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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李胜这个时候才知道,夏侯蔷不是开玩笑,如果在圣旨未下之前,自己逼死了她,夏侯家族追究起来,自己脱不了干系。

    那军官走了进来,问道:“要不要向前夺下小刀?”

    李胜吼道:“你没看见,她的刀子只要再用点力,就是血洒当场,去,快去禀报大将军!”那军官应了一声“是。”急忙走了出去。

    李胜命人搬来一把小几,坐在那里,等着圣旨。双方,就这样耗在了这里。

    在司马懿府里,因病告假的司马懿,也在看着天井边的刻漏。自李胜从河南尹府派兵至于臬府上,他就一直在关注着时间的走向。李胜出府是辰时初,现在已经是午时初,但眼线来报,李胜仍然没有回府衙,显然是和于臬扛上了。

    不一时,司马昭来到:“父亲,在朝廷上,司空高柔以魏律,以为德揆一家罪不致死,然后丁谧与他相争。黄门侍郎傅嘏请尚书何晏一言以决,不想何晏认为:夏侯蔷那一掌,有失朝廷体面,必须严处。然后光禄大夫徐邈站出来痛陈校事之害,有违大魏法度。现在仍在相争。”

    司马懿摆了摆手,仍在深刻地思索着。司马昭急了:“父亲,你应该上朝庭去争。”

    司马懿道:“一遇急事,就举止失措,怎么担当大事。你去,让你大哥暗中保护于德揆周全。必要的时候,老夫将德揆从李胜手里抢过来,交廷尉处置。”

    司马昭正欲出去,司马师走了进来:“不必去了。李胜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于臬之妻夏侯蔷以死相逼,加上夏侯惠也在求情,望大将军看在死去的老太仆面上,放于臬一马。于是,孙资拟就旨意,让贾充去于臬府上传旨去了。

    司马懿道:“子上,快,你速去传话,让城门校尉孙德达,迅速给德揆放行。”司马昭道:“父亲何故如此?”司马懿道:“你也不必问,过后方知。”司马昭急急去了。

    李胜封锁了街口,原本在一边看热闹的洛阳百姓,一下子也走不了,只能远远地靠着墙根,一言不发地观望。

    这时,一队人马从大街上折了过来,往于臬府前的大路,直接走了过来。

    “站住,没看到这里戒严了吗?”李胜的那队官兵叫了起来。

    “瞎了你的狗眼,禁军在此巡街,晴天白日的,又有谁在戒什么严?我们怎么不知道。让开,让我们过去。”进街的领队喝道。

    “河南尹在此执行任务,难道还要经过你禁军?”李胜那官兵的军官不买账。

    “不听招呼?来人呀!”那领队喊了一声,马上有一大队人马跑了过来。

    “什么事呀?”在大队人马后面,来了一名骑马的武将,正是中护军司马师。

    李胜那边官兵的军官,当然认得司马师,便过来以礼相见。司马师道:“晴天白日的,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

    那军官陪笑道:“有劳司马将军明问。我们正在按上头要求执行任务,如果司马将军不怪罪末将,还是绕个道吧。”

    司马师一瞪眼,嗯了一声:“难道我只能绕道?”

    那军官犹豫了一下,问道:“往日里,司马将军亲自巡街,只往大的街走,今天走这里,敢问是往哪去?”

    司马师怒道:“大胆,你都是从我这里提升的,也敢问我这话?来人,给我拿下,问你个忤逆上官之罪。”

    那军官道:“将军饶命。是我们的大尹,奉了司隶之命,在这里拿人?”

    司马师让军士放了那军官,道:“哦,原来是李大尹,不妨事。我和他是至交,找上不如撞上,我也进去看看。”

    那军官无奈,只得将司马师让了进去。

    “大尹,碰巧碰巧,我在这巡街,不想碰到你在这里拿人,你拿的谁?”司马师一进院门,就大声叫道。

    李胜坐在庭中,满头大汗,忽听得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正是司马师。

    司马师不等李胜开言,抬眼望去,只见于臬站在厅门口,冷冷地站望着李胜。他身后,夏侯蔷昂然站在那里,那小刀依然勒在脖子上,只是她站得太久,汗水涔涔而下。

    于圭见了,如遇救星:“原来是子元,你看这?”

    “原来是德揆?”司马师并没有搭于圭的话,李胜道:“子元,你巡街巡到这里干什么?”

    于臬一家仍然不说话,看司马师和李胜谈论,不过于臬心里清楚,司马师绝不是巧合巡到这来,其中必有深意。

    司马师道:“公昭兄,实在打扰,没想到你在这里公干,被我巡街碰到。不知公昭兄要抓德揆,如何处置?”

    李胜道:“当然是按朝廷律法处置。”

    司马师道:“那就是解送廷尉?”

    李胜道:“不是,是解送司隶或者校事府,然后请旨定夺。”

    司马师道:“照这么说,德揆现在还没有定罪。既然如此凑巧,不想德揆搬到此处。公昭兄,现在午时三刻都快过了,估计宣旨的也会到这里了,那我们还是一起等等吧。”

    李胜正欲回绝,那司马师不依不饶,和李胜同坐起来:“来,我陪你等圣旨。”然后又附耳对李胜道:“于臬武艺高强,万一他动起强来,公昭面皮上不好看,我正好护着你。”话说到这个份上,李胜也不好拒绝,和司马师坐了下来。

    司马师转头对于臬道:“德揆,你何必如此,公昭让你去,你就跟着去吧。何必动刀?”

    于臬听了,示意夏侯蔷把小刀放下。那夏侯蔷把小刀放了下来,但仍紧紧握在手中。于宏于洛将母亲扶住。院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一袋烟功夫,街外听到了声音:“圣旨到,请于臬接旨。众等跪迎。”司马师所料不错,果然是有人传旨来了。

    李胜和司马师一齐望向了大门口。大门口外,出现了贾充的身影,他身后,跟着两名黄门,还有四名中军士兵!

