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杀猪菜

    几人又在孙府畅玩了一会儿就纷纷各自散去，约定好明日去梁垣家吃杀猪菜之后，明月随梁垣回到了梁家，进门却遭到了梁父一度语言暴击，原来在家的梁父和小梦还在等他们二人吃晚饭。哪想二人在孙府已经吃过，二人略表歉意的又跟着两人吃完梁家晚饭，陪小梦玩了一会儿，明月回到了昨晚睡的屋子，却见屋内像是为明月重新收拾过一样，不仅新添了几份女性的梳妆，还重新铺了床被，挂上了棋盘格花纹的帐幔，明月心中一暖，正准备出门感谢梁父，却听见梁父与梁垣二人在灶房说着话语，两人的言语之间多了一分感伤。待二人说完，梁父离开，明月慢慢的进了灶房，“刚才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和父亲正商量着祭母的事情。”梁垣一边刷着碗筷一边说着。

    “祭母？”明月疑惑的问道。

    “恩，这边的习俗，年前都会拜祭一下家人，当是给先祖辞年，一般都会在腊月初八，过年开始那天。”梁垣刷完手中的盘子抬起头浅笑着对明月说道，“还有几天，明天弄完过年要用的腊物，在准备准备祭祀的。”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明月想来觉得应该祭祀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自己在梁家住着也想着报答一下。

    “爹爹会准备好祭祀用的物品，到时候我们去帮忙搬就可以了。”梁垣见明月诚恳的看着自己，也没有和她客气。

    “对了，替我谢谢梁叔叔。”

    “谢谢我爹？”梁垣不解的看着明月，问道，“谢我爹干嘛？”

    明月笑着将房内的新置办的物品之类的告知梁垣，梁垣笑道，“他呀，这么多年，别看做着打铁炼器的粗活，心还是很细的。”

    “那你了……”明月见梁垣打趣着自己的父亲，心里想着自己可不敢这样说自己的家人，不禁也俏皮起来。

    “我……我不知道额……”梁垣没想到一直冷酷的明月忽然问道自己，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哈哈哈……”明月见梁垣窘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梁垣见状也是感叹这是第一次见到明月畅怀大笑也跟着大笑起来……

    第二日一清早，明月被外面的人群搬物品的声音吵醒，想来许是要开始杀猪了，从小生长在世家大院的明月还是第一次见到杀猪，加上昨晚孙光宪已经答应帮助她，梁家的家庭气氛也让她心情异常的亲切，听见外面囔囔着赶猪的声音，她也兴奋的收拾好衣裳，跑了出去。

    只见梁垣，梁父，还有早到的第五风几人抬出一口大锅，支在前院的水井旁，升起火，烧开水，拆了自家的门板支起当做案板。嘴里哈着白气的汉子们围着早已经从猪栏里放出来游走的肥圆的猪，一拥而上，用绳索套着牵到在前院简单葺好的灶前。一贯懒散，吃饭、拱地的猪感觉到了不妙，歇斯底里嚎啕大叫，悲戚的哀嚎犹如男高音的歌声高亢嘹亮，猪的叫啸唤来了小梦，余蕊等几个女孩的围观，前院也热闹起来。

    猪嚎叫的音律随着杀猪步骤的推进逐步达到高潮，在被扯拉硬拽到大锅前，音律减弱，似乎做着短暂的运气。少顷，当几位男子扯耳、绑腿、拽尾、按头、将猪压倒在案板上时，猪的嚎叫再起，伴随着剧烈的挣扎，汉子们憋足劲压在猪身上，孙余蕊把盛有葱花、盐等调料的酱色陶盆放在猪脖子下方以接猪血。梁父将磨好的尺余长刀在猪脖子上稍作比划，刀尖一剜，手臂外展，伴着身体的力量，刀深深的捅进了猪脖子里，此刻猪的最后一声嚎叫似乎男高音唱到高潮的回落，随着汹涌热血的喷出减弱，梁父将刀来回的拧动，以便放净猪血，此刻盆中已是大半盆冒着热气，泛着气泡，鲜红的猪血。猪不在扭动，血流渐息，梁父抽出刀在盆中急速搅拌，使猪血凝固均匀，气泡散开。

    一番噪杂声过后，猪没了声息和动静，刚才忙碌的人退后围观，只留下梁父在猪后腿割开一个口子，用一根长条木棍插入，在周身皮下四处探探，用于吹气后将猪全身鼓起，便于褪毛。梁父指挥着几个男儿轮番向洞里吹气，吹气是个技术活，需要把切开的猪皮扯开捂到嘴上，每吹一口之后手必须握紧切口猪腿外以防跑气。间歇梁父踮起棍子，在猪身上抽打，便于气体贯通，不到一刻钟，猪通体滚瓜溜圆。用麻绳轧禁气口，将猪推进锅中，在蒸腾的热气中，男孩们在梁父的指挥下麻利的用饶子或刀刮掉猪毛，差不多时梁父用刀在猪身上在刮一遍，直到通体粉白。

    猪再次被抬到案板上，梁父沿猪腹部中间，刺溜一刀，将猪刨开，翻开厚厚的肥肉，露出肠子肚子等内脏，梁父手起刀落，从肥腻的猪肚子里割出猪鸟泡递给梁垣，梁垣抓起这个腥粘的器官，先挤净尿液，并在火灰中搓揉，待不再湿漉漉，少了腥粘，将猪尿泡吹的溜圆用绳子拴着，递给小梦，小梦或当球踢，或抛向空中，或缠着明月，小蕊尽情嬉戏。

    剩下的步骤就是去内脏，分割猪肉。梁父分了几块上好的猪肉给到孙余蕊和第五风还有小捷，又将一些杂碎留给第五风拿回去喂养他家的金雕。当晚，一锅猪肉炖萝卜在锅中熬煮，梁垣不停的用筷子插插肉块，当筷子轻松插透大块猪肉时，捞上一块，递给小梦，小梦已顾不上嘴烫，哈着热气，满嘴角流油的吞咬，时不时还给她的明月姐姐，蕊姐姐递过几块，多次烹煮后的猪头又被梁垣敲开，让她们几个姑娘先品尝猪脑的美味，新鲜劲道肥腻的肉香像是抚慰着明月这多年的世家深宅难以表达的情感，幸福随之升腾，弥漫了寒冬，欢愉了心情。多年之后，明月仍然记得今天这个对她而言难以忘怀的场景，当然这自是后话。

    夜晚，众人散去，明月帮着腌制腊肉，学着梁父将炒冷的盐涂抹在猪肉上，然后用绳子串好，挂在灶房新搭的木架之上，等着它自然吸干，以便之后熏制。繁忙朴实的一天也在玩闹了一天的小梦的哭睡声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