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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茗芳小筑

    三春不如一秋忙,这话不假,割田嗮场,推磨碾粮,打坯盖房。//无弹窗更新快//***忙的人像螃蟹,走路都打横。

    这是天老爷给定下的规矩,农民就是这么活法。

    街上的人少了,茶馆里的人更少,只有几位走路拄着棍,撒泡尿会哩哩啦啦需要一盏茶时间的人。

    他们是老人,是一些很特殊的老人,老人们手里拄着的棍本来是可有可无,因为他们并没有真的到了没有东西扶着走不了路。在家里,那个棍只是被闲置在某一个角落,只有老人出门时才会被派上用场,哪怕是只在大门口站一站。

    手里的棍和叫花子手里的棍不一样,那根棍叫杖,不是大街上常见的竹杖和藤杖,是阴沉木地,价格不菲。

    老人们站在茅厕里的时间比坐在茶桌边还长,就好像到茶馆的主要任务是撒尿,花钱撒尿。

    买得起阴沉木建不起茅厕,穿得起绫罗绸缎买不起茶叶,您信吗?

    这些都不是,老人来这里是因为在家里寂寞,尽管家里有婆娘,有的还不止一位。家里有儿女,还有儿女的儿女,他们还是觉得寂寞。

    他们不屑于蹲在墙根与穿着土布老者为伍,穿着邋遢不说,老者们洗脸不用胰子团,饭后也不漱口,牙齿上有厚厚的牙垢,有时还会在某一个人张嘴说话露出缺牙处青菜的残渣。一打嗝儿一股难闻的味,让人回避不及。尽管他们自己打出的嗝儿也并不是香的。

    这些人身上不带丝巾,流出鼻涕用手一抹,有的身边还带着孩子,吵吵闹闹地。

    更让人受不了的蹲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地而坐。到了饭口两手拍打拍打屁股走人,尘土四散开来,不管他人的感受。

    茶馆多好,房屋宽敞,窗明几净白墙如雪,隔着窗可以观看城门进进出出的行人。

    茶桌上摆着精致的瓷器、陶器两种茶具,客人可以根据自己对绿茶和乌龙茶不同喜好选择茶具。景德镇瓷器釉体明亮,让人心里通透。宜兴紫砂透着浑厚。不喝茶心里都会暖暖的,那就一个温馨。

    坐在太师椅上,屁股下是编织精细软软的蒲团,享受着专业茶师伺候。心里就剩一个字,美!

    茶馆是南门外独此一家,客人不仅仅是老街坊,还有南门里的城里人,有的还要坐着轿子过街穿巷才能出城门来这里。

    城里并不是没有茶馆。也许一出家门就是,可是他们偏偏要来这里,只因为‘乐意’。

    这家有什么特别,老人们为什么对它情有独钟?

    茶馆里有女人。家家茶馆都有女人,这也算不上什么特别。

    特别的是女人模样特别好看。就像年画上下凡的仙女,皮肤细腻白净的就像出水芙蓉。女人腰身倩倩善舞。还弹得一手好琴,唱得一口好曲,声音软软的甜甜的。

    这在苏州、杭州和南京算不了什么,不仅青楼、茶楼和酒肆随处可见,就连画舫的歌姬也不乏佼佼者。

    但是,在六安军这种小地方就是稀奇事,茶馆开业不到半年,六安城三老四少很少有不知道的。

    开茶馆的不是本地人,有说是苏州幽兰巷的,也有说来自秦淮河,还有说钱塘西湖边,至于来自哪里,只有店主自己知道。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开店的很有来头,六安城混混都不敢到这生事。

    这里茶叶贵,水也贵,店家不分开卖,两样混到一起,论‘壶’。在这里一壶茶能养活一口人,店家的生意一直不错,正在筹划着盖二楼。在茶馆里坐半天,比在青楼住一宿花费还多,普通百姓别说白天,连做梦都不敢想。