    于臬见是贾充,这才放心。不想李胜先迎了上去:“公闾,你来得正好,我们就一起把于臬押回去。”

    贾充向李胜摆摆手。走到于臬跟前:“于臬接旨!”

    于臬和于圭,还有夏侯蔷,一齐跪了下去。

    贾充展开那黄纸,大声念道:“原长安亭侯、扬武将军、驸马都尉、襄阳太守、秘书监于臬,实无经略之才,常怀冒犯之心。向者劫持夏侯献,以剑架身,干犯于前,今者又冲撞校事,拒不受检,怙恶于后。纵容家属行凶,任凭妻室作恶,实属嚣张已极,朝议切齿痛恨,朕心寒之。若不惩处,实难服众。”

    念到这里,贾充停了一下,望着于臬。于臬心头一紧,夏侯蔷又把刀准备放到脖子上,李胜不由心头一喜,司马师则暗暗担忧。

    贾充继续念道:“姑念尔虽才不堪大用,然亦有小取。典农任上,能体治下之苦,襄阳城外,尚有护国微功。况为皇亲之婿,朕念太祖‘山不厌高,海不厌深’祖训,何所不容,姑免尔死罪,夺扬武将军、驸马都尉号,即时收回玺绶,长槊收归武库。就免秘书监之职,留食邑六百户,以长安亭侯返还原籍,不得停留。钦此!”

    于臬舒了口气,李胜却大感意外:“什么?这是皇上的旨意?”

    贾充笑道:“正是,李大尹不信,你可过来一看,只是请不要为难下官。”

    李胜当然不敢去验圣旨真假。现在留在这里也是无益,他走出门外,对那军官道:“收队,回衙。”

    看到李胜走了,跪在地上的夏侯蔷,马上晕了过去!

    于宏于洛急忙扶住:“母亲,醒醒,醒醒。”于臬急忙过去扶起夏侯蔷,知她是久站中暑,急忙在她手臂和脖颈处掐了几下,那几处出现了暗红色的痕,夏侯蔷醒了过来,不顾贾充和司马师在侧,抱到于臬怀里,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伤心,哭了起来。

    司马师和贾充对于圭道:“世叔,险地不可久留,还是稍作准备出城,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于圭听了,道:“有感诸位大恩,不敢言报,我这就去府内吩咐。”

    贾充收回于臬印绶并长槊,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相信终有重逢之日。我得回去复旨了。德揆保重。”

    见贾充走了,司马师也和于臬道别:“德揆,吾有大患,为吾有身。昔日好友本想来送行,我父亲说恐情况有变,所以诸位都不来了。愿德揆体谅。家仆愿留则留,不留可给与银钱金帛,速去。切记。”司马师一脸的诚挚。

    于臬也喊了一声:“子元。”但呈现的,是一脸的感激。

    司马师道:“你是太和二年授的文学掌故吧。我记得那一年,我和父亲大破孟达。”

    于臬道:“现在都恍如隔世,不堪回首了。”

    司马师道:“我却记得。那一年,我们一同加的冠。”

    于臬道:“时移事易,既然子元要我速去,一切就不必多言了。”

    司马师道:“免你的官,家父也实在是爱莫能助。但我相信,我们终有再见之日。”

    于臬道:“我知道,我和娴容的命都是大家救的,能留得性命出京,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大恩大德,恐怕只能下世再报了。”

    司马师也不多言了,提醒道:“你回泰山老家,恐怕也不会如意,令狐愚必会为难你。如今泰山太守也是大将军的人,羊耽太守已准备来京任太常了。不过你放心,你的族弟在王文舒将军那,肯定是安全的。希望你一定要坚持,一定要忍。就此别过。”司马师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于臬来不及感慨了,他让家仆给夏侯蔷包扎了伤口,望着这位情深意重的妻子:“时移事易,还肯相随否?”

    夏侯蔷道:“心如磐石,愿夫君勿疑。此一去,不管你以后峰回路转,还是就此碌碌残生,绝不相弃。”

    于臬遣散了家仆,还有一百来人跟随。所用之物,除必要外,尽皆散了。就从洛阳东门出城。

    224年,于臬16岁,只身来到洛阳,22年之后,自己38岁,因为得罪丁谧李胜等人,好不容易留下一条命,只好带着家人,重回别了22年的泰山老家。

    一切回到原点,时也,命也。

    在洛阳城东门,城门校尉孙礼正在巡城门,他看到了于臬,也不胜唏嘘。他不发一言,一脸愤恨之色,摇了摇头,验了于臬的圣旨,为他放行。

    河南尹府,丁谧听了李胜拿于臬的经过,道:“公昭,你有些欠仔细。”

    李胜道:“于臬奉旨而行,返回原籍,我率队而回,有何不妥。”丁谧道:“不知于臬出城没有?”李胜急令人去探,那尹模走了进来:“报丁尚书和大尹,那于臬已经和城门校尉对了勘合,早已出城多时了。”

    丁谧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听说于臬一叔,乃是兖州别驾。兖州刺史乃是令狐愚。为了遵守圣旨,我回去后,叫何平叔下一道文,让令狐使君罢其别驾之职,让他们归作一处,岂不妙哉?”

    那尹模陪笑道:“丁尚书此举,高,实在是高。”

    于圭不信于臬说叔叔必定被罢的言语,派人往兖州致书胞弟于瀚,告知变故,不想令狐愚早就得了何晏书信,罢去于臬,新征了单固和杨康。于瀚只得回家,和于圭一道,经营已成规模的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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