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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三章 所谓留白

    其实我内心明白我们在做什么,而你也明白我们在做什么。

    我们既然要说经典,那肯定少不了仙剑一的。

    关于仙剑世界观的留白:

    仙剑一很少有浮夸的对话,衣着,人设或者剧情。李逍遥是个油嘴滑舌不务正业却又有情有义意气风发的小镇少年。每一个他做的决定都是基于平常人的能力和考虑,基于“找回灵儿”或者“救月如”或者“帮某某”的平凡愿景。他熟悉市井,不爱权势,缺点一堆,没有光环。并且跟每一个普通人一样,执着于琐碎的“小情小义”,他想要的生活十分简单,只是为了抵达而迂回辗转。

    他所遇的事虽然有离奇,却都是小人物的际遇。虽有大侠梦却与苍生无关,可以说是自娱自乐的小憧憬。实际上他一直被灵儿的命运推着走而不自知。一路所遇的boss也是各有恩怨情节的小妖小怪,祸害一方小小城镇。他的成长里也鲜有“大神”提拔,酒剑仙教了一套剑法了事,蜀山长老让其进入锁妖塔,这些只是推动剧情,并没有为李逍遥带来主角光环,或者在关键时刻并肩作战,又或者让其幡然领悟得道高升。

    李逍遥一步步脚踏实地走,神魔仙界并没有介入他的江湖,世界仿佛有一套自己的规律,他作为凡人只能看见他目光以外是无尽的留白。不像仙三仙四动辄神仙恩怨,某界大乱,或者两界交战,整个世界明明白白的展现出来,不留余地。

    然后是人设的留白:

    李逍遥在这样的江湖里,愿望也很简单,哪怕几经周转,记忆恢复救回灵儿时,也是与月如一致想:“三个人一起吃到老,玩到老”。什么锁妖塔苍生,这些考虑离他都太远。

    然后命运就是在这个时候给了他一记耳光催他成长。月如死了。灵儿生产了。他在经历了锁妖塔后对话的头像都变了,形象沉稳了许多。当然不只是他,灵儿的成长更让人心痛。

    李逍遥一路月如相随,也算快意江湖,灵儿却孤独一人历经辛苦。灵儿在被韩医生照顾时可有半夜哭泣,在被石长老带走时心里可有任何决议,得知自己怀有身孕后有多少对李逍遥念想,石长老一行被杀害后被冤枉称凶手再被关锁妖塔后可曾有过绝望。这些都不得而知了,灵儿醒后陌生而又坚定的眼神把所有的过去都埋藏了。我们只知道她的决定是牺牲。

    然而她如何走到这一步,对于李逍遥来说都永远都谜了。灵儿的人设留白非常成功,这不就是人生吗,错过的路途就是错过了,再次相遇哪里还有如初见。

    李逍遥一夜间的成长也让他失去了少年气,他没有与灵儿促膝长谈了解过去,有人理解为他们之间本就没有爱情,也有人理解为两个成长后的人有了不言自明的默契。这也是留白,两人再次相逢时已不同以往,不像年少时总喜欢把话都说满,两人在历经生死后,谈爱或不爱已显得小气。他们只言片语留给玩家的是更加丰满成熟的人格和充满留白的沟通。

    灵儿最后牺牲,李逍遥除了嘶吼就再也无话了。他一路都是一个小人物,只在最后一小段里被推上了家国奉献的高度。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去接受,又是否有未尽的话,没有人了解。结局像是一场无声的戏。

    这些留白在画面中的感觉好似仙灵岛的水浪荷花,十里坡顶远眺的雾蔼,苏州阴云遮掩的石板路和蜀山绵延无尽的雪雾。全篇结束后少有大义凛然的家国情怀,相比之下是逍遥和灵儿互相推动了对方迫不得已成长起来的人生,让人相信了这就是宿命。

