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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收网成擒逝伯言(一)

    黄昏,襄阳郡太守府,于臬正在练习长槊,原来于臬自实施用计间陆逊以来,每到夜中,神思不宁,无法安睡。是以晚上练槊不停,疲极方才睡去,及至到了白天,神情恍惚,是以黄昏时分,就即练槊。徐质笑道:“于将军用心郡事,久不见夏侯嫂子,精力过剩。”于臬自觉也是,自到荆州后,于臬已近六年未和夏侯蔷见面。又听得老岳丈有疾在身,来想接家眷来襄阳,又恐家中二老失于照顾,是以迟迟未能成行。忽一日,张特从宜城到襄阳。见了于臬,惊道:“数月不见,将军竟然憔悴如此?”

    于臬以实相告。张特观看于臬良久,道:“将军,此间必有缘由。若将军不见怪,何不往山中一庵中问之。”

    于臬道:“何处有庵?”张特道:“昔日刘备伐吴,问前程时,曾有异人李异为之推算。后来关云长侵樊城失败,阴魂不散,曾在当阳玉泉山,受庵中普净点化,方得安稳。某久在襄阳,得知普净老僧止有一行者,因战事纷乱,逆吴大魏两分荆州,那行者得了普净老僧真传,现就在襄阳中庐县筑有一庵,将军何不前去问之。”

    于臬道:“既然如此,某当沐浴虔诚,素食洁净,三日后备厚礼,烦你前往引见。”

    上得山来,张特在前,果然见一座草庵,极是严净,四周古树环抱,溪水潺潺,清风徐来,山果飘香。张特正到门首,门内转出一名童子来:“来者可是襄阳郡守,家师在庵中相侯多时了。”

    于臬暗暗称奇,烦请那童子带路,到得庵中,却是三间草房,三面围定。正中间草房,有泥塑佛像。东边却是柴禾灶台住房,西边为一空房,一名僧人团坐在蒲团之上,双目微闭,喃喃似在念着什么。

    于臬在童子引导下,来到西边草房门首,不敢擅入。那老僧道:“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声音清晰,宛如少年,但双目依然未睁。

    于臬等人只得入了草房,向老僧行礼。

    那老僧道:“中庐亦是太守管辖,老僧本该回礼,只是老僧心不在此红尘,于将军亦非当世之人,我们算是扯平,就不必见礼了。”

    于臬听了“亦非当世之人”之语,心下暗暗心惊。当下朗声道:“色心诸缘,能生色法。此法无表色,当体即空。小子俗人,打扰大师清修,还请恕罪。”

    那老僧道:“你的来意,我已知晓。既然你用间,当知此事,牵连甚大,此事有损阴德,阁下子孙恐有离乱之忧,将军神思不宁,当速止用间,行在正道,庶可免之。”

    于臬听了,知道遇上了高僧,当下问道:“动止行藏,无非是道,敢问大师,某以后行藏如何?”

    那老僧忽地睁开眼来,精光四射,于臬等人,仿佛如钉住一般。老僧道:“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你之因缘,不在我这,山庵偏狭,难受你等大礼。当体恤民生疾苦,那样,来与不来,都是一样了。”说完,闭上眼睛,再不言语。

    于臬礼过佛,在童子带领下,出了草庵。张特道:“某先前见此僧时,一脸和气,为何将军来此,竟如此无礼?所言我等皆不知何故?”于臬道:“此事还须以后验证。”一行人下山就回襄阳。

    刚进府不久,于诠来报:“党均派人送信前来。”于臬收起长槊,放在架上,擦了擦汗,道:“可引至前厅,我更衣即到。”于诠退了出去。

    于臬身锦衣,走到前厅,那人倒身下拜,奉上党均书信:“某受主人之托,将此事送与将军。”

    于臬命于诠接过书信,又命人赏了那人,叫退下用饭。于臬拆开书信,看了一会,对于诠道:“党均来报,说陆逊之侄陆胤受吴太子之托,传信陆逊,要救搭救太子,此事,你之意若何?”

