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战火的余威

    只有亲自体验才知道，花街那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地方也能算是个桃源仙境，难怪那些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人却从来不提离开的事情——

    当然，这都得和外界做个比较。

    川上野榆刚满七岁不久（这其实是他本人都不太清楚的事情），战争的阴影还依旧笼罩在大地上。作为雷之国与火之国交界处，小范围冲突时常在小国中爆发。

    而就在此时，川上野榆静静地躲在草丛里，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一场屠杀。

    脑海里传来伊泽胜的声音：“怎样？会不会感觉害怕且恶心？哦，还有一件事……我找人帮忙研究了那颗蛋，发掘出一点功能，现在你可以用思维与我们交流了。”

    “猪头，剃毛，鱼肉很腥……”川上野榆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明明警告自己应该想清楚要说的话，结果却是一串语焉不详的词串……

    果不其然，伊泽胜有点炸毛的迹象，如果他能出现在川上野榆面前，肯定会狠狠敲一敲他的脑袋。

    好在川上野榆是一个擅长学习的人，很快就能控制住自己的思想，并且举一反三地一心二用，一边与伊泽胜交流，一边还能时刻关注战场情态。

    说实话，战争看起来并不激烈——甚至比不上川上野榆记忆中那场焚烧掉许多忍者的大火壮烈……他记得，那个放火的女人是矢野，他印象中第一个能称得上“母亲”式的人物。当然，恰恰是一切都过去了，川上野榆才会想念她，他真正爱着的“母亲”只有川上伢久一个啊。

    或许，忍者——或者说大多数忍者——的战斗都是朴实无华的，冷兵器的交锋远多于忍术对轰。这种现象很正常也很普遍，保存实力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战局很快分出了胜负。短刀落下，血液溅起，一切的一切都富有杀戮的美感。

    但是川上野榆很快就发觉出不妙的地方了——那些将要被杀死的人拼命地往旁边爬，其中就有两三个的方向是他所在的草丛——

    有追兵来了，怎么办？

    说到底，川上野榆亲历的杀戮不过寥寥之数，生死之际的危机感令他不由得浑身僵硬起来。

    直觉告诉他应该立刻逃跑，理智则告诉他必须待在原地。

    还是伊泽胜在脑海中的一声厉喝唤醒了川上野榆的神智：“川上，给我清醒一点！安静地待着这里不要动，如果有人要杀了你，就给我好好地用你的瞳术！听清楚，这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不是……可怕的东西吗？川上野榆懵懵懂懂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倒是平山绫似是懊恼地说道：“怪我，忘了这时候不太平……早知道要坚持让他向……唔，北边走的。”

    伊泽胜沉默片刻，冷静地说道：“川上，你听着，这件事情不需要怪罪任何人。毕竟，无论什么时候，太平都是不能降临在这片土地上的……或许就连统一忍界也不行。忍者这种人啊，更不可能允许天下太平。他们是工具，是贪婪地争夺血食的瘦狗——你记着，你得强大起来，否则会被撕成碎片的。”

    平山绫迫不及待地反驳道：“话也不必说得这么难听——不是没有好的忍者，你得让野榆君自己体会。”

    伊泽胜并不坚持，哼笑一声，继续说道：“这不重要，我们来日方长。看，有人倒下了，他看到川上了——川上，做好准备！”

    不用伊泽胜提醒，那个倒下的家伙已经看见了蹲在草丛里、捂着嘴的川上野榆，突然一怔，那倒地的男人竟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朝他爬过来了，“啊啊”地叫着，蜷曲的手指颤颤巍巍地往他的方向伸。

    ……为什么？

    川上野榆来不及问出这个问题，追兵已经一脸狞笑着朝他掷出了苦无。川上野榆脑袋里一片空白，身体却敏捷地动了起来，以一个扭曲的角度躲开了那支苦无。

    不需要伊泽胜指挥。转瞬之间，瞳术顺势接上，六棱雪片缓缓转动，血水奔涌而出。

    眼眶里麻刺刺的，几乎没有任何知觉，视野也变成了一片红色——当然，其原因不是野榆的眼睛被自己的血浸得变了色，而是因为面前的地面已经被血色吞噬，俨然有些血色世界的风采。

    石头，树根，尸体，活人——全都被血水腐蚀得吱呀作响。

    活着的人根本没有释放忍术的机会了，他们只会尖叫，活像被扔上电网的小鼠一样。

    现在，川上野榆终于有余地问点什么问题了。

    在一片吱呀声中，川上野榆小心翼翼地提了提衣摆，踏上血色的土地（在他看来，这片土地温温热热的很舒服），用袖子毫不在意地擦拭脸上的血痕，歪了歪脑袋，笑问：“胜先生，他们为什么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