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出口
“嘘——别出声。”
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顾言放弃了抵抗：“那些鬼东西只会按照固定的路线移动，只要不干扰它们便不会来抓你。”
躲在巷子里，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二人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此时，通过小巷的入口，顾言终于看到了路过的“人群”。
那是近三米高的干枯人形，从头到脚披着暗淡的白色破布，破布上沾满了不知名的污渍，在摆动间露出底下掩盖的暗红色腐败血肉。
四只长长的黑色干枯手臂破布间从中伸出，两只伸出枯长尖锐的手指按着灰白色的长骨哨，将其凑到头颅的位置。那里一团破布隆起，底下暗红色的光芒闪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明明没有看到嘴一类的结构，骨哨却吹奏出了混乱无章的杂音。
人形剩下的两只手一只高高挑着大白灯笼，将其幽幽的光芒照向路的前方，另一只则抬着一个长长的轿子。
轿子上大量破损的纱布垂落，将红木的结构遮掩。大量的褐色污渍沾染在纱布上，将上面密密麻麻的墨水印迹掩盖。
随着它们靠近，路上的电灯迅速闪烁几下，然后熄灭。黑暗中只有灯笼惨白的灯光存在，而在灯光之下，黑色的气流如蛇一般在四周舞动，散发着森然的寒意。
这次的队伍并不长，除了一个领头的外，就只有四名轿夫。很快，这些人便一个个地在顾言面前走过。随后，黑暗远去，熄灭的路灯再次亮起。
“暂时安全了。”
看着光芒再次浮现，背后的人松开了捂住顾言的手，无力地靠回了墙上，按着腹部轻轻喘息。
“你受伤了。”
回过头来，顾言看了眼男人腹部，那里已经是猩红的一片，衬衫完全被鲜血浸透。
“你不也伤得蛮重的吗？”男人脸上扯出一道难看笑容，反问一句，“遇到那些东西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可以了……对了，你有烟么？”
顾言没有回答，只是用小刀在自己的衣服上割下一条布片，然后挑开男人的上衣准备包扎。
过去和陈辉一起出去探险时受伤的事情时有发生，时间长了他也学会了一些伤口包扎的技巧。
可见到伤口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伤口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一些，仿佛被某种野兽用利爪撕开，将一整块血肉硬生生地剜去，留下一个凹凸不平的空洞。
“你这伤麻烦了。”沉默了片刻，顾言颇有些凝重地说道，“我没有办法处理，得尽快离开这里去医院。”
说着，他便起身向前走了走，将头探出巷口少许，四下观察着。
只见出口外便是广阳市川流不息的街道，人们面色如常地在路上来来往往，似乎没人发现刚才从他们身边路过的鬼影。
“没用的。”背后传来男人疲惫的声音，“那里是出不去的。”
“你怎么知道？”顾言回头问道。
“我怎么知道……”男人嗤笑了一声，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我这伤就是逃跑时留下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别看那个出口好像连接着外面，你一旦跨过去就会进入一片巷子里。”
说着，男人还伸手比划了两下，似乎是在描述着巷子的曲折，“就是过去那种青石巷子，复杂得很，很难找到出口。”
“而且，”男人眼里浮现出浓浓的恐惧，脸颊的肌肉因为回忆起了什么而抽搐，“巷子里还有其他的怪物，不，应该是鬼才对。我这道伤口就是它们留下的。”
“如果不是巷子里的东西出不来，我恐怕早死了。”
仿佛为了衬托男人的话，此刻天际间竟闪过一道闪电，随后沉闷的雷声轰隆而至。
“你只是说很难找到出口，意思是出口还是有的对吧？”良久，顾言轻声问道。
“当然……”男人下意识地回答，但下一秒，眼睛不自觉地瞪大，“等等！你不会真想从巷子里出去吧？”
“为什么不呢？”顾言冷静地答道，“既然走出巷子便可以去到外面我为什么不去？”
“可里面有鬼啊！”男人焦急得额头冒汗，他属实不忍心眼前这个年轻人步入危险，“你也受伤了，应该知道它们的厉害！”
“但总得出去的不是吗？”顾言看着男人的眼睛，“先不说你还能撑多久，这里发生的事情总该向外界汇报不是吗？”
顾言自己当然知道出去要冒什么样的风险，但他明白自己必须出去，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还可能在这里某处的陈辉一行人。
老实说，到了现在他不认为自己现在还处在正常的现实里。他可以赌陈辉他们没有卷入这次事件，还留在现实世界，这样到时候他们发现自己失踪就可以报警，自己也就有机会得救。
但……万一呢？万一陈辉他们也卷入了这起事件呢？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得知了去往外界的方法，也只有自己有机会将消息传递出去。
