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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父亲

    托德·李希同鹰一般的锐利眼睛上下扫过肖恩的模样,微微笑道:“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话,”他一抬手,指向楼梯:“帕利斯里尔先生也请。”

    “我不去。”肖恩后退了几步,与两人隔了一段距离。

    托德:“我明白您的不安,知道您不信任我们,那么您是否愿意先听听我的猜想?”

    肖恩点了点头。

    托德的视线在肖恩与萨默塞斯间转寰:“我刚得到消息,阿托珀勒对沿海发动突袭。”

    “骑士团在迎战?”萨默塞斯打断了托德的话。

    “骑士团……溃不成军。是长久的和平使人懈怠了吧。”

    萨默塞斯的眉毛扬起:“教廷的海燕怎么没监测到?”

    托德回道:“恐怕对方也有术士,瞒过了海燕的眼睛。”

    萨默塞斯啧了一声,没想到肖什塔纳会成为目标。

    肖什塔纳地区海岸陡峭,常年寒风呼啸,因此虽处沿海,渔业却并不发达。一年十二个月土地冰封七月,农业也落后,当地人的生活全靠国库维持。派驻到当地的骑士大多性格坚韧,无亲无故,于肖什塔纳成家立业,一辈子驻守。

    天然优势使得阿托珀勒要从海上靠近肖什塔纳没那么容易,偏偏阿托珀勒选择咬肖什塔纳这硌牙地,还成功登陆了。

    一旦肖什塔纳被拿下,会给所有人的信心造成不小的打击。建立北面战线刻不容缓。

    肖恩不知他们在说什么。阿托珀勒攻击肖什塔纳?她愈发混乱,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压力,连忙跳开,回头一看,是阿萨德罗斯。他有些气喘,要按在肖恩头上的手悬在半空。

    托德见到阿萨德罗斯,略微颔首:“王。”

    “大师。”阿萨德罗斯连忙站直,接着转向肖恩,脸上露出喜色:“没事就好。”

    “哪里没事儿?”萨默塞斯怒道:“自家都要被人吃掉一块你还笑嘻嘻的!”

    阿萨德罗斯刚下楼梯,没听到托德说的话,被萨默塞斯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讪讪地笑起来又收敛了神色。

    托德复述了一遍情况,语气惋惜:“我在昨日观测到了强大的波动。依我猜想,这位徳玛雪利尔公爵是从未来而来,阿托珀勒将取代徳玛雪利尔,成为国家的王。”

    听到这话,肖恩呆在原地,直到阿萨德罗斯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她才猛然从自己的思想中脱离,无比严肃地抬起头。

    眼前仿佛出现了重重叠叠的影子,踩在平地上也感觉自己在不住摇晃。

    表面沉静如水,内心早已乱成一团,不过以理智在支撑着。凭她这两日的所见所闻,托德说的话恐怕是真的。

    王城里一条街上的人都会法术——从这点来看她到了过去的可能性已非常高。

    詹金斯牧师说只有教廷里的人才能学习术,而像肖恩一样身份地位极高的人若不进教廷,则只能接触一二。

    她现在要确认的是能不能回到正确的时间。她有那么多东西都在阿托珀勒一二零年,要她今后活在徳玛雪利尔二七六年是不可能的……

    大师、约翰和她,三个人通过同一方式离开曼法玛尔地区,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到了这里,只要找到其中一人,或者……

    肖恩看向托德,大师不轻易说出自己的想法,因此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有价值,因此他会对他说出的每一句话负责。

    若他是大师,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想,那么他一定有解决的方法。

    肖恩在担忧自己,阿萨德罗斯则笑了一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要结束了啊。”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无奈与些许不甘。

    托德刚要说话,萨默塞斯已上前两步,再一次抽出阿萨德罗斯的剑。

    萨默塞斯用力将剑插向地面,曳地长发随着四溢的剑气冲到半空。

    由于于力量过大,地面刚一撞击剑尖就出现一道裂缝,随着剑身整个没入地面,裂缝同蛇般蹿向两边,被大理石的墙面挡住,发出了碎石声响。

    “还没发生就是能改变!”萨默塞斯的声音中前所未有地充满了怒气,精致五官骤然锋利不少,看上去更像一个真实的人,又与外表的美丽过于不符。

    “你——”他单手按在剑柄顶端,背部挺直,对阿萨德罗斯道:“什么都没做就想着把自己的国家拱手让人,你根本不配当王!”

    阿萨德罗斯听后并未反驳,显然被萨默塞斯说惯了,甚至连自己都开始予以认同。

    他受得够多了。他不过是上一个王的儿子,深受所有人喜爱的亚瑟·徳玛雪利尔唯一的儿子罢了。

    没有走过历代成王的程序,去往教廷学习法术,而是从出生起就被予以期待。

    偏偏他对法术一窍不通,大师都无法让他和原子产生哪怕一点共鸣。

    父亲在他出生前已骤然死亡,母亲从小对他过度保护,自己成长过程中有心无力,最后干脆自暴自弃。

    每日的例行公事乏善可陈,他看似是高高在上的王,其实是被这个国家拉扯着的木偶,不能离王成一步,没有丝毫自由。

    “是,”阿萨德罗斯抬起了头,直视萨默塞斯,脸上还带着笑容:“我不配。”

    萨默塞斯的睫毛微微颤动。纵然阿萨德罗斯有着帕利斯里尔家的样貌,他在笑起来的时候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徳玛雪利尔。

    大臣们都对阿萨德罗斯寄予厚望,希望亚瑟唯一的孩子和他的父亲一样——即使亚瑟起初并非自愿——将全部的自己奉献给国家。

    阿萨德罗斯从小就走上了成为帝王的道路,生活在无形的压力下。

    听到他人述说对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的称赞与敬仰,他成了徳玛雪利尔先王的儿子,而不是他自己。

    阿萨德罗斯一直以来就在通过各种方式逃避,他做什么事情都摆脱不了和亚瑟的关系,好是“不愧是先王的儿子”,坏是“愧为先王的儿子”。

    与其说是他人、倒不如说是他自己对自己的要求过高。

    小时候阿萨德罗斯喜欢听到别人提起亚瑟,长大后则对这个在画像上和别人口中出现的父亲越来越疏离,甚至抱有恨意。

    父亲已经去世,站到了顶端,他只能一直在最低处仰望着他。

    亚瑟是他的亲生父亲,也是他的可望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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