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会议
肖什塔纳地区被北海半包围，是沿海大陆守望的眺望台。
北海常年弥漫阴郁气息，海浪波涛汹涌，毫不留情地席卷、拍打着每一片海面，不给擅闯者留下任何生还之机。即使如此，远在两百海里外的阿托珀勒还是躲过了海鸥的耳目，成功接近了肖什塔纳通天的悬崖峭壁。
肖什塔纳是北边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稳固的一道。如不借助法术，只凭现有条件，阿托珀勒根本不可能成功。
两天前，肖什塔纳地区的每日报告没有传来，也联系不上当地牧师。托德感觉有异，派十二门徒之一前往，谁知门徒一去不复返。托德没有以身试险，而是让另一位门徒去往肖什塔纳的临区。
门徒到达时发现肖什塔纳当地和平，没有异样，只是通往外界的法术线路被封闭了。这位门徒不是个急性子，决定等待片刻，再进入肖什塔纳。
一天后，通信站的骑士快马加鞭带来了牧师的手信，附有十字架的印章。信上说骑士团已死伤半数，退至南部的冰山。当地的两位牧师回到了蒙昧状态，目不能视，口不能语。法术通道又被阿托珀勒强行封闭，只能使用最古老的方式——信鸽和马匹——通知临区。
门徒把消息传给托德，托德即刻去往王宫寻找阿萨德罗斯，碰巧见着了萨默塞斯与肖恩。
肖什塔纳被阿托珀勒攻下的消息使宫廷上下一片震惊，托德把消息传给十一个大地区的牧师，当日在王城召开了紧急会议。
在王城中拥有爵位的贵族们纷纷简装前来，而十一个大地区的牧师都与当地公爵在一起，以便阿萨德罗斯做决断时同步接收。
由于阿萨德罗斯实在无法和法术共处，托德为他摆上了十一面镜子，他说的话会通过镜子传给十一个公爵，再往下的小地区便由公爵自己通知。
王宫里在场数人，身着银衣的萨默塞斯最为夺目。距离他上次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已有整三十一年，美丽样貌还是一点儿都没变，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硬气质则更胜从前。知情者才会想起他的年纪——六十三岁——同时感叹法术的方便。
此时法术还为普通人所拥有。每家每户都会力图掌握一般法术，让生活便利一些，大多人还是用法术来变把戏的，并不把法术当成很了不得的东西。教廷不强制普通人进习院，自学成才或另辟蹊径的术士学成后，也会从大陆去往海外，无人阻拦。
从阿托珀勒开始，才不让任何一位有术的才能的人流落在外，若不能永远揽在自己怀里，就要掐死在摇篮里。
造成这一切改变的正是这场战争。
“王留在城中。”萨默塞斯道：“我领骑士去。”
“您亲自前往？”一位老公爵在镜中叫道。他与萨默塞斯同龄，曾在习院里说过话的，可惜没什么天赋早早离开了。如今也有几分风烛残年的样子：“以什么身份……?”
