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野心
肖恩的祖父曼法玛尔公爵擅长展现自己的智慧，却容易跌入急于求成的陷阱，因此给自己带来灾难。
在掀起沙尘风暴的夜晚，他在曼法玛尔城堡的书房里，就差亲自动手斩下托德的脑袋。
托德牧师根本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他遵从曼法玛尔公爵的指示要将肖恩一人带回曼法玛尔城堡，没想到她和大师、同来的男孩，以及曼法玛尔的平原一同消失了。
他通过传送阵到了曼法玛尔公爵的书房中，受到的是无尽叱责。
在弄清楚发生什么之前牧师闭口不言，教廷还没发现情况，说明大师不在。
然而就在十分钟后，侍者上来通报：大师来了，要见曼法玛尔公爵。
肖恩的生日宴会厅大抵结束，来宾都通过传送阵回到自己的住处，只有侍者在打扫。
见着这一切，肖恩忽然有恍若隔世之感。
她随即发现自己的剑已恢复原状，伊丽莎白的剑留在那边，公爵的冠冕则被很好地放在内袋里。
她把布莱克忘在了徳玛雪利尔时代，忽然想起，涌起了浅淡悲伤。
阿德莱德还活在她心里。
侍者打开房间门，曼法玛尔公爵讶于大师去而复返，而肖恩则站在大师身后。
这个对视让肖恩明白了，是祖父做的手脚。
“祖父。”在大师开口前肖恩已迈开一步，“我来向您做最后的告别，今天之后我就要跟随大师去往习院。从今日起，我已继承了徳玛雪利尔公爵头衔。”
她加重了公爵二字，瞥见祖父的眉毛抖动了起来。
“可我依旧感谢您为我做的一切，虽然恐怕您不能得偿所愿。若您能将这份心思放在善待我的母亲身上，想必你们的关系也不会成为如今的样子。但肖恩·徳玛雪利尔，始终对您抱有最真挚的感情。”
肖恩说着用手放在胸前，朝曼法玛尔公爵微微鞠躬，又抬起头来：“徳玛雪利尔是大陆面积第一的地区，与曼法玛尔相邻，我与您又是直系的亲缘，想必两个地区能比从前相处得更好。正如您所认为的，我还年幼，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我去习院不仅是学习术，还会学习治理地区的方法，早日像您看齐，因此希望祖父您能够真心地祝福我。”
肖恩这段话真真假假，若她直接让曼法玛尔公爵自持身份，不要做无谓的事，感觉曼法玛尔公爵的性格，他一定会勃然大怒。
——就算在大师面前也不会有丝毫克制，这点徳玛雪利尔夫人也和她父亲极相像。
因此她采用了婉转的说话，说明了五点。
一是今日的她已是公爵，和曼法玛尔公爵平起平坐；二是她和曼法玛尔公爵之间有着深厚祖孙感情，这点不会改变；三是希望徳玛雪利尔和曼法玛尔地区今后更加亲密；四则顺便戳了曼法玛尔公爵亲子关系的痛处；五是明捧曼法玛尔公爵，再给他一个台阶下。
肖恩的眼眶还因为方才的流泪有些发红，表情显得她字字真切，曼法玛尔公爵听来却是吃了一惊。
他知肖恩聪明伶俐，但偏沉默少语，不如同龄孩子活泼，显得稳重，但也是头一次听到她对自己说出这么多、有理有据，又带着几分针锋相对的话语。
肖恩如此头头是道出乎曼法玛尔公爵的预料，她才十二岁，看来以伊丽莎白的确花了心思培养。
这一瞬，曼法玛尔公爵重新打量肖恩，似乎有些理解大师要把她带去习院的理由。
当今的王不善处理政务，一切决定几乎都要经大师之手，曼法玛尔公爵身为保皇派，对势力不断扩大的教廷愈发忌惮。
曼法玛尔是十二地区中最富强的地区，曼法玛尔公爵于众公爵中的声望极高，但人的欲望无穷，他想获得更大的权力、更多的财富。
