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木门道上有伏兵（三）

    却说司马懿在营中，第二日听得巡哨称诸葛亮大兵已退，司马懿亲自视之，但见旗帜招展，炊烟升起。司马懿笑道：“此是空城。”众人不信，司马懿令于臬进击，果然是空城。司马懿令魏平、贾嗣提兵直援祁山，自引五万大军，和于臬、司马师往西城而来。却令张虎、乐綝分守卤城和上邽。

    此时，诸葛亮正在西城打点粮食，准备退兵，忽见东北尘头大起，伏路小军来报：“司马懿自引五万大军，往西城而来。”此时，诸葛亮止有二千人守城，身边止有费祎邓芝在侧。其余诸将，皆已派出。众人听了，大惊失色。

    司马懿来到西城，但见数人，在门口打扫，诸葛亮坐于城楼，焚香操琴，一脸悠闲。司马师道：“父亲，此是诸葛亮故弄玄虚，待孩儿杀进城去，一鼓拿下。”司马懿道：“德揆，你以为如何？”于臬远远望见诸葛亮，听了一会琴，道：“诸葛亮琴声淡定，有如长江大河，恐怕有埋伏。待末将前去打探。”司马懿道：“德揆小心。”

    于臬来到城下，大叫：“听诸葛丞相弹琴，实是小子平生所慰。自先生出庐以来，跟随先主刘备，东征西讨，无奈庞士元中箭落凤坡，留关云长守荆州，战胜先祖父，不料关公刚愎自用，不可一世，竟败走麦城，身首异处。先生隆中之对所言，以一上将军，出襄阳以向宛洛，成为泡影。谁知先主为急兄仇，身死白帝，唉，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如今数次北伐，无功而返，此非人力，乃天意也。”于臬和着孔明所弹之卧龙吟，一字一句说出，诸葛亮表面悠闲、内心震动，那汗从脖子上渗出，湿透了衣背。

    于臬见诸葛亮并不答话，乃回马道：“诸葛亮并不言语，可能是故作镇定。末将愿引一军杀进城去。”司马懿道：“不可。诸葛亮极善用兵，我听这琴声之中，隐隐有杀伐之声。”

    忽然间，琴声停止，一根弦断。一刹时，城上城下鸦雀无声。于臬偷眼看司马懿，司马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下令：“城内必有埋伏，不如退兵。”忽然斥候来报：“城北烟尘大起，蜀兵杀来。”司马懿令快撤，往祁山而来。

    张郃到了祁山，急攻王平所部，不想魏延、高翔、吴班三路军马杀出，魏平贾嗣接应，不想蜀军一持戟小将突然杀出，魏平措手不及，竟然为此小将所杀。张郃大败，折损三千余人，司马懿接着，抵住三路大军，蜀兵缓缓退去。原来此小将，乃是袁綝。此时，郭淮又引一军来到祁山。

    司马懿见虽然折了魏平，却夺了祁山，又听得孔明退走，便道：“诸葛亮已退，谁敢追之？”郭淮道：“某愿往。”司马懿道：“伯济远来辛苦，还是休息一下吧。”司马懿复道：“谁可追之？”于臬见司马懿一直视向张郃，便出列道：“末将愿往。”张郃道：“俗话说：归师勿掩，诸葛亮生性谨慎，向者有王双追蜀军，死于非命。愿都督三思。”

    “既然张将军知道诸葛亮谨慎，不若你去追之，发现埋伏，即可退兵。”于臬发现，司马懿的鹰眼，透出一丝可怕的气息。

    这可是唯一的五子良将啊，于臬知道，司马懿已有杀郃之心。当下朗声道：“张老将军年已七十，一军去追，有失照应，末将愿引一军，以为后应。”

    司马懿道：“德揆既坚执要去，可与贾嗣引一万兵马后行，以策应张将军，以防埋伏。吾却引三千兵随后策应。蜀兵退去，险阻处必有埋伏，须十分仔细，方可追之。”

    张郃道：“老夫已年逾七十，战死沙场，是老夫平生所愿。如今故人于文则、乐文谦、张文远、徐公明、夏侯元让都已故去，是该给年轻人机会了。某愿领三千骑兵追击诸葛亮。”说完，大麾一挥，走出营外。

    于臬见张郃负气出营，知道事情不妙，按照历史史实，张郃在木门道中伏而死。当下领了令箭，和贾嗣点起一万人马，接应张郃。司马懿和司马师、司马昭，也领了三千人，随后接应。

    张郃飞身上马，长长的马槊在阳光下，分外耀眼。三千骑兵，蹄声得得，往南边而去。

    木门道，俗称峡门，是通向祁山重要通道，这里盛产木材，东汉年间，段颖西击诸胡，在这里修筑了一条长达二十里的木栅栏，因此称作木门。东侧为张坪，西侧一山，叫旋帽嘴梁，两山夹峙，中间有一条宽约五十米，长约500米的河谷空地，稠泥河由此南下，泻入沔水，地形险要，是天然门道，故称为木门道。

    张郃来到木门道前，停止了追击。魏延、王平停了马，道：“张老匹夫，敢再战么。”张郃催马向前，背后于臬大叫：“张将军且住，小心埋伏。”原来于臬马快，追上张郃，所以出声提醒。

