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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愚人

    初到殿台,鹤青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没来得及过去打招呼,便后听沐金大师傅向众人问话:“愚人可救否?”

    鹤青等人不知何意,皆闭口不言,左右看过去师姐师兄也无人对答,那黑衣青年今日也来到这里,只是他并未端坐,而是按着末位,盘起腿双手向后撑着吊儿郎当的坐在鹤青旁位,沐金不恼,接着问话:“在座何人能答?”

    “既遇,即得缘,可救。”见无人作答,江朗风先开口讲道。

    “有人不会存心害你,但他会害了你,届时又该如何?”此时沐北二师傅突然抛出一句话问道。

    “遇缘可救,遇祸当离......入门有训,不涉他缘,不误己渡。”在一旁的乔珞想了想,回答了二师傅的话。

    “真是个傻子。”咏夏听到江朗风的话,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又轻叹了一口气,而后之辛神情冷淡的说了一句:“不助无救之人,不费无用之功。”

    话至于此,沐金轻轻点头,而后看向了鹤愔,鹤愔抬头与沐金对视,他低眉又思考一番后认真的回答道:“人可救之处不全在于是愚是智,值得便好,只求心安。”

    “愚人!”这回答似乎不符合沐金的心意,开口斥责了鹤愔。

    “大师傅,世人怎知,自己是愚是智,愚人又能否自渡愚人?”鹤愔并未打算反驳,顾弦却抢问道。

    “乱流无入章门之法,慧者有智高,愚者无计数,似如高山望流水,无交无渡。”听此问言,沐金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弦回答他的问题。

    “救之或许误己,不救必定扰修,世人皆有自救之心,愚人亦能登阶远望,故而,能渡之人可救,无渡之人纵使万般之法亦无救。”

    鹤青看到兄长被针对,也忍不住说出自己的论点,可是听了鹤青的话,沐金只是沉默的看着她,不知在思考什么,却再未说一言,这时一旁的竹溪看了一眼鹤青说道:“生亡顺逆,皆随命定,何必强求。”

    “救什么人?为什么救他们?”杜七白听着他们对话只觉得云里雾里,听不太明白,还在想着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救不救的,只得小声的问在一旁的十念,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鹤青把竹溪说的话在脑袋里转了一圈的想,越想越觉得不是道理,刚要开口反驳,只听三师傅沐若开口说道:“我有一个故事,要讲给大家来听,希望大家听后告诉我这个故事的结果应该如何。”沐若蒙着眼看不见眼前,只是微微侧头听无人讲话,便开口讲起了故事。

    “我有一个朋友叫胡庙先,有一次出门办事,在森林中遇了险,但还好被人相救,那时他着急去另外一个地方,所以只能匆匆告谢便离开了,那救人的山夫也没太在意,日子如常又过了几日,我朋友将拜帖递送到了他的家门口,信上写着家住的位置希望他能到居舍一聚,表一表感谢之情,并随信赠了一锭金子,山夫看了信件也见了他的诚意,便前往了他家的居所,仆人带山夫进了门院后让他稍等片刻,随后就离开了,那山夫无事便在院内闲逛了起来,而后被水池旁那把镶了红宝石的长柄金勺吸引住了,他走进细瞧又看四处无人,便试着拿了起来掂了掂重量,这时候来人在他身后叫他进去品茶,他受到惊吓,勺子脱手落了水,一旁来的小丫鬟上前看金勺不见了嚷着说他是不是偷去了,主人的恩人原来是个贼这样的话!山夫急忙解释道只是奇怪,为什么池边不放能飘在水面上的木勺而用触水便沉的金勺,说着便要下水去捞,可那丫鬟瞧着他衣衫褴褛的脏旧样子,又说怕他污了水,只唤其他人来打捞,而后便要带他入茶室。”

    “可山夫被人误会羞于脸面,不好意思再做多留,转身就要离开,这时我那朋友在茶室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便拄着拐杖出来寻人,正巧看到山夫要离开,忙着留下他再相赠金宝,可山夫无论如何也不再多留且拒绝了他的心意,无奈,我的这位朋友只说,我欠你恩情,如今你也不愿多留让我回你这份恩,如此,我也不强留你,只得把这恩情留到你的下半生,希望你不要怪罪今日我府内待人不周啊。”

    “那山夫回到家后靠着一锭金,和人做起了生意,一来一去半生劳苦也积攒了不少钱财,在市井中也有了自己的门府,再后来老来添子他对这个孩子爱护有加,可以说十分溺爱,只要不闯出天一样大的祸事,都由着他,日子久了便成了乡市里的霸王谁也不敢招惹,如今又听闻他家新添子孙,事情至此,在座谁能告诉我他家余生的运势如何啊?”

