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夜晚来客

    陈凡终究是忘了给二人留下盘缠，家中存粮已经不多，虽然菜可以从地里去摘，但是米却没有剩下多少，没过多久两人就开始了吃土的生活，每日都是青菜萝卜，连面条都没有一根，马心洁却并不在意，想必是已经习惯了陈凡就这样的对待方式，而卓不凡却是无法忍受，不时对马心洁抱怨，再这样下去，自己都快成兔子了。

    一天卓不凡对马心洁说到：“师姐，咱们弄点菜去山下卖钱换点米吧，光吃青菜萝卜实在是受不了了。”马心洁说到：“我都能行，你怎么就受不了了？”卓不凡说到：“你是女孩子，当然不一样，我还在长身体呢！我都快饿死了，这两天走路都是晃晃悠悠的，你看看我这张脸，马上就和菜叶一个颜色了。”马心洁见卓不凡确实是面黄肌瘦，但依然有些犹豫：“可是师父说了，让我们不要随便下山，以免遇到仇家。”卓不凡见马心洁有点动摇，赶紧说到：“哪能那么巧就碰到仇人呢？再说了这件事以后传出去也对东岳派的名声不利啊，以后别人问起你们四弟子卓不凡是怎么死的啊，总不能说是饿死的吧，那不让人笑掉大牙啊？”马心洁被卓不凡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于是点点头答应了。当下由卓不凡挑着一对箩筐，去半山腰自家的菜地里摘了满满两筐青菜，往山下集市走去。

    东岳山临近成都府旁边的一个小镇，由于距离前线比较远，这里并没有受到什么战乱的影响，街上依然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卓不凡算是在这个时代第一次正经逛街，不免好奇心重了些，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就连马心洁那样并不在乎俗务的侠女都不免多看了几眼，拿着摊位上一支珠钗看了又看，最终放了下去。卓不凡知道马心洁喜欢这支钗，就向摊主问了一下价，店主见两人衣着并不像什么有钱人，又在摊位上看了很长时间，早已是不耐烦，就伸出两根手指，用浓重的四川口音说到：“两钱，不买豆赶快走，不要挡到我做生意咯！”店主虽然出言无状，但卓不凡和马心洁也不以为仵，没有放在心上，在街角寻了一个位置自去卖菜。

    两人干坐了一会儿，始终不见人来买菜，卓不凡终于不耐烦了，两眼一转开始吆喝起来：“走过路过机会不要错过，专供皇家御用勒青菜哈，又鲜又嫩又便宜哈。”过路的人听见卓不凡喊得奇怪，都凑过来围观，一个大婶问到：“是不是哦，这是给皇上吃得啊，你怕是嚯我勒哦！”卓不凡回答：“哪个嚯你哦，你去问哈嘛，东岳山老陈种勒菜，你以前吃过没得嘛，如果不是因为最近打仗了，哪勒可能拿出来卖嘛！”大婶见卓不凡说得有鼻子有眼，再加上这菜确实便宜，就买了两斤，其他人见状也开始了哄抢，不一会儿就卖光了。卓不凡却发现马心洁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似的，不解地问到：“怎么这样看我，怪怪的？”马心洁说到：“你是邢州人吧，为什么会说蜀中的话？”卓不凡这才想到自己刚才无意中说了四川话，心想我总不能告诉你我前世是四川人吧，于是胡诌道：“我天赋异禀啊，蜀中的话一学就会，这是我刚学会的。”马心洁眨眨眼，虽然心里不信，也没有多问。

    两人收拾好箩筐，正准备离开，忽然见到黄河派的两个叛徒褚双全和戴山走过来，像是在向一家卖包子的摊主打听着什么，马心洁一拉卓不凡，就躲到了胡同里，准备跟踪下这两人，看看他们准备做什么。卓不凡和马心洁不敢离他们太近，以免被发现，只能远远跟在身后，看见两人走近一家客栈之后，才转身去问刚才的包子铺老板褚双全和戴山在打听些什么。包子铺老板回答：“刚才那两个人在问啥子东岳派哦，我逗说我们这勒只有一座东岳山，至于啥子东岳派，听得没听过。”马心洁对卓不凡说到：“这两个人果然是来找我们的，必然是对于我们揭穿他们的阴谋怀恨在心，想要来报仇。这样，我今晚去客栈探一探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你先去买点米，然后去山下等我的消息。”卓不凡知道自己轻功与马心洁相差太远，跟着同去反而会拖她的后腿，于是点头答应。

