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狼顾回乡罪舞阳
在褒奖时不忘敲打，在准奏时巧妙拒绝，魏明帝驾驭群臣的手段确实高明。司马孚司马师听了，只得叩首谢恩。不过，于臬觉得，魏明帝错失一次良机。
在古代，整理书籍，代表的是官方话语权。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对意识形态的管控。此时司马懿并没有萌生夺权代魏之心。魏明帝也只是怕权臣独大，尾大不掉。若准王肃进行图书整理，就会沿着有利于魏的方向发展。以后王肃编书，话语权在司马氏手中，自然就是司马家族说了算。
洛阳，西明门。魏明帝率着文武百官，一齐为司马懿送行。自诸葛亮六出祁山后，司马懿在关中地区呆了三年多，今天终于又可以再次出征。他身穿战甲，虽然年近六十，依然精神抖擞。
魏明帝骑逍遥马，出了西明门，司马懿忙下马拜见。魏明帝道：“司马公北征辽东，朕已下诏，特许你假节钺，幽并之兵，归你调度。只要你给朕平了辽东，朕自有重赏。雍凉之处，你如何安排？”
司马懿道:“臣已命郭伯济紧守各处隘口，陇西各处，也有安排。此外，还有夏侯霸、夏侯威、辛敞、鲁芝等诸将在各处守把。臣敢断定，万无一失。”
魏明帝道：“此次征辽，又派何将？”司马懿道：“臣以牛金为大将，胡遵、徐质为先锋。随行诸将，有张虎、乐綝，并有夏侯威、夏侯和、夏侯惠、虞松、王韬等，臣之子昭亦随行在军中。”
魏明帝道：“司马公真乃忠臣也。来人，朕要赐司马公三杯酒。”
众人端上酒来，魏明帝将第一杯酒递到司马懿手中：“此一杯，乃是祝司马公旗开得胜。”司马懿举杯一饮而尽。魏明帝又赐一杯：“此一杯愿司马公早日还朝。”司马懿再次一饮而尽。魏明帝拿起第一杯，对司马懿道：“这第三杯，愿司马公忠心不二，定国安邦。”司马懿道：“老臣定将竭尽全力，忠心事主，绝无二心。愿陛下善保龙体，静侯老臣佳音。”说罢，又一饮而尽。
魏明帝道：“时近开春，朕特许你出师后，到老家温县过年，司马叔达与司马子元可以与你同行。送至温县。”
司马懿看着魏明帝，也不禁有些感动了。不由自主叩首于地：“老臣叩谢陛下天恩，必肝脑涂地，以报陛下。”
魏明帝道：“吉时已到，请太尉出征。”
司马懿翻身上马，掉转马头，魏明帝轻轻走到司马懿身后，突然喊道：“司马公！”
这一声喊太过意外，饶是司马懿，也吃了一惊，正准备回头，他忽然想起了在关中和兵校相见时的情形，他咬得自己舌头生疼，经过这么久的练习，他的狼顾之相，藏得很好了。司马懿很自然地转过身来，向魏明帝一礼：“陛下。”
魏明帝见司马懿体态正常，点了点头，对司马懿道：“朕会等着你回来，摆庆功宴！”
于臬发现，魏明帝虽然意气风发，但脸色有些苍白了，在言谈举止间，有一些虚弱了。在座诸大臣不知道，于臬却是知道，一年多后，魏明帝的生命，将划上句号。
司马懿道：“老臣一定按一年之数，荡平辽东，扬我大魏之威，以戒乱臣！”
司马懿出征，魏明帝心情大好。司马懿仍在他掌握之中。他自信，自己年轻，才34岁。司马懿年近六十，平辽回来后，魏明帝准备升司马懿为司空，收回他都督雍凉诸军事的大权，收到朝中。用不了多久，这大魏的第一权臣，就会寿终正寝，世族群龙无首，到时侯解除藩王限制，将再无阻挡。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魏明帝想法虽好，事情却不朝他想像中那样发展。这些都是后话。“传旨，摆驾芳林园，朕要饮宴。”魏明帝兴奋地喊道。
“来人，摆于臬来到府中，于诠道：“方才有一人，自称是尚书令薛悌门下，说大哥能否到他府上见上一面。”
