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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银子开路

    他的眼睛在痛,心也在痛,眼睛在流血,心也在向外流血。//无弹窗更新快//{书友上传更新}

    金簪刺向眼睛的那一刻,他很镇定,意识里那只是杜鹃的恶作剧,只是在簪子尖行将触及眼球的时候,头部本能地向后闪了一下。

    眼球被刺破的那一瞬,折断杜鹃那只手并不是难事,就连杜鹃的命也是在他的一念之中,他坚信自己能够做到,只要他想做。可是,除了向后跳跃躲避,他什么都没做。

    右眼虽然紧闭着,血依然从两个眼角流出,流出的不仅仅是血,还有泪水。不是疼痛的泪水,是伤心的泪水,眼皮又怎么能阻挡住心里的痛苦。

    血水在右脸划出从上而下两道红线,从尖而圆的下颌滴落到白色的外衣上,落红缤飞在胸前绘出火一样的残阳,如同震颤的心。

    衣服颜色是杜鹃选定的,她说他的肤色白配上这种颜色更显得年轻潇洒,杜鹃要让世上所有的女人都羡慕她有一个好丈夫。

    为了这件衣服杜鹃拉着他跑了好几个店,到徐州进了客栈连一杯热茶都没来得及喝,连第二天的行程都被推迟了一个多时辰,否则,他会把杜鹃送的离济南更近。

    “外装是白色的,里面的心是红色的,是两个人的心。如果你要是做了对不起俺的事,我就拿走属于俺的那一半,疼死你。”这句话是杜鹃说的,是在徐州城一个巧婆婆裁缝店跟他说的,说这话时杜鹃脸上虽然有些娇羞,却是咬牙切齿。

    言犹在耳,他怎么也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然而眼睛的疼痛,脸颊流下的血水,白色外装上的殷红,都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剑虽然在手,他却无法让剑出鞘,牵肠挂肚的恩爱是那样的难以割舍。他只想知道杜鹃为什么会变,他们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误会。

    他站在一丈远处悲伤的问;“俺做错了什么”?

    杜鹃咬牙切齿的回道;“你做错了什么,自己不清楚?你的招子既然不亮。要不要都一样。”

    “俺清楚什么,上对天,下对地,中间对得起良心。俺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恨你,咱们之间的恩怨不是一时半刻能说得完地,等你死了我再慢慢讲给你听。”杜鹃的面目变得狰狞,脸皮突然开裂一块块往下脱落,杜鹃抬起手一摩挲。他的眼前出现了另一张面孔,妩媚的半老徐娘。

    他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漂亮地脸蛋罩着一层青霜嘴里喊着杀声向他冲来,剑上的仇恨让晨光不寒而栗。

    对方不是杜鹃,疼痛一下子激起了他的怒火,他祭出了剑,等待着一击致命,他的手不会软。尽管女人长得让许多人会热血沸腾。

    他还没有出手。因为他已经没有机会出手,突然情况发生了变化,冲过来的不是一支剑,前后左右八支剑已将他围住,瞬间就可以把他的身体变成一个到处都是窟窿的花筐。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不干,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他更不干。只要自己活着,没有什么力量能阻挡住雨虹剑报复地嗜血。

    天空是广阔的。飞高两叁丈他的处境就会改观。单足一点地,身体向上飘。可是,他的身体并没有真的飞起。

    哐啷一声把他惊醒,脚下木床挡板断成两截掉在地上,床头板断裂紧贴着外墙,头顶隐约有些痛感。

    虽然是做了一场梦,泪水却实实在在地挂在脸上,梦里的感觉也是那么样的真真切切。

    他暗暗的长舒了一口气,杜鹃留给他的伤心只是一场梦。

    轻轻地舒展了一下身体,仰面朝天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泪水被挤出了两个眼角,慢慢地溢出,他却一动不动,任它缓缓地流进耳蜗。他在感受泪水的痛苦和幸福,在倾听爱的呻吟。

    人生如梦,梦也是人生。只有在梦里你才不会虚伪,才能回归自我。不需要伪装,不需要掩饰,平时不敢说的话可以口无遮拦,平时不敢做的事可以肆无忌惮。世俗、偏见和规矩统统被撇到脑后,你所做的事只有一句话,只要我愿意。***