    于诠接过书信,看了一回,道:“看来大哥用间之事已经成功。不若现在即召回于照和党均,免得泄露。”

    于臬道:“此事重大,我也不能自专,你好生安排郡事,打发党均属下回江东,让他们小心从事。我往新野一趟来。”

    新野,征南将军府。王昶和夏侯威听了于臬所言,知道陆逊必死。王昶道:“事已至此,德揆之意若何?”

    于臬想起那老僧言语,道:“既然成功,陆伯言如今急切难以回头,不若召回于照党均,再作打算?”

    王昶道:“若如此,德揆未获全功。”于臬道:“某连日想来,此事其实不太正大光明。某动此心,只是陆逊以书信间逯式,来而不往非礼。没想到牵涉如此之大。大魏堂堂上国,胜之不武。不若召于照党均回来。”

    王昶道:“德揆有此心,何谓仁心。既然如此,使君以为如何?”

    夏侯威道:“所谓见好就收,过犹不及。就依德揆之言。王征南可将此事报与太傅或大将军。”于臬道:“某当回襄阳,调于照党均回襄阳。”王昶道:“切须谨慎。”

    出了征南将军府,夏侯威道:“德揆为何突然改变主意,适才所言,怕不是本心。”

    于臬将实情相告。夏侯威道:“世上难料之事甚多。德揆不可不信,但不可全信。”于臬叹了口气,道:“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夏侯威道:“上次骆谷之役,大将军败于兴势,反而委罪于你岳父,我就看出,大将军不能成事。恐怕振兴夏侯家的梦想,难以达成,还会惹祸上身了。”

    于臬道:“世事难料,我作为夏侯家女婿,而两个孩子在司马家学经,唉,形势比人强。”

    夏侯威道:“德揆,看开些。我二哥一直以为他征蜀护军的地位是大将军给的,所以要死心依附于大将军。我看,大将军在清河与平原划界问题上,连烈祖托付的老臣孙德达都敢免官五年,以有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德达,你也不必多想,要对得起你岳父的托付,他是不会怪你的。”于臬长叹一声,自回襄阳去了。

    武昌,丞相府议事厅。陆逊拿着太子太傅吾粲送来的密信,来回走着:“想不到鲁王如此放浪,竟然与太子共争臣属,如今闹到这般地步。”

    正沉吟间,有人来报:“陆胤来访。”陆逊听了,道:“把他带到内厅来。”

    不一时,陆胤走了进来,以叔侄之礼拜见了陆逊:“叔父,太子有难,还请叔父营救。”

    饶是陆逊久经风浪,见到陆胤如此失态,还是吃了一惊。陆逊稳住心神,问道:“胤儿,别慌张,有什么事,慢慢说。”

    陆胤道:“叔父,鲁王宾客在陛下面前进谗言,陛下竟然信了他的言语,太子很可能就在近期被废。太子都是扮成平民和我秘密见面,事情紧急,还请叔父做主。”当下将杨竺如何向孙权进言,太子如何与自己相见的内容,详细地说了一遍。

    陆逊想起吾粲给自己的密信,信中也劝陆逊出面劝阻孙权,如今见了陆胤描述的情况,他也马上判断情况紧急。当下说道:“照此说来,党争日益激烈,太子是国本,如今变到如此地步,叔父我不能不管了。胤儿,你速回去,告诉太子太傅,要他一定要上疏力争,我随后就上表陛下,力保太子。”

    陆抗听了,在一旁提醒道:“父亲,您虽贵为丞相,但毕竟镇守在武昌,上疏力保太子,合适吗?”

    陆逊道:“抗儿,太子为大吴国本,如今举朝中分,如同水火,长此下去,社稷危如累卵,我作为丞相,不去争一争,怎么对得起大吴和陛下。”

    陆抗所言非虚,陆逊虽是丞相,但毕竟不在朝中任职,如今干预宫中之事,无形中,已经处于危险境地。

    不过,陆逊还是冷静下来,他转过头对陆胤说道:“胤儿,杨竺望风梯荣在情理之中,你回去后留意一下,是何人给杨竺出主意?”

