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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朝封奏九重天(二)

    于臬道:“张兄,你我有同窗之谊,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张茂站了起来,在袖子中摸索起来。于臬道:“不会又是送我什么贵重物品吧,我可说好了,不收!”张茂笑道:“这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却比贵重物品贵重一千倍。只怕黄金万两也比不上。”

    这倒引起了于臬好奇之心。张茂将那物事拿了出来。原来是一封奏疏。

    于臬道:“张兄,我已不在中书省,你拿个奏疏到我府上来,莫非要我和你联名不成?”张茂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只是,我的文彩不怎么好,我想要你给我奏疏润一下色而已。”

    于臬忽然想起,在《三国演义》小说中,这个中书舍人张茂,正是因为上书劝魏明帝被问斩。自己给张茂奏疏润色,这和自己写的无异,其中风险,不言自明。何况今日早朝,曹爽将自己看成是和董寻一路,这其中暗含的杀机,远非问斩可比。

    于臬不知道曹爽为何突然向自己发难,但这时已容不得他多想。便微微一笑:“写疏不是文采比赛,张兄,你是知道的,天子深疾浮华,你若看重文采而虚实际,就是写的再好,陛下也不会重视的。”

    张茂道:“话虽如此,我这疏一上,万一陛下将我问斩,我之二子,还望你代为我照顾。”

    于臬怔了一下,原来又是一个不怕死的,找上门来托后事了。当下道:“张兄既然有如此胆色,我若退让,岂不是见我畏死怕事。敢问张兄,你写什么疏,竟然如此绝决?难道还是为了天子修园林的事?”

    张茂道:“不是。”于臬道:“你来都来了,你就告诉我写什么疏吧。你想去死,总得要我知道是怎么死的吧。”

    张茂被于臬逗笑了:“想不到德揆开这种玩笑。我写的疏,是和陛下后宫有关。”于臬愣道:“后宫?前段时间皇后去世,后宫能有什么事,能让张兄如此郑重?”

    张茂道:“先前,天子诏书命令搜括强取天下仕女,已经嫁给下级官吏和平民为妻的,一律改嫁给出征兵士,允许以相当数目的牛马牲畜赎回。并且还选拔其中更美貌的送到皇宫。我以为,此举不妥,想请天子废除。”

    于臬道:“原来是这个啊,天子一心修建皇宫园林,恐怕你这个疏,天子是不会重视的。”

    张茂信心满满:“这是我想了几个月写出来的,发自肺腑,天子必然重视。”

    于臬道:“既然如此,那好吧,你上你的疏,如果天子龙颜大怒,我就来解救你,如果采用你的意见,那就最好不过。”

    张茂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曹爽府中。秦朗道:“昭伯兄,今天早朝,你为何如此震怒,想通过董寻来治于臬?”

    曹爽道:“前几日天子说于臬讲下雨,家严就是因为这个雨,才功亏一篑,毌丘仲恭也是因为雨,才不利而还。他不过一武人降将之后,不想这一路走来,成了气侯,而我那太初表弟,一直在羽林监任上,止步不前,想起我就有气。”

    秦朗听了,不由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照我说,德揆是有才的人,不然也不会被天子如此看重。”

    曹爽道:“我表弟太初兄是天下名士之首,难道不是有才的?”秦朗道:“我的昭伯兄,你说你想充天下之财宝,得天下之佳人,于臬文武双全,你又何必自寻没趣。”曹爽更怒了:“你和那于臬出了一次塞,也和他同气相求了啊。”秦朗道:“好了好了,我不和你争了,咱们进宫去。”