“疯了！”
对视了片刻，男人首先撑不住收回了视线。随后他咬了咬牙，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这是你自己选的，我会告诉你出去的路，但如果死在了里面你也不要怪我！”
“当然不会。”顾言说，“出去后我会尽快带人回来救你的，放心。”
“草！”男人低声骂了一声，“我第一次看见急着去死的人。”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男人最后还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了顾言。
“如果你最后能出去，帮我一个忙。”将信息说完，男人顿了顿，话锋一转。
“你讲。”
“你出去后把这个戒指找时间交给东阳商城门口的那个保安。”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银色戒指塞进顾言手里。
“到时候你就说……”男人咬了咬牙，“就说我黄开明已经还上债了，不用他再破费帮忙！”
感受着手心戒指的形状，顾言看着眼前那张倔强的脸，这时他才发现眼前这人其实也没比自己大多少。
“好。”没有犹豫，他答应了这个请求。
“对了，我的手机你带上，密码是六个八。”
见顾言答应下来，黄开明松了口气，将自己手机拿了出来，“虽然这里没有信号，但手机的基本功能还有用，刚才的话如果你没有记清楚备忘录里还有。遇到危险你也可以用手机做诱饵。”
没有在多废话，接过手机，顾言立刻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头也没回地说道：“你千万别死了，我回头还要带人来救你呢。”
“我自然知道，你快去。快去。”背后黄开明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
微微一笑，顾言没有再停留，走出了巷口，向着广场出口跨出一步。
眼前的事物陡然变幻，仿佛旋转的万花筒，再次回过神时，他已经身处一条狭长的青石小巷。
回过头来，身后的来路已经消失，也变成了向后延伸的巷道。按照黄开明的说法，想要从这里再回到音乐广场，只能靠运气。
没有退路了啊。
顾言微微低垂眼帘，深吸了口气，毅然走向小巷深处。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这里能否将自己留下吧。
天空中闪电再次划过，绵密的细雨从天而降，将他的身影连同周遭的景物一起笼罩在雨幕之中。
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顾言放弃了抵抗：“那些鬼东西只会按照固定的路线移动，只要不干扰它们便不会来抓你。”
躲在巷子里，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二人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此时，通过小巷的入口，顾言终于看到了路过的“人群”。
那是近三米高的干枯人形，从头到脚披着暗淡的白色破布，破布上沾满了不知名的污渍，在摆动间露出底下掩盖的暗红色腐败血肉。
四只长长的黑色干枯手臂破布间从中伸出，两只伸出枯长尖锐的手指按着灰白色的长骨哨，将其凑到头颅的位置。那里一团破布隆起，底下暗红色的光芒闪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明明没有看到嘴一类的结构，骨哨却吹奏出了混乱无章的杂音。
人形剩下的两只手一只高高挑着大白灯笼，将其幽幽的光芒照向路的前方，另一只则抬着一个长长的轿子。
轿子上大量破损的纱布垂落，将红木的结构遮掩。大量的褐色污渍沾染在纱布上，将上面密密麻麻的墨水印迹掩盖。
随着它们靠近，路上的电灯迅速闪烁几下，然后熄灭。黑暗中只有灯笼惨白的灯光存在，而在灯光之下，黑色的气流如蛇一般在四周舞动，散发着森然的寒意。
这次的队伍并不长，除了一个领头的外，就只有四名轿夫。很快，这些人便一个个地在顾言面前走过。随后，黑暗远去，熄灭的路灯再次亮起。
“暂时安全了。”
看着光芒再次浮现，背后的人松开了捂住顾言的手，无力地靠回了墙上，按着腹部轻轻喘息。
“你受伤了。”
回过头来，顾言看了眼男人腹部，那里已经是猩红的一片，衬衫完全被鲜血浸透。
“你不也伤得蛮重的吗？”男人脸上扯出一道难看笑容，反问一句，“遇到那些东西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可以了……对了，你有烟么？”
顾言没有回答，只是用小刀在自己的衣服上割下一条布片，然后挑开男人的上衣准备包扎。
过去和陈辉一起出去探险时受伤的事情时有发生，时间长了他也学会了一些伤口包扎的技巧。
可见到伤口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伤口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一些，仿佛被某种野兽用利爪撕开，将一整块血肉硬生生地剜去，留下一个凹凸不平的空洞。
