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6幕.影子）
“这是你的作品？”
虽然嘴里在向季凡秋提出疑问，但目光仍旧没有从那幅画作上抽离。
“是啊，是继赤夜后的第二个完美作品。”
高明亮这才回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季凡秋。
“你是说，赤夜也是你的？”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是哥哥的影子画手，当年赤夜完成时，却被哥哥盗用成为名画家，时至今日，他的所有作品全部出自我手，诞生于这栋房子里，这座房子就是为了画画而建的。可当我提出不想再继续下去时，哥哥却放狠话说要将我赶出家门，于是我做了这个大胆的决定...没想到...”
停顿数秒后，季凡秋一脸苍白地朝高明亮继续说：
“就算今天我不顾哥哥反对开了画展，也没有人看出这一点，他们只会认为我是有意模仿哥哥的画风。”
季凡秋咬着嘴唇，看起来有些委屈和不甘，高明亮对于她主动对自己坦白这些事感到意外，即使她作为季国安的影子画手，但这样足以震惊媒体界的大新闻如果传了出去，其后果就是季国安的身败名裂，尤其是对着一名记者。
“你不怕我告发。”
高明亮抛出了疑问，但他转念一想，就算自己将这件事捅了出去，作为当事人的妹妹如果不打算出卖自己的亲人，也无非是乌龙一场，最终不了了之。更何况，季凡秋看起来并没有打算这样做，说出来，也只是为了排解心中苦闷的情绪，突然想找个人倾诉罢了。
“这样的概率几乎等于零，我不相信你会那样做。”
虽然有过一瞬间爆料的想法，但季凡秋眼里表达出来的信任足以令高明亮彻底打消了那个念头，可他依然想试探对方的想法，于是接着说：
“可我是记者，你知道的吧？记者，是什么都无法保证的。”
“我知道。”
季凡秋淡然且坚定地回答。
“那你还...”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所以在这期间我才能完成《赤雨》，实际很早就已经完成，只不过，因为遇见你，才使它变得更加完美，我缺失的某种灵感，竟然在你身上找到了。”
季凡秋说完后情不自禁地望着高明亮，双颊浮现一抹嫣红。当她的目光投过来时，高明亮则紧握双拳控制内心的躁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深溺于那对美丽眼眸中，无法自拔。
几秒后，他立即清醒，再次逃开了视线。
“为什么今天没有将这幅画公开？如果是这幅画，足以令你名声大噪了，那个女记者也不会当众给你难堪。”
高明亮生硬的转移话题，但也是他内心最想知道的，这个女人，至今仍是个谜，他想探索有关她的一切谜底。
“因为...明早这幅作品的署名就会变成季国安。”
季凡秋默默叹了口气，说完这句便不再开口，只是怔怔地望着画作发呆，像是在与自己的作品进行告别。
高明亮见状也不再多言追问，将视线一道望向那幅画。
如果说，《赤夜》给人带来某种虚幻错觉，无非是生与死的之间的抉择，那全凭自己的心做出决定，因为它在始终在变化的缘故。古希腊的哲学家曾经提出一种变的哲学，认为万物都处于不断的变化之中，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正表达了变的思想。他把存在的东西比作一条河，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当人第二次进入这条河时，是新的水流而不是原来的水流，《赤夜》完全以变的形式存在，如同河流般不断流动，不断变化。可画作是静物毋庸置疑，要怎样做到变化，这完全取决于欣赏者自身心境的改变，更离不开画师巧妙高超的作画技巧。
但反观《赤雨》，却完全无法轻言其中的秘密，它以具象的形式呈现，没有遮蔽掉作品的真实感，甚至让人从真实中感受作品带来的“谜”。
真正观看画作的人，都想与画中人物交流，高明亮此前对这种说法感到好笑，可如今，他也试图想与画中人物进行某种对话，说起来，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画的背景是隐藏在密林中庞大的宫殿遗迹，正中央是用石块堆积成的石台，一轮满月悬于上方，满月中间被黑色月食遮掩，但边缘的光并没有被完全挡住，发出刺眼的光芒。漂浮在暗月周围的薄雾间，有无数条黑线错综复杂的连接着石台上方的物体，而物体的轮廓正透过边缘的光亮倒映在月食当中，那是一个人形轮廓，看不清样子，无法确定性别，也有可能没有性别。但高明亮的心里认定那是个男人，如同古希腊神话中，月神阿尔忒弥斯那般美丽的身影，他低着头，但在他的背后正张开一双巨大残破的翅膀，而那些黑色的线正紧紧系在翅膀上。赤红色的雨点如薄纱般从天而降，铺满了整个画面，一些砸落在石头地面的雨滴，仿佛暗红色的蔷薇盛开着。
虽然是由厚实颜料创作出来，但这幅画的场景，看起来像是立体存在于世界的某处，看起来诡异至极。
“我曾听人说，只有亲眼看见的，才能画出绝世之作。”
高明亮嗓音有些沙哑地呢喃道。
“绝世之作？你当真这么认为？”
季凡秋睁大双眼，兴奋起来。
“抱歉，凭我一个外行对它做出评价的确没什么信服力，不过，在我心里的确这样想。”
“你看到了什么？”
季凡秋盯着他的眼睛问，似乎要将整个人刺穿一样。
“真实。”
高明亮简单吐出两个字。
“哦？”
“那是在你眼里看到的真实景象，并且只有你看得到，我想，这就是艺术家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吧。”
高明亮过转身，冒昧握住对方的手，脸色相比刚才变得更加认真严肃起来，他深情凝视季凡秋的双眼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想了解你，有关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我想探索你的内心，看你看过的风景，见你见过的人，透过你的眼睛看看那些我从未见过的世界，包括...创造出这幅画作时，看到的是一幅什么景象......”
