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参加工作（四）
每天的太阳同样升起，每天搬砖的日子照常。杨杰一头雾水的看几个工人绑扎消防水池的底板钢筋，图纸上就简单的画了下，配了几句说明，根据什么施工呢？
不耻下问，杨杰打电话问学兄王世远：“老王，钢筋施工我看不懂，有什么办法吗？”杨杰把心中的疑虑一股脑的倒出来。
“你刚来工地看不懂正常，需要看《101钢筋平法图集》，据我所知，你们办公室什么规范图集都没有，你需要去建筑书店买，你顺便多买几本规范。不要自己花钱，找你们王总预支，这种书最榨人了，贵的离谱，知识垄断。如果你急用我这有复印本，先借给你看。”
杨杰一口气跑到王世远那，拿到复印的图集翻看了几眼，自信心受到了极大打击，根本看不懂。杨杰像迷路的羔羊，用祈求的眼光看着王世远说：“我看不懂。”
“我给你推荐个网站，里面有免费的视频讲解，我也是跟视频学的。”
杨杰对王世远的无私帮助非常感激：“晚上我们喝酒去。”
“昨天喝多了，连轴转受不了，改日吧！”
当杨杰拿着复印的图集返回施工现场时，发现监理邢工正在训几个钢筋工：“钢筋的搭接长度全都不够，钢筋间距过大……”
邢工一眼看到了杨杰：“小杨，你们钢筋班组的工人是杂工班组改的吗？”
这时一个工人正扛着几根钢筋晃晃悠悠的从搭着跳板的沟上走过，邢工说：“我真服了你们了，你们的工人都是从杂技团转来的，现在没有多少人看杂技表演了，杂技团黄铺了，杂技团的人都到工地打工来了。”
等那个工人放下肩上的钢筋，邢工说：“你过来。刚才看到你在表演杂技，我都没敢说你，担心你一不留神摔到几米深的沟里。你们这伙人的三级三层安全教育都需要监理来操心，今天我就履行下额外的义务，你从这摔下去非死即伤。如果你牺牲了，孩子也改姓了，老婆也改嫁了，房产存折都奉献了，希望你们啊！注意安全！别钱没挣到多少，就到医院赞助去了，医院可不惯你们包子，有病没钱别进来。”
邢工把大家都说笑了，这种现场安全教育大家还是接受的。
邢工把杨杰拉到一边说：“小杨，你们这伙人的管理水平、施工水平是这个工地最差的。你们王总口口声声赶进度，可你们的进度太慢，因为什么？因为你们返工的次数多，同样的活干两遍，你们不是来挣钱的，是来搞赞助的。你们找的农民工也不是正经八本的农民工，是刚放下锄头就拿起大铲的，不如回家种地去了。不对，就连地也种不好。搞赞助还能落下个好名声，你们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自己跳下去被埋了不说，还把监理也拉到坑里了。你们要进度没进度，要质量没质量，要安全文明施工没有安全文明施工。我说的你承认不？如果出了安全事故，你们马老板会掏出很多钱来摆平，这工程你们就白干了，还狐狸没打着拽了一身骚。”
杨杰认真地点头道：“邢工，你说的都是事实。”
“小杨，包括你们王总，想过怎么改善吗？”
杨杰苦恼的摇头：“我真没想过，也没听王总说过。”
“如果我抽出点时间帮你们管理，你们会接受吗？”
杨杰想也不想的说：“当然接受了，我正愁没你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来指导呢！”
“你们缺个把控全局懂管理懂技术经验丰富的人，要是全职聘请个像我这水平的人一个月得多少工资？”
杨杰丧气的说：“得一万多。可马老板不一定舍得。”
“小杨，我们处的不错，我就实话跟你说，如果你们一个月给我补助二千元，这点事我会轻松的帮你们搞定。”
杨杰看邢工，原来邢工的重点在这，王世远是无私的帮我，邢工就不一样了，他需要报酬。现实是我们确实需要像邢工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来管理，要是全职聘请马老板肯定不会同意。
“邢工，你说的是实话，也是现实。你首先说动了我，我会尽力向王总反应，也尽量说服马老板。”
“小杨，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我现在就现场教你怎么做。”
邢工从新来到几个工人身边，一一交待钢筋怎么施工，现场安全文明怎么做，杨杰对邢工的专业水平很佩服，可对邢工的人品还是不认可，杨杰认可王世远和牛工的人品。但反过来想，谁也不会白付出额外的劳动，谁让我们技不如人呢！现在我们这几个人的水平，根本不能保证工程按质按量完工。
