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5幕.赤雨）
室内的温度似乎比昨日高了些，陈设也没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有几幅画作被替换了下来，高明亮欣赏着几幅新作，渐渐融入了人群，有几个看似与艺术毫不沾边的人，却意外地对画作有着独到见解，做起了相当专业的点评。
时间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三点半，季凡秋作为主办人一直周旋于人群中间，耐心地讲解着每幅画背后的创作意义。
“不好意思，我先离开一会。”
留下这句话，她便朝着楼梯口处的卫生间走去，几分钟过后，楼梯处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粗鲁的声音。
“我是你的粉丝！”
男人一脸痴相地对季凡秋谄媚说道。
“谢谢。”
季凡秋微笑着礼貌回应男人，但男人似乎并不满足于一句感谢，再次开口。
“我太喜欢你的画了，开个价，我全包了！为了支持季小姐哈哈哈！”
男人敞亮的大笑声惹来其他人的反感，众人纷纷侧头怒视，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沉浸在与季凡秋的二人世界中。
“感谢你的支持，但我的画只供欣赏，不出售。”
季凡秋面无表情地说完，便打算离开男人的视线范围。
“等等，可以商量嘛！”
为了摆脱男人的纠缠，季凡秋原想快步离开，却不承想，男人伸手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
高明亮见状立即上前甩开男人肥厚的手掌，并大声呵斥，他挡在季凡秋身前，以防男人再次做出同样的举动。
原本还在欣赏画作的人们，听到声响，便逐渐聚了过来。
“干什么？来这里当然是欣赏...画了。”
男人用那双略显油腻的目光扫视着季凡秋全身，随即回头恶狠狠地紧盯高明亮放着狠话：
“小子，做人不要强出头，知道吗？”
男人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表情，伸出食指指着高明亮的脑袋，谁知高明亮却不以为然，拉起季凡秋的手就要离开。
“你要跟我硬刚，可捞不到什么好处！”
身后传来男人警告的声音，高明亮阴沉着脸，不再理会男人的嚎叫声，他紧握季凡秋的手离开了原地。
可这时，背着黑色方包的女人出现了，她挡住了二人的去路，高明亮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季小姐你好，我是电视台的记者，姓林。”
听了她的自我介绍，高明亮才恍然想起这个女人，三个月前，季凡秋被捕时，正是她在现场做着实况报道。
画展中突然冒了记者，这令季凡秋感到不知所措，她茫然地看向四周的人群，最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高明亮。
此时的季凡秋与刚刚那副充满自信的样子形成了极大反差，感受到季凡秋的无助，他率先对女记者开口询问：
“什么事？”
谁知女记者却淡然笑着，并从背包里拿出摄像机。
“当然是采访了，毕竟作为记者，我始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选在这个地方开画展，即便看过了这里所有的画作，也依旧没有找出答案，没办法，我只能亲口来问了。”
“找什么？”
高明亮反问，目光里透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里除了风景画还能有什么？毕竟跟赤夜没得比，纵然是亲兄妹，但在绘画的创造力上显然不够格，眼睛看得到，心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并且连画风也是有意模仿季国安。唯一的亮点无非是地点的选择了，我本以为能在画里找到你选这里的原因，但很遗憾，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用意。”
眼前的女人看似瘦小，但言语间充满了讽刺的火药味，字字铿锵有力地传到众人耳朵里。
谁知这个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却突然失控般大笑着说道：
“哈哈哈还能指望从一个杀人犯手里，出现什么绝世大作！”