    张茂还没有上疏,少府杨阜先上了疏。与其他大臣不同的是,他在中书省前,命家仆抬着棺材,大声呼号切谏。这一下,吸引了大量的官员前来围观。

    杨阜可以说是个猛人,在东汉末年,敢和马超对着干,杀了马超全家,又是曹操喜爱之人,德才兼备,刚正不阿。在疏中,他连“巍巍皇权,岌岌可危。不早晚警惕,抚恤臣民,仍自我逸乐,崇尚华丽宫室,则必有亡国之祸”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刘放、孙资觉得很为难。杨阜是老资格,他上疏切谏,也是为了大魏,中书省门前又聚集了这么多官员,若处置失当,后果不堪设想。

    “义山公,你也是为了大魏一片忠心,你的疏文我收下了,你年事已高,还是回去吧。”刘放说道。

    “我这次就是为了死而来的。如果陛下不听劝告,恐怕祖先打下的天下会败亡的。假如让我身死,而能对国家有所补益,那么,我虽死犹生。”对于刘放这种忽悠,杨阜根本不吃这一套。

    高堂隆带着蒋济、王肃、杜恕等门下省的官员也来了。孙资看到须发皆白的高堂隆,不由得暗暗紧张起来。如果尚书台的官员也来凑热闹,这中书省可就真的热闹了。孙资对站在身边的王基说道:“你快去,派人告诉天子。这阵势我看有些不对劲。”王基退了下去。

    高堂隆走到刘放孙资面前,道:“老夫听闻少府义山兄在此抬棺切谏,某忝为侍中,也有一疏上陈,你二人要是不想送呈陛下御览,老夫就坐死在这中书省门前。”说完,便坐了下来,于臬等人,见蒋济也都坐了,也便静坐在中书省前,一语不发。

    孙资这下也急了,向各位官员行礼:“诸位,坐在此无益,有什么奏疏,我都收了,此时日头正盛,不要为了上疏折坏了身子,这个我可担当不起。”

    高堂隆道:“天子让三公九卿大夫等官员与厮役共同从事力役,让四方蛮夷知道,记载在史书上,不是好的名声。虽然大魏出使塞外,修好诸胡,然而吴、蜀二敌,不是大漠游散的胡人以及占据乡邑的盗贼,而是僭号称帝、欲与中原抗衡。如今辽东公孙渊自立为王,天子不思图复,反而大兴土木,老臣所见,此皆是亡国气象!”

    高堂隆这样的话,刘放和孙资都不敢回答,便站在门口,也跪了下来。刘放孙资一跪,杨炳等人也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高堂隆继续大声说道:“陛下啊,将要亡国的君主自以为不会灭亡,然后导致亡国;圣贤的君主自认为有亡国之危,然后才不会亡国。而今天下凋敝衰败,人民没有一石以上的存粮,国家没有维持一年的储备,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大军只能长期驻守边防,国内大兴土木工程,州郡骚动不安,万一有敌人入侵的警报,那么,我恐怕修建宫墙的官员便不能舍命破敌了。”

    高堂隆说到此处,众多官员们也都一齐大喊:“陛下,非是臣等不愿负石担土,而是不愿为亡国之君添砖加瓦啊。”

    高堂隆继续说道:“天子啊,这几年,武将文官的俸禄逐渐减少,与从前相比,只有五分之一,很多受命退休的官员,不再发给生活费用,不应该交纳赋税的如今都要交纳一半,国家的收入比以前多出一倍,而支出比以前减少三分之一。可是,预算支出,筹划经费,愈加不够,缴纳牛肉作为额外赋税,接连不断。反过来推算,多出的费用必定另有用途。俸禄发给米谷和布帛,是君王恩待官吏,让他们赖以为生,如果现在取消,就是夺去他们的性命了。已然得到的又失去,是怨恨集聚的根源。”

    说到此处,不少中下层官员掩面而泣。他们属于寒门,所有的的生活开支,都靠俸禄养活,高堂隆的话,点中他们的心槛。

    孙资暗暗着急,远远地看到,尚书司马孚、孙礼等人,带着尚书省的一班人来了。王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对孙资低声说道:“陛下在宫里没来,夏侯献调了中垒营的五百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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