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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入我门下积功德

    九天之上,黑芒倾落,正好打在那大耳虚清头顶。

    虚清本举着金掌意欲对周余不利,不想下一刻还未察觉,便昏死在地面。

    黑芒化作两人,一位便是那赤瞳男子,另一位不曾见过,是位白袍少年。少年长的很是好看,面如白玉,眉清目秀,眉梢微扬,大眼灵动。少年蹲坐在已经昏死过去的虚清背上,满脸不悦。

    白袍少年似乎对这肥胖道士很不满意,来来回回在其身上踩出了十来个脚印,最后又在其脸上蹦跳两下,留下一脸淤青方肯罢休。

    周余未见到白道湛,心下一沉,黑袍男子安然回来,说明两相争斗之下,胜的便是他,糟糕透顶。周余举剑相迎,问赤瞳男子,“白道湛呢?”

    那白袍少年一个蹦跃,翻到周余面前,饶有兴致,“你说呢?”

    虽未回答,但也算是回答,少年三个字让周余心里更加确信,那白道湛应是无法幸免。

    想到此处,心下难免有些戚戚,那白道湛虽行为怪异,似妖如魔,但与自己相处这段时间却也不曾加害自己。更何况当初在镛州城外,若非他相救,周余定要丧命在齐重山之手。

    此间之事是那大耳老道为贪小利有错在前,眼前黑袍赤瞳之人竟然不问缘由便将其打杀,实在惹人心中不快,故而举剑指向那人,“你们这些修行的,都喜欢一语不合便杀人的么?”周余凡人一个,自然奈何不得在场任何一人,但也敢问上对错一问。

    白袍少年面色怪异,说不出是怒还是笑,挡在剑尖之前,“你要报仇?”

    报仇,周余自认为做不到,别说那黑袍男子能飞天遁地,就是眼前这看似只有六七岁年纪的少年,能跟着黑袍人一同从天而落,也必然怀有修家手段。

    剩下能做的估计就只是给白道湛立个衣冠冢罢了,周余长叹,收起短剑抱拳行礼,“若他有随身物件,还请交于我,人既已死,好歹立个坟头。”

    白袍少年眉宇之间笑意盈盈,拉住周余行礼的手,“没死成,没死成。”

    “啊?”这孩童回答的莫名其妙,周余顿觉疑惑满满,甚是不解。

    只看那白袍少年摆摆手,故作老成,“把剑收起来,回头再说,回头再说”。

    赤瞳男子不管两人,一脚跨出,光影如梭,带着两人转瞬来到镛州城外一处宅院。

    那白袍少年见此术法,对赤瞳男子嬉皮笑脸说道:“这缩地山河的神通不错,以后出恭倒是方便了,不用怀揣屎意还得跑老远去找茅厕,这位大仙人,要不教教我呗?”

    赤瞳男子并不答话,径自往前走去。

    院落很大,但荒草丛生,四周青苔密布,偶有鸟兽惊掠,蛇鼠窜动。如此光景,说是荒宅也不为过。不过那屋舍之内又是一番光景,清透干净的很,一尘不染。

    下一刹那,有一白发老翁突兀出现在赤瞳男子身后,卑躬而立,向众人行礼。

    只听那赤瞳男子开口道:“我姓霍,这是我的宅院,与龙虎山有旧。”

    龙虎山脚有座小道观,观里本有两道人,一老一小。

    小道士过不惯日复一日的乏味生活,于夜幕间不告而别,只留下老道士一个。

    老道士却从容淡定的很,没有四下寻找那失踪的小道士,仿佛回到二十年前还没有小道士的日子,拿起扫帚,做起本该自己做的事,洒扫庭院,清理神像。又扛起锄头,去观外后墙处看望近日耕种下的豆子。

    豆子已经发了芽,但周围的杂草却蹿出了个儿。老道士从播种那天开始,便日日前来看望,可也不浇水,不施肥。今儿老道士想要下锄,除除草,松松土,却思索良久后依旧没有动锄头,谁说草木无情无知觉,子非草木安知草木不怜惜自己性命。

    冰融莺啼时,草木争春日。万物生而死,死而生,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世人只道长生难觅,那世间万物,生生不息,不似长生却非长生否?

    老道人思绪飘摇,怔怔出神。

    遥想起那首诗瑶,“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但使愿无违。

    听那姓霍仙师的意思,此处是他的府宅,平日里便居于此。

    那老翁姓郎,是个老仆人,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万万没想到,如此本事之人,竟然居住在这般荒废宅院之中,不是说修家都喜欢住在灵山绿水间,白云缥缈处么?

    怎的会找这般破落的院子,也不是破落,是荒芜,从外头看进来,一定是个废弃的院子,哪里会想到有人竟然住在此处。而且还是一位修为了不得的人物,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隐士。

    霍仙师要求二人今晚先居于此。

    第二日,那霍仙师来找周余,询问了些简单的事情后,便要求他修行。

    周余有些不明就里,对这位凭空出来的霍仙师谈不上没有好感,但是两者并不熟悉,凭他一句“与龙虎山有旧”又能说明什么呢?况且自己只是龙虎山脚一座破败道观里的小道士,与龙虎山似乎也没多少关系。

    霍仙师对此并不作回答,周余若要猜测那便由他猜测好了。

    至于为何修行,他只问了周余一句,想不想活?不过,这并非要挟之意,而是他看出周余身上藏有一些问题。

    比如,如今的他算是死是活?