邢工看杨杰，意思是让杨杰对他刚才的安排提出意见，杨杰现在不想打消邢工的积极性，至少是现在：“邢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刚才的现场指导，我受益匪浅，你让我有了很大提高，非常感谢。”
“小杨，我看你手里拿着我们的复印图集，这图集一定是王世远借给你的，你需要好好看下图集。另外，你需要学下建造师的课程，你现在虽然没有报考的资格，但是学了马上能用上。我不是贬低你，建造师的书你根本看不懂，你需要听课。我知道王世远那有现成的视频，你向他要。因为王世远的书我看了下，理论太多，很多地方我也看不懂。邢工说完拍了下杨杰的肩膀哼着小曲走了。
午饭后，洪工和冯队长到换热站二楼享受午觉去了，杨杰把心中的想法如实向王总说了，王总痛快地同意了杨杰去买规范的建议，但给监理邢工每月二千元补助的事需要请示马洋。
杨杰开着王总买的二手皮卡趁中午休息的时间去建筑书店，一路上看着熟悉的老城区，想起了妈妈，这几天也没给妈妈去个电话报声平安，自己长这么大也太愧对父母了，爸妈希望唯一的孩子有出息，可自己现在混得猪狗不如，可怜了父母心。工资微薄的父母省吃俭用供我读书，可自己的书读的一塌糊涂，父母在经济拮据的情况下还让我去学开车，看来车票没白考，现在用上了。
杨杰把二手皮卡停在建筑书店门前，下车后先给妈妈打电话：“妈妈，这几天也没给你去电话，工地太忙了，对不起，妈妈。”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后：“儿子，妈妈不担心。妈妈知道工地忙，所以这几天也没打扰你，你跟马洋干活妈妈放心。儿子，在工地一定要注意安全。”
杨杰知道妈妈虽然嘴上说不担心，可心里很担心。“妈妈，你放心就好。我现在建筑书店，我要买几本书看。”
“儿子，你终于知道学习有用了？妈妈见到你进步了很高兴。”
“妈妈，学习太有用了。我不只要努力工作还要努力学习，将来好好孝敬您和爸爸，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
电话里传来妈妈喜悦的笑声：“儿子，你这几天真长大了。你这么说妈妈真的很开心。”
这家专营建筑图书的书店不大，有几个在工地干活模样的人在买书，屋内已经人挤人了。杨杰挑好了图书交钱后转身走人，却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对方脾气很大，开口就骂：“你瞎呀！”
杨杰被骂的血脉汹涌，放下手里的书，就要给对方一记冲天炮，可拳头挥到半空就急刹车了，杨杰认出了对方，对方也认出了杨杰。
对方说：“你见到谁一言不合就要打呀？”
杨杰说：“你见到谁不小心碰下就开骂呀？”
对方问：“你到这干什么？”
杨杰问：“你到这干什么？”
二人异口同声的说：“熊样，还来买书！”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与杨杰偶遇的是同班同学刘庆吉，这家伙总是贼眉鼠眼的，总像在捡钱，人送外号“米老鼠”。
“米老鼠，啥也不说了，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单摆，我们说会话行，我还得回工地搬砖。”刘庆吉叫着杨杰更不雅的外号。
“你们二位出去说话行吗？没看到这人多吗？”女服务员不愿意了，影响了人家生意。
“你们垄断经营，榨施工单位的油水。”杨杰怒斥对方。
“算了！”刘庆吉拉杨杰向外走。
“就垄断经营了怎么的？有能耐你也开个这样的书店！”女服务员反唇相讥。
“我知道你上边有人，你上边的人还很硬。”杨杰边走边说，引来同样感受的顾客一阵哄笑，女服务员被杨杰损的满脸通红，气的干嘎巴嘴说不出话。
杨杰和刘庆吉走出书店，杨杰余怒未消：“这里的书卖的忒贵，以后老子还不来了呢！老子以后专买盗版的，看她还怎么横。”
刘庆吉急忙说：“我知道有个盗版书店，下次我们去那买书。”
“怎么不早说，现在把书退了。”
“用不着吧，我买的回去报销。”刘庆吉还有小小的得意。
“我买的也报销。下次一定买盗版的，给老板省点钱……”
杨杰话没说完，发现刘庆吉要走，急忙把他拉住：“这么着急走？”
“我乘公交车来的，工地在城东，离这很远，刚参加工作，回去晚了不好。”
“我的工地也在城东，我开车来的，一会先送你回去，老同学见面了怎么也得聊会。”
二人坐到车里，刘庆吉打量了几眼车，“我还以为你开老板的宝马来的呢，原来开了个除了喇叭不响剩下那都响的二手车。人说十等司机开手扶，开车的一身土，坐车的颠屁股，你的车还不如手扶拖拉机呢！这车要是被交警堵住我回去更晚了。”刘庆吉要下车，还准备乘公交车回去，他对杨杰开来的车和驾驶技术实在不放心。