与阿托珀勒联姻，是曼法玛尔公爵的最佳选择。
他从小培养伊丽莎白，想让她嫁进阿托珀勒，结果大女儿违背他的命令，嫁给了早已失势的——自古与曼法玛尔不和的徳玛雪利尔——由于没有受到曼法玛尔的认可，有几分私奔的意味。
曼法玛尔公爵昭然若是的野心被当成了笑柄。
谁都知道，徳玛雪利尔家的人是做出了足以被诅咒之事的家族，人人避而远之的对象。
徳玛雪利尔家不论男女，都会在三十二岁那年死去，但能活到这个年纪，对于联姻来说也足够了。
肖恩·徳玛雪利尔，她的出生缓和了伊丽莎白与曼法玛尔公爵的关系，同时，在她六岁那年，众所周知大师拜访了徳玛雪利尔地区，这让曼法玛尔公爵重新燃起了希望。
和平已经持续一百二十年，依附于王族或是能够掌握大陆的人是没有自己军队的贵族的最佳选择。
曼法玛尔公爵和大皇子修奈泽尔互通信件已有几年。
肖恩六岁那年，修奈泽尔十八岁。
他是长子，母亲虽然不是王后，不出意外王位继承权却一定会落在他的身上。
虽说如此，修奈泽尔依旧不放心，有些历史不对外传，但王室都知道很清楚。
只要国王有心，可以在大师和骑士团团长的见证下将继承权转给特定的王子。
他担心自己的地位会被剥夺，也想找到支持自己的人。
曼法玛尔公爵正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双方各有所求，形成私下的联盟也是自然而然，只要曼法玛尔公爵有所动作，其他地区也会蠢蠢欲动起来。
让肖恩嫁给修奈泽尔本是最好选择，以徳玛雪利尔公爵的身份被曼法玛尔公爵掌握在手中，再在肖恩三十二岁前将徳玛雪利尔地区拿到手中——这是曼法玛尔公爵最完美的设想。
就算伊丽莎白不肯放手，仅凭她一个女人也无可奈何。
他身为这个孩子的祖父，只要肖恩听她的话，一切都不在话下。
在今晚大师到来之前，曼法玛尔公爵觉得未来已经掌握在了自己手中，现在却又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肖恩的话掷地有声，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他自以为可以握在手中的十二岁女孩。
“这位是？”曼法玛尔公爵并没有回答肖恩的话，而是沉默地看着她，将视线转到一旁的约翰身上。
肖恩深知这种做法，徳玛雪利尔夫人同样，在不想表达态度时就会顾左右而言他，不直面回答。
“曼法玛尔公爵，”大师打断了约翰的回答，如鹰般的灰色眼睛扫过曼法玛尔公爵和一旁避开了他视线的托德，“不日教廷就会对曼法玛尔地区化作沙尘地区的原因做出调查。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您还有什么要说的？”
公爵与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大师对上视线，大师表情平静，是经历了岁月洗刷的智慧模样。
“一路顺利。”公爵犹豫了一下，绕过椅子，走到肖恩身旁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要给祖父写信。”
“我会的。谢谢您，祖父。”肖恩露出微笑。
“托德，”大师转身走向门，在肖恩和约翰之后，他看了一眼托德牧师：“我们会很快再见的。”
托德牧师紧张起来，收住肩膀。
听到木门关上的声音，曼法玛尔公爵回到桌前，伸手扫过了桌面的文书，倒回靠背椅上，伸手捏了捏眉心，叹道：“又要重新开始......”