    也许是因为清晨的一场大雨,茶馆里的客人并不多,只有家在附近的五位客人,五位老人。

    ,为什么都是老人,只要不是猪脑子都能想明白,女人唱的曲子都很隐晦,总不能父子爷们坐在一起听吧,六安城多大,有钱人谁不认识谁。

    长此以往自成规矩,泾渭分明,白天三老夜晚四少,老人行动不便晚辈都很孝顺自然不会争。

    任何事情都会有例外,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遵守规矩。不守规矩的是个年轻人。

    年轻人站在茶馆门前一丈远,他在看门对,一面是‘纤手研浓青山翠’另一面是‘轻歌舞落夕阳红’上面是‘茗芳小筑’,也是茶馆的名字。

    看过后年轻人的脸上有了笑意,笑的两个眉梢下垂,谁也不知道他的笑里是赞许还是讥讽。

    他向前撩开珠帘走了进去,主人早已在等待“客官,有什么事需要小店尽力的”?主人的笑有点勉强。

    “店里都能为客人做什么”?客人的反问也不是那么愉快。

    “小人开的是茶馆”虽然自称小人,说话的口气里怎么也品不出小人的味。***

    “外边那几个字在下也还认识,不用劳烦店家。吃酒有酒楼,困头有客栈,来茶馆能做什么,总不是找个人来盘问自己的吧”?

    主人怎么会听不出来客人的不高兴,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一身土布的年轻人,人长得很俊秀,土布衣服也很合身,但是怎么也看不出像个有钱的主。主人看着对方的眼神就像喝过飘着油渍刷锅水的狗,看着被自己啃过多少遍被遗弃一边发白地骨头。

    笑虽然还留在主人的脸上,却已经很假“开店迎客本不该拒绝客人,小人也是好意,茶馆与茶馆不同,在这里花费会很贵的,银子来的不容易,别为了面子”……

    下面的话没有说出口,谁都能听出潜台词。其实主人并不是真的为客人着想,也不是心疼一壶茶。他是怕穿土布也可以进来喝茶,传出去砸了自己的招牌。

    眼前是个身材适中四十多岁的男人,头部上宽下窄并不难看,可是客人想到的却是土财主门前向路人吼叫的看家狗。

    他眯缝着眼睛问“一壶茶有多贵。一百两银子”?

    “那倒不至于,不过在这喝一壶茶,能在城里酒楼喝两回好酒。”主人说的并不夸张,但是口气有点耐人寻味,最后的那个酒字拉得很长。

    他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那你还等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总不能因为客人穿了土布衣服轰出去,店家虽然不怕闹事的,却也不想惹事。主人心不甘情不愿地为客人撩起右手茶室的珠帘。嘴里说;“客官请”

    年轻人探头看了看问;“你不会又告诉在下。那边的茶室花费比这边多吧”?其实客人在外面就看到了,这边的茶室一个人都没有,他喜欢有人说说话。

    主人笑着摇了摇头,快走两步为客人挑起左手珠帘“客官请”对着里面一个女孩高声说;“春妹。来客人了,小心伺候。”

    一个漂亮的女孩迎了上来,眼眉梢瞬间一挑,脸上的笑依然是深情款款,深施万福后双手顺势指向旁边一张空桌轻声说;“公子请”

    客人并没有动。连头都没有动,只是眼珠从中间移到了右边,看着另一边坐着两位老者的茶桌。

    有些话是不用说的,女孩笑着回道;“公子。那张桌已经有客人了,况且是两位年长者。”

    “俺是来吃茶的。又不是来和人比年龄的。”说完径自走了过去,抱拳施礼说;“晚辈借桌子一角吃茶。两位老人家不会介意吧。”

    心里虽然瞧不起穿土布的人,嘴里却在大度的说;“公子请自便,只要有空位谁都可以坐。”