男人话音刚落，众人便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起来。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季凡秋已经被无罪释放，但“杀人犯”这个字眼还是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他们开始默默后退，甚至有人已经准备离开，更有人指着上方的铁链惊呼：
“那个人当时应该就吊在那里！”
此话一出更是引起一阵哗然，众人纷纷开始褪去伪装，研究起命案现场的情况。就连棚顶的小天窗都被说成了运尸通道，更有甚者认为在庭院里或许还埋着其他人的尸骨，画作的红色颜料是用人血画上去的等等...各类说法众说纷纭，就在人们都在争长论短时，女记者继而又向季凡秋提出疑问。
“季小姐，你为什么要住在出了命案的地方，据我所知，这里...不止出过一次命案吧？”
女记者的这句话，更是把气氛烘到顶点。
——不止一次。
就连高明亮也感到不可置信，周围议论声变得更加嘈杂，“杀人犯”这个词仿佛已经在她身上坐实，季凡秋微喘着气，如受惊的小鹿般躲在高明亮身后。
由于场面过于混乱，画展只能在嘈杂声中被迫提前结束。
——
空气中飘荡着钻石百合的淡雅花香，太阳正在繁密的树林后徐徐落下，落日余晖的光影倒映在季凡秋的眼里，犹如钻石般闪耀着，二人在天台的木质长椅上并排而坐，取暖器使周围的温度快速提升起来。
“还好吗？”
高明亮侧头关切地询问，只见季凡秋的脸色相较刚才已经好了许多，看起来平缓柔和，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柔软纤长的发丝在风中拂动，她伸手将脸颊的发丝拨到耳后，随即看向高明亮薄唇微微轻启：
“你是不是也觉得，在艺术造诣上我不如哥哥。”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落寞，她似乎渴望从高明亮那里得到认真地回答。
迎上季凡秋的眼眸，心脏的剧烈跳动使得他忙不迭地移开目光，望向别处。
“你的画很...很有个人风格，构图...之类的，还有光影...，取景地很美啊，从画里能看得出，还有就是...那个...嗯，配色，对，配色用的也很好。”
高明亮结结巴巴地说出想法，但由于发现自己的词汇量变得贫乏，逐渐变得心焦起来。在专业的人面前，无疑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专业词语用的越多，说起来就越虚假，生怕自己用错词语而惹得对方耻笑。果不其然，看着高明亮为难的样子，季凡秋竟然扑哧笑出了声。
看到季凡秋嘴角漾着笑容，高明亮也不禁暗松口气。
“抱歉，我根本对艺术一窍不通。”
高明亮定了下心神，实话实说。
听了这话，季凡秋反而收起了笑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随即站起身背对着高明亮缓缓说道：
“不，你非常懂，比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要懂得多，在看到赤夜时的见解，完全就是那幅画真正想要表达的，那是画师的内心世界，却被你轻易看穿了。
说完，她慢慢地转过身，与高明亮四目相对，温润的声音低沉而干脆。
“也就是说...你看穿了我的内心，果然，我们是同类人啊~”
她笑了，红唇勾起的弧度如烈火般灼烧着高明亮的心。
“那是你画的？”
没有回答高明亮此时因震惊所提出的疑问，她再次主动牵起高明亮的手，随着季凡秋的脚步来到昨日悬挂《赤夜》的位置。
那幅《赤夜》早已经被替换成普通的风景画，季凡秋朝高明亮神秘地笑了笑。
“我要带你看真正的艺术品。”
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季凡秋说完，便向墙壁某处用力摁了下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悬挂赤夜的这块墙壁，立马开始自动旋转起来。那幅风景画已经被移到里侧，而翻转过来的这面，则是尺寸完全不同的另一幅画作，画作被白纱覆盖，完全看不到内容。
双面门的设计，倒令高明亮感到诧异，门在旋转时他注意到，内侧漆黑一片，但有楼梯，似乎是间地下室。
这时，季凡秋说话了，她用真挚的眼神望着高明亮轻声而暧昧地说：
“这个作品，我只想给你一个人看。”
说着，她便将白纱徐徐揭开。
“我为它取名为《赤雨》。”
随着话音落下，画作也瞬间映入高明亮的眼帘，他竟一时有些恍惚，将视线紧紧固定在那幅画作上。