“公爵，”托德垂下眼睛，“最快教廷明天就会来带我走，在此之前，给我一个挽回的机会。”
“你说挽回？”曼法玛尔公爵厉声道：“出了这么大的差错，连带我的整个地区都成了这样，你想要怎么挽回？！”
“我之前也说过，我愿帮助您，直到您达成您的愿望。”托德说，“只要我不被带回教廷。”
“教廷，”曼法玛尔公爵哼了一声，“每个人都把大师奉若神明，但他在人前显过力量吗？不过仰仗他的名声，王也是在盲目听从！”
不是的，托德心说，曼法玛尔公爵是普通人，远远不了解大师的力量，但自己和他直说也无意义。
他抱着犯下错误的想法帮助曼法玛尔公爵，却没想过大师会亲自告诉他会受到惩罚。
托德没想过接受惩罚，曼法玛尔公爵之前也答应过他一定会保他周全。
就算是大师，也不会干涉世俗力量。
“算了算了，”曼法玛尔公爵叹了口气，“我现在就安排你走，如果你下次出现在我眼前时没有带来有意义的消息，我会亲自把你送回去。”
“多谢公爵。”托德松了口气，伸手握紧了胸前的十字架。还早，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的胜利，是世俗还是教廷。
约翰走在最前面，肖恩隔了两步在他身后走下楼梯，大师随即和两人一同到了城堡外。
沙尘扑面而来，完全和先前的曼法玛尔地区是两个世界。
“能恢复么？”肖恩像是自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约翰摆摆手：“跨越时间的术等同无数生命，和强力诅咒同等，曼法玛尔地区已经完了。”
“你的理论倒是学得很好。”大师一改方才严肃，脸上带笑：“作为初级术士已经很不错了。”
肖恩对等级并无概念，只见约翰的脸红，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你真的像女孩一样好看。”肖恩脱口而出。
约翰转而对她怒目而视：“你看清楚，我是男的，男的！”
“我知道啊。”肖恩笑道，和约翰说话让她感到轻松，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同龄人的原因吧。
约翰刚要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巴，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肖恩。
肖恩疑惑地回视，大师已在地上画了传送阵：“走吧。”
“这次可不要再出错了。”约翰说着走了进去，对微微发呆的肖恩伸出了手：“快点走吧。”
“啊，嗯。”肖恩的手指蜷着，看着约翰，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手中。
像是化作了风，眼前是一片湖泊。
在肖恩确认是不是又走散了前已从手上感觉到，约翰的手加大了力度又倏然松开了：“到了。”
“嗯。”肖恩收回自己的手，眼前月色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与黑暗交汇在一起，寂静而美丽。
“你住那里。”大师说道迈开脚步走去。
肖恩回头，看到建筑时呼吸几乎屏住——同萨默塞斯在习院的住处一样。
肖恩快步跑去，看到柱子上据说是阿萨德罗斯画的小人，也是一样的。
“这是？”肖恩回头问大师，激动从语气中泄露了出来。
“进去吧。”大师说道。
肖恩慢步走进去。原以为格局和摆设也是一样，没想到霎时被与这幢建筑外表毫无相似之处的各色墙壁弄得眼花缭乱。
一共四面墙，每面墙上都是不同风格的花朵图案，八根柱子上的花纹应该是画上去的，在白底上盘桓着的红色花朵延伸至上方——抬头却看不见顶部，全是云雾。
肖恩涌动的心情淡了下去，只是外表而是吗？
“照顾你的人来了。”大师抬头说道。
