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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兵变

    自杜子林走后,崔昊不敢闲着,每日都在街上溜达,妄想找到吴哲的旧部,好一起想办法。

    奈何朝廷派来的监军新官上任三把火,日日在军营督察训话,折腾得乌烟瘴气。他与何慈只能干着急。

    好在王朶在家时就听说了宏安之事,留了个心眼。连夜潜入城,直接进了吴家后院,没往军营复命,这才让他们三人有机会商议。

    王朶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看着有三十岁上下。听了崔昊一番话后,怒不可遏。

    “这帮狗官没安好心,将军长年镇守此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如此不留情面,把我30万吴家军放在何处?”

    “我们兄弟就在为此事烦恼,派了朋友去天门关求救,只是洛阳水深,就怕他们屈打成招。白白让将军背上坑杀百姓的污名。”

    崔昊才一说完,王朶便站起身一拳锤在面前的木桌子上,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气息。

    他看着一屋子的残老士兵,怒火窜到心头:“可笑,实在可笑!”

    “我们出生入死为朝廷打仗,眼见如今太平,就恨不得把我们全挖坑给埋了,我去他奶奶的腿。”

    说着王朶一声冷笑:“既然朝廷不留情面,我们又何必为他效忠?”

    崔昊听他话里有话,赶紧问道:“王兄弟可有何高见?”

    “我早就劝过吴将军,这种朝廷不要也罢,干脆起兵造反扶持二皇子上位得了,省得被他们天天算计。”

    崔昊与何慈吓得浑身激灵,忙着劝阻:“王兄弟万万不可再说此话,监军大人整日巡逻,就是想找弟兄们的麻烦,若是被他听到,恐怕将军死得更快。”

    王朶到底是战场拼杀过得,一身热血,何曾有过害怕:“就算我不说,30万吴家军也不说,难不成他们就能放过将军?”

    “不管是做,还是不做,都难逃一死,为什么束手就擒?”

    屋中十几个残老士兵顿时被他激得气愤填膺:“王千户说得对,将军待我们恩重如山,拼了我们老命也要救他出来!”

    王朶见状还欲再说,被崔昊拦下:“王兄弟不成,若是真照你所说的做,那吴家军就要背上反贼之罪,这是要诛杀九族的。”

    原本几个气焰高涨的年轻人一听诛杀九族,瞬间可老实坐在凳子上了。

    “还有,若是二皇子并无此意,我们不是把二皇子和天门关百姓也给害了?”

    “更何况二殿下乃是胥御皇帝的亲儿子,哪有皇子反抗父亲的?”崔昊接着补充。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就坐在这里无动于衷吗?”王朶反问。

    何慈长叹一口气:“杜子林已经去天门关找二皇子了,也许他们会有办法。”

    王朶在屋子里踱步,本就是血气方刚之人,再加上常年生活在军营,身上叛逆因子更多。

    崔昊把他拉在凳子上坐好,安慰道:“王兄弟莫急,我们在想想,一定能找个折中的法子。”

    王朶心急火燎哪里做得住:“只有一技才能让朝廷放人。”

    他半眯着眼睛:“强逼他们放人。”

    崔昊摇摇头:“不行,这个法子我昨天就想过了,如今唯有让匈奴大军来袭朝廷才会放人。”

    “不用,匈奴根本不会听我们指挥;我说的逼迫是……”他低下头,小声和他们说道。

    何慈大吃一惊:“罢兵?可是如今是监军大人接管宏安军权,还是行不通。”

    崔昊略一沉思,才明白他是何意:“行得通,吴家军素养极高,又对将军被抓一事颇有怨言,只要指挥得当,定能成功。”

    “可是朝廷会听从吗?”何慈还是不放心。

    “只能赌一把了,赌朝廷对我们还有一丝情面。”

    他们几人商量到半夜,终于拿定方案。

    第二日王朶带着何慈偷偷潜入军营,虽说朝廷把吴哲一众亲信全抓进洛阳,但到底还是留下几个千户大人和一群百夫长稳定军心。

    王朶表明来意后,他们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再者还有何慈坐阵,这些年将军有多看重他,大家早已心知肚明。

    文有崔昊出主意,武有王朶煽风点火,没有几日宏安军营已是剑拔弩张。

    眼见已快到八月底,还不见杜子林来信。王朶哪里还能再等,于是和崔昊商议后便想故意与监军争吵,试图把事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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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部侍郎陈瑞文自领了宋平之命,前来宏安做监军起,就没睡过一天好觉。

    朝廷两党相争,他们这些小官员要想明哲保身都是难事,只能无奈卷进去,靠着站队来生存。

    林之津如今手握潼安兵权,宰相势力更是壮大,风头已经压过宋平一头。

    再者宋平虽说是胥御皇帝伴读出身,得皇帝宠爱,可大皇子并不喜欢他这个老古板。

    即便宋平想尽办法把女儿塞给了大殿下高烟做太子妃,可皇子对她仍旧不冷不热。反而与林家孙女恩爱缠绵,连私生子都给弄出来了。

    陈瑞文想到此就头疼不已,日后大皇子登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原本以为宋家两代太师,又有个做太子妃的女儿,将来势必会权势滔天,荣耀百年。

    基于此他才愚蠢地自告奋勇进入宋平战队,谁想大皇子的真爱是林晴兰,宰相居然靠着孙女实现弯道超车。

    陈瑞文坐在营帐垂头丧气,感觉自己前路迷茫。

    正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

    随从慌慌张张跑进来:“大人不好了,外边打起来了!”

