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再见北方（2）
傍晚，火车已经到了德罗塞尔境内。当看到铁道边田野里欢呼的小孩和开心劳作的大人时，基尔伯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缓缓呼唤道：
“薇……我忘了说一件事，是关于原谅的。今天上午，我还是太过于情绪化了。”
“嗯？”薇尔莉特倒花茶的手停下了。她走过来，坐在列车的窗边。
“看到那些人了吗？”男人指了指田野里的人群，“这当中几乎所有的男人，当年都是我们的敌人。那些疯狂的人，其实只占很少一部分。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同时，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可是，你看看这些人，我们同病相怜。在战争中，所有人都哭过，笑过，寻找过，伤害过，原谅过，淡忘过，也一次又一次地、有意无意地毁掉别人的幸福，然后为此不断被道德折磨着。但是，在那个时间，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拔刀相向。他们没有错，我们也没有错，是时代错了。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重要的人，不要再失去什么。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是在保护自己的生存的意义罢了。”
“可是……是我亲手毁掉了他们的一切，他们站在我面前，应该比死了还难受才是……”
“正是这样，但是正因为如此，这些努力活着的、寻找的、就算已经遍体鳞伤但还是苦苦挣扎着的人，才应该被我们尊重。原谅他们，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在燃烧。”
弗吕格尔的街道，和莱顿的差别巨大。如果说莱顿作为一个老派的军事大国，整个城镇就是一座要塞的话，弗吕格尔就显得要随和许多了。街道宽敞，白刷刷的墙壁和红房顶，映衬着路边阳台上种的一蓬蓬的鲜花，几乎要溢出来似的。
薇尔莉特牵着基尔伯特的手，走在明亮的大街上。偶尔有些人朝着这边投来羡慕的目光，毕竟，这位替夏洛特公主执笔公开情书的美丽少女，在弗吕格尔已经是家喻户晓了。只是，在人群中，薇尔莉特总能够发觉到一些看上去像是前士兵一样的人，在远处小心地看着她。
神经，紧绷起来了。虽然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毕竟是在前敌国的土地上，多少会有一些不自在。
正这样想着，在走过街角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凑了上来。
“您是我当年的对手，莱顿沙夫特利希的战斗人偶。请允许我以这样的方式向您搭话。”
薇尔莉特一惊，左手迅速将少校护在身后，而右手已经探到了腰后藏刀的隐秘处。
对面的反应也很快，见状马上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我知道这样出现可能会吓到您，只是……我今天是来表示感谢的。”
“感谢？”薇尔莉特愣了一下，右手慢慢缩回了原位，
“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当年你打倒我的那一招，救了我的命。战争结束之后，我回到祖国，继承家业，经营着一家小酒馆。但是，社会上没有人看的起老兵，而且因为伤残，我们成了小混混的最佳目标。”
说着，他撩起自己的衣领，颈部的枪伤清晰可见——
“所以，小混混总是来收保护费，收不到就抢，就砸店，让我们只能低声下气的去求人家。后来有一次，我生了病，没有力气，却正好赶上那些人来收钱……我没钱，他们就打我，当时我差一点就死了。但是，在那个时候，可能是因为迷糊，自己的思绪似乎飞回了战场上。我想起来你把我打倒的那次：挡过拳头，绕到身后，用脚缠住对方的脖子，往后别出去。然后我就有样学样的做了。没想到他比我运气差，当时我的脑袋落在河滩上，因此只是晕过去；而这家伙直接一头磕在砖石地上，当时就没气了。但是从那以后，那群人再也没欺负过我，我也终于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说到这里，男人朝着薇尔莉特鞠了一躬：
“我没想到，我的战争，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的。谢谢。”
薇尔莉特的心中五味杂陈，百思不得解。
为什么他不恨我？
为什么我用来杀人的方式，能够给人带来安宁？
为什么他说，他的战争……是那时才结束的？
……
“不……不用谢……此外，我对当年伤害了您的战友以及您……表示深深的歉意。”
薇尔莉特犹豫片刻，也向对方鞠躬道。
