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幕.律师）
1.
一辆出租车静静地停靠在路边，周围并没有其他车辆行驶，这条路，鲜少有车辆或行人路过，道路两侧，梧桐树的叶子纷纷飞舞，这个时期恐怕连细微的小风都会令它们无法承受，只能随风从枝头飘落。
停好车，打开车窗，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点燃，车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高明亮索性打开所有的车窗来驱散那种味道。
十月中旬已至，尤其是下着雨的天气，气温更是骤降。冷风灌进车内，犹如身置寒窖般刺骨。反观高明亮却身穿一件灰色夹克外套，内搭薄薄的黑T恤，他好像并不觉得冷，相比起来，车内的味道反而更加令他难以忍受。
高明亮垂眼看了下手表，还差10分钟，刚好六点整。将手中第四颗烟蒂扔到窗外，他顺势朝窗外望去，发现雨似乎已经停了。
车里的味道驱散得差不多，只留有在雨天才会发出的那种特有味道，那是来自潮湿泥土和树木的清香。高明亮将全部的车窗关闭，即便手中做着其他事，但是他的目光依旧时刻注意前方。
终于，那个等待已久的高大身影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他在不远处向高明亮招手，准确来说，是向他所开的出租车招手，他在拦车，刚好是高明亮不久前借来的这辆出租车。
高明亮忽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受众人瞩目的金牌律师，就这样作为普通乘客出现在自己面前，尤其在这个时候。
没时间继续感叹，他踩下油门，将车稳停在律师身边。
律师没有看驾驶员的脸，只是熟练地打开后排的车门坐了进去。不过想来也再正常不过，谁会在搭车时，还特意去看驾驶员的长相呢？大多也只是看看手机和窗外的风景而已。
“去广臣律师事务所。”
律师对着高明亮的背影说道。
“律师事务所？请问您可以告诉我在哪条街吗？”
高明亮问。
“众贤街24号。”
“知道了。”
高明亮打开手机导航，接着启动了汽车引擎，然而刚刚行驶不过百米，突然，律师感到有些不对劲，开始仔细打量起高明亮来。
“你是谁？之前那个姓林的司机呢？我叫他在这里等的。”
律师边盯着高明亮，边警觉地问道。
“不好意思，林师傅得了肠炎，临时让我来这里替换他，说让我等一位律师，我想他说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林师傅有告诉过你我姓什么吗？”
高明亮能够察觉，身后的视线正在很戒备地盯着自己，他只好在路边停下车，回头一脸真挚地看着律师的脸。
“这个他没说，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给林师傅打电话确认怎么样？”
说话的同时，高明亮从上衣口袋拿出电话打算拨通号码。
“不用了，开车吧，如果你能说出我的姓氏，那就真的可疑了，他可并不知道我的姓，又怎么告诉你。”
律师阻止了高明亮的动作，随之叹了口气。但刚才的事让高明亮有种感觉，他的语气并不像表面那样真的在戒备自己，倒像是为了展示自身的高度的警惕性而故意装成这样，他好像比较喜欢展现自己出众的一面，并且随时随地，时间久了，就会变得更加擅长。而刚刚，他在试探自己。
高明亮想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姓氏吗？网络媒介的传播速度远比他想象得更快，恐怕他已全然忘记自己早在昨天面对镜头时，就已经在全国出了名。
“你看起来很年轻，做这行多久了？”
与电视上有些不同，透过后视镜他发现律师竟然瘫坐在后座上，并且与高明亮随意攀谈了起来，这算是私底下的他吗？男人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这个男人看起来很疲倦，而且，异常的疲倦。
“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有接律师的话，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切，反倒令律师感到有些诧异。
“是啊，恐怕近期都不会好，真是麻烦啊~”
律师的口吻从防备转为随意，神情也轻松了许多，高明亮边开车边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很少见啊，像你这样的帅哥竟然干起出租的活，年轻人都不会从事这行，凭你的长相，要找一份比现在薪水更高的工作完全不成问题吧！”
“多谢您的称赞，我刚做这行没多久，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如果不停地换工作，永远赚不到钱。”
“是吗？”
短暂应答后，律师不再说话，看来，貌似对这个回答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您是律师吗？”
高明亮疑惑地问，将话题引到律师身上，虽心知肚明对方的身份，但为了拉近关系，还是没有捷径可走，这都是必经的过程，没想到的是，他却对引到自身的话题起了兴致。
“是啊，不过做我们这行没那么容易，承受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那是普通人根本没法想象的，当然，普通的律师自然不会有那样的烦恼。”
他的言外之意，像是在强调自己并不是普通律师可比的，就差点要将“从无败诉”“金牌律师”这些词语脱口而出。高明亮虽然反感这样的自大言论，但他被称为业界神话却是不争的事实。至于什么人会对他产生影响，那个人想必一定是他自己。
2.