    陈瑞文更是头疼欲裂。

    营帐外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大群士兵,还有人在叫好鼓掌。

    待他挤进人群,就见王朶和他的亲信扭打在了一起。

    “大胆!无故军中闹事你们是不要命了?”

    亲信见到他更是底气十足:“陈大人,属下刚刚奉命巡查,竟发现王朶与人躲在营帐喝酒。”

    他指着王朶,咄咄逼人:“属下不过是训斥了他几句,他就破口大骂!”

    陈瑞文看着他俩,一方面不愿意与他们这些老将起冲突,一方面又得树立自己威信,遂道:“王朶,可有此事?”

    谁料王朶自命不凡,竟嗤笑起来:“吴将军生死未卜,身为下属,拿酒哭祭何错之有?”

    围观士兵纷纷附和:“就是,吴将军生死未卜,难不成还不让我们哭祭一番?”

    “吴哲操纵汉水决堤,朝廷抓他有理有据,你们哭个屁!”亲信赵弦闻言破口大骂。

    陈瑞文脑袋嗡嗡乱叫,果然围观士兵就被他一句话气得摩拳擦掌:“天下谁不知道将军满门忠孝,你们凭什么冤枉?”

    “放肆,朝廷已有实证,哪里容你们纠缠?”

    陈瑞文这会儿只想赶紧把事儿解决好回去补觉,打一巴掌不忘给一个枣。

    “王千户,还有各位,我知道你们对吴将军感情深厚,没有实证,朝廷也不会随便给谁定罪。”

    他扫视众人:“你们愿意哭祭他,是你们的事,只是不能误事。”

    “至于王朶和赵弦当众闹事,一人打十个军棍。”

    陈瑞文自认很公正,而且够偏袒王朶,可王朶有心闹事哪会顺他的意。

    王朶往人群使了个眼色,其余两个千户立刻上前嚷嚷:“陈大人好生偏袒,明明是你们先动手打人,怎么还要迁怒王千户?”

    赵弦气急而笑:“颠倒黑白,你们这群粗人尽在颠倒黑白。”

    “粗人怎么了,打天下的还就是我们粗人了。”好不容易逮住赵弦话里漏洞,王朶率先反应过来,不依不饶。

    在两个千户的煽动下,没一会儿围观士兵越来越多,各个火冒三丈。

    眼看局势控制不住,陈瑞文赶紧施令,喊来几十个卫兵。

    谁想人越多越是杂乱,不知谁又高喊一声:监军打人啦!顿时吴家军层层叠叠围过来,与一众卫兵推搡。

    巡逻的朝廷亲信见状也一路小跑,两波人马打得不可开交。

    陈瑞文好不容易猫着腰挤出来,本想制止闹事人群,嚷嚷了几句都没人理,一气之下拔出大刀砍在最近的一个倒霉蛋身上:“再敢打架我就杀了你们!”

    小倒霉蛋背上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摸一摊的血,装模作样躺地上打滚:“监军大人杀人了,监军大人杀人啦!”

    王朶见状喜心大喜,闹事的吴家军都是些人精,迫不及待奔走相告:“监军杀人啦,监军杀人啦!”

    不多时,草场上竟是黑压压聚集了上万吴家军。

    陈瑞文好歹也下过官场油锅,看这情形哪会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可恨初来乍到,吴家军又团结一致,瞧着样子像是想把他活吃了,干脆躲进军账装糊涂。

    陈监军还以为第二天他们就能安生,可一大早起来就见吴家军挨着个坐地上,不哭不闹不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都坐地上干什么?”他慌着去问一旁的赵弦。

    赵弦鼻青脸肿,话都说不清:“属下不知,昨晚闹事后就自发解散了。”

    陈瑞文走到王朶身边,亲自蹲下身问道:“王千户是有何委屈?昨日闹事本官都不追究,你们还想怎样?”

    王朶装聋作哑,一句话也不说。

    陈瑞文又去问其他几个千户,他们皆是眼观鼻鼻观心,装没听见。

    赵弦气急败坏:“你们要是再聚集,老子就告到洛阳去!”

    …………

    见这招没用,赵弦随手拎起一个倒霉鬼威胁:“你们想做什么?再不说老子砍了你的头。”

    小兵梗着头,作势真要他砍。

    赵弦一脚把他踢翻,那小兵竟连疼都不喊,连滚带爬又到自己位置上,端坐在地。

    “好啊,你们是想造反是吧?”赵弦转身对陈瑞文说道:“监军大人,吴家军不听指挥,欲要造反,依律当斩!”

    陈瑞文哪里敢,再说斩一个两个说得过去,30万人连绵不绝,一眼都看不到头,他怎么斩?他怎么敢斩?

    陈瑞文一口老血憋在喉咙,直接手书一封八百里加急告知给了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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