    张郃见是于臬，便停马不前。忽然一声炮响，前边张坪和旋帽嘴梁山上，擂木巨石，挡住去路，魏延、王平，不知去向。张郃令军急退，不想后边火起，军校来报：“蜀军乱柴塞了道路，我等无去路也。”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于臬心想：“难道就死在此处了吗？”张郃急令退军。忽听得背后喊声大震，一将杀将过来，于臬视之，原来是徐质领先来接应。于臬大喜，便和张郃一起回冲。山上一声梆子响，杨仪、马忠所领一万弓驽手出现，箭如飞蝗。于臬拔出石苞所铸之流光剑，舞出一团光幕，保着张郃回退。

    山上诸葛亮在火光中大声说道：“吾本想射一马，哪想却误中一张一于。休怪我不客气了。”于臬大骂：“诸葛村夫，某在西城放你一马，你却如此下作。你回蜀之后，该如何收场。”孔明不答，箭如雨下。

    于臬将韩龙所教剑法和听风辨形之术使将出来，护住张郃往外冲，看看走到近于柴草起火处，不防张嶷、张翼、吴班、吴懿两边杀来，却得贾嗣引一万接应军杀到。两下起火，于臬奋起神威，一枪将吴班挑于马下。

    “啊——”背后一声喊起，于臬回头一看，原来张郃膝盖中箭，掉下马来，那马被射成筛子相似。于臬忙提起张郃，放于自己马上，张嶷、张翼、吴懿急退，山上梆子声急，万余箭一齐射来，张郃百余个部将，以身挡箭，皆死于木门道中。三千轻骑，被灭杀大半，止有五百余骑逃出。及至救出张郃，于臬背上也中一箭。贾嗣死于乱军之中。

    张郃血流如注，后边司马懿接着。急令退去。诸葛亮于火光中道：“汝各人安心而去；上覆仲达：早晚必为吾所擒矣。”

    祁山大营，于臬和张郃躺在床上，军医拔出箭头后，敷上药，再以布包之。司马懿等众将一齐望着二人。张郃道：“老夫征战四十余年，死于军中，是平生所愿也。”原来张郃年老，流血过多，自知大限已到，故如此说。

    司马懿垂泪道：“隽乂中箭，吾之过也！”张郃拉着张雄手，对司马懿道：“仲达，老夫年逾七十而死，死而无憾，但有一事相托：我子张雄，非是将才，愿仲达关照，吾心安矣。于臬为救我，以身犯险，我之长槊，就赠与于臬，此槊是太祖武皇帝升魏王时所赠，愿于臬收了此槊，扫平吴蜀，海内统一，此某平生所愿也。”

    司马懿道：“老将军所言，懿定当永记。”张郃道：“拿我槊来。”张雄将槊拿来，张郃道：“德揆，接槊！”于臬不顾疼痛，爬将起来，司马师扶着，于臬跪于地上，接过此槊。张郃道：“愿你不负我所言，建功立业于当世，遗泽流芳于国家。”于臬满面泪流：“小子谨记老将军教诲。”张郃舒心地笑了，他在张雄帮助下躺了下来，喃喃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武皇帝，臣陪你来了。”言罢，瞌然长逝。

    司马懿令军中举哀。此一战，张郃杀死关兴，于臬杀死陈式、吴班，射伤张嶷。司马懿击退诸葛亮大军，歼灭蜀军近两万人，诸葛亮元气大伤。

    张郃字俊乂，河间鄚人也。汉末应募讨黄巾，为军司马，属韩馥。馥败，以兵归袁绍。绍以郃为校尉，使拒公孙瓒。瓒破，郃功多，迁宁国中郎将。太祖与袁绍相拒於官渡，绍遣将淳于琼等督运屯乌巢，太祖自将急击之。郃说绍曰：“曹公兵精，往必破琼等；琼等破，则将军事去矣，宜急引兵救之。“郭图曰：“郃计非也。不如攻其本营，势必还，此为不救而自解也。“郃曰：“曹公营固，攻之必不拔，若琼等见禽，吾属尽为虏矣。“绍但遣轻骑救琼，而以重兵攻太祖营，不能下。太祖果破琼等，绍军溃。图惭，又更谮郃曰：“郃快军败，出言不逊。“郃惧，乃归太祖。太祖拜郃偏将军，封都亭侯。授以众，从攻邺，拔之。又从击袁谭於渤海，别将军围雍奴，大破之。从讨柳城，与张辽俱为军锋，以功迁平狄将军。别征东莱，讨管承，又与张辽讨陈兰、梅成等，破之。从破马超、韩遂於渭南。围安定，降杨秋。与夏侯渊讨鄜贼梁兴及武都氐。又破马超，平宋建。太祖征张鲁，先遣郃督诸军讨兴和氐王窦茂。太祖从散关入汉中，又先遣郃督步卒五千於前通路。至阳平，鲁降，太祖还，留郃与夏侯渊等守汉中，拒刘备……郃识变数，善处营陈，料战势地形，无不如计，自诸葛亮皆惮之。

    五子良将时代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