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诱钦犯兄弟进城 抢“灵物”姬鲲得逞

    王天仇、铁福安四人一路走走停停，不一日来到金州卫。王天仇等人刚到城门口，姚钧晖急忙相迎。原来自王天仇玄光走后，姚钧晖派手下人经常去“永丰寺”打探消息，得知唐琮与“永丰寺”住持惠衍过从甚密，除为其引荐当地名流上层，甚至经常带其出入密勿重地，故心中甚是担忧。但碍于唐琮官位且没有实足证据，遂无法阻止，只能寄希望于王天仇、玄光，能够尽早带回“灵物”，诱姬鲲露出破绽，然后铲除余孽，还地方一个太平。故此，姚钧晖闲暇时都在金州卫城楼上闲坐，期盼王天仇早日返回。

    王天仇见姚钧晖亲自出城迎接，急忙下马将缰绳扔给玄光，紧走几步拱手施礼：“小道等烦劳姚国师亲自出城相会，真是不敢当。”姚钧晖见后面车马上黑布蒙着大木笼，就知道这是王天仇抓了“灵物”回来，乐呵呵说道：“二位道长如此快就功德圆满，真是可喜可贺。贫僧出来相迎实属应该之举。这二位是？”姚钧晖看到跟随王天仇身后还有二人，其中一人人高马大，背插兵器，俨然是位武者；另一人儒雅俊秀，应该是位书生，遂好奇问道。王天仇等人早已在路上商量好了对答之语，如今听姚钧晖问起，拱手说道：“这位书生模样姓福名安，亦是修道之人，精通医道；这位名叫金昌海，曾参加过应天府‘明日擂台’，虽然惜败于玄光，但武艺高强。这次抓捕这头‘灵物’，多亏他二人帮忙。我等意气相投，故结拜成了兄弟。”铁福安、金昌海在路上从王天仇口内得知金州卫主要人物，当听到王天仇称呼对面僧人为姚国师时，亦知道此人就是国师姚钧晖。

    二人见姚钧晖问起自己，急忙随玄光上前拱手道：“小人福安、金昌海给姚国师见礼。”姚钧晖合十还礼说道：“二位不必客气，贫僧与玄瑛、玄光二位道长乃是知己，二位是他二人结义兄弟，亦是贫僧之友。还请随贫僧入城，用些斋饭。”说完话，姚钧晖叫手下兵士牵马、赶车，将四人请进城内。

    四人随姚钧晖进入自己府衙之后，姚钧晖对王天仇说道：“玄瑛道长，这‘灵物’，是......？”王天仇道：“这‘灵物’乃是一只九耳犬，由于其吸人魂魄修炼数百年，已然会了神通变化。小道在众兄弟协助之下擒获此兽之后，已然将其‘内丹’取出，故而暂时失去变化之能。”姚钧晖闻听，好奇说道：“可否让贫僧一观？”玄光说道：“这有何难，姚国师请看。”说完话玄光撩起黑布一角，姚钧晖往笼内一看，只见一头体如牛马之大的猛犬在粗锁链锁住脖颈，关在笼内。此犬不仅体型巨大，且头上长了九个耳朵。

    姚钧晖说道：“亏得众位，能够擒来这个巨物，就是换成贫僧，亦不敢上前。各位真是好手段，好手段！”王天仇道：“姚国师且休说笑，以姚国师通天手段，擒拿此兽必定易如反掌。”姚钧晖听罢急忙摇头、摆手。为保证九耳犬安全，姚钧晖命人将九耳犬连同木笼俱抬到偏房之内，安排专人看守、喂养。又吩咐手下速速安排一桌上好斋席、两壶素酒，为王天仇四人接风。吩咐已毕，请四人进书房小叙。

    姚钧晖对王天仇说道：“如今‘灵物’已然擒获，下一步如何引诱贼人们出来，还请玄瑛道长赐教一二。”王天仇道：“既然姚国师点将，小道就说上一二，不当之处还望各位指正。”姚钧晖道：“洗耳恭听。”王天仇道：“且出张告示，晓谕金州卫内外百姓，就说这‘九耳犬’摄人魂魄、伤生害命，已然有了神通变化。如今已被官府擒获，妖兽‘内丹’已然收讫，再无法害人。为儆效尤，特在城东门示众三十日，三十日后午时三刻就地斩杀。‘九耳犬’虽被擒获，但其豢养之人却畏罪潜逃，若有百姓知情揭发赏银百两，知情不报者依罪严惩。我等预先埋伏好人马，那姬鲲得知消息，必然派人前来强抢‘九耳犬’，到了那时，务要一举擒获。待问出口供，姬鲲等人伏诛，与姬鲲等人交好者，知其乃通缉要犯，必定扪心自责、改过自新。如此，可整肃地方，还百姓太平日子。”众人齐赞道：“好计！”此时，下人禀告素席已然摆上。姚钧晖请众人入席之后大家边各各自敬酒，边完善诱贼策略。

