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转宗

    陈柳此时面冷心寒,路过的同门们都识趣地不去招惹她,偏偏这个师妹直接拦路逼问。

    陈柳闻言才抬头看她,那少女面容娇艳,神态娇纵,满头珠翠,全然不似仙居弟子清冷高华的风度。是数月前才进入仙居内门的户部尚书之女司空悦。

    “陈师姐。”司空悦转而又对她身后之人说,“羽哥哥,你怎么也走得这样急呀?”

    慕容羽被叫住,还未答话,司空悦便跑过去拉住他,亲昵地说:“听说慕容伯伯今天过来了,我还没去拜见呢。”

    陈柳不愿再看他们,便自顾自继续前行。

    “恭喜羽哥哥呀,总算是可以摆脱那些子不知好歹的女人,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就妄想着霸占羽哥哥,真叫人笑话。”

    陈柳原只恨慕容家行事:她本不是非要勉强姻缘之人,虽然这两年来是慕容羽主动亲近,但若真是家族决定无可奈何,她也并非不能理解,只恨那慕容羽在自己面前不声不语,全由着家中长辈跑来师门发作一番,竟是将她置于何地?

    更多是恨他这般懦弱之人,竟然是自己两年的官配!这黑历史,摆明了让自己这辈子就头顶八个字:“只贪美色,不会识人”。

    “哎,羽哥哥,都怪这女人痴缠与你,现下被这样公开退婚,以后抬不起头来也只是她自作孽!”身后传来司空悦中气十足的嘲笑。

    陈柳想回头去驳一番:怎么就是我痴缠与你了?你我二人之事,你却拿来毁我在师门的名声?你为何不敢直接与我说?怎么说都不说就认定我不肯放手?

    她脚步顿住,这时却听到宗主浑厚的声音叫住了她:“陈柳,你随我来。”

    陈柳顿了一顿,便只好先与宗主同去。暗道也不知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两次想发作都被人硬生生拦下来。

    “陈柳,你不能留在我离火宗了,长老已经同意,你收拾一下去藏经阁吧。”偏殿内,宗主冷淡地对她交代。

    “师尊?这是为何?”陈柳心中意外。

    “这两年来,你心思全然不在修行上,你可承认?”宗主问。

    陈柳无法辩驳,只好低头称是。

    “陈柳,人各有志,你心不在此,只想平安度日,我也理解。仙居今日百余弟子,更有外门弟子数千,各处分坛无数,这些人大多并非一心修炼三卷天书,也是常情。你既并无争名逐利之心,去藏经阁混个闲事做也好。藏经阁现在只有听涛道人看着,你也知道他性子洒脱,你跟着他,也可以少吃些辛苦。”

    “师尊。”陈柳抬头问:“师尊说我修炼散漫,我无可辩驳,但我今日且要问一句,真论修为,离火宗数十弟子中,我可是最末?”

    宗主叹气,只说:“本宗弟子中,除了慕容、司空这几个从外门转入的弟子,你年纪最小,若只论修为,确有另辟蹊径之处。但是,修行之道,德行为先。你行事有失,陈柳,就算今日让你留在宗内,日后你又如何自处?”

    陈柳心中寒气森森,方才道:“原来,是为了我被退婚这件事。”

    宗主冷然道:“你一个女儿家,也太……太不争气了!”

    陈柳心中怒极,傲然而视,反问:“男女婚配,当初并非我一家之事,今日是他慕容家……”

    这世间修行之人自认超然于世俗礼法,但大多也都是凡夫俗子,外表仙风道骨,心里迂腐不堪。这离火宗宗主李木心,是仙居众人皆知的只钟爱男弟子,不喜女弟子。

    “咳咳,我来帮小柳提些行礼。”正当陈柳和宗主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之时,有个须发半白的老道人突然出现在门口,朗声道:“小姑娘家家的,搬家得有人帮着点儿。”

    陈柳:“……”

    宗主:“……”

    殿中正要激烈辩驳一番的两位只好都平复神色,宗主向门外之人拱手道:“道长,小辈之事,让她自去收拾吧。”

    门外的正是藏经阁主事听涛道人,他笑说:“我闲着也是闲着,小柳,你先去收拾,一会儿我帮你一起拿过去。”

    陈柳后退两步,略略行礼后便去厢房收拾私物,她此时才知,原来今早去前厅面见掌门前,宗主、长老们都已知晓慕容家欲退婚一事,只自己还蒙在鼓里。无人指摘慕容家背誓毁约,却只嘲笑自己一人。

    世道唯艰、风霜相逼,而女子尤甚。

    她一路至弟子厢房,沿途遇到的弟子们皆避之若浼,好在她素日里懒散惯了,若有些一时喜爱之物,不过两三日热情,之后便丢在脑后,是以此时杂物虽多,需带走的却寥寥无几,干脆把自制的香粉口脂、铃铛砚台之类的小玩意都拢拢丢弃,两袖清风,决然而去。

    再到厢房院外时,听涛道人已等在那里,他资历摆着,年轻弟子路过的都向他见礼,这道人只笑呵呵回应,全无长辈架子。见陈柳出来,主动上前接过包袱,面露喜色带陈柳往藏经阁走去。

    行路过半,穿过花林石桥后,陈柳方才回过神来,看着听涛道人在自己身前几步大步流星,间或又停下回头看看等她,心中有些意外,她原以为自己是被离火宗丢出来,被仙居各宗门鄙夷,听涛道长想必也是人微言轻才被迫接受她这个众人嫌弃的笑话,不想道长这般热情,陈柳这一路的郁结也疏散一些。

    不多时,二人走到藏经阁,一路从繁华落英、亭台楼阁,逐渐转而苍莽冷寂,荒草杂生,经楼古旧破败,但大门却新修缮过,门口的杂草也清理出一块空地,甚至直直铺到脚下一段青砖路。

    “我昨晚刚收拾的,花花草草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再去找来栽上。”听涛道人乐呵呵说。

    陈柳这才仔细观察这位道长,从前只以为他好酒又糊涂,想不到竟然还有细腻热忱的一面,她看着道长一脸期待地等自己先进书阁,只好先推门进去。

    她穿越而来的三年中,从未涉足藏经阁,也未见身旁同辈弟子们有什么阅读爱好,仙居弟子除了研究上三卷天书,对其他经史子集兴趣寥寥,她便以为这藏经阁冷门冷灶旧了,大抵是遍布尘埃蛛网,不想走进来才发觉干净整洁,光线透过大门,照在排列整齐的书架上,每隔几步还设有灯台。

    听涛道人也走进阁内,绕到陈柳身前,双手结印,霎时灯火依次而亮,与外面的阳光互成辉映。

    陈柳不禁惊叹:好俊的术法!

    道长笑道:“雷系法术,点燃事先在灯台下设好的引线,引线再相继点燃灯芯,很简单的,我教你。”

    陈柳点头,又抬头看向阁楼棚顶说:“引线是您自己改造的?在楼顶设置了术式收集雷电?”

    道长含笑点头。

    陈柳凝神掐诀,指尖电光闪烁,跟着反划术式,阁楼内的灯便依次而灭。

    听涛道长神色惊讶道:“你会雷系法术?不过就算如此,能想到反用术式灭灯,果然是聪慧非常。”

    陈柳心虚,这都是和现代家用电路照明差不多的原理,还都是串联,连个并联都没有,可不一看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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