只见这幅画比赤夜来得更加惊艳，并且，叫人迟迟无法移开目光，似乎有种濒临绝望的气息正在通过画作悄然钻入内心，随后将心底最深的恐惧再次唤醒。
时间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三点半，季凡秋作为主办人一直周旋于人群中间，耐心地讲解着每幅画背后的创作意义。
“不好意思，我先离开一会。”
留下这句话，她便朝着楼梯口处的卫生间走去，几分钟过后，楼梯处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粗鲁的声音。
“我是你的粉丝！”
男人一脸痴相地对季凡秋谄媚说道。
“谢谢。”
季凡秋微笑着礼貌回应男人，但男人似乎并不满足于一句感谢，再次开口。
“我太喜欢你的画了，开个价，我全包了！为了支持季小姐哈哈哈！”
男人敞亮的大笑声惹来其他人的反感，众人纷纷侧头怒视，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沉浸在与季凡秋的二人世界中。
“感谢你的支持，但我的画只供欣赏，不出售。”
季凡秋面无表情地说完，便打算离开男人的视线范围。
“等等，可以商量嘛！”
为了摆脱男人的纠缠，季凡秋原想快步离开，却不承想，男人伸手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
高明亮见状立即上前甩开男人肥厚的手掌，并大声呵斥，他挡在季凡秋身前，以防男人再次做出同样的举动。
原本还在欣赏画作的人们，听到声响，便逐渐聚了过来。
“干什么？来这里当然是欣赏...画了。”
男人用那双略显油腻的目光扫视着季凡秋全身，随即回头恶狠狠地紧盯高明亮放着狠话：
“小子，做人不要强出头，知道吗？”
男人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表情，伸出食指指着高明亮的脑袋，谁知高明亮却不以为然，拉起季凡秋的手就要离开。
“你要跟我硬刚，可捞不到什么好处！”
身后传来男人警告的声音，高明亮阴沉着脸，不再理会男人的嚎叫声，他紧握季凡秋的手离开了原地。
可这时，背着黑色方包的女人出现了，她挡住了二人的去路，高明亮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季小姐你好，我是电视台的记者，姓林。”
听了她的自我介绍，高明亮才恍然想起这个女人，三个月前，季凡秋被捕时，正是她在现场做着实况报道。
画展中突然冒了记者，这令季凡秋感到不知所措，她茫然地看向四周的人群，最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高明亮。
此时的季凡秋与刚刚那副充满自信的样子形成了极大反差，感受到季凡秋的无助，他率先对女记者开口询问：
“什么事？”
谁知女记者却淡然笑着，并从背包里拿出摄像机。
“当然是采访了，毕竟作为记者，我始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选在这个地方开画展，即便看过了这里所有的画作，也依旧没有找出答案，没办法，我只能亲口来问了。”
“找什么？”
高明亮反问，目光里透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里除了风景画还能有什么？毕竟跟赤夜没得比，纵然是亲兄妹，但在绘画的创造力上显然不够格，眼睛看得到，心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并且连画风也是有意模仿季国安。唯一的亮点无非是地点的选择了，我本以为能在画里找到你选这里的原因，但很遗憾，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用意。”
眼前的女人看似瘦小，但言语间充满了讽刺的火药味，字字铿锵有力地传到众人耳朵里。
谁知这个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却突然失控般大笑着说道：
“哈哈哈还能指望从一个杀人犯手里，出现什么绝世大作！”
男人话音刚落，众人便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起来。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季凡秋已经被无罪释放，但“杀人犯”这个字眼还是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他们开始默默后退，甚至有人已经准备离开，更有人指着上方的铁链惊呼：