    宴罢，姚钧晖写出告示，差人照抄之后，与金州城内外四处张贴，务必闹出动静。除安排得力精锐隐藏“九耳犬”周围，又请玄光、金昌海与金州卫数位将领暗藏兵器，乔装成普通士兵、杂役模样，守在“九耳犬”身旁，如有贼人劫夺，务要一网打尽。

    王天仇等四人与姚钧晖议事之后，遂告辞赶回“金州客栈”歇息。姚钧晖又命手下人赶紧在客栈内令租两间上好客房，供铁福安与金昌海居住。四人赶到客栈之后，王天仇轻轻敲了敲徐钰、天鸣房门。此时二人正在徐钰房中议论王天仇、玄光何时得回，闻听王天仇声音，高兴地急忙出门迎接。王天仇使个眼色，让二人跟随自己，二人这才恢复常态，随兄长进了房间。

    进门之后，王天仇对天鸣说道：“天鸣，还不拜见你的胞兄，福安。”接着王天仇又对福安说道：“兄长，这位便是你的胞妹铁莲花，如今叫做天鸣。”二人闻听王天仇此言，不禁怔怔相视。

    众人观瞧他兄妹二人眉、眼之间长得一般无二，确有骨肉情分。许久之后，铁福安眼中含泪，将一对赤金长命锁拿出来说道：“莲花吾妹，老天睁眼让我们兄妹今日能在此相遇。真是想煞愚兄也。”天鸣亦满含热泪倒身下拜：“哥哥在上，请受小妹一拜。”铁福安急忙上前搀起自己妹妹，兄妹二人泣不成声。

    金州卫捉住妖兽“九耳犬”的消息，很快传到复州卫惠衍等人耳朵里。惠衍急忙命张六到金州卫内打探。张六不敢怠慢，急忙赶到金州卫后，见后面无人跟梢，遂悄悄来到姚钧晖府前对看门人使个眼色，看门军卒会意，急忙带张六进入府内。

    姚钧晖见张六来到府内，知道姬鲲等人要上钩，急忙带张六进府后书房。因玄光、金昌海乔装守护在“九耳犬”周围，此时书房内只有王天仇、铁福安二人参与议事。张六进屋与二人见礼之后，对姚钧晖说道：“禀告姚国师，金州卫抓到‘九耳犬’之事已然在建州卫闹得满城风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有见过此物的百姓，将种种传闻说得活灵活现。惠衍便命我前来探听消息，以便回去禀报。”姚钧晖听罢一笑：“看来惠衍是要急于在姬鲲面前表功啊。他哪里知道，这番表功定让自己身首异处！”姚钧晖对张六说道：“张百总，还要辛苦你亲自到城东门走一趟。惠衍若要问起，你且告知此‘九耳犬’已然修成不坏之身，并可变成金甲武士腾云驾雾、杀生害命，因中了差役诡计，被下药麻翻才得擒获。待贼人主动送命之后，再给你记下大功一件。”张六领命，拜谢而去。

    张六回到“永丰寺”后径直来到惠衍禅房。“回禀住持，金州卫确实抓住一个异兽叫做‘九耳犬’。”惠衍见张六气喘吁吁就赶来回报，心中颇为满意：“明觉师兄一路辛苦，你且歇一歇，慢慢道来。”张六长出了几口气说道：“启禀住持，金州卫擒获的那头‘九耳犬’身量足有成年牛马大小，通身漆黑毛色之上散发淡淡紫晕，眼冒透出红光，最奇异的是它头上居然长了九只耳朵。听当地百姓闲谈说，此物善能变化金甲武士，可呼风唤雨、腾云驾雾，最惯摄人魂魄以修炼邪术。若非被差役设计用药麻翻擒获，寻常刀剑怎能奈何与它分毫？真真是个‘灵物’！”惠衍听完，不禁问道：“那看守‘九耳犬’的可是什么人物？”张六道：“回住持话，那‘九耳犬’因被夺去‘内丹’已然失了变化神通，囚禁的木笼粗苯又被铁链栓锁，看守之人不过四、五个寻常杂役。”惠衍道：“好，明觉师兄辛苦，去维纳处支取十两纹银，然后回去歇息。”张六急忙合十行礼，退出禅房。张六在维纳处取了纹银十两，又特意绕到惠衍禅房门口，仿佛看到一个身影进入惠衍禅房之内，张六推测这应该是惠衍吩咐廉冬给姬鲲禀告“九耳犬”消息。为避免旁人怀疑，他急忙紧走几步，回到自己禅房。