于臬感到很意外。这薛悌虽然是兖州人，但在于臬印象中，此人与先祖父于禁，好像没什么交情。于臬便去问家父于圭，于圭道：“人家是尚书令，又是同乡，就去见一面吧。”
于臬正欲出门，黄门郎刘固找上门来:“德揆兄，我有一事不明，特来拜访。”于臬不得已，便请刘固厅中入坐：“刘贤弟，有话请讲。”
刘固道：“自从在梁国结识德揆兄，在下感到好生幸运。我等年轻官员，都以德揆兄为楷模。还望德揆兄以后多多提携。”
于臬微微一笑：“哪里哪里。刘贤弟清名远扬，提名到温县司马公家乡任职，我佩服都还来不及，还要你多多关照呢。”
刘固道：“德揆兄不必过谦。我今日来此，是有一事不明，还望德揆兄教我。”于臬道：“所指何事？”刘固道：“向者陛下问谁可任温县令，吏部尚书卢子家推荐了我。但陛下不允。我想你是卢尚书门下弟子，能否代为美言，给小弟谋个好差事。”
原来是这事。于臬微微一笑：“如今司马太尉出征。陛下驳回了卢尚书提议。在朝中只论君臣，不谈朋友。这一点，刘兄是清楚的。这样吧，适当的时候，愚兄一定推荐你。”刘固逊谢。
尚书令薛悌府中。听闻于臬到来，薛悌亲自迎到厅外：“德揆年少高才，是我兖州人骄傲啊。”
于臬作礼谢道：“后生小辈，全不知礼数。本当亲自登门拜访，哪敢让前辈相邀，还请恕小辈礼数不周之罪。”
薛悌带于臬走进厅内。薛悌道：“向者老夫在西部讨蜀汉，一向未曾单独见面，引为憾事，及至到朝，你又外放为梁国典农。老夫素闻德揆文武双全，此真我大魏之福，又有莫侯亲送长槊，寄望不可不深。今又深得天子恩信。某今忝为尚书令，这兖州中正一职，还请德揆不要推却。”
原来是这事。于臬来不及思想，马上有了答词：“世翁，小子年方而立，何德何能，敢任如此要职。世翁老当益壮，当仁不让。小子何敢预？”原来，自陈群立九品中正之法后，各州大中正，皆由在朝任最高职者担任，是以于臬力辞。
薛悌笑道：“果然在位不骄。你岂不闻，长者赐，不敢辞。你又何必过谦？”薛悌少时学儒，兼通杂家，旁及各派，竟然考校起于臬经学来了。
于臬道：“韩非子云，君有失，则臣有得。当今天子圣明，这中正一职，乃是朝庭名器。小子德不配位，若任大中正一职，必成众矢之的，若世翁提携小子，还望在其他方面多方照顾。中正一职，实不敢当。”
薛悌笑道：“果然有文则之风。既然如此，此事再容商议。如今司马公远征，你兼着中书侍郎一职，足见陛下信任，还望你勤于王事，不负陛下重托。”于臬连声称是。
于臬纳闷，为何薛推荐自己任此职。薛悌道：“你我同州，以后还要多多走动才是。”于臬道：“小子见识浅薄，早晚还要世翁多多关照。”
春节期间，司马懿回到了家乡温县。他大摆筵宴，可谓风光无限。想当年，司马家族为躲避权臣董卓，带着全家逃出洛阳，如今，他司马家族举手投足皆能震撼天下，在大魏整个官员中，再无一人是他对手，司马懿志得意满，感觉此世不枉。面对家乡父老，族中子弟，他不由陡生豪气，举起酒杯，大声唱道：“天地开辟，日月重光。遭遇际会，毕力遐方。将扫群秽，还过故乡。”
他正想继续唱下去，司马昭来报：“有天使到。”
司马懿马上住了口。他这才发现，自己内心，怕极了魏明帝曹叡。听闻是天使到，他急忙开中门迎接。
原来是魏明帝派人给他送来了牛酒，以示慰劳。为首一人，乃是廉昭。司马懿虚惊一场，知道廉昭好求臣小过，以报天子，便重赏廉昭。
廉昭道：“下官听闻司马公方才正在引吭高歌，下官来临，扰了司马公雅兴，还望司马公续全此歌，下官好向陛下回奏。”原来廉昭已听到司马懿歌的前半部分。
司马懿不得已，便继续高歌：“肃清万里，总齐八荒。告成归老，待罪舞阳。”
廉昭道：“下官使命完成，特向司马公作别。陛下有言：愿司马公早日廓清辽东，静侯捷报。”说毕从中门而去。
“他真的说是告成归老，待罪舞阳？”洛阳宫中，魏明帝问廉昭。廉昭道：“微臣听得明白，确如此说。”魏明帝沉吟片刻，道：“朕知道了，待会重赏你，你先下去吧。”廉昭告退。