    陆胤道:“据小侄所知,有卫将军、全公主为鲁王出谋划策,杨竺府上有什么人,现在暂时不知。”

    陆逊道:“你小心从事,密查一下杨竺府上有什么人和他交往密切,然后派人速来报我。你用过饭后,即刻回建业。”

    建业皇宫,吾粲立于下首,脸有怒气,上首孙权一双碧眼紧盯着吾粲:“你说,朕在病重期间,太子为何与你等密谋,朕还没死呢,你们就这样急切让太子上位?是何居心?”

    吾粲道:“昔汉文帝使慎夫人与皇后同席,袁盎退夫人之位,帝有怒色;及盎辨上下之义,陈人彘之戒,帝既悦怿,夫人亦悟。今臣所陈,非有所偏,诚欲以安太子而便鲁王也。”

    孙权怒极反笑:“唉呀,照你这样说,你让朕退鲁王,反倒成了忠臣?你不会在说:是朕老糊涂了吧?”

    吾粲道:“臣身为太子太傅,在其位则谋其政。如今二宫礼仪一同,致使朝臣中分,臣建议,使鲁王出镇夏口,出杨竺等不得令在京师,如此,大吴幸甚。”

    正争议间,有人来报:“丞相派人从武昌持书来此,请陛下过目。”孙权命人送上来。孙权拆开视之,陆逊在书中略写道:“太子正统,宜有盘石之固;鲁王籓臣,当使宠佚有差。彼此得所,上下获安。”

    孙权将书示吾粲:“唉呀,你看,你身为太子太傅,所作作为,竟然和丞相如出一辙,现在果然是内外一心,铁板一块了。”

    吾粲道:“陆丞相总百揆,调下阴阳,既然连他都如此劝谏,望陛下三思。”

    孙权转身对内侍道:“你照我的意思拟旨。请伯言守好他的武昌,宫里的事,朕自有主张。”一名同侍走了出去。

    孙权转过头来,对吾粲道:“今天朕累了,想必你也累了。你疏中所言,朕一字不准。你以后也不必再言。”说完,作了一个出去的手势。吾粲欲再言,孙权径自转入内殿去了。

    杨竺府。于照道:“杨兄,从太子太傅上疏和陆丞相送书来看,丞相必然知道宫内之事。你何不上疏,称丞相暗中勾结太子太傅吾粲,陆胤暗通消息,这样一来,陛下必然惊疑,君疑臣则臣必死,到时侯,杨兄再从中取事,太子地位必将不保。”杨竺大喜,道:“某这就进表于陛下。到时还请于兄助我。”于照道:“某昨日接得书信,言老母有疾,可能要离开杨兄去照顾病母。”说完将书信呈上。

    杨竺道:“既然如此,汝可先去看望老母以尽孝道。某即上疏陛下,弹劾丞相结交内臣,暗通消息。”于照道:“就依杨兄,某静侯佳音。”

    于照出得府来,上了马车,见四下无异样,往党均往处而去。不想杨竺府外拐角处,闪出一个人来,若无其事地跟随着于照,见于照进了党均住处,急忙朝陆胤府中而去。

    “什么,这段时间于照一直和杨竺密谋?”陆胤听了心腹回报,吃了一惊:“你看真切了没有,于照去的那个地方,住着什么人?”

    “小人问过了,听说是襄阳来的客商,原是来东吴做买卖的。”

    “襄阳?你有没有打听清楚?”陆胤仍然不放心:“你再去探清楚,那客商姓甚名谁,速来回报。”那人应了一应,急速退了出去。

    党均租宅中,党均一切打点停当:“于兄,这几天,我这老是有几个人在此转悠,恐怕是东吴细作。于太守也要我等速回。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这里来往文书我都已毁掉,止有买卖账目。我已与房主言明生意已毕。我等即刻回襄阳,晚一刻怕是来不及了。”

    于志道:“我已从杨竺处脱身,我们现在就从后院脱身。”说完,党均命从人前面走,自己和于照从后门闪了出去。

    陆胤那边心腹再次来到党均住处,得知党均已走,便抓了房住拷问,言是襄阳蒯家来此买卖,如今已回。陆胤即致书,派人速报陆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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