杨杰发动了车，米老鼠这回有洞也钻不进去了。
“米老鼠，我把车开到你们工地门口，我们聊到下午上班时间，城东新区车少交警基本不去，这样你该放心了。看你这德行！没车没房没钱没理想，纯粹一个四无青年。上学时基本不去，到工地劳动改造倒积极了，这人啊！就是贱。”
“单摆，你说我一套一套的，你不也一样，在浑江技院你是我们班倒数第一，补考次数最多；我倒数第二，补考次数第二，我怎么着也比你强点吧。哈哈！”
“行了！米老鼠，你整天贼眉鼠眼的，打听过我们班其他同学都干什么去了吗？”
“这个你还真问对人了，我们班有几个同学去北上广深一线城市的工地劳动改造去了。说来也奇怪，我们班学习好的很少有干土木工程本行的，他们大多去了很好的单位，像什么中石油、国有银行、大型发电厂等，干本行的基本上都是你我这样学习不好的。”
“谁让我们上高中时不努力学习呢！长辈的谆谆教诲我们学习的不够。上了大专也不好好学习，我们对社会的认知是智商堪忧，浪费了大好青春，现在只能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但愿有一天我们这种德行的人能从苦海中挣扎上岸。”
“单摆，这个你还真说对了。我前几天在网上看了篇文章，说高考是干什么的？答：高考就是社会分层的。社会分很多层级，985、211大学就是为了培养社会精英，不服你去考，高考是公平的，用了祖孙三代的资源考不上愿不了谁。我们大专毕业的到大型国有企业就是个工人，本科毕业的才有干部指标。服不？答：不服不行。看第一学历，就是函授、自学本科毕业了也不好使。”
“小样，现在也知道看文章了。当初除了游戏还是游戏，学习不怎么地，还搞了个近视眼，开发电子游戏的公司功德无量啊！米老鼠，眼镜有五百度了吧。就这视力大热天的一出汗眼镜雾蒙蒙的还能看见吗？工地的公母能分清吗？我不管咋地还是校二百米冠军，平过校二百米记录。”
“单摆，你就这点成绩每次见到我都吹。五百度眼镜不算高度近视，你跑的再快也没跑进奥运会，国内比赛你都没资格参加。打游戏每次你都是手下败将，你见到我应该无地自容。有个事你想知道不？关于你的，以前我们为了伟大的事业忙得不可开交，今天正好做你的破车，为了消除心里恐惧，我们回忆下学生时代美好时光。”
杨杰兴致很高：“关于我的？我有什么？不过愿听其祥。”
“好吧！你这破车里还有水，我先喝口水再说。要不是看你车里有水，我还不说了呢！”刘庆吉从后排拿过瓶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个够，擦了擦嘴光笑不言语了。
红灯，杨杰停车。“米老鼠，你们鼠类也认识红灯，见到红灯就不叫唤了？”
“我在想收不收你的费。”
“狗屁！我开车送你，你又喝了我的水，我已经给你上水了，还不知好歹？”
“看在我们是难兄难弟的份上，我就把这个有意思的问题告诉你。”
“这有什么！都是大男人，我还为这个外号骄傲呢！就是你给我起的外号，我现在还不拉你了，你现在给我滚下车。”
“杨杰，你这人怎么搞的？刚才还舔着狗脸说没什么的屁话，一眨眼就翻脸不认人了。你不求我，我还不说了。”刘庆吉还拿了一把。
“三毛钱的小白菜还拿一把。老刘，说嘛！我们之间狗皮袜子没反正。”
“你的外号在同学之间传，孟星星听到了，她好奇的问我，杨杰为什么叫单摆的外号呢？我回答她，这个嘛！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你深造了，有更高的境界后我才能告诉你。”
“哈哈！”杨杰和刘庆吉同时大笑。
刘庆吉继续：“这丫头见多识广，各种商极高，瞬间就猜透了其中的含义，双手捂住脸跑开了，因为我看到她脸红了，她脸红了更好看，桃花鲜艳啊！”
刘庆吉咂了咂嘴，“这么漂亮的女生现在干什么呢？她不应该学土木工程，应该学文秘之类的，浑江技院的第一美女，只要肾好的男人都惦记！”
杨杰听到刘庆吉的最后一句话马上生气了，把车靠边停下：“米老鼠，你到地方了，下车。”
刘庆吉当时没明白什么意思：“我还没到呢！还没告诉你我在什么工地呢！”
杨杰不看刘庆吉，双手紧握方向盘双眼紧盯前方。刘庆吉看见杨杰脸色煞白，才发现杨杰真生气了：“不至于吧！我知道你暗恋她，你不说我也能看出来，其实你不知道，她总打听你，她对你挺关心的。其实你俩是郎才女貌，不对，是女才郎貌，也不对，应是英俊少年和花季少女。上学时你没勇气追她，她也不偷偷的向你表白下，错过了时节你愿不到谁。我们几个哥们都好色轻友，都蠢蠢欲动，这事没人告诉你。错过了就错过了，没什么可伤心的，我就不伤心。我现在能对你说，说明我俩是最铁的哥们，我比他们强，起码我是第一个告诉你孟星星是对你有意的人。”
