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质

    成质无疑令人心潮澎湃,对于芸芸大众而言,不求臻入道之极境,能够成质足矣。但对于柴宗等人来说,质修之路才刚刚开始,“得陇望蜀”才是成就大境界的必要信念。

    道春真人语重心长地道:“你俩已然成质,但要想在质士大赛中取得好名次,还得更进一步。”

    柴宗答道:“师父期许,徒儿自当奋进,两年内必然再有进境。”

    道春真人来回踱步,许久才道:“这样吧,你们随我闭关,精益求精,也是时候学习道春山真正的绝艺。”

    闻言,五人喜形于色,各自对背剑人告诫了一番,随即闭关去了。

    忽然没了剑主约束,各个背剑人仿佛鱼入大海,鸟归深山,畅享起这份自由来了。但日日如此又觉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得弄出点动静来才能平复躁动的心思。

    剑主们闭关的第三天,翼华便听闻宋灵纾的一名背剑人挨了张颂背剑人的一番毒打,起因是争夺山涧的饮用水。

    双方各执一词,也不知谁是谁非。不过,事不关己,一笑置之。可事情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第二天翁见地气呼呼回来,破口大骂道:“冯胜利这厮不要脸,竟尔霸占水源,叫我们翻到后山湖泊取水。”

    “他敢,不怕犯众怒吗?”冼剑平忿忿道。

    “他们似乎只针对咱们和赵姑娘等人,是为宗少击败他们剑主而故意为难我们。”

    “赵姑娘那边也敢得罪,胆儿挺肥的啊。”刘存霞觉得有好戏看了,赵芙妹可不是好惹的,必定要找他们算账。

    岂知翁见地摆出个苦瓜脸,说道:“我也原本这么认为,可赵姑娘前去理论,口齿相争不下,动起手来,竟不敌那冯胜利。”

    “怎么可能,”刘存霞十分惊讶,“赵姑娘是怎么输的,难道遭了暗算?”

    翁见地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冯胜利得了什么机缘,实力大涨,与往昔大为不同。”

    “那可咋办?”

    未等翁见地回答,便见赵芙妹领着四人气呼呼赶来,进门便破口大骂,扬言要伙同翁见地等人前去讨回公道。

    翁见地等人当然同意,这“指名道姓”的针对,不给以切实反击,还怎么立足。不仅关系自身利益,还影响自己剑主的声望,出关后必定身受责罚。

    翼华跟着他们,只见霸占水源的不仅仅只是张颂的背剑人,还有许志远的背剑人。因此,他们两拨人合于一处,力量并不比冯胜利优越。

    “哟,赵芙妹,这是要来跟我们打群架吗?你可得掂量着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哼,你跟你主子一样,口气大本领小,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奉劝一句,把水源让出来,赔礼道歉,看在我家剑主份上,不与计较。”

    “口出狂言,正因我家主人遭了柴宗暗算,才会败给他。失去的脸面要从你们身上找回来。”

    “大伙儿不要手软,给我使劲揍他们。”

    两拨人顿时扭打在一块,在冯胜利的号令下,都出死力,揍得极狠,不一会就有数人倒在地上。瞧上翼华的是一个矮个子青年男子,自以为找了个脓包虐打,却被翼华一掌拍在后脑上,没止住步子,与另一人脑瓜子相撞,登时晕了过去。

    她这边虽然轻快,但赵芙妹那儿却大感压迫。再次与冯胜利交手,并未从失败中找到取胜之道,依然被他压制的死死的。二十回合下来,已是大感不支,要不是觉得不能轻易认输,给自家剑主抹黑,早已倒下。

    然而,冯胜利却不打算手下留情,既然动了手,非得闹出点动静来,才能让剑主消消气。因而下手可就恨了,猛地跃起,心里已经下定主意,非得废了她一支胳膊。

    可是,这凌厉一爪下去,斜刺里却递来一只铁桶,“噹”的一声,铁桶留下三个爪印。冯胜利大怒,转眼瞧去,是一个陌生的姑娘碍事。心道:“罢了,既然有心找死,不妨送你上西天。”

    翼华见他招数狠厉,每一招势携劲风,实力确实高人一筹。其不仅出招快,力道更是充沛,若非她也是天生怪力,恐怕已经着了他的道。

    冯胜利很吃惊,这忽然冒出来的小姑娘,实力不弱,但也就那个程度。柴宗几名背剑人个个了解,只她似是新来的,但在他看来,初来乍到的背剑人不可能有什么能耐,顶多过过场而已。