    四方桌四把椅子,却只能坐三位客人,面向窗那一侧除了为客人调茶的茶艺师偶尔坐一坐,平时都是闲着的,有许多地方品位高的茶馆都有这样不成文的规则。

    他懂,当他迈进茶室那一刻就看出来啦,四张茶桌靠北墙一字排开,南侧空旷,只有一张琴案,一把椅子。

    客人在剩下的那把椅子落座,女孩跟过来笑着问;“公子第一次来小店,不知道您的喜好。我们这里有绿茶、青茶、红茶、黄茶、白茶、黑茶,还有添加了茉莉、珠兰、玫瑰等的花茶。绿茶的品种有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还有本地产的”……

    客人一抬右手女孩停止了说话,笑着等对方吩咐,客人笑着说;“小姐说的这些都不是在下想要的。”

    “公子想要什么”女孩的问话很轻柔。

    “俺只需要一壶水。”

    女孩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其他五位老者看他的眼神也有点怪怪的,就像熊猫栖息的竹林里窜进来一只狗熊。

    主人一直就在珠帘外看着他,从客人出现在茶馆门前那一刻主人就在注意他,生怕他冒冒失失的闯进来。现在验证了主人的判断,年轻人只是口渴,虽然心里有点气,依然站在帘子外没有动。

    客人说的下一句话,主人恨不得一口痰吐在他的脸上。“茶叶在下自带着呢”

    到茶馆喝茶自带茶叶从来没听说过,客人虽然还在笑,主人已经卷起袖子准备冲进去。

    好在主人还没来得及冲进去,客人又说了坐在太师椅子上的第三句话“不过小姐放心,一壶茶多少银子在下一纹也不会少。”

    客人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最上面的那张面值一千两。

    主人从珠帘外走了进来,来到桌边拿起几张银票看了看,确信是真的。主人就像换了一个人,脸上的笑也变得和蔼可亲“公子把银票装好,这玩意派不上用场,一壶茶值不了几个钱,就算店家请公子。”

    “在下从不愿欠别人的恩惠,店家也别让俺为难,刀是刀,枪是枪,一码归一码。”客人并不领情。

    年轻人说的很委婉,主人还是有点尴尬,嘴里说着“一会让几个孩子给公子弹弹琴,唱唱曲。希望公子玩得高兴。”

    主人磨身走了,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冲动,主人忘了自己已经卷起来的袖口。他在琢磨着怎么把客人留住,把那几张银票慢慢地变成自己的。数千两银子随随便便地放在身上,这是一条大鱼。

    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势利小人客人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他怎么会放在心里。笑又回到脸上,那是一种开心的笑。

    客人高兴女孩更高兴,说的话甜得发腻“公子带的茶叶一定是极品,也让小女子见识一下好吗”?

    “极品不敢说,小姐给鉴定下。”客人掏出一个小纸包,摊开来有一两茶叶。

    女孩把茶叶包小心翼翼托在手掌里。对着窗户看了一会,放在嘴里两粒轻轻地咀嚼,然后用尖尖的手指轻轻地扒拉着茶叶,那神态就像古董商欣赏手里的瓷器。

    女孩好像觉得还不够。放到杯子里三粒冲进一点水,端在手里静静地看着。

    客人背靠在椅子靠背上,身心都在放松,微笑着看面前的女孩表演,他相信女孩只是在故作深奥。在照猫画虎,她们那一行里有许多女孩都在这么做,一种高级的欲擒故纵。

    女孩如同月牙的眉毛皱了起来,淡红的小嘴在轻轻蠕动。另一番的美!