“米老鼠，你还有多远到地方？”
“不远了，还有八百米左右。”
“你下车，自己走回去。”
“单摆，这就是你不对了，八百米也不近啊！”
“好吧！我送你到地方。”杨杰不再说话。
刘庆吉用老鼠眼斜看杨杰：“我还有事想告诉你想听吗？”
“不想听。”杨杰冰冷的说。
“要是有关那个人的呢？”
杨杰发动了车，可非常担心刘庆吉知道孟星星的事：“请讲。”
“我现在还真不知道那个人干什么，她现在跟我们班七仙女都不联系。”
“还八女投江呢。”
“老杨，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我们班八个女生，那七个的模样要是投江你肯定不心疼，要是八女投江你该哭了。”
“米老鼠，你就会气我。”
“到了，我到地方了。我要下车。”
“你不告诉我，我把车开到我们工地去，让你去认下大门。”
“老杨，你先停车，我们有话好商量。”
杨杰停车，看向刘庆吉。
“是这样，我知道你在欣湖国际项目部，因为我表哥在那干监理，这次你感兴趣了？”
“你表哥是谁？”
“我就知道你会问，我表哥姓邢。不过我确实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干什么，这个你就不要怪我了。等我打听到了一定告诉你。”
“是邢工，和你一样狡猾，怪不得你们是表兄弟。”
“别看他是我表哥，也没我们关系好。我可提醒你，那家伙太狡猾，你别入了他的道。”
“请继续。”
“我表哥有个监理圈，他们都是干监理的，分布在各个监理公司，他们定期聚会，大概一个月一聚，他们在一起就是研究怎么收拾施工单位，比谁搞的钱多，搞钱最多的是盟主。我参加过他们的一次聚会，可以用不要人格不要脸来形容，他们的底线也有，你猜是什么？是他妈的不进监狱为底线。他们这种人老子不屑与之为伍。”
“你为什么参加他们那种人的聚会？”
“前些日子我俩不是在一个监理项目部实习吗，那时老子也想干监理，你当时不也有干监理的想法吗。我自从参加了他们的那次聚会，对监理行业就嗤之以鼻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监理公司里也有好人。”
“你说的对，监理公司里确实有好人，我们实习的监理项目部的钟工，你我都知道，各方面都没得说，技术、管理、人品那是杠杠的，可你不知道，他现在也不干监理了，到施工单位当总工程师去了。监理公司劣币驱逐良币，好人在监理公司混时间长了，慢慢的也会变成坏人。”
“我们监理项目部的牛工和学兄王世远就很好，跟他们那种人不一样。”
“什么事都不能一概而论。我上次参加他们监理聚会，盟主对我说，小伙子，不要干监理。我看你是邢工的亲戚，我也不拿你当外人，所以我才对你说。监理公司是建筑行业里工资最低的，虽然比施工单位清闲，可责任一点也不比施工单位轻。我们拿着太监的工资，操着皇帝的心，在别人眼里就是要饭的。到监理公司来的年轻人，都是好逸恶劳的人，人生的性价比太低，什么都干不了的人才干监理，没人干的活才是监理干的。监理行业为什么还存在，就是为了给各方背黑锅，反正我们背黑锅，那就不如背更黑的锅。年轻人干几年监理，就什么都干不了了，养成了好逸恶劳，奸懒馋滑，吃拿卡要的脾性。所以我坚决不干监理，宁愿到施工单位受苦受累。但我不反对监理单位里也有好人啊！”
刘庆吉停顿了下继续：“我知道王世远，他上学时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比我们优秀多了，他可不是一班的战士，你我加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为什么去监理公司，他女朋友的爸爸是监理公司的大股东，是主持工作的总经理，他们监理公司几年一改选，他未来的老丈人还当过他们公司的董事长，说不定过几年又当董事长了。王世远是按监理公司的总经理来培养的，你说王世远能差了。”
“噢！”杨杰长出一口气，原来王世远背景深厚，用意长远啊！
刘庆吉最后神秘的笑道：“我们也要定期聚会，研究怎么不被监理单位欺负，我们怎么挖坑让监理跳下去，施工单位与监理单位表面上是朋友，实际上是互相陷害的敌人。”
刘庆吉走了，杨杰想社会为什么这么复杂？把复杂的东西搞简单是聪明，把简单的东西搞复杂是愚蠢，可大家都挖空心思把简单的东西搞复杂了。
