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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取名字的哲学

    “爹,你小心一点儿,我的胳膊都被你弄断了。”李一欢实在是不吃力,揉了揉王父抓着的地方,半埋怨半撒娇地说道。

    “好好好,爹糊涂了,爹糊涂了,来来来,咱们走。”王父虽然满口答应着,但手上的劲儿却并没有减少半分。

    来到房间内,李一欢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屋子给他的只有两个感觉,第一个便是大,实在是太大了,按照现代话来说应该足有一百八十多个平方;第二个便是穷,也实在是太穷了,屋子里除了一个破桌子,几把用树根砍成的旧凳子和几张已经破烂的年画儿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儿子,来,快坐下,我这去给你烧茶去。”王父匆匆地走出房门,向右边的厨房走去。

    李一欢随便找了一把凳子坐下,那用树根砍成的凳子的腿并不平稳。刘他只能一边坐着,一边用腿去寻找一个支点来支撑平衡,这样一来坐着还不如站着轻松。他想站起身来,可又十分担心,如果自己一直站着的话,恐怕会让王父误认为一会儿还要离家而去,所以还不如这样坐着,这样也省得自己等会儿再做过多的解释。

    不一会王父便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茶壶和两只茶碗。他走到桌子旁,将那只还算完整的碗放到李一欢跟前,自己则留了一个满是豁口的碗。

    都说招待客人的时候要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李一欢虽然并不是客人,但是这当爹的也有心要把家里最好的东西给儿子用。

    如此看来,也能知道现在王家有多穷了。

    “儿子,别愣神了,也别吮手指头了,脏,乖啊。来,咱们爷俩喝点儿茶,润润嗓子。”王父给两个茶碗里都倒上了茶水。这水虽说是茶水,可是却并不见半点儿茶色,看来壶里也只不过放了几片茶叶罢了。

    房子寒酸,碗也寒酸,茶水更是寒酸,但是李一欢的心里却是暖暖的。看着桌子上破碗里的茶水,他毫不犹豫地端起来一口气喝光了。其中不只有感动,也因这一路走来,虽然喝了牛粪水充饥,但是这会儿也渴了。茶水进肚,并没有清茶的苦涩,相反是一种淡淡的甜味。

    “爹,你赶紧也把水喝了吧,不然过会儿就凉了。你这也在田里累了一天了,应该也渴了吧,赶紧喝点水吧。”李一欢放下茶碗,见王父还在怔怔地看着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找些话说,不过他这关心也并不包含半点儿虚伪。

    “好,爹这就喝,这就喝,”王父端起碗,“咕咚”一声便将茶水吞进了肚子,“儿子啊,你娘亲去你大姨家了,今天天色已晚,我就不告诉你娘你回来了,她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哪,保不好今晚就要连夜赶回来。天黑路不好走,我明天一大早就修书一封,让她赶紧回来。”

    李一欢点了点头,此时他的还有好几个疑问需要解决:“爹,我有一事不明白,我怎么老感觉你看我时就像是看傻子一般,莫非你也认为孩儿的脑袋受伤了不成?”

    “这……儿子,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三年前你离家出走时明明就已经十三岁了,离家三年,这么算你今年也该有十六岁了,可你怎么嘴上总是说你今年才七岁呢?”

    “啊,孩儿原本就以为自己已经十六七岁了,可是今天刚进村时遇见一个叫凌枔的小妹妹,她告诉我……”李一欢原原本本地将上午经历的事情给王父说了一遍。

    “哈哈哈……”听完李一欢说的话,王父笑得合不拢嘴,“原来是凌枔那丫头啊,儿子啊你被骗啦。难道忘了吗,这凌枔从小就是个傻姑娘,她说的话怎么能相信呢。哈哈哈……”

    “什……什么?她原来是个傻姑娘啊?不对爹爹,若说她真是个傻姑娘的话,可是她对村子的名字和来历,人数什么的怎么这么了解呢,甚至还有这个村子的村长叫什么也都说得一清二楚。”李一欢问道。

    “嘿嘿,这些问题要是她不知道,那恐怕没有人知道了。现在咱们骆凉村的村长真是凌枔她爹呀!还有,这村子住着多少人,村子里有什么,虽说凌枔是个傻丫头,但是毕竟还没有傻透,再说了她在这村子少说也住了十几年了,耳濡目染,能不知道吗?”王父解释道。

    “怪不得,原来遇到一个傻丫头,怪不得有时候感觉她说话着三不着两的,这下灵儿这下知道了。”李一欢得知了小王子的真实年龄之后,也不再扮作七岁孩子的样子了,人显得正常多了。

    “灵儿?嘿,儿子啊你哪有这么好听的名字呀,你这肯定也是凌枔那丫头告诉你的吧。哈哈,这小姑娘,真是宝里宝气得很,无论看见谁都喊人家灵儿。儿子,难道你忘了你的名字叫王狗一了吗?”王父听笑着说道。

    “什么,王狗一?!”李一欢感觉天旋地转,天哪,这世界上还有这么难听的名字吗,我特么的叫什么不好竟然叫王狗一,天理何在啊!

