的自称,也不喜欢什么王位,只是,南国需要一个领袖。

    “边塞战事,不知又会如何动荡,兴许,明王朝的军队已经攻破了防线,正在往此处进发了。”

    画长歌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长歌,你走吧……”南国君王王熠看向他。

    “……”

    “南国需要我,但你已经帮不到我了,不是么?”

    仍未得到回应。

    “明王朝大军压境,南国岌岌可危,已经无法翻身了!”王熠喝道,有些气恼,“有没有你已经没有区别了,南国注定要灭亡,这件事你比我更清楚,你为什么还不走?!

    不就是一条命吗?你救了我多少次早就还清了!你现在还跟着我干什么,非要看着我死吗?!”

    王熠的的怒喝声在大殿里回荡,火烛轻轻摇晃着,昏暗的大殿显得有些清冷。

    画长歌看着平日里温和的王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在那烂草堆里了,我只能用命来报答你,这是我对自己立下的誓言,直到我死。”

    “或者我死?”王熠突然平静下来。

    “百姓不能没有你。”

    “可你的留下有意义吗?”王熠双眼布满血丝,太阳穴下的血管剧烈跳动。

    “做臣子的,自然要保卫君王,为君王分忧,不论生死,陛下。”

    “君王?呵……”王熠疲倦地笑道,“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君王这个身份。”

    “他们需要的,也从来不是君王,他们只是需要一个领袖,引领他们摆脱明王朝的暴政,解决温饱,过得幸福……而你做到了,如果这一切破灭,不可能存在重新再来,明王朝的统治不会比你更好。没有你,他们连反抗的旗帜都举不起。这就是我留下来的意义。”

    王熠也沉默了,良久,他开口说道。

    “可我是……南宫家的王熠。”

    他试图从画长歌脸上看到惊讶的神色,可是他失望了。

    “南宫王熠。”画长歌一字一顿地念道,“早知道了。”

    王熠震惊的看着他,这个秘密,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包括自己的儿女。

    南宫家,世人称其为王权家,却不是指王朝之权,而是战场上的帝王家,他们世代都是战场上的帝王,像是被神所眷顾的家族一般,统领之能与生俱来。

    身怀神血之人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不陷尘世,不碰官权,更遑论军权。可南宫家是此中异类,他们的家族天赋生来就是为了统帅万军,他们有的挑起战乱,有的是一国之将,无不参与了尘世,是规则破坏者中的大家族。

    直到百年前,南宫家帮助明太祖开创了明王朝,彻底引发了众怒,在神阁的通缉与逼迫下几近覆灭,才渐渐没了声息。可现在的画长歌,似乎却走上了当年南宫家的路。

    真正能威胁画长歌的,不是明王朝,而是神阁。

    理念不同,但没有对错。

    熠和画长歌都明白,只要画长歌现在隐退于江湖,不但没有性命之忧,还能得到神阁的接纳,甚至王熠也可以。神阁出手,仅仅只是一种督促,但如果不听,迎接他的就是灭杀。

    “南宫王权印,就隐藏在你背后的刺青中。”画长歌说,“很久以前有幸见过它的样式画像。”

    南宫王权印,实际上是血管在皮肤下构成的黑色纹路,南宫家族世代遗传,也是南宫家独有的标志。

    “观察力可真是敏锐啊。”王熠苦笑摇头,略感无奈。

    他这一生未曾有过妻娶,唯一的女儿也并非亲生,他从来没在他人面前脱去上衣,露出过后背的刺青,除了多年前的那一战,在火海中被烧去了上衣,使画长歌瞥见过一眼,没想到就是这一眼,便让画长歌识破了身份。

    “我是南宫家的王熠啊,从一出生,就列入了神阁必杀的名单里,从没有人能够逃过神阁的追杀,无一例外。”

    他是南宫家的遗孤,在神阁的阴影下侥幸活到了成年,那时他本该低调地龟缩起来,可是血脉中的归宿,注定了他无法了无生息的度过平凡一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明王朝给百姓带来痛苦,他做不到,他需要成为一名领袖,他要带领着他们揭竿而起!他做到了——可在强大的明王朝眼里,不过是个闲暇之余解闷的跳梁小丑罢了。

    “神阁的杀手,应该很厉害吧。”王熠回过目光,看向远处走来的黑袍之人。

    神阁反对他们参与权政,可他们清扫规则破坏者的时候,似乎也违背了这个理念?

    “是他么,来得比想象中要快。”

    阴沉的天空之下,光线有些许昏暗,王熠的血统并不优秀,他认真的想要看清那张黑袍下的脸,这或许,是他这一生见的最后之人。

    来者一步步走上台阶,低头只手解开束带,宽大的黑袍落地,露出一身纹有金丝的黑色锦衣,两柄长刀归鞘,其中一柄没有刀镡,刀柄漆黑,亮着温玉般的光泽,制工精细且瑰丽,却散发着阵阵令人心悸的波动,似有恶鬼在鞘中狞笑。

    来人比想象中更加年轻,分明还只是个稚嫩的少年,不知是如何拥的有这一身实力。

    “锦衣……看来明王朝更快些,如果你我活不到神阁到来,那神阁之人怕是要失望了。”王熠笑笑。

    空中的黑云越发阴沉,雨滴不知何时落下,湿闷寒风却已掀来,对方的锦衣和黑发随之舞动。

    “你来了,刃之鬼。”

    画长歌轻声说,像是在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锦衣首席,刃之鬼。

    林染从怀中取出黑金色的面具,戴上,遮住了上半张脸,他仰头看着台阶上的两人,目不斜视,左手将绣春刀夹于肋臂之间,拇指将刀身推出,右掌按住刀柄。

    面具形如恶鬼之面,面具之下,平静的双眼亮起一抹猩红。

    “今天,我代表神阁而来。”他低声,“刃……之极!”

    雨滴落在大殿前悄然结冰,逐渐向前蔓延,似铺成一道琉璃地毯,向台阶下延伸。

    狂风骤起,呼啸而来,如战鼓号令,密集的雨点倾盆而下,嘹亮的出鞘声在暴雨中惊起,刀刃愉悦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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