    在梦里,杜鹃对他那么残忍他却下不去手,心里只有悲伤,没有怨恨!庆幸的这只是一个梦,在梦里他看到了心底那份真实的情感。

    梦见杜鹃是因为心中所想,他对杜鹃的牵挂几乎到了行思坐忆,这不奇怪。

    奇怪的是梦里怎么会出现杜鹃伤害他的场景,每个细节都那么清晰,没有平时梦里模模糊糊的概念,很不合常理。

    想着想着,他的心豁然开朗,他想起了王强说过的话“经你这么反复提醒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那个人也许是个女人,身材上中等,利器应该是女人头上的簪子一类物件。——天已经黑了,对方头上又带着黑纱,我也不能确定。——是的,对方的武艺确实比我高,但也还没到几十招就能轻易取胜,因为我是一个左撇子,我想他会不习惯。——不会记错,我的头已经向后闪,那个距离我可以断定对方的手指绝对伤害不到我,如果他想再往前就得付出代价,除非他不怕两败俱伤。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明明不可能的事怎么就发生了呢,我一直想不明白!——先生说的意思我明白,那绝对不是幻觉,当时不远处地上有一支还没有熄灭的火把,在对方出手的刹那,我好像见到亮光一闪,以前我一直以为是对方手上的指环,”

    现在他明白了,这是潜意识在梦境中游离,就是人们常说的‘走神’,两个画面在脑海里跳跃的重合无缝连接。

    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去济南,回到杜鹃的身边。他要尽快的帮云龙镖局走出困境,让自己离开时能够安心,这两件事都是让他迫不及待。

    出现在他梦里的本不应该是那种女人,那个女人与江湖上的打打杀杀离得太遥远,她比一般的家庭主妇都卑下,一个抛头露面在市井中做孛娄讨生计的女人。

    他又想起了那个手和脸蛋皮肤都很白,头发梳理得很干净,耳垂挂着金耳环,头上插着一枚细小的金簪那位女人。

    在永信镖行门前让他那么忘情的关注。是因为那个女人长得风姿绰约?好像不是,杜鹃虽然不敢说倾国倾城,绝不逊色那个女人。是因为女人摄人心魄地妩媚。也不是,他相信自己在漂亮女人面前的定力。

    他抬起手弯曲着四个手指轻轻地敲着嗡嗡作响的头皮,他知道应该让脑子彻底放松,在这么瞎琢磨头疼的会更厉害。

    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他刻意不去想,并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也不知在查过多少遍后,他真的又睡着了,身轻如羽在云雾缭绕中飘。

    隔壁房间传来的响声虽然不大。李镖头四个人还是听到了,可是过了半天却没有公子的动静,隐隐约约传来公子均匀的鼻息声。

    张师傅面对李镖头在嗓子眼里嘿嘿笑着说;“听到公子的鼾声,我好像有点犯困”!

    李镖头用手遮住张大的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声音更低的说;“本来已经忘了,经你这么一提醒还真有点扛不住了,老朽老朽。是又老又朽。不行,我得回到床上去。”

    秋剑嬉笑着说;“就是把您老捆在床上您也睡不着,大眼瞪小眼,何苦遭那罪。”

    “老朽凭什么睡不着,床上又没长刺。”说着站起来趿拉着鞋向床走去。

    “看来先生扔下的那几句话您老是想明白了!”

    李镖头一只脚在床上一只脚在地下,转回头回道;“那是你们的事。不要打我们的谱儿,老朽和张师傅就是来陪你们小辈喝酒的。”李镖头伸手一掫。行李卷平整的摊开,人钻了进去。

    看见父亲没脱衣囫囵的钻进被窝。觉得应该离开了。李云站起身来转头说;“张师傅,您也睡一会,我和秋剑回自己的房间。”

    “不着忙,你刚过来有一件事还没来得及问你。”

    看到李云又坐回座位,张师傅轻声问;“‘镖师们在外日久,都应该想家了’前后不搭界呀,公子说这话什么意思,是让镖师们返回镖局”?