“真羡慕你，在战争结束后立刻就找到了自我，找到了生活，还为我们两国人的幸福添砖加瓦，真的……我很羡慕你。”男人向旁边看了看，发现了一直站在少女身边的基尔伯特，不禁有些吃惊。
“这位是？”
“以前的长官，现在的男朋友。”薇尔莉特笑道。
“我说当时你怎么进攻的那么卖力，原来是重要的人就在身边要保护啊哈哈哈”
一个玩笑消减了敌对的氛围，三人似乎都在一瞬间亲密起来了。薇尔莉特红着脸看向基尔伯特，基尔伯特也笑了：
“当时她没听我的命令，擅自跑到前面去了，给你们留下了可怕的印象，真是抱歉啊……”
这一下子，三个人都释然的笑了。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一段共同的经历，又何尝不是一种美谈呢？
“对了，今天晚上，不介意到我的酒馆坐坐吧？”
“啊……不好意思……我们是应王室的邀请来的，今天晚上他们会有欢迎会……所以……”薇尔莉特抱歉的说道。
这个人莫不是那种放不下敌意的，套了近乎然后想要拉人到阴暗处灭口？
可是男人的眼里只是闪过一丝失落，进而是释然，他再次鞠了一躬：
“那我就不必打扰了。只要能再见您一面，我的心结就算解开了，我们的心结也就解开了。战争，真的结束了。祝你们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在这个和平的世界里。谢谢。”
男人转身走了，留下薇尔莉特愣在原地。
这样，对于什么是原谅，她大概也能理解了。
入夜，薇尔莉特躺在床上，静静地捧着那块绿宝石胸针，对着基尔伯特的眼睛比划。正在看书的男人抬起头，当看到少女这种幼稚的行动时，不禁笑出了声：
“你在干嘛啊，薇？”
“少校的眼睛，似乎颜色还是没有变呢……”
“瞳色这种东西，怎么会变呢？”他放下书，靠在她身旁，揉着她的头发，笑道。
“那少校的头发……是不是也能变回来呢？”
“谁知道呢……这也算是当年我自暴自弃的代价吧……唔！”
他的嘴巴被金属手捂住了。
“才没有什么代价，少校的就是少校的，失去的都会回来的，对吧？”
“对对对，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少校的话……听上去就像是在敷衍一样啊……这可不行呢……”薇尔莉特摆出一副幽怨的神态，
“那我好好道歉，这种乌鸦嘴的话，确实不该说的。”
“这才好嘛，少校的发色，一定会变回去的，我说到，它就会做到！”薇尔莉特开心的笑着，开玩笑似的扑到他的怀里，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像小猫一样。
跟我呆在一起，都学会撒娇了么……他这样想着，心里一阵暖流，驱散了那隐隐的阴霾。
“薇……我忘了说一件事，是关于原谅的。今天上午，我还是太过于情绪化了。”
“嗯？”薇尔莉特倒花茶的手停下了。她走过来，坐在列车的窗边。
“看到那些人了吗？”男人指了指田野里的人群，“这当中几乎所有的男人，当年都是我们的敌人。那些疯狂的人，其实只占很少一部分。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同时，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可是，你看看这些人，我们同病相怜。在战争中，所有人都哭过，笑过，寻找过，伤害过，原谅过，淡忘过，也一次又一次地、有意无意地毁掉别人的幸福，然后为此不断被道德折磨着。但是，在那个时间，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拔刀相向。他们没有错，我们也没有错，是时代错了。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重要的人，不要再失去什么。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是在保护自己的生存的意义罢了。”
“可是……是我亲手毁掉了他们的一切，他们站在我面前，应该比死了还难受才是……”
“正是这样，但是正因为如此，这些努力活着的、寻找的、就算已经遍体鳞伤但还是苦苦挣扎着的人，才应该被我们尊重。原谅他们，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在燃烧。”
弗吕格尔的街道，和莱顿的差别巨大。如果说莱顿作为一个老派的军事大国，整个城镇就是一座要塞的话，弗吕格尔就显得要随和许多了。街道宽敞，白刷刷的墙壁和红房顶，映衬着路边阳台上种的一蓬蓬的鲜花，几乎要溢出来似的。
薇尔莉特牵着基尔伯特的手，走在明亮的大街上。偶尔有些人朝着这边投来羡慕的目光，毕竟，这位替夏洛特公主执笔公开情书的美丽少女，在弗吕格尔已经是家喻户晓了。只是，在人群中，薇尔莉特总能够发觉到一些看上去像是前士兵一样的人，在远处小心地看着她。
神经，紧绷起来了。虽然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毕竟是在前敌国的土地上，多少会有一些不自在。