距离目的地还有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道路信号灯已经转为红灯，前方车辆显然有些迟钝地踩了刹车，而高明亮的车在跟随前方车辆行驶的同时，没有注意到红灯的变化，险些撞了上去。
突然的急刹车，令律师那种大个子也来不及反应，身体径直朝前倾斜，好在他有系安全带的习惯，而正因为安全带起到的束缚作用，才不至于导致受伤。高明亮停好车后立刻回头看向律师，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对方状况，律师暴怒的指责声便随之而来。
“喂！你这家伙，这很危险呐！”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用这么大的嗓门说话，准确来说，从电视上到刚刚为止，这个人一直是不愠不火的样子，音调也没有任何起伏，不过想来也正常不过，谁会在险里逃生的时候，还能保持稳定心态呢？
“真是抱歉，您没受伤吧？”
高明亮气息未定，满脸歉意地问道。
或许是注意到自己的言语有些粗鲁，他一秒转换了态度，切换到了往常的模样，若无其事地回答。
“我没事。”
“好险，您没事就好。”
正当高明亮松了口气时，律师的目光又变得锐利起来，他开始仔细端详高明亮那张略显清瘦的脸，随即淡然一笑。
“你小子，不是出租车司机对吧？”
突如其来的话语，并没有让高明亮感到意外。
以自己蹩脚的演技想要骗过他这种阅人无数的律师，显然不太现实。更何况，自己并没有一直与他闲聊的打算，说起来，这次急刹车的小插曲，也只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而已，目的是让对方可以尽快戳穿自己的假身份，果不其然，他按照自己临时改的剧本，把戏接了下去。
高明亮抬头发现红灯已经转为绿灯，他边启动汽车引擎边淡笑着开口问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一开始。”
得到肯定回答后的高明亮收起了笑容，显然有些惊讶。
“您是说，从您上车的时候就开始怀疑我了？”
“嗯，没错。”
律师听后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眼神瞟向车窗外。高明亮时不时地从后视镜观察律师的表情，他看起来依旧充满了自信，从内至外的自信。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啊，大律师。不过我很好奇，我是哪里出了破绽引起你的怀疑，啊...不对，您说一开始就出现了破绽，这是什么意思？”
“仔细想想，你在搭出租车的时候，司机最先做的是什么事？而你却刚好没有做。”
律师反问高明亮，字里行间中充满着神气。
高明亮将自身带入角色，仔细回想，刹那间恍然大悟。
“是打表！”
律师听后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开口继续。
“没错，就是打表！而且众贤街的位置处于城市中心，我想大多数司机没有不知道的，而你却开了导航，明显对这条街道很陌生，再后来你的种种表现更加坐实了我的猜想。”
“不愧是律师，好厉害的洞察力。”
高明亮不禁赞叹道，如果不是需要操控方向盘，还真的想对他拍手称赞。
“恭维我的话就不必了，说吧，你是谁？”
这次律师并没有感到得意，而是直切主题。
“我只是一家小报社的独立记者。”
高明亮不假思索地回答，事已至此，再继续隐瞒只会浪费时间，倒不如爽快承认的好。而他也再次注意到，那个目光正在紧紧盯着自己，一刻都没有移开过。
“原来是这样，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知我乘出租的习惯，单从这点来看，你还算合格。”
律师的语气冷淡下来。
“你也是为了那件案子才特意找到我的吧，不过还真是要让你白费心思了，我无可奉告。”
如此斩钉截铁的话语从律师嘴里吐出来，虽说听起来已成定局，但高明亮的神情却没什么变化，也许这正是作为记者的专业素养，他并没有惋惜到需要露出苦苦哀求对方的表情，来获得独家新闻。高明亮持续沉默着，这反而是令律师感到奇怪的地方。
前方道路信号灯再次转为红灯，高明亮缓缓踩下刹车。
“律师你......有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低沉嗓音传到律师耳朵里，他虽然听得很清楚，但还因为不解而下意识地问道：