肖恩也看去，心头一颤——从天而降的白色是一个银色的人。
“你知不知道把睡梦中的人吵醒是世界上最大的恶！”这人边说边伸出一只手，点在了大师额头上，柔软的银发垂落在肖恩面前，。
肖恩屏气凝神，欲言又止，这人忽然把注意力转向她。
“新学生？真可爱。”
“我......”肖恩一时语塞。
“对，就是你。”那人蹲下身，看着肖恩笑道，眼睛弯成月牙，肖恩有些看呆了。“我是萨默塞斯，叫我塞斯就行了。”
“我知道......我叫肖恩。”肖恩克制着内心想要拥抱他的冲动，因为那是属于阿德莱德，并不是属于她的。
“看来你认识我。”萨默塞斯说：“是我辜负了你？”
“不是。”肖恩笑道，抬手揉了揉眼睛。
“哈哈，玩笑而已。”他说道：“你的行李已经送到了，上楼吧。。”
肖恩看向大师，大师微微点头，她想到在坚持要在湖泊旁等待不进来的约翰。
“去吧。”大师说。
“我很快回来。”肖恩对萨默塞斯说，萨默塞斯默默看着她离去，在肖恩跑出门外后转眼看着大师。
在掀起沙尘风暴的夜晚，他在曼法玛尔城堡的书房里，就差亲自动手斩下托德的脑袋。
托德牧师根本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他遵从曼法玛尔公爵的指示要将肖恩一人带回曼法玛尔城堡，没想到她和大师、同来的男孩，以及曼法玛尔的平原一同消失了。
他通过传送阵到了曼法玛尔公爵的书房中，受到的是无尽叱责。
在弄清楚发生什么之前牧师闭口不言，教廷还没发现情况，说明大师不在。
然而就在十分钟后，侍者上来通报：大师来了，要见曼法玛尔公爵。
肖恩的生日宴会厅大抵结束，来宾都通过传送阵回到自己的住处，只有侍者在打扫。
见着这一切，肖恩忽然有恍若隔世之感。
她随即发现自己的剑已恢复原状，伊丽莎白的剑留在那边，公爵的冠冕则被很好地放在内袋里。
她把布莱克忘在了徳玛雪利尔时代，忽然想起，涌起了浅淡悲伤。
阿德莱德还活在她心里。
侍者打开房间门，曼法玛尔公爵讶于大师去而复返，而肖恩则站在大师身后。
这个对视让肖恩明白了，是祖父做的手脚。
“祖父。”在大师开口前肖恩已迈开一步，“我来向您做最后的告别，今天之后我就要跟随大师去往习院。从今日起，我已继承了徳玛雪利尔公爵头衔。”
她加重了公爵二字，瞥见祖父的眉毛抖动了起来。
“可我依旧感谢您为我做的一切，虽然恐怕您不能得偿所愿。若您能将这份心思放在善待我的母亲身上，想必你们的关系也不会成为如今的样子。但肖恩·徳玛雪利尔，始终对您抱有最真挚的感情。”
肖恩说着用手放在胸前，朝曼法玛尔公爵微微鞠躬，又抬起头来：“徳玛雪利尔是大陆面积第一的地区，与曼法玛尔相邻，我与您又是直系的亲缘，想必两个地区能比从前相处得更好。正如您所认为的，我还年幼，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我去习院不仅是学习术，还会学习治理地区的方法，早日像您看齐，因此希望祖父您能够真心地祝福我。”
肖恩这段话真真假假，若她直接让曼法玛尔公爵自持身份，不要做无谓的事，感觉曼法玛尔公爵的性格，他一定会勃然大怒。
——就算在大师面前也不会有丝毫克制，这点徳玛雪利尔夫人也和她父亲极相像。
因此她采用了婉转的说话，说明了五点。
一是今日的她已是公爵，和曼法玛尔公爵平起平坐；二是她和曼法玛尔公爵之间有着深厚祖孙感情，这点不会改变；三是希望徳玛雪利尔和曼法玛尔地区今后更加亲密；四则顺便戳了曼法玛尔公爵亲子关系的痛处；五是明捧曼法玛尔公爵，再给他一个台阶下。
肖恩的眼眶还因为方才的流泪有些发红，表情显得她字字真切，曼法玛尔公爵听来却是吃了一惊。
他知肖恩聪明伶俐，但偏沉默少语，不如同龄孩子活泼，显得稳重，但也是头一次听到她对自己说出这么多、有理有据，又带着几分针锋相对的话语。
肖恩如此头头是道出乎曼法玛尔公爵的预料，她才十二岁，看来以伊丽莎白的确花了心思培养。