    仙剑1,人物走路时,所有队友一直可见,而且,仔细看,三人时队伍并不是“拉火车”那样的纵队,而是三角形,只有过独木桥之类狭窄地段的时候才会变成一列纵队。后面几代,要么是走路时只有1个人可见,要么就是火车纵队。

    仙剑1,在柜子、树上、罐子篓子……各种地方都可能通过调查拾取道具;后面几代,道具基本上只有开宝箱。

    仙剑1,进行剧情时,无缝切换,人物站在进入剧情时的位置,或者进入剧情之后自动走到相应的站位,不用切换屏幕画面就能直接进行剧情对话;后面几代,开始剧情时要先黑屏,然后各人物突然出现在剧情位置上。

    仙剑1,主角可用两套武器,例如李逍遥可用剑或刀,灵儿可以用双剑也可以用法杖,月如可用剑也可用鞭,阿奴可用法杖或刀,每种武器攻击动作和偏重效果都有不同,例如鞭子威力小但攻击全体、刀剑是单体攻击、杖偏向增加法术威力,每个人都有两套武器策略可以选;后面几代,每个主角只能拿一个系列的武器,只有一套攻击方式。

    仙剑1,不用的武器可以当作投掷道具扔出伤敌;后面几代,武器装备就是装备,除了卖掉之外别无他法。

    仙剑1,主角有合击技,占用所有主角1回合,共同发出一个招式,还可依照佩带装备的不同发出各种召唤技能;后面几代,没有多人合击技。

    仙剑1,有4种小毒,7种大毒,效果各不相同,某些毒与毒之间叠加还可以产生解毒或致死等特殊效果;后面几代,只有1种中毒状态。

    仙剑1,有丰富的法术场景破坏效果,很多法术会在战斗场景中留下持久性痕迹,一直保留到战斗结束才消失,例如“万剑诀”插在地上的剑一直不消失,“七绝剑气”可以把地打出裂缝一直不消失;后面几代,几乎没有场景破坏效果,技能放完就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仙剑1,普通攻击有4种级别的暴击,而且人物会根据是否暴击而发出不同的喊声音效;后面几代,只有普通和暴击2种攻击力。

    仙剑1,根据战斗中主角的行动偏好,会提升主角的相应属性,例如经常使用普通攻击则会提升主角的攻击力,经常使用法术攻击则提升主角的灵力、真气上限,经常使用防御则可提高防御力属性;后面几代,人物属性提升只能依靠升级加点获得。

    仙剑1,战斗中有持续普通攻击的“围攻”命令,自动使用最强法术攻击的F热键,重复上回合行动的R热键;后面几代,除了简单预设一个战斗指令之外,没有方便的持续普通攻击、自动法术、重复上次行动之类的热键。

    仙剑1,战斗中有队友阵亡可随机触发其他主角愤怒效果,造成人物一时属性提升或满血、满气等,并且在有人虚弱时还可能触发特殊对话。后面几代,战斗中队友阵亡没有任何附加效果。

    仙剑1,每个主角都有好几套衣服,李逍遥锁妖塔受伤打过绷带、苗疆穿过苗人士兵衣服,灵儿后期穿圣灵披风,月如在花园穿过裙子;后面几代,所有角色从头到尾没换过衣服。

    仙剑1,在打最终BOSS之前就生了孩子;后面几代,女主角都生不出小孩!

