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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临死托孤(上)

    柴房后门前,有孩童玩耍,嬉闹声清脆,传进了院子。

    云烟的小脑袋,透过门缝,小心张望。

    十一姐云香,与十五弟云宵在门前耍玩。二人打打闹闹,不亦乐乎。

    云烟试探性,门打得更开,身子从柴房露出来。

    “咦,姐姐,你快看,里边有人。”云宵指着云烟,有些好奇。

    什么人?云香寻声看去,几声尖叫,“啊,柴房里的妖怪啊……阿娘说她是灾星转世,谁碰谁倒霉……快跑……”

    云香伸手,扯了云宵衣襟,撒腿就没影。二人跑得匆忙,两架纸风车落下。

    云烟脚步停下,嬉闹的心凉了半截。原来都怕我啊,我那么可怕么?云烟有些难过,一件破旧麻布衣裳肥大,有些不衬。

    云烟确认四周无人,脚步飞快,拾了地上风车,转悲为喜,开心一笑。

    一口气吹来,纸风车滴溜滴溜,转的欢快。风车晕染日光,泛着七彩。可真好玩,阿娘从未买过这玩意。怎么把它丢了呢?下次见面还给他们吧,云烟打定主意。

    “喂,你个丑八怪,小妖怪,把我十一妹、十五弟的风车还来。不然,我要你好看……”一声叫嚣,在云烟身后响起。

    十弟云奔拾了木棍,气势汹汹,将云烟堵住。

    “我……我哪里是妖怪……”云烟辩解。

    云奔哪里想听。他伸手,一把将云烟手中风车夺下。气力太大,风车被扯坏。好好的风车,就这样被毁了。

    云烟有些心疼,气急瞪眼,“你怎么不讲道理?”

    “讲道理?讲什么道理?在这云家,我就是道理……我……呸”,云奔啐了云烟脸上一口口水。

    云烟受了委屈,气急败坏,伸手与云奔扭打。云奔见势,手中木棍一挥,打得云烟生疼。

    云烟缩手,未有退让,上前几步,欲与云奔不死不休。云烟年长一岁,到底气力较大。云奔未有服软,拿木棍将云烟逼退,而后一声高喊,“来人啊,打人啦。来人啊,打人啦……”

    话音落下,几个孩童冒出,整整齐齐,站在云奔身后。一个个,都是云奔的玩伴,与云奔交好。顽童拾了地上的石子,二话不说,向云烟丢来。

    云烟被砸的七荤八素,脑袋、胳膊、胸口生疼。她急忙奔走,砰地一声,将大门关上。

    “哈哈哈,晓得我厉害了吧?你就一个人,我可是有千军万马……”云奔大笑,想起府中流传歌谣,吆喝玩伴近前。

    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一颗糖两颗糖,不如云街的梨花糖。一个哈,两个哈,不及柴房云哈哈。皮黑长毛又多痣,脸上还有大烂疤。腿又粗,腰又圆,家中排行小十四,有娘亲没爹养,走起路来,傻哈哈……”

    “小妖怪,长得怪,府里都叫丑八怪。阴阳怪气没人玩,柴房门里一家坏。有娘陪,没爹要,爹爹嫌弃是妖怪……”

    欺人太甚,云烟隐忍不了,急忙爬上矮墙。一块石头丢出,一击命中云奔脑袋。

    “哎哟”,一声喊。云奔木棍一丢,急忙捂住脑门,而后一看,满手都是血。

    血,血……云奔惊慌,生怕失血过多身亡。他气急怒吼,吆喝了众人,使劲拍打柴门,试图破门而入。云烟顶着柴门,未让他们得逞。

    “好……好……你个柴房的丑八怪,你竟敢伤我?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告诉我阿娘,看她不把你从这柴房赶出去,让你们没吃没喝,饿死街头……”云奔带了众人,叫嚣疾走,怒气冲冲,转身去找二夫人。

    云烟听言,有些害怕。他要真告诉二夫人,把我们赶出去怎办?那岂不害了阿娘?阿娘要生气了怎办?三夫人要欺负阿娘怎办?……云烟越想越着急,心口忽觉憋闷。而后,一阵痛楚袭来。

    心绞病又犯了,云烟明白。她倒地蜷缩,双手紧紧捂住心口,额头不断渗着冷汗。她喘着粗气,只觉自己,一阵又一阵难受。

    崔莺在房中,收拾云烟的衣物。柴房简陋,被崔莺拾掇地,井井有条,干净整洁。

    徐嬷嬷气呼呼地,从外边进来,手中紧攥着钱袋。

    一进门,她恼羞成怒,不住咒骂,“夫人,这月的月银又少了。黑心肝的,老爷还没发话,让三夫人当正主呢,这又克扣我们三两银子。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崔莺淡然,手中活计没停,“又与发月银的李管事吵架了?又何必呢?”

    “夫人,我就瞧她不上。一个菜园子打杂的老奴,乌鸦变成金凤凰,成了月银管事。你没瞧见她那嚣张嘴脸,那架势。你说她嚣张给谁看?夫人你好歹是夫人,她竟是将月银丢在地上,让我去捡。我……我……真想抽了她一嘴巴……”

    崔莺不经意一瞥,瞧见她脸上红印,猜了大概,停下手中活计,“三夫人训你话了?打了你一巴掌?”