“你说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高明亮再次加重语气重复，但这次他并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而是继续开口反问对方。
“据我所知，你之所以会从无败诉，是因为某个原因，对吧？”
听到这样的话，律师的脸微微抽动，他无法再次保持冷静，就连声音也变得高昂起来。
“你在质疑我？”
“当然没有，您的确是位很了不起的人，在业界有着不败神话。但不巧的是，您曾辩护过的某位当事人，刚好是我的朋友，而他也亲口对我说，您是用怎样的方法为他辩护成功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
律师铁青着脸，与刚刚的从容不迫截然相反，他的呼吸紊乱，显然慌了起来。
“别急，陈律师，那个人是谁我无可奉告，但我绝对不会将那件事说出去，本身我也没多大兴致去深究，您大可放心。”
律师不再讲话，一只胳膊搭在车窗，身体僵硬地向后倒去，他手握空拳贴在嘴唇上，将质疑的目光直直投向前方那个稳健的身影。
“不过，这次比您以往辩过的案件更加瞩目，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有面对失败的决心吗？”
车子原本就开得缓慢，这时，高明亮更是放慢了速度。律师的脸上依然是戒备的神色，见律师良久没有作声，高明亮接着说：
“别在意我的话，陈律师，我之所以找你只有一个目的，刚才的话，给您造成困扰真是抱歉。”
高明亮不好意思地冲着后视镜笑着，而他也发现了，从刚刚开始，律师也一直从那里注视着自己，他们眼神相遇，准确来说，是窥察，他们在互相窥察对方。
一辆出租车静静地停靠在路边，周围并没有其他车辆行驶，这条路，鲜少有车辆或行人路过，道路两侧，梧桐树的叶子纷纷飞舞，这个时期恐怕连细微的小风都会令它们无法承受，只能随风从枝头飘落。
停好车，打开车窗，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点燃，车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高明亮索性打开所有的车窗来驱散那种味道。
十月中旬已至，尤其是下着雨的天气，气温更是骤降。冷风灌进车内，犹如身置寒窖般刺骨。反观高明亮却身穿一件灰色夹克外套，内搭薄薄的黑T恤，他好像并不觉得冷，相比起来，车内的味道反而更加令他难以忍受。
高明亮垂眼看了下手表，还差10分钟，刚好六点整。将手中第四颗烟蒂扔到窗外，他顺势朝窗外望去，发现雨似乎已经停了。
车里的味道驱散得差不多，只留有在雨天才会发出的那种特有味道，那是来自潮湿泥土和树木的清香。高明亮将全部的车窗关闭，即便手中做着其他事，但是他的目光依旧时刻注意前方。
终于，那个等待已久的高大身影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他在不远处向高明亮招手，准确来说，是向他所开的出租车招手，他在拦车，刚好是高明亮不久前借来的这辆出租车。
高明亮忽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受众人瞩目的金牌律师，就这样作为普通乘客出现在自己面前，尤其在这个时候。
没时间继续感叹，他踩下油门，将车稳停在律师身边。
律师没有看驾驶员的脸，只是熟练地打开后排的车门坐了进去。不过想来也再正常不过，谁会在搭车时，还特意去看驾驶员的长相呢？大多也只是看看手机和窗外的风景而已。
“去广臣律师事务所。”
律师对着高明亮的背影说道。
“律师事务所？请问您可以告诉我在哪条街吗？”
高明亮问。
“众贤街24号。”
“知道了。”
高明亮打开手机导航，接着启动了汽车引擎，然而刚刚行驶不过百米，突然，律师感到有些不对劲，开始仔细打量起高明亮来。
“你是谁？之前那个姓林的司机呢？我叫他在这里等的。”
律师边盯着高明亮，边警觉地问道。
“不好意思，林师傅得了肠炎，临时让我来这里替换他，说让我等一位律师，我想他说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林师傅有告诉过你我姓什么吗？”
高明亮能够察觉，身后的视线正在很戒备地盯着自己，他只好在路边停下车，回头一脸真挚地看着律师的脸。
“这个他没说，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给林师傅打电话确认怎么样？”
说话的同时，高明亮从上衣口袋拿出电话打算拨通号码。
“不用了，开车吧，如果你能说出我的姓氏，那就真的可疑了，他可并不知道我的姓，又怎么告诉你。”