    “我琢磨着也是您说的这个意思,至于什么时候走可能公子还没下决心。”

    秋剑接话说;“先生动不动就扔下个半截话,让你瞎琢磨,真有点受不了。”

    刚刚躺进被窝的李镖头又趿拉着鞋走回桌子边,看到三个人似笑非笑的表情自嘲道;“老朽只是说回到床上去,并没有说要睡多长时间,哪不对啦?秋剑,就属你笑得不怀好意。”

    秋剑咧开嘴笑出了声“您老是火眼金睛,三人表情一样您就能看出来晚辈是不怀好意,一个是老伙计,一个是亲儿子,也只好我这外人受点委屈!”

    李镖头坐在先前的座位上,看着秋剑回道;“你心里一定为自己刚才的话很得意是吧,其实老朽不是睡不着,是要为公子说句公道话。”

    秋剑故作郁闷叹了一口气说;“先生就是比我强,连睡觉都能把您收买了”!

    “你刚才说公子动不动扔下个半截话,其实人家都跟咱们说明白了,只是咱们没有听明白。就拿张师傅问的那句话,公子是觉得里面有官家的影子,是想让云龙镖局躲一躲,今天晚上翠园酒楼回来后就能决定镖师们什么时候离开。其实你小子早就应该想明白了!”

    李云捂了半天嘴终于没有笑出声,认真的对老镖头说;“父亲,您还真有耐心跟他解释,秋剑这是在故意跟您逗闷子您都没看出来?”

    李镖头右手指着秋剑“你小子是欺负我老了,怎么样,还那么厉害吧,老朽一眼就看出你不怀好意了。”李镖头洋洋自得地左手捋着颌下的胡须,虚荣得到了满足。

    “看您这词用的,还欺负,给我俩胆也不敢啊,你老是谁,您是老山参那,越老越值银子。”秋剑一脸无奈显得很无辜。

    “你和清书说话口气都越来越像公子,这玩意也带传染!”张师傅说的很认真。

    李云强忍着笑问张师傅“酒场散后,公子在院子里念叨的‘夜阑风吹雨,铁马入梦来。酒粘衫袖重。花压帽檐偏。’您觉得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一首诗吧”?

    “张师傅您说的没错,是一首诗,是一首改动拼凑的诗。我是问您猜透公子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吗?”

    “这你可找对人了,干的知道米饭馍馍,湿的知道酒水茶水,其他的湿别难为我。”

    李镖头问;“你们说了半天。我怎么没听到公子说过?”

    张师傅回道;“那个时候镖头回客房了,自然没听到。秋剑问公子是什么意思,公子回他四个字,‘自己想去’秋剑一早晨的气不顺,镖头没有看出来?”

    李镖头乐呵呵的趴在桌子上。两眼瞪着秋剑问;“你小子想出来没”?

    “您老这眼神,跟审犯人似地,晚辈敢不想出来吗,但是,对不对就不归我管啦。”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老朽给你把把脉。”

    “风高放火,月黑杀人”秋剑紧绷着脸。

    李镖头右眼往上一挑“什么意思。要当强盗?”

    秋剑也学着李镖头那样。身体前倾,两只眼睛瞪着对方,脸上的笑比狐狸还狡猾“你老既然能帮别人把脉,一定很高明,我多送前辈两个字,您也自己想去。”

    说完站起来磨身朝外走去。李镖头急忙唤道;“臭小子,给我回来。就这几个字把老朽打发啦”?

    秋剑走回来凑在李镖头跟前煞有介事地说;“晚辈内急,您总不能让我就地解决吧。即使您没想法”抬起头在张师傅和李云脸上扫过“您是不是也应该征求一下人家两位意见,别让晚辈为难。”

    李镖头作势要打,秋剑双手捂着头抽身走了。

    看着秋剑的背影,张师傅笑着说;“这是公子用在他身上的招式,这么快就学会了,用的还很娴熟。”

    李云转移话题说;“秋剑分析的我觉得有道理,是不是公子的本意很难说。”

    张师傅急忙问;“秋剑是怎么说的”

    “这前两句是陆游七言绝句《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里面的后两句,原句是‘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小的时候也我没少背这首诗。每一句公子都少了两个字,意思就有所不同,是公子记错了,还是故意这么做”?……

    “公子那记性,过目不忘,绝对不是记错了。”张师傅打断李云。

    李镖头回应张师傅说;“前些日子你说过公子让关东山货栈人去你家躲避,一见那张图你就知道是谁,对吧?我见过你那个春晖山庄建筑图,那多复杂,十了年后公子都没弄错,诗词对于公子来说,拈手就来,绝对不会错。”

    李云接着说;“最有意思的是后面两句,拿张师傅的话说,前后不搭界,公子是怎么把它们捏固到一起的!您二老能不能悟出这两句的意思?”