萨默塞斯嘴角弯起，阿萨德罗斯转向镜子，道：“顾问。”
“顾问？什么顾问？”年轻的公爵斐力斯不明所以然。
他才二十岁出头，若不是牧师与他讲了，一眼看去他还以为萨默塞斯是王的男宠什么的。毕竟王到现在还是独身，倒是听人说他常混迹于时街，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有。
不过就算王喜欢男性也正常。他的父亲亚瑟虽二十出头就娶了妻，结婚没几年就很少在王城了，也是到王的这个年纪才有了孩子，而且还没见到孩子就去世了。若不是阿萨德罗斯的确与亚瑟有几分相像，恐怕会有人怀疑他的母亲贝阿特丽丝对亚瑟的忠诚性。
斐力斯知道有萨默塞斯这号人物，今天是头一次把他和“冰之美人”、帕利斯里尔家的长子、王太后贝阿特丽丝的哥哥这三个身份对上。
“国王的顾问。”萨默塞斯回答了斐力斯的问题。
那双银色的眼眸看向年轻的公爵，和他深深地对视。过强的压迫力让斐力斯的心脏怦怦直跳，一点点地移开了视线，转到王身上。他不自觉地长吁了一口气，和萨默塞斯一对比，他们的王是多么平易近人啊，甚至让人感到有几分可爱。
站在镜子后的托德的眉毛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无人注意到。
名义上是国王的顾问，实际是所有人的顾问，教廷、骑士团……相当于总指挥。阿萨德罗斯本想派现任骑士团副团长担此职，是萨默塞斯自告奋勇要去前线。而且除了带去百名骑士团成员外，他还要把肖恩一起带去。
这场会议，肖恩本硕要参加，萨默塞斯硬生生拒绝了：“以什么身份？王的私生子？算算年龄也差不多……”
私生子带有的侮辱意味极大，这一句话把肖恩气得又要和萨默塞斯打起来。
明知打不过，还是要尝试；明知前路险峻，就是要前进。要是能把这暗藏的执拗给扭没了，想必会走上更顺利的道路，然而也会随之失去小部分的个性，两者也不知哪个更好。
“好了好了，都六十几的人了，”阿萨德罗斯从中劝和，第一次觉得自己能派上极大的用场，连被说有私生子一事也毫不在意：“肖恩，你别被他的样貌骗了，也不要把这个独身老人的玩笑太当真。”
萨默塞斯：“也不知谁被谁骗。”
若阿萨看到肖恩在船上把他推下水那段，估计也不会说这种话。有时候小孩子的聪明程度远远超过你能想象，你凭经验，她凭直觉。
萨默塞斯没接触过几个小孩，除了阿萨，也就记得自己当年，自己十二岁时虽然调皮，却完全没有肖恩这样的坏心眼。不愧姓徳玛雪利尔，也不愧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像亚瑟和阿德莱德孩子似的。
肖恩见萨默塞斯望着她的样子，眼神微动，并没有反唇相讥，反倒摆出了不和你计较的态度，恢复了平常的她。
两人去开会了，阿萨德罗斯为肖恩在王宫里安排了住处。肖恩在房间里沐浴，换了衣服，睡了一小会儿，醒来发现外面天还很亮，决定在宫殿里走走。她其实是手足无措的，只能寄希望于托德，只是不知约翰和大师是否和她一起到了这里，他们是否平安。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能够漫步在过去的机会恐怕一生也就这一次。
北海常年弥漫阴郁气息，海浪波涛汹涌，毫不留情地席卷、拍打着每一片海面，不给擅闯者留下任何生还之机。即使如此，远在两百海里外的阿托珀勒还是躲过了海鸥的耳目，成功接近了肖什塔纳通天的悬崖峭壁。
肖什塔纳是北边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稳固的一道。如不借助法术，只凭现有条件，阿托珀勒根本不可能成功。
两天前，肖什塔纳地区的每日报告没有传来，也联系不上当地牧师。托德感觉有异，派十二门徒之一前往，谁知门徒一去不复返。托德没有以身试险，而是让另一位门徒去往肖什塔纳的临区。
门徒到达时发现肖什塔纳当地和平，没有异样，只是通往外界的法术线路被封闭了。这位门徒不是个急性子，决定等待片刻，再进入肖什塔纳。
一天后，通信站的骑士快马加鞭带来了牧师的手信，附有十字架的印章。信上说骑士团已死伤半数，退至南部的冰山。当地的两位牧师回到了蒙昧状态，目不能视，口不能语。法术通道又被阿托珀勒强行封闭，只能使用最古老的方式——信鸽和马匹——通知临区。
门徒把消息传给托德，托德即刻去往王宫寻找阿萨德罗斯，碰巧见着了萨默塞斯与肖恩。
肖什塔纳被阿托珀勒攻下的消息使宫廷上下一片震惊，托德把消息传给十一个大地区的牧师，当日在王城召开了紧急会议。
在王城中拥有爵位的贵族们纷纷简装前来，而十一个大地区的牧师都与当地公爵在一起，以便阿萨德罗斯做决断时同步接收。
由于阿萨德罗斯实在无法和法术共处，托德为他摆上了十一面镜子，他说的话会通过镜子传给十一个公爵，再往下的小地区便由公爵自己通知。
王宫里在场数人，身着银衣的萨默塞斯最为夺目。距离他上次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已有整三十一年，美丽样貌还是一点儿都没变，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硬气质则更胜从前。知情者才会想起他的年纪——六十三岁——同时感叹法术的方便。
此时法术还为普通人所拥有。每家每户都会力图掌握一般法术，让生活便利一些，大多人还是用法术来变把戏的，并不把法术当成很了不得的东西。教廷不强制普通人进习院，自学成才或另辟蹊径的术士学成后，也会从大陆去往海外，无人阻拦。
从阿托珀勒开始，才不让任何一位有术的才能的人流落在外，若不能永远揽在自己怀里，就要掐死在摇篮里。
造成这一切改变的正是这场战争。
“王留在城中。”萨默塞斯道：“我领骑士去。”
“您亲自前往？”一位老公爵在镜中叫道。他与萨默塞斯同龄，曾在习院里说过话的，可惜没什么天赋早早离开了。如今也有几分风烛残年的样子：“以什么身份……?”
