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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四人

    萨默塞斯比任何人都清楚,虽说自从他退下骑士团团长的位置,整个国家于他不过世外存在。

    他不插手事务多年,对许多事情都视而不见,但每每阿萨来找他,他总尽力给他建议,同时也比以往任何时候说出更多恶言。

    可见这些都没成效,他唯一做对的是从不对阿萨说出自己的期望——因为他本无任何期望。

    亚瑟被迫成王,得了国家与权力,失了本心与自由。阿萨同样走上注定的路,那么少一个人推他上去也好。

    而现在……这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在他面前站着两个徳玛雪利尔。

    外表看来,除了一头黑发外,两人没有丝毫相似之处,然而他们极高的自尊心如出一辙。

    不同在于阿萨德罗斯选择将这颗心尘封,肖恩则将它看得很重要。

    她还是年轻气盛,没人能保证肖恩以后不会做出和阿萨德罗斯一样的选择。

    当一个人要背负的东西远远超过自己本身,要么抛掉它们,要么承重而亡。

    肖恩自知自己不该插手过多,无论是礼仪还是本心都让她冷眼旁观,但她得知自己到了陌生的时间,身上的一道枷锁被打破。

    没人视她为公爵,就算做一个任性的小孩也没什么不好。

    几乎有几分如释重负,肖恩开口:“你多大了,还说这种傻话。”此时在场三人全都看向肖恩,女孩也不多言,伸出了一只手:“如果你不想要王冠,把它给我吧。”她直视着阿萨德罗斯,眼神认真又坦率,让人根本无法逃离。

    “我已经沦落到让一个小孩子帮我打气的地步了么……”阿萨德罗斯用手按住自己的额头揉了揉,手指又插入细软的黑发中,将头发拢到脑后,深深吐出一口气。

    “这个王还得我来当。”他的笑容中依旧带着苦楚,但比刚才稍微精神一些了,恢复了几分常日的爽朗。

    “如果你不要,我就要走了。”肖恩转而对托德说,对阿萨德罗斯开了打趣让她也冷静了不少

    “你是大师,大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既然我能因为意外来到这里,你肯定也能让我回去。”

    满满的信任,若是刻意辜负使人于心不忍。

    托德面如平湖止水:“肯定会有方法,但要研究数日。”

    萨默塞斯:“阿托珀勒的侵入才是当务之急!”

    “结果已经注定,”托德说:“做什么都不会改变。”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萨默塞斯握紧剑柄,将剑从地上拔了出来,人则对着肖恩说话:“你既然姓徳玛雪利尔,自然要同徳玛雪利尔一起迎战阿托珀勒!”

    他不信命,没有任何事情是从开始就被注定。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但未来可以。他不管肖恩是不是未来的人,为了自己的姓氏而战是理所当然的。

    肖恩愣了一下,这让她有些为难。她是阿托珀勒王封的徳玛雪利尔公爵,让她站在徳玛雪利尔这边与阿托珀勒为对手岂不是政变谋反?可正如萨默塞斯所说,她姓徳玛雪利尔……

    女孩不置可否的态度让萨默塞斯看得恼火,犹豫是不是成了徳玛雪利尔家的通病?亚瑟从不犹豫,所以才能成事!

    “我认为……”肖恩思量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在此处孑然一身,能借机看着萨默塞斯,尽量不扭转未来为好,“试一试也无妨。我连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都不知道,我可以帮你们,代价是替我找到回去的方法。”

    “大师呢?”萨默塞斯得到答案后将剑放回阿萨德罗斯的腰间,剑边与剑套缓慢摩擦的声音让人脊背发凉。

    不知是不是肖恩的错觉,她觉得萨默塞斯带有几分威胁的味道。

    “当地的牧师定会尽力,”托德的手不自觉地发力,紧握长杖,“我会一如既往注意王城情况。”

    萨默塞斯哼了一声:“你要想清楚,若被阿托珀勒取而代之,你的大师位置不一定保得住。”

    托德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肖恩:“若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知您。”接着他朝阿萨德罗斯略一鞠躬转身走出了教廷大门。

    托德与萨默塞斯有种针锋相对的味道。托德也奇怪,身为大师竟没得到萨默塞斯哪怕一丁点儿的敬意,言行中隐约透露想在萨默塞斯面前证明自己的意思。

    是无权无势的萨默塞斯掌控着全局,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反倒有上位者的姿态,活生生把在场三人——大师、王和公爵——凭气势给压下下去。

    一天不到的时间,她对萨默塞斯的感情经历了一系列变化,就像忽明忽暗的烛火,说不清道不明。

    前一秒认为他不值得信任,现在又觉得极为可靠。像冰雪,像火焰,像沉于湖底的磐石。

    托德走后,阿萨德罗斯与萨默塞斯面面相觑了几秒,他欲言又止,直到萨默塞斯伸手抚上了阿萨的脸庞。

    他的手很温暖,白皙的手指在阿萨的脸颊上轻柔蹭过,似乎在对待一件珍宝。

    萨默塞斯三十岁出头就离开骑士团团长之位,不再居住于王宫中。

    因他的法术是上上代大师亲传,与托德同届,被十二弟子邀请到教廷习院去当老师,在习院有了自己的住处。

    萨默塞斯教授的科目是变形,属高级课程,能被选上这门课的学生已少之又少,加上他讲课风格懒散,脾气阴晴不定,不到三个月,托德就给这门课换了个老师,让萨默塞斯彻底成了闲人。

    萨默塞斯也不在意,干脆去时街找了间房子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此时阿萨德罗斯刚出生不久,贝阿特丽斯偶尔请求萨默塞斯回王宫看看,让人知道当年名震一时、威风凛凛的“冰之美人”依旧站在徳玛雪利尔这边。

    阿萨德罗斯长到六岁,由于身体原因,没办法去教廷习院学习,而他又是王,不能随意外出,于是便央求萨默塞斯带他溜出王宫。

    小小的阿萨比现在可爱,尤其爱笑,在他脸上看到亚瑟和妹妹的缩影,每每触动有一部分心绪沉湎在过去的萨默塞斯,就一次次破例带阿萨出门。

    久而久之,舅侄二人比他人更亲,等到阿萨自己可以一个人到处晃悠的年纪,时街上萨默塞斯的住处便成了他的另一个家。

    对阿萨德罗斯来说,塞斯虽是舅舅,却更类似于父亲的存在。

    他有什么困惑时,第一个想到要去询问的人不是母亲,不是老师,而是萨默塞斯。然而即使在萨默塞斯身上,他也找不到完整的归属感。

    人与人之间始终隔着距离,最终能靠得住的还是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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