不耻下问，杨杰打电话问学兄王世远：“老王，钢筋施工我看不懂，有什么办法吗？”杨杰把心中的疑虑一股脑的倒出来。
“你刚来工地看不懂正常，需要看《101钢筋平法图集》，据我所知，你们办公室什么规范图集都没有，你需要去建筑书店买，你顺便多买几本规范。不要自己花钱，找你们王总预支，这种书最榨人了，贵的离谱，知识垄断。如果你急用我这有复印本，先借给你看。”
杨杰一口气跑到王世远那，拿到复印的图集翻看了几眼，自信心受到了极大打击，根本看不懂。杨杰像迷路的羔羊，用祈求的眼光看着王世远说：“我看不懂。”
“我给你推荐个网站，里面有免费的视频讲解，我也是跟视频学的。”
杨杰对王世远的无私帮助非常感激：“晚上我们喝酒去。”
“昨天喝多了，连轴转受不了，改日吧！”
当杨杰拿着复印的图集返回施工现场时，发现监理邢工正在训几个钢筋工：“钢筋的搭接长度全都不够，钢筋间距过大……”
邢工一眼看到了杨杰：“小杨，你们钢筋班组的工人是杂工班组改的吗？”
这时一个工人正扛着几根钢筋晃晃悠悠的从搭着跳板的沟上走过，邢工说：“我真服了你们了，你们的工人都是从杂技团转来的，现在没有多少人看杂技表演了，杂技团黄铺了，杂技团的人都到工地打工来了。”
等那个工人放下肩上的钢筋，邢工说：“你过来。刚才看到你在表演杂技，我都没敢说你，担心你一不留神摔到几米深的沟里。你们这伙人的三级三层安全教育都需要监理来操心，今天我就履行下额外的义务，你从这摔下去非死即伤。如果你牺牲了，孩子也改姓了，老婆也改嫁了，房产存折都奉献了，希望你们啊！注意安全！别钱没挣到多少，就到医院赞助去了，医院可不惯你们包子，有病没钱别进来。”
邢工把大家都说笑了，这种现场安全教育大家还是接受的。
邢工把杨杰拉到一边说：“小杨，你们这伙人的管理水平、施工水平是这个工地最差的。你们王总口口声声赶进度，可你们的进度太慢，因为什么？因为你们返工的次数多，同样的活干两遍，你们不是来挣钱的，是来搞赞助的。你们找的农民工也不是正经八本的农民工，是刚放下锄头就拿起大铲的，不如回家种地去了。不对，就连地也种不好。搞赞助还能落下个好名声，你们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自己跳下去被埋了不说，还把监理也拉到坑里了。你们要进度没进度，要质量没质量，要安全文明施工没有安全文明施工。我说的你承认不？如果出了安全事故，你们马老板会掏出很多钱来摆平，这工程你们就白干了，还狐狸没打着拽了一身骚。”
杨杰认真地点头道：“邢工，你说的都是事实。”
“小杨，包括你们王总，想过怎么改善吗？”
杨杰苦恼的摇头：“我真没想过，也没听王总说过。”
“如果我抽出点时间帮你们管理，你们会接受吗？”
杨杰想也不想的说：“当然接受了，我正愁没你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来指导呢！”
“你们缺个把控全局懂管理懂技术经验丰富的人，要是全职聘请个像我这水平的人一个月得多少工资？”
杨杰丧气的说：“得一万多。可马老板不一定舍得。”
“小杨，我们处的不错，我就实话跟你说，如果你们一个月给我补助二千元，这点事我会轻松的帮你们搞定。”
杨杰看邢工，原来邢工的重点在这，王世远是无私的帮我，邢工就不一样了，他需要报酬。现实是我们确实需要像邢工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来管理，要是全职聘请马老板肯定不会同意。
“邢工，你说的是实话，也是现实。你首先说动了我，我会尽力向王总反应，也尽量说服马老板。”
“小杨，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我现在就现场教你怎么做。”
邢工从新来到几个工人身边，一一交待钢筋怎么施工，现场安全文明怎么做，杨杰对邢工的专业水平很佩服，可对邢工的人品还是不认可，杨杰认可王世远和牛工的人品。但反过来想，谁也不会白付出额外的劳动，谁让我们技不如人呢！现在我们这几个人的水平，根本不能保证工程按质按量完工。
邢工看杨杰，意思是让杨杰对他刚才的安排提出意见，杨杰现在不想打消邢工的积极性，至少是现在：“邢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刚才的现场指导，我受益匪浅，你让我有了很大提高，非常感谢。”
