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好将言语布机枢
听得张休自杀，顾谭兄弟遭流放，杨竺喜形于色，摆酒庆贺。党均以经商为名，并不在杨竺府中。于照道：“何贺之有，杨兄，鲁王这边将要大祸临头了。”
杨竺听了，吃了一惊：“于兄何出此言？”
于照道：“杨兄弟，你也不想想，这顾谭和顾承，乃是陆丞相外甥。陆丞相有大功于大吴，在陛下面前，素有威望。此事若是他得知，孙中书危矣。”杨竺道：“于兄言之有理，这该如何是好？”
于照道：“你可速去告知卫将军，卫将军乃全公主之夫。全公主必然救得孙中书性命。若杨兄让陛下得知陆丞相结交内官，杨兄必是大功一件。”
杨竺道：“陆丞相有大功于我大吴，素为陛下信任，乃是太子最大靠山，况又多谋，想要扳倒，谈何容易？”
于照道：“杨兄难道不知，陛下明知顾谭兄弟是陆丞相外甥，却遭到流放，这说明陛下已经不照看丞相面皮了。丞相有大功于大吴，见陛下如此，必然有所动作。若杨兄善加利用，岂不美哉？”
杨竺想了想，点点头道：“听于兄一席话，如拔云见日，某已明白，不复多言。”
于照道：“日后杨兄飞黄腾达之时，还望照看兄弟则个。”杨竺道：“那是自然。还望于兄继续助我。”
建业，鲁王宫密事，鲁王孙霸召见杨竺，道：“听说太子日渐失宠，诸大臣皆想联络丞相以保太子，而陛下冷落太子之母王夫人，导致王夫人过逝，听说陆丞相可能要上表支持太子，子将何以教我？”
杨竺道：“请鲁王勿忧。某已将此情况告知卫将军和全公主，目前全公主已将此事向陛下说明了。可能某不久就要入宫面见陛下，此次前来，就是想听一下，鲁王有何话教我。”
孙霸道：“自父皇上次生病之后，我是摸不透父皇心思了。如今虽有姑姑助我，可那诸葛恪本是太子一党，其子诸葛绰却成为我宾客。我是担心父皇将我和太子拉入党争，会不会有别的心思？”
杨竺道：“大王，以属下愚意度之，太子必有不中意之处，是以陛下立太子而留大王于建业，此正是观太子行由，而重大王。”
孙霸道：“此举我早知，我是想问你，陛下打击太子，到底为了何事？”
杨竺不答，孙霸道为何不回话？杨竺道：“此是大王家事，我等只是仰仗大王。”
孙霸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你们是想依仗我，谋取富贵，这也是人之常情。既然父皇就要召见你，该怎么说，就不要我教你了吧。”杨竺道：“属下明白。”
建业，孙权寝宫。碧眼紫须的孙权已经63岁了，昔日和他争雄天下的曹操、刘备早已作古，孙权生起一种曲高和寡的感觉。他赐死张休，流放顾承和顾谭后，他感觉到，虽然自己垂垂老矣，但雄风犹在。远在武昌的那位大能，一直对二宫之争没有表态。“昔日英雄，俱已没去，万一陆逊成为权臣，太子继位后，能不能镇得住？”孙权内心隐隐有种不安。
就在这时，内侍来报：“杨竺进见。”孙权将思绪拉了回来，道：“让他进来。”那内侍退了出去。
不一时，杨竺走了进来，礼见孙权。孙权道：“免了。你们都退下吧，朕和杨大名士聊聊，没有朕的旨意，你们谁都不许进来。”
见众人退尽，杨竺道：“微臣只是鲁王帐下一幕布宾，何敢沐天恩，蒙陛下召微臣前来？”
孙权道：“我且问你，三国之中，何国最强？”杨竺道：“当然是我大吴。”
孙权道：“魏国天下九州占去六七，为何是我大吴最强？”
杨竺道：“当年和陛下争天下者，无非曹操、刘备耳，如今此二人早已作古，独陛下春秋鼎盛，江东英才济济，陛下如天之仁，对魏国引而不发，魏占九州六七而不敢攻吴，是以大吴最强。”
孙权笑道：“巧言令色，怕就是如你所言吧？”
杨竺道：“若陛下认为微臣所言不实，微臣将即刻投奔魏国。”
孙权一愣，道：“听诸人说，你言辞精辟，今日所见，果然如此。这里没有第三人，你也不必拘礼。”说完示意杨竺跪坐下首。
杨竺施了一礼跪坐下来。孙权道：“自登太子病逝后，朕心伤之，照故太子之言，立了孙和，你说，太子和鲁王，谁更有才略？”