正这样想着，在走过街角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凑了上来。
“您是我当年的对手，莱顿沙夫特利希的战斗人偶。请允许我以这样的方式向您搭话。”
薇尔莉特一惊，左手迅速将少校护在身后，而右手已经探到了腰后藏刀的隐秘处。
对面的反应也很快，见状马上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我知道这样出现可能会吓到您，只是……我今天是来表示感谢的。”
“感谢？”薇尔莉特愣了一下，右手慢慢缩回了原位，
“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当年你打倒我的那一招，救了我的命。战争结束之后，我回到祖国，继承家业，经营着一家小酒馆。但是，社会上没有人看的起老兵，而且因为伤残，我们成了小混混的最佳目标。”
说着，他撩起自己的衣领，颈部的枪伤清晰可见——
“所以，小混混总是来收保护费，收不到就抢，就砸店，让我们只能低声下气的去求人家。后来有一次，我生了病，没有力气，却正好赶上那些人来收钱……我没钱，他们就打我，当时我差一点就死了。但是，在那个时候，可能是因为迷糊，自己的思绪似乎飞回了战场上。我想起来你把我打倒的那次：挡过拳头，绕到身后，用脚缠住对方的脖子，往后别出去。然后我就有样学样的做了。没想到他比我运气差，当时我的脑袋落在河滩上，因此只是晕过去；而这家伙直接一头磕在砖石地上，当时就没气了。但是从那以后，那群人再也没欺负过我，我也终于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说到这里，男人朝着薇尔莉特鞠了一躬：
“我没想到，我的战争，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的。谢谢。”
薇尔莉特的心中五味杂陈，百思不得解。
为什么他不恨我？
为什么我用来杀人的方式，能够给人带来安宁？
为什么他说，他的战争……是那时才结束的？
……
“不……不用谢……此外，我对当年伤害了您的战友以及您……表示深深的歉意。”
薇尔莉特犹豫片刻，也向对方鞠躬道。
“真羡慕你，在战争结束后立刻就找到了自我，找到了生活，还为我们两国人的幸福添砖加瓦，真的……我很羡慕你。”男人向旁边看了看，发现了一直站在少女身边的基尔伯特，不禁有些吃惊。
“这位是？”
“以前的长官，现在的男朋友。”薇尔莉特笑道。
“我说当时你怎么进攻的那么卖力，原来是重要的人就在身边要保护啊哈哈哈”
一个玩笑消减了敌对的氛围，三人似乎都在一瞬间亲密起来了。薇尔莉特红着脸看向基尔伯特，基尔伯特也笑了：
“当时她没听我的命令，擅自跑到前面去了，给你们留下了可怕的印象，真是抱歉啊……”
这一下子，三个人都释然的笑了。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一段共同的经历，又何尝不是一种美谈呢？
“对了，今天晚上，不介意到我的酒馆坐坐吧？”
“啊……不好意思……我们是应王室的邀请来的，今天晚上他们会有欢迎会……所以……”薇尔莉特抱歉的说道。
这个人莫不是那种放不下敌意的，套了近乎然后想要拉人到阴暗处灭口？
可是男人的眼里只是闪过一丝失落，进而是释然，他再次鞠了一躬：
“那我就不必打扰了。只要能再见您一面，我的心结就算解开了，我们的心结也就解开了。战争，真的结束了。祝你们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在这个和平的世界里。谢谢。”
男人转身走了，留下薇尔莉特愣在原地。
这样，对于什么是原谅，她大概也能理解了。
入夜，薇尔莉特躺在床上，静静地捧着那块绿宝石胸针，对着基尔伯特的眼睛比划。正在看书的男人抬起头，当看到少女这种幼稚的行动时，不禁笑出了声：
“你在干嘛啊，薇？”
“少校的眼睛，似乎颜色还是没有变呢……”
“瞳色这种东西，怎么会变呢？”他放下书，靠在她身旁，揉着她的头发，笑道。
“那少校的头发……是不是也能变回来呢？”
“谁知道呢……这也算是当年我自暴自弃的代价吧……唔！”
他的嘴巴被金属手捂住了。
“才没有什么代价，少校的就是少校的，失去的都会回来的，对吧？”
“对对对，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少校的话……听上去就像是在敷衍一样啊……这可不行呢……”薇尔莉特摆出一副幽怨的神态，
“那我好好道歉，这种乌鸦嘴的话，确实不该说的。”
“这才好嘛，少校的发色，一定会变回去的，我说到，它就会做到！”薇尔莉特开心的笑着，开玩笑似的扑到他的怀里，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像小猫一样。
跟我呆在一起，都学会撒娇了么……他这样想着，心里一阵暖流，驱散了那隐隐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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