    轻轻吐出口中的残末用丝帕接住,女孩突然看到客人的眼神。淡妆的脸颊腾地红了,就像经过一夜寒露的大别山罗田柿子。无需入口看着就能感觉到甜。

    女孩镇定了一下笑着说;“小女子与茶叶打交道虽然已有数年,但也只是略知一二,说的不对,公子不要笑俺。”

    女孩是在学他自称俺,还是出自自然他不能确定,不过一个字让他与女孩距离拉近了。他自称俺是从小跟师傅学的,师傅是山东人。杜鹃说俺是跟姨娘学的,姨娘也是山东人。秀秀也自称俺,可是她的父母却不是随时随地都自称俺,清河村人普遍都是这么称呼自己。其他村子怎么称呼他不知道,但是他在德兴德顺酒楼碰到的同乡,山口坞那个车夫也这么称呼,这说明清河村在那一片并不是独一无二,这种现象在大江南北都不多见。

    客人坐直了身子,收起了嬉笑认真的说;“小姐请说,在下正要领教。”

    女孩轻轻的说;“茶叶是绿茶这一点已经不消说,依小女子看是本地产的六安片茶,属于小叶品种。片茶与其他绿茶龙井、毛峰、毛尖、碧螺春最大不同,片叶不带梗芽,这一点在绿茶里是独一无二。从茶齿看应该是谷雨茶,谷雨前后几天是采摘最好的时机,不知俺说的对不对?”

    六安片茶虽然是十大名茶,他真正了解还是在昨日老猎人告诉的,他没想到一个烟花女子竟然也知道这么多。

    他笑了,是从心里笑出来的,眯着眼睛问;“小姐还能说得更详细些吗”?

    女孩笑了笑如数家珍般的说;“叶片颜色不发黄,通体宝绿色,叶片大小均匀,闻着干茶有似板栗的香气,入口先苦后甜没有青草味,这些都具备了六安名茶的特点。但是没有冲泡品尝,俺还不能确定是六安什么地方产的,是不是真正上品小女子不敢妄言。”

    客人情不自禁的轻轻地击掌笑着说;“今天让俺再次碰到了高人,就凭小姐这几句话,在下就没白来。还没请教小姐芳名,你不要告诉俺你叫春妹。”

    女孩浅浅地一笑说;“让公子失望啦,这个名字俺已叫了十八年,是祖父起的,大山里叫这个名字的女孩很多,祖父识不了几个字。”

    “主人是你的父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女孩嫣然一笑“是俺叔父,叔父来这开店小女子过来帮几天忙。”

    “说了半天还没说正事,请问小姐,店里一壶茶多少银子”?

    “一壶茶一两银子”抢先作答的是同桌老者,是那个从年轻人走进来就没拿正眼看过一眼,连话都懒着说地老者。现在老者在笑,笑的让对方感觉有些讨厌,若不是有所求他早就离得老者远远的。

    “哦,一两银子,不多!”客人像变戏法一样,手向空中一抓张开时掌心里放着二两银锭。放在桌子上对女孩说;“一两交到柜上。另外一两算作在下请小姐喝的茶,寄人篱下总是不方便。”

    老者没有看清年轻人的手法,不相信似地捏起银子颠了颠放下,随嘴说到“不是道具。还真是银子!”

    话一出口引来周边的笑声,老者也感觉到自己的失礼,不好意思的陪着笑。

    “公子住在哪里”?问话的是说‘公子请自便’的那位老人。

    他明明知道老人问的是他的家住哪里,他却故意打囫囵语“在下就在跟前住”,

    “跟前,跟前谁家”?老人跟着又问了一句。

    “就是路那侧紧挨官道最大的房子”

    “夜店”老人疑惑的问。他点了点头。

    老人笑了笑说;“公子没说实话,夜店的主人谁不知道,除了五个千金哪来的男娃”?

    他笑着回道;“有女娃还愁没男娃。女婿是半个儿子,那不是男娃?”