杨竺一见孙权提出此问，可谓是一针见血，直奔主题，当下心念电转，朗声答道：“若陛下赦微臣无罪，微臣方敢以实情相告。”
孙权道：“朕既是真心发问，自然要你实言相告，你但说无妨，朕不加罪。”
杨竺道：“若以常理度之，太子温明知礼，性柔貌和，又谦恭下士，陛下所立，足见寄望之深。”孙权不语，显然是要杨竺继续说下去。
杨竺道：“记得昔日曹操犯我大吴，屡攻不克，曾言：生子当如陛下。何以故，因陛下文韬武略兼具也。太子文则文矣，然质胜于文，而鲁王天资英才，兼通文韬武略，以微臣愚意度之，陛下正是看中此点，才令鲁王与太子各自开府。”
孙权道：“实不相瞒，大虎也曾向我言道：太子在我病重期间，和外臣密谋。她也说和儿不适合当太子。”
杨竺听着孙权之语，道：“此乃陛下家事，非微臣所能议。但微臣适才所言，确是实情之言。”
孙权道：“做人难啊。朕虽贵为天子，可太子和鲁王，都是朕心头肉，朕对此也难以决断。”
杨竺见昔晶和曹操、刘备三分天下的孙权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他敏锐地意识到，此事必须要争了。杨竺道：“陛下年富力强，英明神武。让鲁王在建业，鲁王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方才微臣从鲁王府出来，鲁王说：太子有江东名士辅佐，早晚必成大业，鲁王府中，只是有如我等徒有虚名之士，鲁王愿辞陛下就外藩。”说完，不再言语。
不料此言正触动孙权心事，正如杨竺所言，围绕在太子身边的，确实都是江东豪臣，这些豪臣有自己部曲，而且父死子继，子子孙孙无穷匮，太子孙和虽然谦恭下士，但缺少武略济之。
杨竺一语中的，孙权心中不由一动，当下却不露声色：“你说的我都知道，这也就是我立太子而不让鲁王外镇的原因。你也不必担心，你可以直接告诉鲁王：朕不准他就藩。”
杨竺听了，内心激动不已，孙权此语，摆明了就是让鲁王和太子继续对着干。如今大吴朝臣，举国中分，孙权这一表态，无异于给鲁王撑腰。有了孙权这一王牌，鲁王上位，只是早晚之事。
杨竺道：“微臣一定转告陛下旨意。”
孙权道：“你尽力辅佐鲁王，朕到时也会有奖赏。你评价太子之语，确实非常中肯，朕就喜欢你说真话。你先退下吧。”
杨竺施了一礼，退了出去。孙权大声道：“来人！备驾，朕要去中书台。”
不一会，孙权寝宫恢复了平静，落针可闻。就在此时，孙权就寝的那张大床下，竟然爬出一个人来！那人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趁着四下无人，悄悄地踅了出去。
南宫，太子孙和惊站起来：“什么？父皇是真的这样说的吗？”双眼惊惧地望着跪在地上那人，那人抬起腰身，赫然就是从孙权寝宫中跑出来的那名内侍，原来此人是孙和安排在孙权身边，刺探情况。
那内侍道：“太子，陛下确实是这样对杨竺说的，看来，陛下认为太子您武略不足，只怕是早晚被鲁王取而代之啊。”
孙和一听，也一时没了主意，在厅中来回走动起来。那内侍道：“时间紧急，某现在需要马上回宫，免陛下见疑。请太子速速拿个主意应对。”孙和摆了摆手，那内侍从后厅踅了出去。
孙和来回走了一会，另一名内侍来报：“尚书选曹郎陆胤陆敬宗来访。”
孙和以陆胤有名，素以重礼相待。此外，陆胤有一个特殊身份：陆逊的侄子。
孙和道：“敬宗找我何事？”
那内侍道：“他说，他要去武昌见丞相，特意向太子您辞行。”
孙和一愣，哦了一声，思量起来。孙和知道自己现在已很不受父皇侍见，情势极为不利，必须小心从事。他听得陆胤前往武昌，内心不由得生出了一个想法。那内侍道：“太子，您是见还是不见？”
孙和定了定神，道：“现在我没有空闲，你给我近前来。”那内侍走近前来，孙和附耳抵声道：“你传我的话，告诉陆敬宗，让他在皇城东北角辟静处等我，要坐在青布车里，千万别出来。速去。”那内侍应了一声，低头退了出去。