    当然也有人觉得李逍遥惨的。

    惨吗?主要是其实李逍遥每个阶段追求的东西都不一样,而他追求的这个东西又恰好跟那个阶段作品呈现的主旨不太相符,所以就显得很惨。换个角度,其实李逍遥的人生还可以。

    仙一仙二阶段,李逍遥的追求还在于自我的感情诉求,所以你能看到他作为一个小镇青年,能为了赵灵儿毅然放弃林家女婿的荣华富贵。也能为了赵灵儿,跟他梦寐以求的武学圣地蜀山剑派说闹翻就闹翻。后来更是为了赵灵儿,二话不说以凡人之躯跟上古魔兽硬刚。

    这个阶段你说他惨其实也没有,他完全follow

    his

    heart,为爱情仗剑江湖,潇洒快意啊。

    但是好死不死,仙一的主题不是爱情,是宿命。所以为了成全赵灵儿的宿命,无论李逍遥为爱付出多少,他的爱情都没好结局。

    仙二其实也延续了这个思路,李逍遥哪怕做了蜀山掌门,他个人的重心还是在爱情上。但二代主题也不是爱情,是宽恕,对筹很多的宽恕,对爱别离求不得的宽恕,所以李逍遥必须要从环境里走出来,接受赵灵儿已经不在的事实。

    这个时候的李逍遥惨吗?其实从事业上来说他一点都不惨,威震江湖的蜀山掌门啊,万人敬仰。可是从他自己的角度说呢?太惨了,跟爱人上穷碧落下黄泉,死生不复相见了。

    这也导致李逍遥后来整个跑偏,可能是痛失所爱得而复失的冲击太大,后期他直接看破红尘一心忙事业,这点从忆如的漫画和小蛮的自述中都能看出来。放着半死不活的林月如跟严重缺乏父爱的女儿还有后来没爹没妈的可怜虫外孙女不管,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一趟,一门心思搞蜀山。

    这个时候他惨吗?也不惨。他求仁得仁啊,惨的是这个时期他身边的亲人。

    后来这些亲人一个接一个的挂,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是多偏颇盲目,再加上蜀山也出事儿了,这个时候他干脆一切都撒手不管了,每天喝喝酒耍耍剑,跟人吐槽自己这辈子错的太多。

    看着惨,但有几个人临到暮年不觉得自己这辈子干过不少蠢事儿的?可在做蠢事儿的那段时候,他内心一定是满足的,一定是不觉得自己“惨”的。

    而旁观者现在说他惨,其实也是在以己度人,以自己对“不惨”的认知在衡量要求他。年轻时候专心打拼事业中年时候妻女相伴晚年时候儿孙满堂才叫幸福吗?对李逍遥来讲,年轻时候为爱情不顾一切中年时候专心除魔卫道晚年时候看破红尘万事皆空,也是很圆满的一生。

    个人不懂制作技术,但是我认为仙剑的制作水准绝对远远超出当时的水平至少十年,比那时的日本游戏都要好,只是后来才被《暗黑1》超越。游戏无论是美工还是音乐还是动作,都没的说。

    除了制作技术层面,个人觉得最赞的是剧情、情感和文化。彩依化蝶、月如远去、灵儿献身……这些剧情都是催人泪下、毫不做作的;苏杭、扬州、京城、大理、南诏、女蜗传说、桃源演义、三界百态、刑天……无处不充斥着中国传统文化精髓。

    从第一次玩到现在,算来快20年了,一些细节记忆犹新:最牛逼的宝剑是无尘剑、水魔兽上有毒龙胆、镇狱明王身上有玉菩提、木道人的剧情可以得到金罡珠和寿葫芦、京城里可以总共骗云姨9万文钱……这些都说明了游戏的经典。

    唯一的遗憾,我觉得是游戏后期试图以阿奴替代林月如,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是我,我会让三个人走到最后,灵儿留下女儿完成使命,月如和逍遥留在人间。

    这里我觉得可以说说仙剑三外传。

    《仙三外传》是我玩过的第一部仙剑,当然最开始玩仙剑就遇到迷宫最复杂的一部自然是毫无经验的,当时不知道练仙术,也不知道留存档,最后在阙阴心包一(大概是这个)因为一直覆盖存档导致药品耗尽没办法重开玩不下去了。后来补了仙三仙四又回头来玩通关,发现这一部也是非常让人感动的一部。