    身后转过来一个老者认真的看了看他,“你不像,老马家大女儿今年十九岁。还没出阁,男方是凤阳的远房亲戚,这有几年没见来过,据说进京赶考三年未归啦。那个男孩虽然和公子一样白净,却长了个刀条子脸。哪有公子英俊,身体也很瘦一副弱不禁风。他的二女儿是指腹亲,婆家就在城里,今年春上就成了望门寡。三女儿今年才十三岁,没听说谈婚论嫁。公子得有二十多岁吧。和马家三女儿年龄差的太多,和二女儿?公子这么有身份的人不可能。我前几天还路过他家进去坐了一会,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他笑了笑说;“也是晚辈没有说清楚,在下是夜店客栈的客人。”

    几个老者都笑啦,就连春妹都在捂着嘴笑。

    “不过这位老人家说的不完全对,客栈里真有个年轻人,炒的菜很好吃,好像是店家的晚辈。”客人故意说。

    对面老者反驳道;“不可能,老马家客栈一直是自己家人操持,公子一定是开玩笑。夫妻二人在外说话都挺好的,就是太精细了,没有用的人喝他碗茶水都会睡不好觉,夫妻俩都属蛇,身上没有一根多余的毛。就是这两天客栈里一下子住满了客人,他也绝不会找亲戚过来帮忙,他会心疼吃饭的人多了,在座的都是老街坊哪位不知道他。”

    夜店的主人真的是这么样吗,夫妻二人正在灶间从镖师吃剩的盘里往外挑鸡肉,男人说;“昨天晚上剩的鸡肉,今天早晨糊弄一次,午间不能在糊弄了,别让客人吃出来不新鲜。”

    女人想了想说;“把鸡肉剁碎了,掺里点猪肉包肉馒头。”

    店家在灶间算计,客人在客房里算计。秋剑看了看窗外,叹了一口气。

    李云在旁边问;“你这长吁短叹地,犯的是什么愁。”

    秋剑压抑的说;“先生走也不告诉去哪,也不让人跟着,出去这半天了,还不回来!”

    张师傅憋不住笑说;“你也不是吃奶的孩子,干吗非要跟在腚上。”

    “既然是派张海两个人回合肥去监视,为什么又不让跟踪,‘还千万千万别跟踪’我就弄不明白了,他到底要派两个人去做什么”?

    李镖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公子临走不是告诉你了吗,让你自己琢磨吗。”说完李镖头自己笑出了声。

    客人很大度,让女孩春妹为每一位老人都冲一壶自己带来的茶,茶钱自然算他的,五位老者都很高兴,最高兴的当然是开茶馆的。

    也许是茶馆主人吩咐的,后院又跑来一个漂亮的女孩帮忙。

    喝一杯茶并不是很容易,女孩取来两个火盆,内置木炭煮水,整个过程很费时,其过程有点像潮州工夫茶。

    看着漂亮女孩煮茶也是很惬意的事,心里一点都不烦躁,这也许是功夫茶说不出口的魅力。

    老者又想起来刚才没有结果的问话“公子不是本地人,不知仙乡何处”?

    “在下是钱唐人”。

    女孩在笑,笑得让人捉摸不定。他看着女孩望过来的眼神迟疑的问;“小姐笑什么,是怀疑在下说的话?”

    “公子又在开玩笑”女孩的眼神并没有躲避“公子的话里虽然有钱塘方言,口味却不重。”

    “是吗,俺怎么感觉不到!是不是和小姐一样,都是离开钱塘太久,家乡的话变淡了?”

    “钱塘人不称呼自己是俺,公子的话很杂,俺也听不出公子是哪里人。”

    “这么说小姐不是钱塘人”?

    女孩低下头看火,也许是在躲开客人的眼睛“俺和哥哥在钱塘生活了两年,跟着俺姨家学做生意,现在哥哥在家乡也开了一个茶馆。”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随嘴问到“小姐听说过白眉茶吗”?

    女孩抬起头眼神很惊奇“公子也听说过?当地人都叫它陆羽茶,很好的茶,不输给黄山毛峰等名茶。”女孩的话音变低“可惜名气很小,外界没有几个人知道!”女孩的表情和口气,就好像白眉茶没有名气是她的过错。

    客人轻轻的问;“小姐是信州人”

    女孩的眼睛一下变亮“公子怎么知道的”?女孩顿了顿问;“公子不会也是同乡吧”?

    他笑了笑说;“俺只是到过那里,在玉山县城住过一段时间。”对着眼前热切的眼神他还是撒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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