这一瞬，曼法玛尔公爵重新打量肖恩，似乎有些理解大师要把她带去习院的理由。
当今的王不善处理政务，一切决定几乎都要经大师之手，曼法玛尔公爵身为保皇派，对势力不断扩大的教廷愈发忌惮。
曼法玛尔是十二地区中最富强的地区，曼法玛尔公爵于众公爵中的声望极高，但人的欲望无穷，他想获得更大的权力、更多的财富。
与阿托珀勒联姻，是曼法玛尔公爵的最佳选择。
他从小培养伊丽莎白，想让她嫁进阿托珀勒，结果大女儿违背他的命令，嫁给了早已失势的——自古与曼法玛尔不和的徳玛雪利尔——由于没有受到曼法玛尔的认可，有几分私奔的意味。
曼法玛尔公爵昭然若是的野心被当成了笑柄。
谁都知道，徳玛雪利尔家的人是做出了足以被诅咒之事的家族，人人避而远之的对象。
徳玛雪利尔家不论男女，都会在三十二岁那年死去，但能活到这个年纪，对于联姻来说也足够了。
肖恩·徳玛雪利尔，她的出生缓和了伊丽莎白与曼法玛尔公爵的关系，同时，在她六岁那年，众所周知大师拜访了徳玛雪利尔地区，这让曼法玛尔公爵重新燃起了希望。
和平已经持续一百二十年，依附于王族或是能够掌握大陆的人是没有自己军队的贵族的最佳选择。
曼法玛尔公爵和大皇子修奈泽尔互通信件已有几年。
肖恩六岁那年，修奈泽尔十八岁。
他是长子，母亲虽然不是王后，不出意外王位继承权却一定会落在他的身上。
虽说如此，修奈泽尔依旧不放心，有些历史不对外传，但王室都知道很清楚。
只要国王有心，可以在大师和骑士团团长的见证下将继承权转给特定的王子。
他担心自己的地位会被剥夺，也想找到支持自己的人。
曼法玛尔公爵正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双方各有所求，形成私下的联盟也是自然而然，只要曼法玛尔公爵有所动作，其他地区也会蠢蠢欲动起来。
让肖恩嫁给修奈泽尔本是最好选择，以徳玛雪利尔公爵的身份被曼法玛尔公爵掌握在手中，再在肖恩三十二岁前将徳玛雪利尔地区拿到手中——这是曼法玛尔公爵最完美的设想。
就算伊丽莎白不肯放手，仅凭她一个女人也无可奈何。
他身为这个孩子的祖父，只要肖恩听她的话，一切都不在话下。
在今晚大师到来之前，曼法玛尔公爵觉得未来已经掌握在了自己手中，现在却又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肖恩的话掷地有声，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他自以为可以握在手中的十二岁女孩。
“这位是？”曼法玛尔公爵并没有回答肖恩的话，而是沉默地看着她，将视线转到一旁的约翰身上。
肖恩深知这种做法，徳玛雪利尔夫人同样，在不想表达态度时就会顾左右而言他，不直面回答。
“曼法玛尔公爵，”大师打断了约翰的回答，如鹰般的灰色眼睛扫过曼法玛尔公爵和一旁避开了他视线的托德，“不日教廷就会对曼法玛尔地区化作沙尘地区的原因做出调查。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您还有什么要说的？”
公爵与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大师对上视线，大师表情平静，是经历了岁月洗刷的智慧模样。
“一路顺利。”公爵犹豫了一下，绕过椅子，走到肖恩身旁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要给祖父写信。”
“我会的。谢谢您，祖父。”肖恩露出微笑。
“托德，”大师转身走向门，在肖恩和约翰之后，他看了一眼托德牧师：“我们会很快再见的。”
托德牧师紧张起来，收住肩膀。
听到木门关上的声音，曼法玛尔公爵回到桌前，伸手扫过了桌面的文书，倒回靠背椅上，伸手捏了捏眉心，叹道：“又要重新开始......”