    张六看的不错，此时惠衍对刚刚进来的廉冬说道：“据明觉亲眼所见，这‘九耳犬’当属‘灵物’无疑。劳你速速通报姬鲲副教主，请他定夺。”惠衍又递给廉冬一封密函道：“密函之上写了有关‘九耳犬’紧要消息，切勿遗失。”廉冬合十道：“住持放心，一切包在廉某身上。”廉冬说完，急忙牵马出寺，往复州卫外横梁山上而去。

    廉冬纵马离复州卫跑出数十里来到横梁山下，见四周无人，急忙牵马钻进前面密林之处，拴好马后，向一颗粗大树上摆了摆手。这棵大树树叶突然分开，探出一个人影，亦对着廉冬招了招手。廉冬急忙拱手，走到树下，放下一锭银子，继续往林子里走去。原来这棵树杈之间搭了一小木棚，足可遮风避雨，因树高叶密从下方根本察觉不到。木棚内倒班埋伏着姬鲲亲信，但有风吹草动，只需暗射出一支响箭，足可达到报信效果。

    廉冬穿过树林沿山而上，七转八折间，来到山腰一座隐秘的石洞旁。廉冬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一闪身，就进了山洞。山洞内向里走约七、八步就到了尽头，廉冬对着石壁拍了三下手掌。少顷，原本严丝合缝的石壁忽然间裂开一道缝隙，廉冬急忙闪身进去，石壁又复合上，仍是一点缝隙皆无。洞内火光通明，廉冬曲曲折折走了百十步，来到深处，见姬鲲、崔道成、陈通合、金钊、薛梦龙、冷雄等人正坐在一处谈事。

    廉冬合十道：“阿弥陀佛，廉冬给姬副教主及各位见礼。”姬鲲笑着对廉冬说道：“廉老弟一路辛苦，这次前来可有何喜事相告？”廉冬急忙回道：“姬副教主果然神机妙算，据确凿消息，金州卫最近抓住一头‘灵物’，叫做‘九耳犬’。此犬足有牛马般大小，且善于变化。”说完话，廉冬拿出密函说道：“这是惠衍住持写的亲笔书信。请姬副教主过目。”姬鲲接过信，看完之后对众人说道：“各位，金州卫真的抓住了一头‘灵物’。虽说‘灵物’被夺了‘内丹’但金身未坏。目前，‘九耳犬’就在城门东囚禁，守卫‘九耳犬’者不过数名普通兵士、杂役，我等只要筹划周密，并不费甚气力。这样，十日之后，我等乔装混进金州卫，城外预先留下马车等候。待子时初刻，我等趁守卫兵士不备，劫走‘九耳犬’易如反掌。”姬鲲拿出白莲教“教”字令牌，继续说道：“哪位劫得‘九耳犬’回来，老夫就将副教主之位随同‘永丰寺’一半僧产归其所有。到那时，全天下的‘白莲教’友都会尊他教令。另外，但有愿意出力者，每人提前支取纹银百两，事成之后再赠银二百两。”

    常言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座众人除了崔道成，其他人俱面露喜色，起身后齐声说道：“我等愿为姬副教主鞍前马后，在所不辞！”姬鲲点了点头，亲笔写了一封回函，随白莲教“教”字铁令牌一并交给廉冬说道：“廉兄弟，麻烦你辛苦一趟，交给寺内惠衍住持，让他务必照计而行。同时，通知石田荒原等人，务必带好一应兵器、家什，十日后子时相助本教主劫回‘九耳犬’。”廉冬将密信收好之后，点了点头，合十告辞。