“小杨，我看你手里拿着我们的复印图集，这图集一定是王世远借给你的，你需要好好看下图集。另外，你需要学下建造师的课程，你现在虽然没有报考的资格，但是学了马上能用上。我不是贬低你，建造师的书你根本看不懂，你需要听课。我知道王世远那有现成的视频，你向他要。因为王世远的书我看了下，理论太多，很多地方我也看不懂。邢工说完拍了下杨杰的肩膀哼着小曲走了。
午饭后，洪工和冯队长到换热站二楼享受午觉去了，杨杰把心中的想法如实向王总说了，王总痛快地同意了杨杰去买规范的建议，但给监理邢工每月二千元补助的事需要请示马洋。
杨杰开着王总买的二手皮卡趁中午休息的时间去建筑书店，一路上看着熟悉的老城区，想起了妈妈，这几天也没给妈妈去个电话报声平安，自己长这么大也太愧对父母了，爸妈希望唯一的孩子有出息，可自己现在混得猪狗不如，可怜了父母心。工资微薄的父母省吃俭用供我读书，可自己的书读的一塌糊涂，父母在经济拮据的情况下还让我去学开车，看来车票没白考，现在用上了。
杨杰把二手皮卡停在建筑书店门前，下车后先给妈妈打电话：“妈妈，这几天也没给你去电话，工地太忙了，对不起，妈妈。”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后：“儿子，妈妈不担心。妈妈知道工地忙，所以这几天也没打扰你，你跟马洋干活妈妈放心。儿子，在工地一定要注意安全。”
杨杰知道妈妈虽然嘴上说不担心，可心里很担心。“妈妈，你放心就好。我现在建筑书店，我要买几本书看。”
“儿子，你终于知道学习有用了？妈妈见到你进步了很高兴。”
“妈妈，学习太有用了。我不只要努力工作还要努力学习，将来好好孝敬您和爸爸，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
电话里传来妈妈喜悦的笑声：“儿子，你这几天真长大了。你这么说妈妈真的很开心。”
这家专营建筑图书的书店不大，有几个在工地干活模样的人在买书，屋内已经人挤人了。杨杰挑好了图书交钱后转身走人，却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对方脾气很大，开口就骂：“你瞎呀！”
杨杰被骂的血脉汹涌，放下手里的书，就要给对方一记冲天炮，可拳头挥到半空就急刹车了，杨杰认出了对方，对方也认出了杨杰。
对方说：“你见到谁一言不合就要打呀？”
杨杰说：“你见到谁不小心碰下就开骂呀？”
对方问：“你到这干什么？”
杨杰问：“你到这干什么？”
二人异口同声的说：“熊样，还来买书！”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与杨杰偶遇的是同班同学刘庆吉，这家伙总是贼眉鼠眼的，总像在捡钱，人送外号“米老鼠”。
“米老鼠，啥也不说了，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单摆，我们说会话行，我还得回工地搬砖。”刘庆吉叫着杨杰更不雅的外号。
“你们二位出去说话行吗？没看到这人多吗？”女服务员不愿意了，影响了人家生意。
“你们垄断经营，榨施工单位的油水。”杨杰怒斥对方。
“算了！”刘庆吉拉杨杰向外走。
“就垄断经营了怎么的？有能耐你也开个这样的书店！”女服务员反唇相讥。
“我知道你上边有人，你上边的人还很硬。”杨杰边走边说，引来同样感受的顾客一阵哄笑，女服务员被杨杰损的满脸通红，气的干嘎巴嘴说不出话。
杨杰和刘庆吉走出书店，杨杰余怒未消：“这里的书卖的忒贵，以后老子还不来了呢！老子以后专买盗版的，看她还怎么横。”
刘庆吉急忙说：“我知道有个盗版书店，下次我们去那买书。”
“怎么不早说，现在把书退了。”
“用不着吧，我买的回去报销。”刘庆吉还有小小的得意。
“我买的也报销。下次一定买盗版的，给老板省点钱……”
杨杰话没说完，发现刘庆吉要走，急忙把他拉住：“这么着急走？”
“我乘公交车来的，工地在城东，离这很远，刚参加工作，回去晚了不好。”
“我的工地也在城东，我开车来的，一会先送你回去，老同学见面了怎么也得聊会。”
二人坐到车里，刘庆吉打量了几眼车，“我还以为你开老板的宝马来的呢，原来开了个除了喇叭不响剩下那都响的二手车。人说十等司机开手扶，开车的一身土，坐车的颠屁股，你的车还不如手扶拖拉机呢！这车要是被交警堵住我回去更晚了。”刘庆吉要下车，还准备乘公交车回去，他对杨杰开来的车和驾驶技术实在不放心。
杨杰发动了车，米老鼠这回有洞也钻不进去了。