“公爵，”托德垂下眼睛，“最快教廷明天就会来带我走，在此之前，给我一个挽回的机会。”
“你说挽回？”曼法玛尔公爵厉声道：“出了这么大的差错，连带我的整个地区都成了这样，你想要怎么挽回？！”
“我之前也说过，我愿帮助您，直到您达成您的愿望。”托德说，“只要我不被带回教廷。”
“教廷，”曼法玛尔公爵哼了一声，“每个人都把大师奉若神明，但他在人前显过力量吗？不过仰仗他的名声，王也是在盲目听从！”
不是的，托德心说，曼法玛尔公爵是普通人，远远不了解大师的力量，但自己和他直说也无意义。
他抱着犯下错误的想法帮助曼法玛尔公爵，却没想过大师会亲自告诉他会受到惩罚。
托德没想过接受惩罚，曼法玛尔公爵之前也答应过他一定会保他周全。
就算是大师，也不会干涉世俗力量。
“算了算了，”曼法玛尔公爵叹了口气，“我现在就安排你走，如果你下次出现在我眼前时没有带来有意义的消息，我会亲自把你送回去。”
“多谢公爵。”托德松了口气，伸手握紧了胸前的十字架。还早，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的胜利，是世俗还是教廷。
约翰走在最前面，肖恩隔了两步在他身后走下楼梯，大师随即和两人一同到了城堡外。
沙尘扑面而来，完全和先前的曼法玛尔地区是两个世界。
“能恢复么？”肖恩像是自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约翰摆摆手：“跨越时间的术等同无数生命，和强力诅咒同等，曼法玛尔地区已经完了。”
“你的理论倒是学得很好。”大师一改方才严肃，脸上带笑：“作为初级术士已经很不错了。”
肖恩对等级并无概念，只见约翰的脸红，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你真的像女孩一样好看。”肖恩脱口而出。
约翰转而对她怒目而视：“你看清楚，我是男的，男的！”
“我知道啊。”肖恩笑道，和约翰说话让她感到轻松，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同龄人的原因吧。
约翰刚要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巴，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肖恩。
肖恩疑惑地回视，大师已在地上画了传送阵：“走吧。”
“这次可不要再出错了。”约翰说着走了进去，对微微发呆的肖恩伸出了手：“快点走吧。”
“啊，嗯。”肖恩的手指蜷着，看着约翰，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手中。
像是化作了风，眼前是一片湖泊。
在肖恩确认是不是又走散了前已从手上感觉到，约翰的手加大了力度又倏然松开了：“到了。”
“嗯。”肖恩收回自己的手，眼前月色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与黑暗交汇在一起，寂静而美丽。
“你住那里。”大师说道迈开脚步走去。
肖恩回头，看到建筑时呼吸几乎屏住——同萨默塞斯在习院的住处一样。
肖恩快步跑去，看到柱子上据说是阿萨德罗斯画的小人，也是一样的。
“这是？”肖恩回头问大师，激动从语气中泄露了出来。
“进去吧。”大师说道。
肖恩慢步走进去。原以为格局和摆设也是一样，没想到霎时被与这幢建筑外表毫无相似之处的各色墙壁弄得眼花缭乱。
一共四面墙，每面墙上都是不同风格的花朵图案，八根柱子上的花纹应该是画上去的，在白底上盘桓着的红色花朵延伸至上方——抬头却看不见顶部，全是云雾。
肖恩涌动的心情淡了下去，只是外表而是吗？
“照顾你的人来了。”大师抬头说道。
肖恩也看去，心头一颤——从天而降的白色是一个银色的人。
“你知不知道把睡梦中的人吵醒是世界上最大的恶！”这人边说边伸出一只手，点在了大师额头上，柔软的银发垂落在肖恩面前，。
肖恩屏气凝神，欲言又止，这人忽然把注意力转向她。
“新学生？真可爱。”
“我......”肖恩一时语塞。
“对，就是你。”那人蹲下身，看着肖恩笑道，眼睛弯成月牙，肖恩有些看呆了。“我是萨默塞斯，叫我塞斯就行了。”
“我知道......我叫肖恩。”肖恩克制着内心想要拥抱他的冲动，因为那是属于阿德莱德，并不是属于她的。
“看来你认识我。”萨默塞斯说：“是我辜负了你？”
“不是。”肖恩笑道，抬手揉了揉眼睛。
“哈哈，玩笑而已。”他说道：“你的行李已经送到了，上楼吧。。”
肖恩看向大师，大师微微点头，她想到在坚持要在湖泊旁等待不进来的约翰。
“去吧。”大师说。
“我很快回来。”肖恩对萨默塞斯说，萨默塞斯默默看着她离去，在肖恩跑出门外后转眼看着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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