陆胤在前厅侯了一会，见那内侍走了出来，那内侍见四下无人，抵声对陆胤道：“现在太子不方便见你，他要你在皇城东北角辟静处等他，要坐在青布车里，千万别出来。”
陆胤听了，也不由一愣，他敏锐感觉到，这其中必有隐情，也不好多问，当下回道：“请你转告太子，胤一定在皇城东北角相侯。”说完，退了出去。
建业皇宫城外，东北角的一处树林中，一辆青布马车停在林中，四下空无一人，马车内，陆胤焦急地等在车中，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不一会，一名平民打份的男子慢慢走到东北角，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到了林中的青布车，见四处无人，又慢慢地走进了树林中。到了车边，那名平民模样的男子确认四处无人后，迅速钻进了车内。
“太子殿下！你为何？”陆胤在车上见了平民打份的孙和，忍不住说了出来。
孙和赶紧捂住陆胤嘴巴，示意他小声。陆胤道：“太子殿下，你以这种方式见臣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孙和平稳了一下气息，低声道：“适才我得到消息，父皇听信杨竺谗言，很可能会废我太子之位而立鲁王。我知你素来忠信，你此去武昌，一定要转告陆丞相，请他设法搭救我。”
陆胤听了大惊，他迅速平定了一下心绪，道：“殿下放心，某到武昌，一定会转告家叔，家叔必定会上书陛下，让陛下打消此种念头。”
孙和心下稍安，道：“事不宜迟，就请敬宗速去，现在鲁王手下也是耳目众多，一切，就拜托了。”说完，竟然就要向陆胤行礼。陆胤连忙扶住：“太子殿下，我们陆氏一族也会支持你，还请殿下速回，免得误了大事。”孙和下车，见四下无人，慢慢走到城边，往城内走去。陆胤在车内掀开帘子，拿起马鞭，驾车往西边驰去。
就在树林中空无一人，只听到鸟鸣声之时，一株大树后竟然转出一个人来，那人竟然是党均！党均看着远去的马车，冷笑一声，也转过身，往建业城内方向走去。
杨竺听了，吃了一惊：“于兄何出此言？”
于照道：“杨兄弟，你也不想想，这顾谭和顾承，乃是陆丞相外甥。陆丞相有大功于大吴，在陛下面前，素有威望。此事若是他得知，孙中书危矣。”杨竺道：“于兄言之有理，这该如何是好？”
于照道：“你可速去告知卫将军，卫将军乃全公主之夫。全公主必然救得孙中书性命。若杨兄让陛下得知陆丞相结交内官，杨兄必是大功一件。”
杨竺道：“陆丞相有大功于我大吴，素为陛下信任，乃是太子最大靠山，况又多谋，想要扳倒，谈何容易？”
于照道：“杨兄难道不知，陛下明知顾谭兄弟是陆丞相外甥，却遭到流放，这说明陛下已经不照看丞相面皮了。丞相有大功于大吴，见陛下如此，必然有所动作。若杨兄善加利用，岂不美哉？”
杨竺想了想，点点头道：“听于兄一席话，如拔云见日，某已明白，不复多言。”
于照道：“日后杨兄飞黄腾达之时，还望照看兄弟则个。”杨竺道：“那是自然。还望于兄继续助我。”
建业，鲁王宫密事，鲁王孙霸召见杨竺，道：“听说太子日渐失宠，诸大臣皆想联络丞相以保太子，而陛下冷落太子之母王夫人，导致王夫人过逝，听说陆丞相可能要上表支持太子，子将何以教我？”
杨竺道：“请鲁王勿忧。某已将此情况告知卫将军和全公主，目前全公主已将此事向陛下说明了。可能某不久就要入宫面见陛下，此次前来，就是想听一下，鲁王有何话教我。”
孙霸道：“自父皇上次生病之后，我是摸不透父皇心思了。如今虽有姑姑助我，可那诸葛恪本是太子一党，其子诸葛绰却成为我宾客。我是担心父皇将我和太子拉入党争，会不会有别的心思？”
杨竺道：“大王，以属下愚意度之，太子必有不中意之处，是以陛下立太子而留大王于建业，此正是观太子行由，而重大王。”
孙霸道：“此举我早知，我是想问你，陛下打击太子，到底为了何事？”
杨竺不答，孙霸道为何不回话？杨竺道：“此是大王家事，我等只是仰仗大王。”