“米老鼠，我把车开到你们工地门口，我们聊到下午上班时间，城东新区车少交警基本不去，这样你该放心了。看你这德行！没车没房没钱没理想，纯粹一个四无青年。上学时基本不去，到工地劳动改造倒积极了，这人啊！就是贱。”
“单摆，你说我一套一套的，你不也一样，在浑江技院你是我们班倒数第一，补考次数最多；我倒数第二，补考次数第二，我怎么着也比你强点吧。哈哈！”
“行了！米老鼠，你整天贼眉鼠眼的，打听过我们班其他同学都干什么去了吗？”
“这个你还真问对人了，我们班有几个同学去北上广深一线城市的工地劳动改造去了。说来也奇怪，我们班学习好的很少有干土木工程本行的，他们大多去了很好的单位，像什么中石油、国有银行、大型发电厂等，干本行的基本上都是你我这样学习不好的。”
“谁让我们上高中时不努力学习呢！长辈的谆谆教诲我们学习的不够。上了大专也不好好学习，我们对社会的认知是智商堪忧，浪费了大好青春，现在只能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但愿有一天我们这种德行的人能从苦海中挣扎上岸。”
“单摆，这个你还真说对了。我前几天在网上看了篇文章，说高考是干什么的？答：高考就是社会分层的。社会分很多层级，985、211大学就是为了培养社会精英，不服你去考，高考是公平的，用了祖孙三代的资源考不上愿不了谁。我们大专毕业的到大型国有企业就是个工人，本科毕业的才有干部指标。服不？答：不服不行。看第一学历，就是函授、自学本科毕业了也不好使。”
“小样，现在也知道看文章了。当初除了游戏还是游戏，学习不怎么地，还搞了个近视眼，开发电子游戏的公司功德无量啊！米老鼠，眼镜有五百度了吧。就这视力大热天的一出汗眼镜雾蒙蒙的还能看见吗？工地的公母能分清吗？我不管咋地还是校二百米冠军，平过校二百米记录。”
“单摆，你就这点成绩每次见到我都吹。五百度眼镜不算高度近视，你跑的再快也没跑进奥运会，国内比赛你都没资格参加。打游戏每次你都是手下败将，你见到我应该无地自容。有个事你想知道不？关于你的，以前我们为了伟大的事业忙得不可开交，今天正好做你的破车，为了消除心里恐惧，我们回忆下学生时代美好时光。”
杨杰兴致很高：“关于我的？我有什么？不过愿听其祥。”
“好吧！你这破车里还有水，我先喝口水再说。要不是看你车里有水，我还不说了呢！”刘庆吉从后排拿过瓶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个够，擦了擦嘴光笑不言语了。
红灯，杨杰停车。“米老鼠，你们鼠类也认识红灯，见到红灯就不叫唤了？”
“我在想收不收你的费。”
“狗屁！我开车送你，你又喝了我的水，我已经给你上水了，还不知好歹？”
“看在我们是难兄难弟的份上，我就把这个有意思的问题告诉你。”
“这有什么！都是大男人，我还为这个外号骄傲呢！就是你给我起的外号，我现在还不拉你了，你现在给我滚下车。”
“杨杰，你这人怎么搞的？刚才还舔着狗脸说没什么的屁话，一眨眼就翻脸不认人了。你不求我，我还不说了。”刘庆吉还拿了一把。
“三毛钱的小白菜还拿一把。老刘，说嘛！我们之间狗皮袜子没反正。”
“你的外号在同学之间传，孟星星听到了，她好奇的问我，杨杰为什么叫单摆的外号呢？我回答她，这个嘛！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你深造了，有更高的境界后我才能告诉你。”
“哈哈！”杨杰和刘庆吉同时大笑。
刘庆吉继续：“这丫头见多识广，各种商极高，瞬间就猜透了其中的含义，双手捂住脸跑开了，因为我看到她脸红了，她脸红了更好看，桃花鲜艳啊！”
刘庆吉咂了咂嘴，“这么漂亮的女生现在干什么呢？她不应该学土木工程，应该学文秘之类的，浑江技院的第一美女，只要肾好的男人都惦记！”
杨杰听到刘庆吉的最后一句话马上生气了，把车靠边停下：“米老鼠，你到地方了，下车。”
刘庆吉当时没明白什么意思：“我还没到呢！还没告诉你我在什么工地呢！”
杨杰不看刘庆吉，双手紧握方向盘双眼紧盯前方。刘庆吉看见杨杰脸色煞白，才发现杨杰真生气了：“不至于吧！我知道你暗恋她，你不说我也能看出来，其实你不知道，她总打听你，她对你挺关心的。其实你俩是郎才女貌，不对，是女才郎貌，也不对，应是英俊少年和花季少女。上学时你没勇气追她，她也不偷偷的向你表白下，错过了时节你愿不到谁。我们几个哥们都好色轻友，都蠢蠢欲动，这事没人告诉你。错过了就错过了，没什么可伤心的，我就不伤心。我现在能对你说，说明我俩是最铁的哥们，我比他们强，起码我是第一个告诉你孟星星是对你有意的人。”
“米老鼠，你还有多远到地方？”