    廉冬在复州卫外客栈通知完石田荒原之后，急忙返回“永丰寺”，将密信与铁令牌交给惠衍，并将巧遇石田荒原等人以及带其面见姬鲲等事一一说个明白。惠衍打开信看完之后，让廉冬请首座惠行前来议事，令让廉冬到维纳处拿取二十两纹银做为其辛苦酬劳。惠行进门之后，惠衍将姬鲲书信交给惠行，惠行看后说道：“师兄，这下可好了。我们兄弟精通仪轨、科律，怎能与那些盗匪绿林之辈同寺而安？师弟愿意舍命将这‘九耳犬’擒来。到了那时，师兄不仅做了真正住持，更能成为‘白莲教’副教主，教化沉沦、拔除苦难，岂非莫大功德？”惠衍合十说道：“阿弥陀佛，知我者乃师弟也！”

    惠行道：“师兄既然有此想法，计将安出？”惠衍说道：“以愚兄之见，这次务要倾巢而出，一则务要劫回‘九耳犬’，二则借明军之手剪除姬鲲羽翼。你我兄弟这住持、首座之位才坐得安稳。师弟以为如何？”惠行赞道：“师兄妙计。”惠衍一笑：“好，今夜晚间静寺之后，你我就安排计划，日常听话的张六、严四、郝金三人由贤弟带领，专一负责城外车驾接应，其余人马尽数乔装入城与官兵厮杀、劫出‘九耳犬’，愚兄自去唐琮之处观察动静。若有不测，愚兄凭借与唐琮关系，我们兄弟亦可远走高飞！”惠行道：“小弟遵命。”

    当日静寺之后，惠衍将阖寺上、下僧俗聚在大殿说道：“各位师兄，今日廉冬从姬副教主领到法旨，命我等十日之后乔装混入金州卫城内，待子时初刻，我等随姬副教主与各位副堂主、大护法等一齐上前，在城东门掠夺‘九耳犬’。”说完，惠衍拿起桌上姬鲲亲笔书信与白莲教“教”字令牌后，继续说道：“各位师兄，这是我白莲教教主信物‘教’字铁令牌，这是姬副教主亲笔所写法旨，但有劫得‘九耳犬’回来，姬副教主情愿将副教主之位随同‘永丰寺’一半僧产归其所有。到那时，全天下的数十万‘白莲教’友都尊他教令而行。另外愿意出力者，无论是否劫回‘九耳犬’，均提前支取纹银百两，待‘九耳犬’劫回之后，再赠银二百两。各位师兄愿意出力否？”众人闻听纷纷大喜过望，纷纷表示愿意出力效劳。惠衍说道：“各位师兄俱是铁打般汉子。稍后，维纳师兄会给各位每人代为存管百两纹银，各位归来之后再增二百两。下面，本住持就将各位师兄分一分工：张六、严四、郝金三人由惠行首座带领，专一负责城外车驾接应；本住持去复州卫指挥使唐琮大人那里探听消息；其余人等除值宿僧人外，一律乔装入城。另，为防消息走漏，此时起任何人不得离寺外出，无论何人，但有违反皆以教规处置！”众人齐声说道：“遵令！”

    次日，众香客来“永丰寺”进香，见山门紧闭，上贴一张“修缮大殿，闭门谢客”告示，众香客见此纷纷怅然离去。其实，“永丰寺”内并未修缮大殿，众僧俗反而在磨刀、遛马，为抢夺‘九耳犬’做准备。

    第十日午时，姬鲲安排的三路人马先后向金州卫出发：“永丰寺”内除了惠衍与两位值更僧人外，其他一众僧俗俱乔装改扮，到了金州卫后，惠行、张六、严四、郝金驾车留在城外安歇，其他人混入城内；石田荒原在城外等候，北条真述、比嘉千黛、长宗我部元俊、柴久炎泰等四人入金州卫；横梁山上，姬鲲与薛梦龙在城外等候，其他人在陈通合、崔道成带领下，亦已乔装改扮混进了城内。三路人马汇聚之后，探好路径，就等子时一起动手。陈通合到底是老谋深算一些，为劫取“九耳犬”顺利，又命令手下十二、三人，分作四组各带引火之物，子时一到，就在金州卫内四处放火制造混乱，纵使金州卫有所戒备，亦会手忙脚乱。

    虽说张六未得机会禀告姚钧晖今夜姬鲲劫夺“九耳犬”，但乔装成普通差役的玄光毕竟是久历江湖，他发现在“九耳犬”周围，聚拢不少双眼有神、步伐矫健的青年汉子。警觉的玄光感觉其中必有蹊跷，遂叮嘱身边军卒，速到姚钧晖处报告，让其调来精兵猛将，以备不测。姚钧晖得到消息急忙命王轲、李猛等一般武将带上精选出来的二百名兵士，藏好利刃、弓弩，争取将姬鲲等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