孙霸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你们是想依仗我，谋取富贵，这也是人之常情。既然父皇就要召见你，该怎么说，就不要我教你了吧。”杨竺道：“属下明白。”
建业，孙权寝宫。碧眼紫须的孙权已经63岁了，昔日和他争雄天下的曹操、刘备早已作古，孙权生起一种曲高和寡的感觉。他赐死张休，流放顾承和顾谭后，他感觉到，虽然自己垂垂老矣，但雄风犹在。远在武昌的那位大能，一直对二宫之争没有表态。“昔日英雄，俱已没去，万一陆逊成为权臣，太子继位后，能不能镇得住？”孙权内心隐隐有种不安。
就在这时，内侍来报：“杨竺进见。”孙权将思绪拉了回来，道：“让他进来。”那内侍退了出去。
不一时，杨竺走了进来，礼见孙权。孙权道：“免了。你们都退下吧，朕和杨大名士聊聊，没有朕的旨意，你们谁都不许进来。”
见众人退尽，杨竺道：“微臣只是鲁王帐下一幕布宾，何敢沐天恩，蒙陛下召微臣前来？”
孙权道：“我且问你，三国之中，何国最强？”杨竺道：“当然是我大吴。”
孙权道：“魏国天下九州占去六七，为何是我大吴最强？”
杨竺道：“当年和陛下争天下者，无非曹操、刘备耳，如今此二人早已作古，独陛下春秋鼎盛，江东英才济济，陛下如天之仁，对魏国引而不发，魏占九州六七而不敢攻吴，是以大吴最强。”
孙权笑道：“巧言令色，怕就是如你所言吧？”
杨竺道：“若陛下认为微臣所言不实，微臣将即刻投奔魏国。”
孙权一愣，道：“听诸人说，你言辞精辟，今日所见，果然如此。这里没有第三人，你也不必拘礼。”说完示意杨竺跪坐下首。
杨竺施了一礼跪坐下来。孙权道：“自登太子病逝后，朕心伤之，照故太子之言，立了孙和，你说，太子和鲁王，谁更有才略？”
杨竺一见孙权提出此问，可谓是一针见血，直奔主题，当下心念电转，朗声答道：“若陛下赦微臣无罪，微臣方敢以实情相告。”
孙权道：“朕既是真心发问，自然要你实言相告，你但说无妨，朕不加罪。”
杨竺道：“若以常理度之，太子温明知礼，性柔貌和，又谦恭下士，陛下所立，足见寄望之深。”孙权不语，显然是要杨竺继续说下去。
杨竺道：“记得昔日曹操犯我大吴，屡攻不克，曾言：生子当如陛下。何以故，因陛下文韬武略兼具也。太子文则文矣，然质胜于文，而鲁王天资英才，兼通文韬武略，以微臣愚意度之，陛下正是看中此点，才令鲁王与太子各自开府。”
孙权道：“实不相瞒，大虎也曾向我言道：太子在我病重期间，和外臣密谋。她也说和儿不适合当太子。”
杨竺听着孙权之语，道：“此乃陛下家事，非微臣所能议。但微臣适才所言，确是实情之言。”
孙权道：“做人难啊。朕虽贵为天子，可太子和鲁王，都是朕心头肉，朕对此也难以决断。”
杨竺见昔晶和曹操、刘备三分天下的孙权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他敏锐地意识到，此事必须要争了。杨竺道：“陛下年富力强，英明神武。让鲁王在建业，鲁王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方才微臣从鲁王府出来，鲁王说：太子有江东名士辅佐，早晚必成大业，鲁王府中，只是有如我等徒有虚名之士，鲁王愿辞陛下就外藩。”说完，不再言语。
不料此言正触动孙权心事，正如杨竺所言，围绕在太子身边的，确实都是江东豪臣，这些豪臣有自己部曲，而且父死子继，子子孙孙无穷匮，太子孙和虽然谦恭下士，但缺少武略济之。
杨竺一语中的，孙权心中不由一动，当下却不露声色：“你说的我都知道，这也就是我立太子而不让鲁王外镇的原因。你也不必担心，你可以直接告诉鲁王：朕不准他就藩。”
杨竺听了，内心激动不已，孙权此语，摆明了就是让鲁王和太子继续对着干。如今大吴朝臣，举国中分，孙权这一表态，无异于给鲁王撑腰。有了孙权这一王牌，鲁王上位，只是早晚之事。
杨竺道：“微臣一定转告陛下旨意。”
孙权道：“你尽力辅佐鲁王，朕到时也会有奖赏。你评价太子之语，确实非常中肯，朕就喜欢你说真话。你先退下吧。”