    分明命气已断,却又被外力强行接续。若外力恒而不止,自然安好,但若外力不续,又会如何?

    周余想起镛州城外那次变故,青铜脚贯胸入体,后又有金符加身转危为安,故而不由得他不信。

    那该如何破解,唯有修行而已。

    周余听完,心下明了几分,也对这霍姓仙师生出几分好感。能胜过白道湛,道法自然很高,能一眼看出周余所处情形并点破,应当也不带恶意。

    周余思索良久,才将那金色符篆展露。

    那霍仙师,看到金色符篆,双眼放光,红芒缭绕,皱眉不止。

    长久之后,且叹一声,“此物有缺”。

    霍仙师认得此符,此金符乃是龙虎山的“都天真印符”,是那天师府十二总篆之一,专封妖魔鬼怪之流。

    要明白,在那城隍庙中,虚竹老道本以为周余会些符文,而周余在那本《符篆真解》中所见,多是符篆,一个符文,一个符篆,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符文之流多为降神请愿,求太平,保平安之用,有些效用,也看画符之人能否有这份面子,请的动各路神异助其成符。所以要焚香、沐浴、戒斋等等,才能提笔画符。成符后,用处有些,但也没那么大。

    而符篆一道,虽也是成符,却没有这么多规矩,更多是以自身灵力或神力,显造化神奇,以符载道,化万般手段。

    那龙虎山天师府的符篆,自然个个不凡。而这“都天真印符”是那十二总篆之一,更是神异非常,不成想竟然会刻印在周余身上。

    只是此物有缺,缺者不成圆,无法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那么终有一日,篆内灵气耗尽,消于无形,剩余多少时日犹未可知。到那时,周余的下场自然不用多说。

    所以,霍仙师认为,只能去寻出另外几个部分金篆,将其拼凑完整,才能延续更久性命。

    如何去寻,暂不得知,且看缘分。

    气运、命数、因果三种说法由来已久,来历已经无从考证,但所涉及的内容却是类似的,讲的便是万事万物之间相互牵连,不可分割。周余已经身怀一部分金篆,并因此而得以续命,便是说命数与这“都天真印符”已是息息相关,想来终有一日会寻到剩余部分。

    至于周余如何修行,霍仙师只说要两人在此修养几日再谈。

    那五六岁的孩童说自己就是白道湛,周余对此很好奇,这两日无所事事,便是追着询问此事。

    白道湛显然是不愿提及其中缘由,咿咿呀呀,时而上蹿下跳,时而装疯卖傻。准没错了,虽然前后两幅面孔,但这不着调的样子却是一模一样。还真别说,配上这幅孩童模样,倒是反而相得益彰,更匹配些。

    至于院落里那等人高的野草,非是郎翁偷懒,实是那霍仙师就喜欢这自然而然。

    既来之则安之,两人住了下来。

    三日后,霍仙师再次现身。不过这一次似乎有备而来,手中拿着一本古卷,一个香囊。

    随手一抛,将两件物品丢给周余,也不多介绍,开口问周、白二人,“何谓功德?”

    白道湛衣袖飘飘,人如陀螺旋转,回道:“功德者,亦名福德,福谓福利,善能润福利所行之人,故又名福也。”

    周余想了想,倒是也在常乐老道的书堆里看到过一段,“功德者,施功名功,归已曰德,亦云忘功遗德故云功德。”

    那霍仙人听完,并不谈对错,接着道:“恶尽曰功,善满称德,德者修功,故名功德。功德者,能消业障,破生死,渡苦厄,常契于道,因此修道不修德则不可得。”。

    谈完这些,话锋一转,一指那还在旋转不停的白道湛,“道不道,鬼不鬼,业障倒是不小,怪不得要被龙虎山囚于符内。但既然龙虎山并未将你打杀干净,想来还有的救。”

    白道湛一听,龇牙咧嘴,怒目而视,张牙舞爪做凶狠状。

    再指周余,“道心不纯,迷障繁多,生死摇摆,倒是气运尚可。能得‘都天真印符’续命,想来生死还未成定数,能救得一救。”

    一息,两息,三息。三息宁静,周余心绪起落不定,只因霍仙师所提及的虽是短短一句话,但所包含的便是周余现下所有的处境。周余耐不住斗米观里的清贫日子,想要出山闯荡,想要看看这花花世界,这道心自然不纯。

    周余一出斗米观,便遭遇生死大劫,又得金符机缘,不生不死,可不就是迷障繁多,生死摇摆么,如何救,怎么救?

    “救人者自救,渡人者渡己。你二人若想脱了命运纠缠,即使道法修行到高深处,依旧脱不开劫难当头。需知天命无常,常亲善,当修功德,大功德。”

    白道湛难得严肃几分,与周余对望一眼,问道:“如何修?”

    “入我门下,行功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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