    “没……没有……这就是,我与下人吵嘴,不小心弄的……”徐嬷嬷支支吾吾,没说实话。

    “既如此,你与谁吵得嘴?又吵了什么?”崔莺追问不舍。

    “我……我……”徐嬷嬷编纂不出,又是吞吐。

    “跟了我那么多年,撒谎还不会。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问了”,崔莺起身,自妆台抽屉拿了伤药,“也只这瓶了,早晚抹些,脸伤很快好的。”

    清凉膏珍贵,一瓶值十几两碎银。徐嬷嬷受宠若惊,急忙摇头,“夫人的药,老奴不敢要。夫人你留着,给小姐用吧。府中药物,都拿捏在三夫人手中。要一瓶清凉膏不易,还是省着些用好。老奴皮糙肉厚,不妨事,不妨事。”

    “给你,就拿着。这府中,也只剩你,还愿遵我一声夫人。在这柴房,你我不分主仆。”崔莺伸手,拾了药瓶,塞在徐嬷嬷手里。

    “我……”徐嬷嬷触动,感念夫人恩情,老泪纵横,“夫人你这般待我,老奴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早知夫人你这有清凉膏,老奴就该把三夫人,也打一巴掌。”

    “尽说气话。你若将三夫人打了,我们三,只怕连这柴房,也没得住了。”崔莺取笑,手中针线又忙活起来。

    “是老奴思量不周,该打该打。”徐嬷嬷嗔怪自己,将月银一推,“这是这月的月银,夫人收好了。有这银两,夫人买些针线,给小姐做件新衣裳吧。”

    崔莺将银袋子打开,里边只有三两银子。倒真是少的可怜,崔莺苦笑,看见徐嬷嬷残破衣角,拿了主意,“这月,给你做件衣裳吧。烟儿还小,我柜中还有些衣服,可以再改改。”

    “使不得,使不得。老奴福薄,受不得夫人这般恩宠。这衣裳,还是做给小姐罢。小姐六岁了,总不好老穿夫人衣服。过几日,还是她的生辰。亲娘做身新衣服,她一定高兴坏的。”徐嬷嬷说起云烟,眉角欢喜,满是慈爱。

    窗台凉风吹过,崔莺不由打了冷颤,剧烈咳嗽了一阵。咳嗽声未停,她手握布帕捂嘴,咽喉淤塞,而后一摊血迹,落在布上。崔莺怕徐嬷嬷看见,急忙将手帕掩藏。

    到底是没能藏住,徐嬷嬷惊慌失措,“哎呀,夫人,你怎吐血了?”

    徐嬷嬷心疼,急忙起身搀扶,“夫人,快歇着吧。老奴这就与老爷禀报,让他给你请个大夫看看。再这般下去,夫人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说与不说,又有什么两样?他若心里有我,又怎会六年了,连这院子都不进来?罢了,怪我看走了眼吧。若知今日,或许我就不该做这云府的夫人。”崔莺言语间,尽是幽怨。

    “夫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来之,则安之。这些年,老爷还是惦记夫人的。每每我见他凉亭小憩,看的都是柴房方向。老爷就是心里有气。谁让夫人你性子倔,自小姐出生,就没跟老爷服过软……这男人啊,就喜欢温软的女人,多说些好话,他还不得俯首帖耳……”徐嬷嬷越说越来劲,似是猜透了云腾的心思。

    “罢了,随他吧。他若真心里有我,就该来这柴房看看,为烟儿也罢,为我也好。若是不来,也不强求。桥归桥,路归路,没有他,我一样过活……”

    “嘘。夫人呐,可不能说这气话。不为自己好,你也得为小姐好。一直惹老爷气着,小姐得不到恩宠,只会一直背负扫把星、妖怪的骂名。小姐总会长大的,总得要个靠山……”

    窗台的凉风,又是吹过一阵。崔莺身子单薄,顿时起了鸡皮疙瘩。而后,一股气血淤堵喉咙。她眼睛迷迷糊糊,身子骤然倒下。

    “夫人,夫人……”,徐嬷嬷见状,急忙将夫人抱起,放在床上。徐嬷嬷焦急,忍不住碎碎念,“怎么办,怎么办?这得赶快通知老爷。对,得告诉老爷……”

    徐嬷嬷自房门而出,想着走后门到书房近些,身影急转,又向柴房后门走来。

    远远地,徐嬷嬷瞅见了地上,一个娇小的身影。云烟一头长发散乱,额前渗着汗水,脸色苍白难看。

    她眉头一皱,感觉心绞难忍,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一了百了。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了?心绞的老毛病又犯了?打不打紧?”徐嬷嬷急忙上前,将云烟搀扶起身,给她反复擦拭汗水。

    “真是坏事赶在一处了,这夫人病倒,连小姐也出事了。”徐嬷嬷嘟嘟囔囔,管不住嘴。

    云烟听言,一时着急,喘着粗气追问,“我阿娘……怎么了?她,没事吧……”

    “夫人吐血了,看样子病得不轻。我正赶着去告诉老爷。”徐嬷嬷心急,脱口而出。

    “那你……快去……别管我……我过会就好……”云烟听见崔莺吐血,心中着急,急忙将徐嬷嬷推搡起身。

    “小姐你……行不行?”徐嬷嬷见云烟额头不住渗出汗珠,也是心疼,犹犹豫豫,未敢离去。

    “我……我没事……你快去,救我娘……亲……”云烟一字一顿,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费了莫大的气力。

    “好……好……老奴这就去,这就去……”徐嬷嬷掩泪,心疼着这一对母女,急忙起身,往外跑去。

    云烟见徐嬷嬷走远,强撑着身子起身,一步一停,忍着心绞痛,往房间走去,“阿娘……你……没事吧……”

    云烟隔着窗,瞧见了崔莺的身影。而后,她再忍耐不住,疼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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