    李镖头嘴里反复念叨着“酒粘衫袖重,花压帽檐偏。”念叨了数遍李镖头眉头有点皱了起来,他问张师傅“老伙计,品出点什么味吗?”

    张师傅抬手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颇为犯难的说;“听着挺喜庆,又是酒又是花的,别的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李云刚要说话,李镖头制止他不要打岔,接着问张师傅“你还记不记得杭州贡院旁边那个青楼,就是据说汤和去过的那个青楼”?

    张师傅裂开了嘴角,笑得连胸脯都一颤一颤的,轻声的说;“怎么会不记得,提起来就会想到管家!那时镖局规模还不大,从武林路的巷子里刚刚搬到御街,我和管家也刚刚加入镖局,那时我们还很年轻!八月十五镖局设宴款待弟兄们,我和管家喝高了去看花灯,把人家三个护院给打了,是镖头拿银子把我俩从衙门保出来的。好不央地,怎么想起来这些?”

    “老朽说的不是你们打架的事,是说为什么打架那档事,你这扯哪去了。”

    “哦!为什么打架,不就是因为那付破对联么,我不懂管家懂,他看了对我说‘这样的对联也敢挂出来,也不怕博人一笑。’门口的护院不干了,说那是汤和的真迹,骂我们有眼无珠假充文人。我哪知道汤和是谁,我回他‘一个妓院的厨子也敢出来摆谱,这个门里除了卖肉的女人再没人啦。’接着就打起来了,就这么点事。”张师傅笑眯眯的看着对方问;“今天怎么了,心疼那点银子啦?”

    李镖头哭笑不得“你还记得那副对联吗”?

    “记得,左联是‘酒宿明月楼,似醉似醒,琴棋书画样样行。’右联是‘花落一夜秋,亦官亦民,东西南北处处通。’横批是‘银子开路’”张师傅一拍大腿说;“镖头的意思我懂了,公子念叨的后两句应该是风月场的事,我说怎么看着那么热闹!”

    “还好,你还没有老到糊涂,终于回到正题上了。”

    张师傅的笑很勉强“你先把夸奖收一收吧,这怎么扯到妓院去了?与秋剑说的‘风高放火月黑杀人’还是不搭界,会不会是镖头搞错了,别弄出笑话来,临秋末晚落个老不正经。”

    李云说;“张师傅,你和老爷子都误会了,问的不是那两句诗是什么意思,是这两句诗背后的典故,典故才是公子要说的意思。”

    “这里面还有典故”?张师傅显得很惊讶。

    李云苦笑着说“我父亲刚才说要给秋剑把把脉,我以为你们年岁长听说过,哪知道二老扯得那么远!”

    “你怎么不早说,还让两个老东西在这瞎猜。”李镖头的语气里有点不高兴。

    “我刚才想说来,您不让。”也许是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高了,李云放缓声音接着说;“其实我听说也不到一个时辰。”

    “是那个臭小子说的,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你快去看一看,把他从茅厕里捞出来。”

    门外走进来的秋剑嬉笑着说;“镖头,你老人家又在咒我,其实我早回来了,看您和张师傅说得这么热闹,不方便进来打扰。”

    李镖头就像换了一个人,和颜悦色的说;“你现在是菩萨,我们得供着,快坐下说说,让两个老东西也长长见识。”

    秋剑坐下后说;“其实这个典故清书和王强也都知道,只是先生念叨时,掯劲儿上一下子没有想起来。”

    “这个典故是公子讲的吧,难怪公子让你自己想去!”李镖头和张师傅笑得很开心,就像两只偷鸡的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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