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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浮生若梦

    江都城郊,有一处贵人私地,建了个山水俱全的园子。薛衡便是受邀到此处。他带的随从不多,依然穿着日常胡服,和主人家在门外招呼后,便随其他客人一起进园中。

    穿过一片竹林后,一众人走到水榭凉亭子处,这水榭盖在池中,环绕有曲廊可通,跨水后又有竹桥接岸。照说竹乃南国之物,北凉并不多见,主人便介绍说原是此处借灵山地脉的深层熔岩引出,再加上选址于低洼处,聚热吸灵,再加人工造渠引水,才养得满园的翠竹。众人皆赞是难得的风情雅致。

    一行人上竹桥,只见竹案和杯箸酒具、各色茶具等已布置得当。带进入亭中,便有侍从取出数丈长的锦帛,近的布置在水榭四面窗上,远的每十数步挂在长廊处,错落呼应,颜色缤纷。

    这才又有一人在锦绣中款步而来,高冠广袖,美髯如飞霜落雪,眉目端秀如仙,正是灵台仙居的长礼长老。

    主人介绍说:原是给太皇太后贺寿准备的礼物,虽与仙居共作,总觉得还是缺点新意,才请薛掌柜和几位当地名儒来帮忙掌掌眼,看看还有何改进之处。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薛衡不好推脱,与其他客人推脱自谦一番后,便恭请主人展示。

    薛衡环视四周,只见长礼长老,却未见听涛道长,他便心中警觉,只怕事情有异。

    此时长礼长老已然施术,一时间碧波荡漾,水声淙淙,紧接着河水中跃起银鱼万千,在众人身前环绕,鱼尾如白练纷飞,映射出霓裳绮丽。

    众人还未及惊叹,又有银龙和雀鸟一前一后环绕飞跃出水,龙游潇洒肆意,雀舞灵动蹁跹。水声铮铮如金玉空灵,再而倾斜如丝竹悠远。

    “果真是声画俱佳,只不知既是给太皇太后贺寿,为何以青龙和朱雀为题?”有位客人问。

    长礼长老一边施法一边笑说:“原是这术式以民间戏法所演,细节处还需各位指教,否则哪里敢在太皇太后面前献丑。”

    客人们便一边观赏一边品评一二,唯薛衡心中忧虑,想在水波彩练间自行离去,却每每在他欲上竹桥走出时,便有水龙呼啸阻拦。

    “薛掌柜见识不凡,眼中奇珍异宝也不过寻常之物,可是对我这雕虫小技不以为意吗?”长礼长老笑问。

    薛衡止步,回头,却只看到锦缎漫漫延延,主客均已不见,更何处去寻那长礼长老!

    恰在这时,龙雀拖着碧波扶摇而上,化作晶莹通透又流光溢彩的一层穹顶。

    阳光穿过水幕,再洒落于锦缎上时,那锦缎便渐渐展现出一幅幅斑斓巨画来。

    “我仙居弟子选用不同矿石研磨取色后,以蜡染法在锦缎上绘以图案,此时遇经水幕照射而来的光线,才会展现不同色彩。”

    果然,原本那些错落铺展的单色锦缎,此时在水光中闪烁不同色彩,组成一幅幅生动非常、摄人心魄的图画来。

    时而如火焰灼烈炽热;时而如碧波汹涌奔腾;时而如虎啸于林,少年仗剑踏歌;时而倥偬寂寥,如繁星陨落,唯有天地悠悠。

    “长礼长老,想不到竟然也精通菩提观道法。”薛衡闭目凝神,气沉丹田,朗声而问。

    他看出这幻术变换到底是归于四景四境,只合上菩提观所传的朱雀青龙白虎玄武之意,又分别对照人生四种心境:炽烈如火、奔腾如浪、雄健如猛虎、最后落木萧萧,浮生倥偬,到底是白茫茫一片,黑漆漆一生。

    阴阳双鱼,黑白之间,这幻境只做浮华之境,若有当真灵慧之人,也许能反悟得执念到极致后的那点虚无。

    可惜薛衡自幼习武,心志坚韧,他今日未携弓箭,此刻只能仰仗袖中暗器,却也守心如一,心念仿佛寄于窄窄暗器之上,不见人间万般姹紫嫣红开遍,不去听断井颓坦的哀婉。

    长礼长老的声音从四方而来,辩不得方位:“惭愧,这术法却非出自我手,我今日不过是借他人之美请薛公子品鉴。”

    薛衡继而问:“是听涛道长的手笔?他此时不在此处,又是要去做什么?”

    长礼长老悠然道:“我仙居之事就不劳薛公子费心了。”

    此言之后,薛衡原本稳固的心神中破绽出一点焦急忧虑,杂念便抓住转瞬之际纷杂而至,原本闭目凝神,眼前却蓦然出现如雨后霓虹一般的数种色彩交叠呼应,又有许多蒙昧却动人心彻的声音如泣如诉。

    薛衡心知眼下已陷入法阵所织就的幻术之中。他早年游历时听说过不少奇门诡道,但菩提观作为南夏第一观,道法深远复杂,外人难知其根本。此时薛衡虽大略猜到是以相近道法事先依地形布置、且加以仙居的水系术法实展,才造就这真假莫辨的绮美幻境,但一时也不知破解之法。

    他不欲耗费力气,沉声问:“你把其他人如何了?”

    长礼笑说:“薛公子放心,我不过是请各位贵客来赏美景,并无加害之意,旁人也不过是于心中所愿之境中耽溺片刻。只可惜薛公子心志过于坚韧,才少了一场美梦奇景,岂不可惜?”

    薛衡以袖中暗器刺破手心,再睁眼时,四周是疏朗的一片离离草原,苍天如洗,又接应碧海无垠,转身处是卵石光滑晶莹,无数岁月织就的炫彩晶莹如星子般璀璨,赤足的胡姬踏风而舞,长袖招招,又听到游船入港的钟声,踏着海涛,又如骏马急奔,烈烈如风过山阿……

    四季交替,沧海桑田,他数年间游历千帆过尽,还未找到所图所期所待之物。

    再低头时,看到手上自己扎破的伤口,流出的赤子丹心一般的血红。

    抬头时,看到孤月悬空,他仿佛是站在悬崖峭壁之间,山路不知归途,不见来路,月光照在心里,手心里握着朱红。

    那月光、朱红,又是何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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