高明亮一口气说完，空旷的房间变得更加安静，时间默默溜走，高明亮竟记不清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见对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他感到有些沮丧，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多余的话，更令他无地自容起来。
“对不起，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高明亮这么说，季凡秋的表情逐渐变得放松起来，同时她坐上高脚木椅随即冲着对方挑眉一笑。
“你似乎，并没有做好触碰危险界限的觉悟。”
“什么意思？”
高明亮立即反问，只见季凡秋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怜悯的表情。
“我说过吧，你身上带一种令人心颤的淡漠感...”
“记得。”
高明亮双眼紧盯季凡秋回答，只见季凡秋离开椅子缓缓靠近高明亮，她抬手，将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的脸与脖颈之间。
“我喜欢那时的你，所以...”
说到这，季凡秋顿了下，用那双细长邪魅的眸子略显玩味的在对方脸上打量一番后，又徐徐靠近他的耳边继续道：
“如果是那时的你，还真是求之不得，现在的你，看起来有些可怜，还真有点失望呢，靠近我，你真的做好觉悟了吗？”
温热的气息充斥在耳旁，高明亮听完微微侧头，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美艳脸庞，眼神稍稍有些动摇，他感觉到心跳有些乱，但还是用笃定且暧昧的语气回答：
“只要是你，我早就做好觉悟了。”
季凡秋笑了，她的脸看上去宛如盛开的红莲般肆意笑着，通往地下室的墙面再次打开，她走进墙的内侧朝高明亮伸出手，而她背后一片幽暗，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
没有丝毫迟疑，高明亮的眼中闪烁着某种奇异光彩，他立即上前拉紧那只手，共同投入那片幽暗之中......
虽然嘴里在向季凡秋提出疑问，但目光仍旧没有从那幅画作上抽离。
“是啊，是继赤夜后的第二个完美作品。”
高明亮这才回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季凡秋。
“你是说，赤夜也是你的？”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是哥哥的影子画手，当年赤夜完成时，却被哥哥盗用成为名画家，时至今日，他的所有作品全部出自我手，诞生于这栋房子里，这座房子就是为了画画而建的。可当我提出不想再继续下去时，哥哥却放狠话说要将我赶出家门，于是我做了这个大胆的决定...没想到...”
停顿数秒后，季凡秋一脸苍白地朝高明亮继续说：
“就算今天我不顾哥哥反对开了画展，也没有人看出这一点，他们只会认为我是有意模仿哥哥的画风。”
季凡秋咬着嘴唇，看起来有些委屈和不甘，高明亮对于她主动对自己坦白这些事感到意外，即使她作为季国安的影子画手，但这样足以震惊媒体界的大新闻如果传了出去，其后果就是季国安的身败名裂，尤其是对着一名记者。
“你不怕我告发。”
高明亮抛出了疑问，但他转念一想，就算自己将这件事捅了出去，作为当事人的妹妹如果不打算出卖自己的亲人，也无非是乌龙一场，最终不了了之。更何况，季凡秋看起来并没有打算这样做，说出来，也只是为了排解心中苦闷的情绪，突然想找个人倾诉罢了。
“这样的概率几乎等于零，我不相信你会那样做。”
虽然有过一瞬间爆料的想法，但季凡秋眼里表达出来的信任足以令高明亮彻底打消了那个念头，可他依然想试探对方的想法，于是接着说：
“可我是记者，你知道的吧？记者，是什么都无法保证的。”
“我知道。”
季凡秋淡然且坚定地回答。
“那你还...”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所以在这期间我才能完成《赤雨》，实际很早就已经完成，只不过，因为遇见你，才使它变得更加完美，我缺失的某种灵感，竟然在你身上找到了。”
季凡秋说完后情不自禁地望着高明亮，双颊浮现一抹嫣红。当她的目光投过来时，高明亮则紧握双拳控制内心的躁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深溺于那对美丽眼眸中，无法自拔。
几秒后，他立即清醒，再次逃开了视线。
“为什么今天没有将这幅画公开？如果是这幅画，足以令你名声大噪了，那个女记者也不会当众给你难堪。”
高明亮生硬的转移话题，但也是他内心最想知道的，这个女人，至今仍是个谜，他想探索有关她的一切谜底。
“因为...明早这幅作品的署名就会变成季国安。”
季凡秋默默叹了口气，说完这句便不再开口，只是怔怔地望着画作发呆，像是在与自己的作品进行告别。
高明亮见状也不再多言追问，将视线一道望向那幅画。