律师阻止了高明亮的动作，随之叹了口气。但刚才的事让高明亮有种感觉，他的语气并不像表面那样真的在戒备自己，倒像是为了展示自身的高度的警惕性而故意装成这样，他好像比较喜欢展现自己出众的一面，并且随时随地，时间久了，就会变得更加擅长。而刚刚，他在试探自己。
高明亮想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姓氏吗？网络媒介的传播速度远比他想象得更快，恐怕他已全然忘记自己早在昨天面对镜头时，就已经在全国出了名。
“你看起来很年轻，做这行多久了？”
与电视上有些不同，透过后视镜他发现律师竟然瘫坐在后座上，并且与高明亮随意攀谈了起来，这算是私底下的他吗？男人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这个男人看起来很疲倦，而且，异常的疲倦。
“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有接律师的话，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切，反倒令律师感到有些诧异。
“是啊，恐怕近期都不会好，真是麻烦啊~”
律师的口吻从防备转为随意，神情也轻松了许多，高明亮边开车边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很少见啊，像你这样的帅哥竟然干起出租的活，年轻人都不会从事这行，凭你的长相，要找一份比现在薪水更高的工作完全不成问题吧！”
“多谢您的称赞，我刚做这行没多久，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如果不停地换工作，永远赚不到钱。”
“是吗？”
短暂应答后，律师不再说话，看来，貌似对这个回答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您是律师吗？”
高明亮疑惑地问，将话题引到律师身上，虽心知肚明对方的身份，但为了拉近关系，还是没有捷径可走，这都是必经的过程，没想到的是，他却对引到自身的话题起了兴致。
“是啊，不过做我们这行没那么容易，承受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那是普通人根本没法想象的，当然，普通的律师自然不会有那样的烦恼。”
他的言外之意，像是在强调自己并不是普通律师可比的，就差点要将“从无败诉”“金牌律师”这些词语脱口而出。高明亮虽然反感这样的自大言论，但他被称为业界神话却是不争的事实。至于什么人会对他产生影响，那个人想必一定是他自己。
2.
距离目的地还有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道路信号灯已经转为红灯，前方车辆显然有些迟钝地踩了刹车，而高明亮的车在跟随前方车辆行驶的同时，没有注意到红灯的变化，险些撞了上去。
突然的急刹车，令律师那种大个子也来不及反应，身体径直朝前倾斜，好在他有系安全带的习惯，而正因为安全带起到的束缚作用，才不至于导致受伤。高明亮停好车后立刻回头看向律师，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对方状况，律师暴怒的指责声便随之而来。
“喂！你这家伙，这很危险呐！”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用这么大的嗓门说话，准确来说，从电视上到刚刚为止，这个人一直是不愠不火的样子，音调也没有任何起伏，不过想来也正常不过，谁会在险里逃生的时候，还能保持稳定心态呢？
“真是抱歉，您没受伤吧？”
高明亮气息未定，满脸歉意地问道。
或许是注意到自己的言语有些粗鲁，他一秒转换了态度，切换到了往常的模样，若无其事地回答。
“我没事。”
“好险，您没事就好。”
正当高明亮松了口气时，律师的目光又变得锐利起来，他开始仔细端详高明亮那张略显清瘦的脸，随即淡然一笑。
“你小子，不是出租车司机对吧？”
突如其来的话语，并没有让高明亮感到意外。
以自己蹩脚的演技想要骗过他这种阅人无数的律师，显然不太现实。更何况，自己并没有一直与他闲聊的打算，说起来，这次急刹车的小插曲，也只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而已，目的是让对方可以尽快戳穿自己的假身份，果不其然，他按照自己临时改的剧本，把戏接了下去。