萨默塞斯嘴角弯起，阿萨德罗斯转向镜子，道：“顾问。”
“顾问？什么顾问？”年轻的公爵斐力斯不明所以然。
他才二十岁出头，若不是牧师与他讲了，一眼看去他还以为萨默塞斯是王的男宠什么的。毕竟王到现在还是独身，倒是听人说他常混迹于时街，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有。
不过就算王喜欢男性也正常。他的父亲亚瑟虽二十出头就娶了妻，结婚没几年就很少在王城了，也是到王的这个年纪才有了孩子，而且还没见到孩子就去世了。若不是阿萨德罗斯的确与亚瑟有几分相像，恐怕会有人怀疑他的母亲贝阿特丽丝对亚瑟的忠诚性。
斐力斯知道有萨默塞斯这号人物，今天是头一次把他和“冰之美人”、帕利斯里尔家的长子、王太后贝阿特丽丝的哥哥这三个身份对上。
“国王的顾问。”萨默塞斯回答了斐力斯的问题。
那双银色的眼眸看向年轻的公爵，和他深深地对视。过强的压迫力让斐力斯的心脏怦怦直跳，一点点地移开了视线，转到王身上。他不自觉地长吁了一口气，和萨默塞斯一对比，他们的王是多么平易近人啊，甚至让人感到有几分可爱。
站在镜子后的托德的眉毛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无人注意到。
名义上是国王的顾问，实际是所有人的顾问，教廷、骑士团……相当于总指挥。阿萨德罗斯本想派现任骑士团副团长担此职，是萨默塞斯自告奋勇要去前线。而且除了带去百名骑士团成员外，他还要把肖恩一起带去。
这场会议，肖恩本硕要参加，萨默塞斯硬生生拒绝了：“以什么身份？王的私生子？算算年龄也差不多……”
私生子带有的侮辱意味极大，这一句话把肖恩气得又要和萨默塞斯打起来。
明知打不过，还是要尝试；明知前路险峻，就是要前进。要是能把这暗藏的执拗给扭没了，想必会走上更顺利的道路，然而也会随之失去小部分的个性，两者也不知哪个更好。
“好了好了，都六十几的人了，”阿萨德罗斯从中劝和，第一次觉得自己能派上极大的用场，连被说有私生子一事也毫不在意：“肖恩，你别被他的样貌骗了，也不要把这个独身老人的玩笑太当真。”
萨默塞斯：“也不知谁被谁骗。”
若阿萨看到肖恩在船上把他推下水那段，估计也不会说这种话。有时候小孩子的聪明程度远远超过你能想象，你凭经验，她凭直觉。
萨默塞斯没接触过几个小孩，除了阿萨，也就记得自己当年，自己十二岁时虽然调皮，却完全没有肖恩这样的坏心眼。不愧姓徳玛雪利尔，也不愧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像亚瑟和阿德莱德孩子似的。
肖恩见萨默塞斯望着她的样子，眼神微动，并没有反唇相讥，反倒摆出了不和你计较的态度，恢复了平常的她。
两人去开会了，阿萨德罗斯为肖恩在王宫里安排了住处。肖恩在房间里沐浴，换了衣服，睡了一小会儿，醒来发现外面天还很亮，决定在宫殿里走走。她其实是手足无措的，只能寄希望于托德，只是不知约翰和大师是否和她一起到了这里，他们是否平安。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能够漫步在过去的机会恐怕一生也就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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