在古代，整理书籍，代表的是官方话语权。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对意识形态的管控。此时司马懿并没有萌生夺权代魏之心。魏明帝也只是怕权臣独大，尾大不掉。若准王肃进行图书整理，就会沿着有利于魏的方向发展。以后王肃编书，话语权在司马氏手中，自然就是司马家族说了算。
洛阳，西明门。魏明帝率着文武百官，一齐为司马懿送行。自诸葛亮六出祁山后，司马懿在关中地区呆了三年多，今天终于又可以再次出征。他身穿战甲，虽然年近六十，依然精神抖擞。
魏明帝骑逍遥马，出了西明门，司马懿忙下马拜见。魏明帝道：“司马公北征辽东，朕已下诏，特许你假节钺，幽并之兵，归你调度。只要你给朕平了辽东，朕自有重赏。雍凉之处，你如何安排？”
司马懿道:“臣已命郭伯济紧守各处隘口，陇西各处，也有安排。此外，还有夏侯霸、夏侯威、辛敞、鲁芝等诸将在各处守把。臣敢断定，万无一失。”
魏明帝道：“此次征辽，又派何将？”司马懿道：“臣以牛金为大将，胡遵、徐质为先锋。随行诸将，有张虎、乐綝，并有夏侯威、夏侯和、夏侯惠、虞松、王韬等，臣之子昭亦随行在军中。”
魏明帝道：“司马公真乃忠臣也。来人，朕要赐司马公三杯酒。”
众人端上酒来，魏明帝将第一杯酒递到司马懿手中：“此一杯，乃是祝司马公旗开得胜。”司马懿举杯一饮而尽。魏明帝又赐一杯：“此一杯愿司马公早日还朝。”司马懿再次一饮而尽。魏明帝拿起第一杯，对司马懿道：“这第三杯，愿司马公忠心不二，定国安邦。”司马懿道：“老臣定将竭尽全力，忠心事主，绝无二心。愿陛下善保龙体，静侯老臣佳音。”说罢，又一饮而尽。
魏明帝道：“时近开春，朕特许你出师后，到老家温县过年，司马叔达与司马子元可以与你同行。送至温县。”
司马懿看着魏明帝，也不禁有些感动了。不由自主叩首于地：“老臣叩谢陛下天恩，必肝脑涂地，以报陛下。”
魏明帝道：“吉时已到，请太尉出征。”
司马懿翻身上马，掉转马头，魏明帝轻轻走到司马懿身后，突然喊道：“司马公！”
这一声喊太过意外，饶是司马懿，也吃了一惊，正准备回头，他忽然想起了在关中和兵校相见时的情形，他咬得自己舌头生疼，经过这么久的练习，他的狼顾之相，藏得很好了。司马懿很自然地转过身来，向魏明帝一礼：“陛下。”
魏明帝见司马懿体态正常，点了点头，对司马懿道：“朕会等着你回来，摆庆功宴！”
于臬发现，魏明帝虽然意气风发，但脸色有些苍白了，在言谈举止间，有一些虚弱了。在座诸大臣不知道，于臬却是知道，一年多后，魏明帝的生命，将划上句号。
司马懿道：“老臣一定按一年之数，荡平辽东，扬我大魏之威，以戒乱臣！”
司马懿出征，魏明帝心情大好。司马懿仍在他掌握之中。他自信，自己年轻，才34岁。司马懿年近六十，平辽回来后，魏明帝准备升司马懿为司空，收回他都督雍凉诸军事的大权，收到朝中。用不了多久，这大魏的第一权臣，就会寿终正寝，世族群龙无首，到时侯解除藩王限制，将再无阻挡。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魏明帝想法虽好，事情却不朝他想像中那样发展。这些都是后话。“传旨，摆驾芳林园，朕要饮宴。”魏明帝兴奋地喊道。
“来人，摆于臬来到府中，于诠道：“方才有一人，自称是尚书令薛悌门下，说大哥能否到他府上见上一面。”
于臬感到很意外。这薛悌虽然是兖州人，但在于臬印象中，此人与先祖父于禁，好像没什么交情。于臬便去问家父于圭，于圭道：“人家是尚书令，又是同乡，就去见一面吧。”
于臬正欲出门，黄门郎刘固找上门来:“德揆兄，我有一事不明，特来拜访。”于臬不得已，便请刘固厅中入坐：“刘贤弟，有话请讲。”