    仙剑三中紫萱因在锁妖塔前为长卿疗伤的亲密行为被蜀山长老撞破遭逐,在去蓬莱的水路上救下闯荡江湖的景天一行人,展开了他们的宿命轮回故事,而紫萱事先策划好将锁妖塔中狼妖赤炎分为人妖二身放出,导致长卿受伤,才以此得到与长卿接触的机会,可以说紫萱姐姐开启了仙剑两部作品。

    仙三外传中也有好多仙三仙一的彩蛋,如主角南宫煌遇到李三思和未露面的景天被李三思授以飞龙探云手,南宫煌在蜀山的好友酒剑仙和当时盛年的剑圣,重楼、长卿的几次现身,支线里景小楼把镇妖剑给了南宫煌(虽然不是最强武器)等,有过一三基础的朋友们遇到这些彩蛋会很有感触。

    至于仙三外传最为人诟病的迷宫,个人觉得其实真的并不是很难。虽然外传问情篇被戏称为“问路篇”,但迷宫走法和仙三基本是一致的,只不过复杂了一些。过迷宫的时候依旧是一条条支路的排除就能摸过去,只需要有一些耐心就可以,仙三外传的迷宫看似复杂实则并不很难,反而精巧的迷宫让我感到赞叹。当然我自己也有实在没办法的迷宫,就是上文提到的阙阴心包一那里,稍微探几个支路整个迷宫地图就都显现了,各种路线紧凑又曲折,导致根本分不清哪里走过哪里没走过,一墙之隔的道路也很难简简单单绕过去,当年在这里吃了不少苦头。

    说回最重要的剧情,个人认为仙三外传的剧情是不逊于仙三的,前期各种伏笔埋藏,引出后面主角身世和整个剧情的来龙去脉。主角团依旧是行侠仗义,为修复地脉一次次身入险境,但由于只有到打通最后一条地脉才会停止的天地异象的愈演愈烈导致主角团不断受到蜀山质疑,而他们没有因此失了大义。但即使修复了地脉,蜀山也以为那是镇狱明王的功劳将主角一行人逐出蜀山,救蜀山于水火中一行人并没有得到应有的英雄待遇。

    仙三外传不刻意引导结局的话一般打出来的应该都是温慧结局,我打了三遍都是温慧结局,个人认为这个结局虽然不是自己期待的大团圆结局,但比之大团圆更为升华。雷元戈为温慧挡燎日攻击而死,星璇与燎日同归于尽,处处受蜀山排挤的南宫煌在修复地脉封印火魔兽之后依旧离开了蜀山,絮儿为解南宫煌的毒消耗大量修为化回五毒兽,最后因逃婚离家的温慧因南宫煌的选择凄然远嫁室韦为后,南宫煌找到喝醉了的已经化形的絮儿随温慧一同远走室韦做了国师。似乎他们为天下苍生做了那么多,却依旧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让人感叹命运的不公。不过他们毕竟相互陪伴走了那么长的路,星璇与南宫煌的兄弟情,雷元戈对温慧无言的爱,粗枝大叶的温慧对南宫煌的日久生情,南宫煌与絮儿的两情相悦,又在絮儿和温慧两人中的情感纠葛,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唏嘘不已。那个时候我坐在电脑前,听到结局动画音乐响起,第一次因为一个游戏而热泪盈眶。

    这是一部让我印象深刻的仙剑,一部让我感动的仙剑,可能它也有很多不足,迷宫的复杂,音乐的不够惊艳,雷元戈出现的时间太晚,对于前作的突破可能不多,但这不妨碍我对它的喜爱。我没有经历过仙剑一时代的惊艳和情怀,入坑是因为仙剑三,在我眼中三、四、外传都是令人感动的作品,我不太懂怎样评价一个游戏的好坏,也写不出感动人心的文字,只能贴出自己的想法,但我觉得肯定有和我一样认真体验过仙三外传的朋友,会有和我一样的感动和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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