    三师傅的徒弟们精通卜算和世道常规自然知道后世如何,便不多言把回答留给了二师父那一边的人,这时在旁坐着的乔珞开口道:“既然掌握了致富之道,又有三师傅朋友的运势帮衬,想必后世也积攒福运,长久富足吧。”

    十念接过乔珞的话说道:“受了前辈子的苦,就光享后半世的福,不能传言善道,教导儿孙,那不是攒福,是在积祸,事有因果,今日能看高楼起,明日可看高楼落,何来长久富足之说。”

    听了二人的对话,三师傅只是微微点头说道:“是啊,只重视今生,不在乎来世,到时轮回因果,自然全都会找回来的。”

    前面大师傅讲的话杜七白没有听明白,所以三师傅讲话时他听得格外仔细,可等他听到认真的时候故事又结束了,他只得小声叨咕道:“可若不是这小丫鬟,或许因果还是会有所不同。”叨咕声虽小,可二师父听得仔细,便示意他接着说下去,杜七白便站起身来接着说道:“师傅,虽然事情有因有果,可我认为这其中有不妥之处,按理来讲仆人们应该知道那山夫是有恩于家主之人,却刻意怠慢嫌人贫贱,山夫虽是粗莽随意动人贵重之物有失礼仪,可若非他们怠慢冷落口出恶言也不至于恩情无法立刻还报,导致后事发生种种。”

    二师父听着杜七白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而后一只手拄着桌子撑着脸说道:“七白,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虽是修了人身却有在修行中沾染了人的坏秉性,把那些势利、刻薄学了个明白,这可是我最讨厌的一种人了,你们要修成那样可就白修了,到时候我就打断你们的腿,重新叫你们怎么做人。”

    沐北语调轻快地说着,杜七白却吓得忍不住咽下口水缩了缩头,可鹤青的思绪在另外一处,她一边起身一边刚要开口,只听呲啦一声,鹤青的披衣裂开,由肩膀处随着力气被扯开,好在只是破了一件衫衣没有太大问题,此状鹤青只能狠着脸低头看向旁边的黑衣青年,只因他向后撑的手没有规矩,压到了鹤青的衣摆,随着鹤青起身没有注意到才会有如此窘迫的事情发生,可那犯事的人,只是面无表情全当无事发生一般。

    看着三师傅微微侧头还在等着下文,鹤青只能先把此事放在一旁,气的攥紧拳头压着火接着问道:“三师傅,可这世间众生也有人不信因果,不敬鬼神,所谓轮回就是他们看不到的令,不知道遵守也没得理由去遵守,若是有人活着只在乎这一生一世,偏要做最有利于自己的事情,享受不在乎因果祸福而得来的幸事,纵容放肆的只渡今生,至死却进了自己不知道的冥府,被不清楚律法的轮回处罚,这对他们公平吗?”

    听此“偏颇”之言,沐若似乎对鹤青所说的感到有趣,开口道:“轮回非指冥下,轮回亦是因果,今生富贵,而未教育子女,修行为人,亦未多加其修行,大家大业势起难,维护难,无休无德只会耗费积业,转势楼空,失了传承,忘了本身,留下少辈徒孙穷困无为,复转从前,一贫如洗,就如同木勺金勺,木勺如人轻贫善可浮于水面,而金勺如人贵有势,此时需要有依撑之处,才不会忘其本职落水沉底,世事所作所为皆有因有果,世间修行有善有恶亦寄存于天,今日未善对他人,来日他人将恶还怼,其实眼前现世便是轮回因果,又怎能说他不知何其为轮回呢。”

    此时鹤青想起人间的一句话,念在嘴边:“可不知者...”

    “不知者有罪。”

    鹤青的话还有没说完,就被另一句话插进来,她看向那位竹溪师兄,鹤青自然是明白其中道理的,一时便也不知该回他什么话,而自从入山后再没说过一言半语的黑衣青年,摆了摆坐着的姿势,甩着性子带些不耐烦的语气开口对沐若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世事结局变化,又有什么可问出来的意思,让这些傻子猜来猜去,糊弄着玩吗,还是说偏要讲出所谓的天机命数,那还活什么,不如盲人摸井是福是祸等着天意降下来好了,原来这就是仙山之首的修行之道,那也不过如此嘛。”

    沐若并未因为他的话而恼怒,他依旧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你们都不知道,到底是鹤青无意铺了衣摆在他身后,还是他有意将手压在鹤青的衣摆前,谁也说不清,拿过往来讲亦是如此,你们连当下发生的事情都无法讲清楚对错,即使你们是事件本身经历的人,也讲不明白,更何况以前发生的事情呢,所以对错只是一时,在不同人眼里,在不同时间中思考,都说不出真正的对错,所以为师希望你们知道,不要轻易指责别人的对错,这是山上修行的规矩,也是修习做人应该知道的修行之道,可要是说到修行,有时连人都不知道他们所修为何,忘了根本。”沐若顿了顿而后偏向黑衣青年的方向说道:“所以你们要记住,乾池山所修的是人间正道,不止修于道法改天换地,事上无高峰永存,顺水难自流而上,一心求强终会害人害己,愚人难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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