“你这伤麻烦了。”沉默了片刻，顾言颇有些凝重地说道，“我没有办法处理，得尽快离开这里去医院。”
说着，他便起身向前走了走，将头探出巷口少许，四下观察着。
只见出口外便是广阳市川流不息的街道，人们面色如常地在路上来来往往，似乎没人发现刚才从他们身边路过的鬼影。
“没用的。”背后传来男人疲惫的声音，“那里是出不去的。”
“你怎么知道？”顾言回头问道。
“我怎么知道……”男人嗤笑了一声，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我这伤就是逃跑时留下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别看那个出口好像连接着外面，你一旦跨过去就会进入一片巷子里。”
说着，男人还伸手比划了两下，似乎是在描述着巷子的曲折，“就是过去那种青石巷子，复杂得很，很难找到出口。”
“而且，”男人眼里浮现出浓浓的恐惧，脸颊的肌肉因为回忆起了什么而抽搐，“巷子里还有其他的怪物，不，应该是鬼才对。我这道伤口就是它们留下的。”
“如果不是巷子里的东西出不来，我恐怕早死了。”
仿佛为了衬托男人的话，此刻天际间竟闪过一道闪电，随后沉闷的雷声轰隆而至。
“你只是说很难找到出口，意思是出口还是有的对吧？”良久，顾言轻声问道。
“当然……”男人下意识地回答，但下一秒，眼睛不自觉地瞪大，“等等！你不会真想从巷子里出去吧？”
“为什么不呢？”顾言冷静地答道，“既然走出巷子便可以去到外面我为什么不去？”
“可里面有鬼啊！”男人焦急得额头冒汗，他属实不忍心眼前这个年轻人步入危险，“你也受伤了，应该知道它们的厉害！”
“但总得出去的不是吗？”顾言看着男人的眼睛，“先不说你还能撑多久，这里发生的事情总该向外界汇报不是吗？”
顾言自己当然知道出去要冒什么样的风险，但他明白自己必须出去，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还可能在这里某处的陈辉一行人。
老实说，到了现在他不认为自己现在还处在正常的现实里。他可以赌陈辉他们没有卷入这次事件，还留在现实世界，这样到时候他们发现自己失踪就可以报警，自己也就有机会得救。
但……万一呢？万一陈辉他们也卷入了这起事件呢？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得知了去往外界的方法，也只有自己有机会将消息传递出去。
“疯了！”
对视了片刻，男人首先撑不住收回了视线。随后他咬了咬牙，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这是你自己选的，我会告诉你出去的路，但如果死在了里面你也不要怪我！”
“当然不会。”顾言说，“出去后我会尽快带人回来救你的，放心。”
“草！”男人低声骂了一声，“我第一次看见急着去死的人。”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男人最后还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了顾言。
“如果你最后能出去，帮我一个忙。”将信息说完，男人顿了顿，话锋一转。
“你讲。”
“你出去后把这个戒指找时间交给东阳商城门口的那个保安。”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银色戒指塞进顾言手里。
“到时候你就说……”男人咬了咬牙，“就说我黄开明已经还上债了，不用他再破费帮忙！”
感受着手心戒指的形状，顾言看着眼前那张倔强的脸，这时他才发现眼前这人其实也没比自己大多少。
“好。”没有犹豫，他答应了这个请求。
“对了，我的手机你带上，密码是六个八。”
见顾言答应下来，黄开明松了口气，将自己手机拿了出来，“虽然这里没有信号，但手机的基本功能还有用，刚才的话如果你没有记清楚备忘录里还有。遇到危险你也可以用手机做诱饵。”
没有在多废话，接过手机，顾言立刻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头也没回地说道：“你千万别死了，我回头还要带人来救你呢。”
“我自然知道，你快去。快去。”背后黄开明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
微微一笑，顾言没有再停留，走出了巷口，向着广场出口跨出一步。
眼前的事物陡然变幻，仿佛旋转的万花筒，再次回过神时，他已经身处一条狭长的青石小巷。
回过头来，身后的来路已经消失，也变成了向后延伸的巷道。按照黄开明的说法，想要从这里再回到音乐广场，只能靠运气。
没有退路了啊。
顾言微微低垂眼帘，深吸了口气，毅然走向小巷深处。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这里能否将自己留下吧。
天空中闪电再次划过，绵密的细雨从天而降，将他的身影连同周遭的景物一起笼罩在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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