刘固道：“自从在梁国结识德揆兄，在下感到好生幸运。我等年轻官员，都以德揆兄为楷模。还望德揆兄以后多多提携。”
于臬微微一笑：“哪里哪里。刘贤弟清名远扬，提名到温县司马公家乡任职，我佩服都还来不及，还要你多多关照呢。”
刘固道：“德揆兄不必过谦。我今日来此，是有一事不明，还望德揆兄教我。”于臬道：“所指何事？”刘固道：“向者陛下问谁可任温县令，吏部尚书卢子家推荐了我。但陛下不允。我想你是卢尚书门下弟子，能否代为美言，给小弟谋个好差事。”
原来是这事。于臬微微一笑：“如今司马太尉出征。陛下驳回了卢尚书提议。在朝中只论君臣，不谈朋友。这一点，刘兄是清楚的。这样吧，适当的时候，愚兄一定推荐你。”刘固逊谢。
尚书令薛悌府中。听闻于臬到来，薛悌亲自迎到厅外：“德揆年少高才，是我兖州人骄傲啊。”
于臬作礼谢道：“后生小辈，全不知礼数。本当亲自登门拜访，哪敢让前辈相邀，还请恕小辈礼数不周之罪。”
薛悌带于臬走进厅内。薛悌道：“向者老夫在西部讨蜀汉，一向未曾单独见面，引为憾事，及至到朝，你又外放为梁国典农。老夫素闻德揆文武双全，此真我大魏之福，又有莫侯亲送长槊，寄望不可不深。今又深得天子恩信。某今忝为尚书令，这兖州中正一职，还请德揆不要推却。”
原来是这事。于臬来不及思想，马上有了答词：“世翁，小子年方而立，何德何能，敢任如此要职。世翁老当益壮，当仁不让。小子何敢预？”原来，自陈群立九品中正之法后，各州大中正，皆由在朝任最高职者担任，是以于臬力辞。
薛悌笑道：“果然在位不骄。你岂不闻，长者赐，不敢辞。你又何必过谦？”薛悌少时学儒，兼通杂家，旁及各派，竟然考校起于臬经学来了。
于臬道：“韩非子云，君有失，则臣有得。当今天子圣明，这中正一职，乃是朝庭名器。小子德不配位，若任大中正一职，必成众矢之的，若世翁提携小子，还望在其他方面多方照顾。中正一职，实不敢当。”
薛悌笑道：“果然有文则之风。既然如此，此事再容商议。如今司马公远征，你兼着中书侍郎一职，足见陛下信任，还望你勤于王事，不负陛下重托。”于臬连声称是。
于臬纳闷，为何薛推荐自己任此职。薛悌道：“你我同州，以后还要多多走动才是。”于臬道：“小子见识浅薄，早晚还要世翁多多关照。”
春节期间，司马懿回到了家乡温县。他大摆筵宴，可谓风光无限。想当年，司马家族为躲避权臣董卓，带着全家逃出洛阳，如今，他司马家族举手投足皆能震撼天下，在大魏整个官员中，再无一人是他对手，司马懿志得意满，感觉此世不枉。面对家乡父老，族中子弟，他不由陡生豪气，举起酒杯，大声唱道：“天地开辟，日月重光。遭遇际会，毕力遐方。将扫群秽，还过故乡。”
他正想继续唱下去，司马昭来报：“有天使到。”
司马懿马上住了口。他这才发现，自己内心，怕极了魏明帝曹叡。听闻是天使到，他急忙开中门迎接。
原来是魏明帝派人给他送来了牛酒，以示慰劳。为首一人，乃是廉昭。司马懿虚惊一场，知道廉昭好求臣小过，以报天子，便重赏廉昭。
廉昭道：“下官听闻司马公方才正在引吭高歌，下官来临，扰了司马公雅兴，还望司马公续全此歌，下官好向陛下回奏。”原来廉昭已听到司马懿歌的前半部分。
司马懿不得已，便继续高歌：“肃清万里，总齐八荒。告成归老，待罪舞阳。”
廉昭道：“下官使命完成，特向司马公作别。陛下有言：愿司马公早日廓清辽东，静侯捷报。”说毕从中门而去。
“他真的说是告成归老，待罪舞阳？”洛阳宫中，魏明帝问廉昭。廉昭道：“微臣听得明白，确如此说。”魏明帝沉吟片刻，道：“朕知道了，待会重赏你，你先下去吧。”廉昭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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