    “是啊,王狗一正是你的名字啊,我的宝贝孩儿。”王父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而后目光变得悠远而缥缈,显然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了,“狗一啊,你恐怕是忘了咱们骆凉村世代沿袭下来的取名习惯了,这个习惯可以称得上是咱们骆凉村村民取名字的哲学了!在咱们骆凉村取名字,一般是在孩子出生的当天,第一个字是当爹的出门第一眼看见什么就叫什么。这第二个字呢则是根据出生的顺序来叫的,然后再加上自己的姓就算是有名有姓了。好比说,你爷爷出生那年,你重祖父出门第一眼看见了井上的桔槔,于是便取了槔字做中间那个字,因为你爷爷在家排行老九,所以便取名叫王槔九了。再比如你父亲我出生那年,你爷爷出门第一眼看见一个铁钉,而我在家排名老大,所以便得到一个王铁一的名字。狗一,你的名字嘛也是这么来的,这下你明白了吗?”

    “爹,王狗一,其中有个‘一’字,这么说我在家应该是排行老大了。至于这‘狗’字,这么说,当年我出生的时候你出门第一眼肯定是看到一条狗咯?”李一欢听了父亲的讲述,自诩已经可以举一反三,便主动将王狗一这个名字的来历道了出来。

    “聪明,我儿就是聪明啊,没错,你在家就是排行老大。不过嘛,这个‘狗’字却不是因为我当年出门看到了一条狗,而是看到了一摊狗屎,可是按照咱们骆凉村取名的哲学的话从中取一个字的话,总不能叫你王屎一吧,所以我便取了这个‘狗”字,嘿嘿。

    “呵呵,爹,看见一摊狗屎,最起码还能在狗与屎之间拣一个好听的‘狗’字取名叫王狗一,要是看见的是一只鳖,并且正好排名老八呢,总不能取名叫王鳖八吧?”李一欢有些调侃地问道。

    “不许胡说!千万不要随便拿长辈的姓名开玩笑,你八爷爷的大名鳖八岂是你一个毛头小子随便能叫的!”王父板着脸责备道。

    靠,没想到还真的有这么不靠谱的名字,这骆凉村取名的哲学还真有意思,王鳖八这么奇葩的名字都有,不用说王牛一,王羊二,王猪三,王鸡四这样同样奇葩的名字肯定也是有的。想到这些奇葩又有趣的名字,李一欢的嘴角不禁乐得翘了起来。

    王父看着李一欢的嘴角儿翘了起来,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看久未归家的儿子这么高兴自己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就这样,这姓王的父亲和姓刘的儿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这样心里各有所思地笑着,桌子上的茶水都凉了也不知道。

    时光流转,月儿慢慢西移,树儿的影子却渐渐往东去了。

    王父渐渐回过神来,抬起手擦了擦也不知是笑还是激动而流出来的泪水,他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光顾着高兴了,狗一饿了吧,爹这就给你做饭去。只可惜咱们家道中落,买不起肉,只能委屈你将就将就了,唉。”说完叹了一口气一溜烟地往门外走去了。

    发呆这么久,李一欢确实饿了,一路走来肚子里的存货只不过是一条牛肉味的鱼和跟赶马小哥在集市上吃的两个烧饼罢了。看着王父匆匆忙忙奔出去的样子,李一欢心里又涌进一股暖流。狗不嫌家贫,这俗语用在人身上也没错儿。穷就穷吧,起码有了个安身之所,再说了,有人给自己做饭吃,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来喽,来喽,狗一还记得吗,这可是为父的拿手好菜!”王父说着将一盘鱼放在李一欢跟前,“狗一快看,这可是你最爱吃的黄酱焖鱼。为了做这一道菜,爹爹特意去你树六叔叔家借了一条鱼。发什么呆啊,快尝尝,快尝尝,还是当年的秘方,还是当年的味道。”

    李一欢看着盘子里的那条黄酱焖鱼,那条鱼扩嘴宽体,应该是鲤鱼没错。在这鱼的四周环绕着一层淡黄色的汤汁,看着这鲤鱼与汤汁的颜色,李一欢忽然想起了那天天吃过的牛肉味的鱼,胃里不禁一阵儿翻腾,刚举起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你离开家这么多年,爹爹对不起你,这鱼还是以前的老味道。狗一,别发愣了,快点吃。”王父的脸上又挂上了愧疚的泪花,“赶紧的,一会儿就凉了。”

    李一欢的心里五味杂陈,吃就吃,鱼就是鱼,难不成这当爹的还能给自己的儿子吃用牛屎养大的鱼不成?他右手一倾,筷子一斜,手腕稍一用力就从鱼肚子上拧下一块嫩肉来。

    会吃鱼的主儿都知道,鱼身上最好吃的一块儿就是鱼肚子最中间的那块肉。李一欢是个十足的吃货,是他并没有将这块肉放在自己的口中,而是递到了王父的盘子中:“爹,您吃,忙了一天了,也累了。这块肉好吃,您吃这一块,我吃这个。”说完,李一欢从鱼尾巴上取了一小块肉放在自己的盘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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