    可他不知,这次侍奉柴宗于道春真人身旁的便是翼华,如此殊荣,能是寂寂无闻之辈吗?这会儿他只觉失算了,但不要紧,就算有些能耐,也逃不过自己这双铁爪。

    这样与人拼命,翼华还是第一次,接战不免局促,几个回合下来,挨了不少爪子。尤其双手与他相搏,受伤尤重,火辣辣的,几不敢伸手。

    铁爪之威,披露无遗,素为冯胜利引以为傲。此刻神威依旧不可匹敌,心下大为欢喜。只让他不耐烦的是这小姑娘既不求饶,也不“称臣”,难道铁爪的滋味没尝够。这么思来,怒火蹭蹭上涨,看来非得见血不可。

    再出爪时,满含杀机,再也不是半分力道致敌,而使上了十分力道。瞧准了翼华咽喉,势必杀敌立威。

    身处祸端的翼华焉能瞧不出杀机,只是手中并无利刃格挡,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御敌。不过,事危紧急,容不得多加思虑,一双拳头照样接招。

    两相抨击,果如冯胜利所料,这一击分出胜负。只是让他忿气填膺的是自己的铁爪竟尔折断,仿佛脆冰撞上了坚石,脆弱的不堪一击。自打他学武以来,战如其名,总是胜利,何曾想今日会有败绩。

    翼华更是悚然自惊,刚才那一拳与平昔之拳无甚区别,怎有如斯威力。但见双拳淡淡光芒,猛然醒悟,接着欢喜激动。不禁说道:“这是质力,我……我什么时候出质了?”

    这似是迷茫,又似骄狂的言语令众人侧目,但冯胜利听到、瞧见,心里的不公之念顿时平复许多,输给质力,不丢人。她既然凭此神力,自己岂是其对手,趁早闪人,枉送性命。

    众人早已为这一幕所慑,纷纷停斗,见到冯胜利悻悻而去,其余人等也跟着离去。而翁见地等人却欢声雷动,庆贺胜利。

    翼华心里喜悦,但这一刻仍如梦中,细细思索,回忆道春真人那日讲经,难道是因此?是因为自己的执念,可执念就能出质,质修岂不成小儿玩物。

    思之不清,暂存于心,一月之后,柴宗等人出关,听闻了这事。翼华生怕他会责怪,但他惊讶之余,还夸赞翼华有质修天赋,还让她再接再厉,不可荒废。

    更让翁见地等人吃惊的是,此事还惊动了道春真人,其邀请翼华独见,可真是莫大荣誉。在得到柴宗允许后,翼华兀自参见道春真人。

    道春真人一袭白袍,盘坐在地上,周身点满了蜡烛。翼华进去之后立即参拜道:“背剑人翼华,参见真人。”

    道春真人满面慈色,微笑道:“难得,难得,小姑娘有什么疑惑尽可说来听听。”

    翼华心里高兴,但深知不可造次,想清楚了才道:“晚辈那日听了真人讲经,莫名其妙就出质,对于如何质修与运用心里很迷茫,还请真人指点迷津。”

    道春真人微微摇头,笑道:“‘莫名其妙就出质’,有趣,有趣。你可知能像你这样莫名其面就出质的人可不多见,天赋异禀者固然凤毛麟角,但如你这般机缘巧合则更符合老夫胃口。”

    他举起两指,湛湛绿芒十分耀眼,微微一屈,绿芒顿时绽放成一堵光墙,当中布满文字。

    “此为‘劝学篇’,你记在心里,好好用功习悟,若能成质最好。”

    翼华赶紧默记,一边又听道春真人道:“柴宗已经成质,并得我真传,两年后的质士大赛望他能绽放光芒。不过,八大朝宗之中能人异士、妖孽天才极多,保不定出什么岔子。你既出质,当可伴他出战,所以老夫希望你的实力能够有所提升。毕竟质士大赛是援引剑主与背剑人的成例,背剑人也是赢取大赛重要名次不可或缺的力量,力智并重才是取胜之关键。”

    道春真人语毕,翼华也默记完了,躬身应道:“翼华谨记真人嘱托,一定襄助宗少在质士大赛上绽放光采,以彰我‘道春山’之威名。”

    “你到挺会说痒痒话,质修不易,需用死力,切莫以些小成就而自满。柴宗这孩子有天赋,但心性骄狂,遇事不够冷静,虽有一时之勇,却往往忽略全局。你是他背剑人,有时当直言相谏,莫要因小失大。”

    翼华心里愕然,没想到道春真人会嘱托自己这些,顿觉自己力有不逮,难以承受。可转念又想,自己将来会常伴宗少身边,这一职责也是背剑人之义,岂能推脱。

    郑重答道:“真人放心,背剑人之义翼华不敢忘,定当竭力而为。”

    道春真人微微点头,再无话说,翼华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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