“那个人当时应该就吊在那里！”
此话一出更是引起一阵哗然，众人纷纷开始褪去伪装，研究起命案现场的情况。就连棚顶的小天窗都被说成了运尸通道，更有甚者认为在庭院里或许还埋着其他人的尸骨，画作的红色颜料是用人血画上去的等等...各类说法众说纷纭，就在人们都在争长论短时，女记者继而又向季凡秋提出疑问。
“季小姐，你为什么要住在出了命案的地方，据我所知，这里...不止出过一次命案吧？”
女记者的这句话，更是把气氛烘到顶点。
——不止一次。
就连高明亮也感到不可置信，周围议论声变得更加嘈杂，“杀人犯”这个词仿佛已经在她身上坐实，季凡秋微喘着气，如受惊的小鹿般躲在高明亮身后。
由于场面过于混乱，画展只能在嘈杂声中被迫提前结束。
——
空气中飘荡着钻石百合的淡雅花香，太阳正在繁密的树林后徐徐落下，落日余晖的光影倒映在季凡秋的眼里，犹如钻石般闪耀着，二人在天台的木质长椅上并排而坐，取暖器使周围的温度快速提升起来。
“还好吗？”
高明亮侧头关切地询问，只见季凡秋的脸色相较刚才已经好了许多，看起来平缓柔和，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柔软纤长的发丝在风中拂动，她伸手将脸颊的发丝拨到耳后，随即看向高明亮薄唇微微轻启：
“你是不是也觉得，在艺术造诣上我不如哥哥。”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落寞，她似乎渴望从高明亮那里得到认真地回答。
迎上季凡秋的眼眸，心脏的剧烈跳动使得他忙不迭地移开目光，望向别处。
“你的画很...很有个人风格，构图...之类的，还有光影...，取景地很美啊，从画里能看得出，还有就是...那个...嗯，配色，对，配色用的也很好。”
高明亮结结巴巴地说出想法，但由于发现自己的词汇量变得贫乏，逐渐变得心焦起来。在专业的人面前，无疑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专业词语用的越多，说起来就越虚假，生怕自己用错词语而惹得对方耻笑。果不其然，看着高明亮为难的样子，季凡秋竟然扑哧笑出了声。
看到季凡秋嘴角漾着笑容，高明亮也不禁暗松口气。
“抱歉，我根本对艺术一窍不通。”
高明亮定了下心神，实话实说。
听了这话，季凡秋反而收起了笑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随即站起身背对着高明亮缓缓说道：
“不，你非常懂，比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要懂得多，在看到赤夜时的见解，完全就是那幅画真正想要表达的，那是画师的内心世界，却被你轻易看穿了。
说完，她慢慢地转过身，与高明亮四目相对，温润的声音低沉而干脆。
“也就是说...你看穿了我的内心，果然，我们是同类人啊~”
她笑了，红唇勾起的弧度如烈火般灼烧着高明亮的心。
“那是你画的？”
没有回答高明亮此时因震惊所提出的疑问，她再次主动牵起高明亮的手，随着季凡秋的脚步来到昨日悬挂《赤夜》的位置。
那幅《赤夜》早已经被替换成普通的风景画，季凡秋朝高明亮神秘地笑了笑。
“我要带你看真正的艺术品。”
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季凡秋说完，便向墙壁某处用力摁了下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悬挂赤夜的这块墙壁，立马开始自动旋转起来。那幅风景画已经被移到里侧，而翻转过来的这面，则是尺寸完全不同的另一幅画作，画作被白纱覆盖，完全看不到内容。
双面门的设计，倒令高明亮感到诧异，门在旋转时他注意到，内侧漆黑一片，但有楼梯，似乎是间地下室。
这时，季凡秋说话了，她用真挚的眼神望着高明亮轻声而暧昧地说：
“这个作品，我只想给你一个人看。”
说着，她便将白纱徐徐揭开。
“我为它取名为《赤雨》。”
随着话音落下，画作也瞬间映入高明亮的眼帘，他竟一时有些恍惚，将视线紧紧固定在那幅画作上。
只见这幅画比赤夜来得更加惊艳，并且，叫人迟迟无法移开目光，似乎有种濒临绝望的气息正在通过画作悄然钻入内心，随后将心底最深的恐惧再次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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