如果说，《赤夜》给人带来某种虚幻错觉，无非是生与死的之间的抉择，那全凭自己的心做出决定，因为它在始终在变化的缘故。古希腊的哲学家曾经提出一种变的哲学，认为万物都处于不断的变化之中，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正表达了变的思想。他把存在的东西比作一条河，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当人第二次进入这条河时，是新的水流而不是原来的水流，《赤夜》完全以变的形式存在，如同河流般不断流动，不断变化。可画作是静物毋庸置疑，要怎样做到变化，这完全取决于欣赏者自身心境的改变，更离不开画师巧妙高超的作画技巧。
但反观《赤雨》，却完全无法轻言其中的秘密，它以具象的形式呈现，没有遮蔽掉作品的真实感，甚至让人从真实中感受作品带来的“谜”。
真正观看画作的人，都想与画中人物交流，高明亮此前对这种说法感到好笑，可如今，他也试图想与画中人物进行某种对话，说起来，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画的背景是隐藏在密林中庞大的宫殿遗迹，正中央是用石块堆积成的石台，一轮满月悬于上方，满月中间被黑色月食遮掩，但边缘的光并没有被完全挡住，发出刺眼的光芒。漂浮在暗月周围的薄雾间，有无数条黑线错综复杂的连接着石台上方的物体，而物体的轮廓正透过边缘的光亮倒映在月食当中，那是一个人形轮廓，看不清样子，无法确定性别，也有可能没有性别。但高明亮的心里认定那是个男人，如同古希腊神话中，月神阿尔忒弥斯那般美丽的身影，他低着头，但在他的背后正张开一双巨大残破的翅膀，而那些黑色的线正紧紧系在翅膀上。赤红色的雨点如薄纱般从天而降，铺满了整个画面，一些砸落在石头地面的雨滴，仿佛暗红色的蔷薇盛开着。
虽然是由厚实颜料创作出来，但这幅画的场景，看起来像是立体存在于世界的某处，看起来诡异至极。
“我曾听人说，只有亲眼看见的，才能画出绝世之作。”
高明亮嗓音有些沙哑地呢喃道。
“绝世之作？你当真这么认为？”
季凡秋睁大双眼，兴奋起来。
“抱歉，凭我一个外行对它做出评价的确没什么信服力，不过，在我心里的确这样想。”
“你看到了什么？”
季凡秋盯着他的眼睛问，似乎要将整个人刺穿一样。
“真实。”
高明亮简单吐出两个字。
“哦？”
“那是在你眼里看到的真实景象，并且只有你看得到，我想，这就是艺术家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吧。”
高明亮过转身，冒昧握住对方的手，脸色相比刚才变得更加认真严肃起来，他深情凝视季凡秋的双眼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想了解你，有关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我想探索你的内心，看你看过的风景，见你见过的人，透过你的眼睛看看那些我从未见过的世界，包括...创造出这幅画作时，看到的是一幅什么景象......”
高明亮一口气说完，空旷的房间变得更加安静，时间默默溜走，高明亮竟记不清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见对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他感到有些沮丧，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多余的话，更令他无地自容起来。
“对不起，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高明亮这么说，季凡秋的表情逐渐变得放松起来，同时她坐上高脚木椅随即冲着对方挑眉一笑。
“你似乎，并没有做好触碰危险界限的觉悟。”
“什么意思？”
高明亮立即反问，只见季凡秋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怜悯的表情。
“我说过吧，你身上带一种令人心颤的淡漠感...”
“记得。”
高明亮双眼紧盯季凡秋回答，只见季凡秋离开椅子缓缓靠近高明亮，她抬手，将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的脸与脖颈之间。
“我喜欢那时的你，所以...”
说到这，季凡秋顿了下，用那双细长邪魅的眸子略显玩味的在对方脸上打量一番后，又徐徐靠近他的耳边继续道：
“如果是那时的你，还真是求之不得，现在的你，看起来有些可怜，还真有点失望呢，靠近我，你真的做好觉悟了吗？”
温热的气息充斥在耳旁，高明亮听完微微侧头，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美艳脸庞，眼神稍稍有些动摇，他感觉到心跳有些乱，但还是用笃定且暧昧的语气回答：
“只要是你，我早就做好觉悟了。”
季凡秋笑了，她的脸看上去宛如盛开的红莲般肆意笑着，通往地下室的墙面再次打开，她走进墙的内侧朝高明亮伸出手，而她背后一片幽暗，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
没有丝毫迟疑，高明亮的眼中闪烁着某种奇异光彩，他立即上前拉紧那只手，共同投入那片幽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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