杨竺施了一礼，退了出去。孙权大声道：“来人！备驾，朕要去中书台。”
不一会，孙权寝宫恢复了平静，落针可闻。就在此时，孙权就寝的那张大床下，竟然爬出一个人来！那人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趁着四下无人，悄悄地踅了出去。
南宫，太子孙和惊站起来：“什么？父皇是真的这样说的吗？”双眼惊惧地望着跪在地上那人，那人抬起腰身，赫然就是从孙权寝宫中跑出来的那名内侍，原来此人是孙和安排在孙权身边，刺探情况。
那内侍道：“太子，陛下确实是这样对杨竺说的，看来，陛下认为太子您武略不足，只怕是早晚被鲁王取而代之啊。”
孙和一听，也一时没了主意，在厅中来回走动起来。那内侍道：“时间紧急，某现在需要马上回宫，免陛下见疑。请太子速速拿个主意应对。”孙和摆了摆手，那内侍从后厅踅了出去。
孙和来回走了一会，另一名内侍来报：“尚书选曹郎陆胤陆敬宗来访。”
孙和以陆胤有名，素以重礼相待。此外，陆胤有一个特殊身份：陆逊的侄子。
孙和道：“敬宗找我何事？”
那内侍道：“他说，他要去武昌见丞相，特意向太子您辞行。”
孙和一愣，哦了一声，思量起来。孙和知道自己现在已很不受父皇侍见，情势极为不利，必须小心从事。他听得陆胤前往武昌，内心不由得生出了一个想法。那内侍道：“太子，您是见还是不见？”
孙和定了定神，道：“现在我没有空闲，你给我近前来。”那内侍走近前来，孙和附耳抵声道：“你传我的话，告诉陆敬宗，让他在皇城东北角辟静处等我，要坐在青布车里，千万别出来。速去。”那内侍应了一声，低头退了出去。
陆胤在前厅侯了一会，见那内侍走了出来，那内侍见四下无人，抵声对陆胤道：“现在太子不方便见你，他要你在皇城东北角辟静处等他，要坐在青布车里，千万别出来。”
陆胤听了，也不由一愣，他敏锐感觉到，这其中必有隐情，也不好多问，当下回道：“请你转告太子，胤一定在皇城东北角相侯。”说完，退了出去。
建业皇宫城外，东北角的一处树林中，一辆青布马车停在林中，四下空无一人，马车内，陆胤焦急地等在车中，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不一会，一名平民打份的男子慢慢走到东北角，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到了林中的青布车，见四处无人，又慢慢地走进了树林中。到了车边，那名平民模样的男子确认四处无人后，迅速钻进了车内。
“太子殿下！你为何？”陆胤在车上见了平民打份的孙和，忍不住说了出来。
孙和赶紧捂住陆胤嘴巴，示意他小声。陆胤道：“太子殿下，你以这种方式见臣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孙和平稳了一下气息，低声道：“适才我得到消息，父皇听信杨竺谗言，很可能会废我太子之位而立鲁王。我知你素来忠信，你此去武昌，一定要转告陆丞相，请他设法搭救我。”
陆胤听了大惊，他迅速平定了一下心绪，道：“殿下放心，某到武昌，一定会转告家叔，家叔必定会上书陛下，让陛下打消此种念头。”
孙和心下稍安，道：“事不宜迟，就请敬宗速去，现在鲁王手下也是耳目众多，一切，就拜托了。”说完，竟然就要向陆胤行礼。陆胤连忙扶住：“太子殿下，我们陆氏一族也会支持你，还请殿下速回，免得误了大事。”孙和下车，见四下无人，慢慢走到城边，往城内走去。陆胤在车内掀开帘子，拿起马鞭，驾车往西边驰去。
就在树林中空无一人，只听到鸟鸣声之时，一株大树后竟然转出一个人来，那人竟然是党均！党均看着远去的马车，冷笑一声，也转过身，往建业城内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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