高明亮抬头发现红灯已经转为绿灯，他边启动汽车引擎边淡笑着开口问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一开始。”
得到肯定回答后的高明亮收起了笑容，显然有些惊讶。
“您是说，从您上车的时候就开始怀疑我了？”
“嗯，没错。”
律师听后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眼神瞟向车窗外。高明亮时不时地从后视镜观察律师的表情，他看起来依旧充满了自信，从内至外的自信。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啊，大律师。不过我很好奇，我是哪里出了破绽引起你的怀疑，啊...不对，您说一开始就出现了破绽，这是什么意思？”
“仔细想想，你在搭出租车的时候，司机最先做的是什么事？而你却刚好没有做。”
律师反问高明亮，字里行间中充满着神气。
高明亮将自身带入角色，仔细回想，刹那间恍然大悟。
“是打表！”
律师听后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开口继续。
“没错，就是打表！而且众贤街的位置处于城市中心，我想大多数司机没有不知道的，而你却开了导航，明显对这条街道很陌生，再后来你的种种表现更加坐实了我的猜想。”
“不愧是律师，好厉害的洞察力。”
高明亮不禁赞叹道，如果不是需要操控方向盘，还真的想对他拍手称赞。
“恭维我的话就不必了，说吧，你是谁？”
这次律师并没有感到得意，而是直切主题。
“我只是一家小报社的独立记者。”
高明亮不假思索地回答，事已至此，再继续隐瞒只会浪费时间，倒不如爽快承认的好。而他也再次注意到，那个目光正在紧紧盯着自己，一刻都没有移开过。
“原来是这样，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知我乘出租的习惯，单从这点来看，你还算合格。”
律师的语气冷淡下来。
“你也是为了那件案子才特意找到我的吧，不过还真是要让你白费心思了，我无可奉告。”
如此斩钉截铁的话语从律师嘴里吐出来，虽说听起来已成定局，但高明亮的神情却没什么变化，也许这正是作为记者的专业素养，他并没有惋惜到需要露出苦苦哀求对方的表情，来获得独家新闻。高明亮持续沉默着，这反而是令律师感到奇怪的地方。
前方道路信号灯再次转为红灯，高明亮缓缓踩下刹车。
“律师你......有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低沉嗓音传到律师耳朵里，他虽然听得很清楚，但还因为不解而下意识地问道：
“你说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高明亮再次加重语气重复，但这次他并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而是继续开口反问对方。
“据我所知，你之所以会从无败诉，是因为某个原因，对吧？”
听到这样的话，律师的脸微微抽动，他无法再次保持冷静，就连声音也变得高昂起来。
“你在质疑我？”
“当然没有，您的确是位很了不起的人，在业界有着不败神话。但不巧的是，您曾辩护过的某位当事人，刚好是我的朋友，而他也亲口对我说，您是用怎样的方法为他辩护成功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
律师铁青着脸，与刚刚的从容不迫截然相反，他的呼吸紊乱，显然慌了起来。
“别急，陈律师，那个人是谁我无可奉告，但我绝对不会将那件事说出去，本身我也没多大兴致去深究，您大可放心。”
律师不再讲话，一只胳膊搭在车窗，身体僵硬地向后倒去，他手握空拳贴在嘴唇上，将质疑的目光直直投向前方那个稳健的身影。
“不过，这次比您以往辩过的案件更加瞩目，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有面对失败的决心吗？”
车子原本就开得缓慢，这时，高明亮更是放慢了速度。律师的脸上依然是戒备的神色，见律师良久没有作声，高明亮接着说：
“别在意我的话，陈律师，我之所以找你只有一个目的，刚才的话，给您造成困扰真是抱歉。”
高明亮不好意思地冲着后视镜笑着，而他也发现了，从刚刚开始，律师也一直从那里注视着自己，他们眼神相遇，准确来说，是窥察，他们在互相窥察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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