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火烧到自己家门前来了。

    M城每年都会举办一个商业宴会,明面上说是交流贸易经验,为市里面营造出一种本市商业氛围良好,人才济济,商机遍地的现象,实际上就是商业消息交换,其间有多少明枪暗箭,波涛汹涌自然不必说。

    M城有三大巨头,其中屹立不倒的两家便是刘与哲和姚渊家的刘氏集团和姚氏集团,还有一家是近几年才崛起城东势力,路氏集团。就在今夜,这三大巨头都会出现。

    姚渊今年尤其不想参加这个宴会,往年好说歹说也是个和刘与哲斗智斗勇,以及她自认为相爱相杀的机会,然而今年刘与哲和邱艺好上了,这个宴会于她而言便索然无味了,还不如空出点儿时间来跟顾潇吃吃饭,看个电影。可作为姚氏的唯一继承人,这些宴会总归还是要去的。

    对于不喜欢的东西,姚渊一向不会花心思,所以从早上她就一直赖在顾潇那儿,直到不得不走才去补了个妆,晚宴的礼服也让家里佣人随便拿了件,到场了她才换上。姚呈倒也不介意这些,他向来都不会用自己的势力帮姚渊安排她的人生,更何况是参加宴会这种事情,人到了就行。

    今夜的宴会一如既往得热闹,M城几乎所有有些资本的生意人都到场了,甚至还有些慕名而来的外地商人。姚氏作为本市的巨头之一,自然不用在外场挤挤攘攘,内场才是他们的主场。

    虽说姚渊素来不爱这种场合,但应付这种场合她总是有一套的,哪些是他们姚家的后盾,哪些是敌人,她清清楚楚,甚至于有些人第一次见面,她都能在言语间试探出对方的意图,不得不说,在识人方面,她一点都不亚于姚呈。

    今年姚渊第一次没有死皮赖脸地蹭到刘与哲那桌去,姚呈也终于不用收拾那些背后的舌根,心里畅快了许多。

    “姚渊,看左边那桌人,路韧贾旁边那个就是他儿子,路严之,这是他第一次赴宴。”姚呈用只有他和姚渊能听见的声音说着,眼神不着痕迹地向那边瞟了一眼。路严之一双笑眼,个子也不高,笑起来像足了个稚气未脱的男孩,只可惜眼里的狡黠出卖了他。他此刻正为桌中的长辈斟酒,如果你留心看就会发现,虽然他似是在与各位长辈谈笑风生,但倒的每杯酒的量都像是用刻度校准一般。

    姚渊顺着姚呈的眼神,迅速打量了一番就将目光收回。这个人谨细,偏执,指不定还有点变态,姚渊心想。她轻抿一口酒,用酒杯掩盖自己交流的行径:“我听说了,路氏下任家主就是他。不好对付,祝你好运。”

    这种场合,姚渊从不跟姚呈明着面抬杠,她知道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诟病,一步错便满盘皆输。而姚妈妈不懂这些,通常都会聪明地噤声,以免说错话。

    当然,前些年追刘与哲只是因为她喜欢,所以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姚呈也权当这是一种变相的“示弱”。这点破绽无伤大雅,却又能让他的对手对他松懈些,毕竟,一个人如果毫无破绽,便会让所有的人都谨慎地盯着他,日后哪怕只是一个小缺口,也会被众人撕裂成一个无法修补的洞。女儿和对手的儿子这点小打小闹,既无大损失,又相当“怡情”,姚呈都算计在内。

    敬酒的人来了,姚渊迅速起身,说几句漂亮话便点到为止,接下来都以姚呈为主导,她的工作就是在旁边偶尔附和一句让气氛更热烈些,或是在尴尬时适时地给双方一个台阶下,说到底就是这拉锯战中的润滑剂。

    她总做得很好,姚呈在这方面对她也十分满意。

    三巨头的碰面是在所难免的,同为M市创造财富的三家公司,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在公共场合说话也是和和气气,就是这字里行间总藏着些刺。这不,总有人要惹点事儿。

    “小渊,今年怎么不到刘伯伯这桌来玩儿啦?”刘柯宇脸上带笑,就像是家中长辈问候一般慈祥。可姚渊心底白眼都翻了几十遍,这不是明知故问,跟她过不去吗?但话又不能回得这么明白:“我也是很喜欢刘伯伯的啦,可是姚呈说他年纪大了,遭不住,让我少闹腾点。”一句遭不住,既不得罪人地将在座的嚼舌根的都cue了一下,又适当地贬低了一下姚呈和自己,算是反击得漂亮了。

    当然,这只是开胃菜,双方都不可能在此时就“大打出手”,点到为止就罢了。这次出招的是路氏的继承人,路严之:“刘伯伯,我听说大金蛇可只缠着您一个人,您介意不介意我借来玩玩啊?”姚渊一听,心想这果然是个变态。大金蛇?不就是带毒的金子吗,不就是毒品吗,这你也敢开口问?谁不知道M市的毒品交易一向都是刘柯宇一人全吞下的。

    火烧不到自己,姚渊就保持沉默,即便是以前,在这种场合,姚渊再喜欢刘与哲也是不会出手帮忙泼一盆水的。

    “家里没足够的肉喂这金蛇,只怕它会咬伤你啊,路严之。”同辈之间的话长辈不好压,刘与哲出面回了去。路严之紧咬不放,两人的对话就像是三岁小孩在讨论谁的赛车更威猛些:“刘与哲,你怎么知道我家的肉不够呢?”“因为你家放肉的冰箱还不如姚渊家的大呢。”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火烧到自己家门前来了。姚渊心里再翻白眼,也罢,两点一线总是可以无限延伸,但若加上自己,构成一个三角,倒也稳定。

    “刘与哲,我家冰箱不放肉,只放酒。至于酒好不好喝,你们尝尝就知道,今晚宴席的酒都是我姚家的。”说完,姚渊自己就拿起一杯,抬手敬了敬,一口气喝下,众人也乐呵呵地一同喝了一杯,终于是把这个小变态点起的火咽了下去。

    随后的几个小时里,这样的场景不断重复,等到宴会终于结束,离开了会场,姚渊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带着钱的味道,脏了这夜晚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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