“不远了，还有八百米左右。”
“你下车，自己走回去。”
“单摆，这就是你不对了，八百米也不近啊！”
“好吧！我送你到地方。”杨杰不再说话。
刘庆吉用老鼠眼斜看杨杰：“我还有事想告诉你想听吗？”
“不想听。”杨杰冰冷的说。
“要是有关那个人的呢？”
杨杰发动了车，可非常担心刘庆吉知道孟星星的事：“请讲。”
“我现在还真不知道那个人干什么，她现在跟我们班七仙女都不联系。”
“还八女投江呢。”
“老杨，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我们班八个女生，那七个的模样要是投江你肯定不心疼，要是八女投江你该哭了。”
“米老鼠，你就会气我。”
“到了，我到地方了。我要下车。”
“你不告诉我，我把车开到我们工地去，让你去认下大门。”
“老杨，你先停车，我们有话好商量。”
杨杰停车，看向刘庆吉。
“是这样，我知道你在欣湖国际项目部，因为我表哥在那干监理，这次你感兴趣了？”
“你表哥是谁？”
“我就知道你会问，我表哥姓邢。不过我确实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干什么，这个你就不要怪我了。等我打听到了一定告诉你。”
“是邢工，和你一样狡猾，怪不得你们是表兄弟。”
“别看他是我表哥，也没我们关系好。我可提醒你，那家伙太狡猾，你别入了他的道。”
“请继续。”
“我表哥有个监理圈，他们都是干监理的，分布在各个监理公司，他们定期聚会，大概一个月一聚，他们在一起就是研究怎么收拾施工单位，比谁搞的钱多，搞钱最多的是盟主。我参加过他们的一次聚会，可以用不要人格不要脸来形容，他们的底线也有，你猜是什么？是他妈的不进监狱为底线。他们这种人老子不屑与之为伍。”
“你为什么参加他们那种人的聚会？”
“前些日子我俩不是在一个监理项目部实习吗，那时老子也想干监理，你当时不也有干监理的想法吗。我自从参加了他们的那次聚会，对监理行业就嗤之以鼻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监理公司里也有好人。”
“你说的对，监理公司里确实有好人，我们实习的监理项目部的钟工，你我都知道，各方面都没得说，技术、管理、人品那是杠杠的，可你不知道，他现在也不干监理了，到施工单位当总工程师去了。监理公司劣币驱逐良币，好人在监理公司混时间长了，慢慢的也会变成坏人。”
“我们监理项目部的牛工和学兄王世远就很好，跟他们那种人不一样。”
“什么事都不能一概而论。我上次参加他们监理聚会，盟主对我说，小伙子，不要干监理。我看你是邢工的亲戚，我也不拿你当外人，所以我才对你说。监理公司是建筑行业里工资最低的，虽然比施工单位清闲，可责任一点也不比施工单位轻。我们拿着太监的工资，操着皇帝的心，在别人眼里就是要饭的。到监理公司来的年轻人，都是好逸恶劳的人，人生的性价比太低，什么都干不了的人才干监理，没人干的活才是监理干的。监理行业为什么还存在，就是为了给各方背黑锅，反正我们背黑锅，那就不如背更黑的锅。年轻人干几年监理，就什么都干不了了，养成了好逸恶劳，奸懒馋滑，吃拿卡要的脾性。所以我坚决不干监理，宁愿到施工单位受苦受累。但我不反对监理单位里也有好人啊！”
刘庆吉停顿了下继续：“我知道王世远，他上学时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比我们优秀多了，他可不是一班的战士，你我加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为什么去监理公司，他女朋友的爸爸是监理公司的大股东，是主持工作的总经理，他们监理公司几年一改选，他未来的老丈人还当过他们公司的董事长，说不定过几年又当董事长了。王世远是按监理公司的总经理来培养的，你说王世远能差了。”
“噢！”杨杰长出一口气，原来王世远背景深厚，用意长远啊！
刘庆吉最后神秘的笑道：“我们也要定期聚会，研究怎么不被监理单位欺负，我们怎么挖坑让监理跳下去，施工单位与监理单位表面上是朋友，实际上是互相陷害的敌人。”
刘庆吉走了，杨杰想社会为什么这么复杂？把复杂的东西搞简单是聪明，把简单的东西搞复杂是愚蠢，可大家都挖空心思把简单的东西搞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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