    且说马心洁先到客栈打听了一下刚才操着外地口音的两人住在哪一间房，又围着客栈走了一圈，发现客栈背后正好一个死胡同，马心洁确定好褚双全两人所住房间的位置，又左右瞧了一瞧，确定没有人看到，就身子一拧蹿上了屋顶，揭开一片瓦，向下看去。屋中坐的正是褚双全和戴山两个人，只听褚双全对戴山说到：“要不是东岳派那两个小贼，我们的计划早就成功了，王爷必定重重有赏，但现在计划失败，王爷多年辛苦谋划付于流水，我二人怎好回去复命。”戴山回答：“是啊，我们辛苦潜伏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卓不凡，弄得我们两人如丧家之犬。但如果我们此次能取到东岳派武功秘笈的话，不仅能报仇，还能将功折罪。不过话说回来，陈凡那老不死武功盖世，可不好对付啊。”褚双全说到：“这老头虽然有两下子，但我们给他来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那不是有黑市上买的迷药么，咱们先打听清楚东岳派的所在，然后趁夜偷偷摸上山去，先给他们下毒，迷晕了几个人，然后才好下手。陈凡那老头子虽然长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但他那女徒弟却着实有一些姿色，咱兄弟先拿她降降火，哈哈哈！”说罢，两人开始狞笑起来。

    马心洁听得越来越怒，正想下去杀死两个狗贼，一摸身边却发现自己出来卖菜并未带剑，虽然自行凭着一对肉掌，也能杀死两人，但未免动静太大，给东岳派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忍住怒气，将瓦片放回远处，跳下房往山脚下去寻卓不凡去了。没走多久就看到卓不凡正坐在山脚的石阶上等她，不过箩筐里却空空如也，看来卓不凡并没有买米，马心洁心里有事，也不愿意多问，就拉着卓不凡往山上走去，边走边将刚才偷听到的褚双全和戴山的谈话告诉了卓不凡，只是略过了两人最后所说的那些下流不堪的话。卓不凡自从学了武功之后，可以说是艺高人大胆，一听有仇人上门寻仇，不怕反喜，正好拿这两人练练手。

    二人回到东岳派中，马心洁取了剑插在背上，而卓不凡虽然有父亲留下的刀，却因为没有练过刀法，带在身边反而累赘，就去屋后鼓捣了半天，弄好两个类似于口罩的东西揣在怀中，好危急的时候以防万一。一切准备停当之后，两人将大门拴好，躲在屋中假作葫芦之声，以逸待劳。

    到了天黑的时候，褚双全和戴山两人果然摸上上来，两人趁着月色看清了东岳派门口的招聘，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偷偷翻墙进到院内，听到屋内传出呼噜声，判断屋中之人已经睡熟，于是摸出怀中一根铜管，往屋中吹了两口。卓不凡见到窗户上突然破了一个洞，知道两人准备放迷药，心中暗笑：“这都是爷爷玩剩下的东西，这两人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于是取出怀中的两个口罩，自己先戴上一个，然后将另一个口罩递给了马心洁，示意她戴上。

    褚双全和戴山两人等了一会儿，见屋内没有动静，盘算迷药已经起了作用，于是推开房门，自己闪在一边，待屋内迷烟散尽之后才进入屋内，准备将东岳派众人一网打尽。戴山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将屋内的油灯点着，往床上一照，哪里有什么人影，却感觉到剑光一闪，知道中了计，将油灯往剑光一丢，蹿出屋去，不过马心洁的剑招何等淋漓，戴山虽然闪得够快，却已经腿上中了一剑。褚双全见奇变陡出，也跟着戴山蹿到了院中，见追出来的只有卓不凡和马心洁二人，陈凡并不在身旁，心理稍微送了一口气：“原来是两个雏儿，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大爷的厉害！”说完，抽出刀向卓不凡砍去，而戴山则取出刀来，与马心洁战在一处。

    褚双全虽然在黄河派中挨了倪昆鹏一掌，受了重伤，武功大打折扣，但知道卓不凡不会武功，又没有武器在手，哪里将他放在心上，没想到一个照面之后，才发现这个小子短短时间之内，居然武功精进，当下收起小觑之心，将一套黄河刀法使得淋漓尽致。黄河刀法是从黄河十二式拳法中演变而来，所不同之处在于变拳为刀，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威力自然比赤手空拳更强一些。

    话说黄河刀法虽然精妙，但马心洁也没有将戴山放在心上，不过斗了几招，就将戴山的另一条腿砍伤，戴山倒在地上无法动转，马心洁于是将剑收起，坐在一边看卓不凡与褚双全动手。卓不凡见马心洁不过几招之间就已经斗败了戴山，而自己却打不过褚双全，不免心里惭愧。马心洁见卓不凡赤手空拳斗不过褚双全，终于出手，招呼卓不凡退下，自己横剑向褚双全胸口刺去，褚双全见马心洁手中之剑说到就到，大吃一惊，慌乱之下挺刀一拨，想要挡开马心洁的剑，但无奈马心洁出剑速度太快，早已刺中他的胸口，褚双全吐出一口鲜血，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往地上一扔，只见烟雾弥漫，马心洁恐怕褚双全逃走，在烟雾中听风辨形，剑尖朝烟雾中刺出，只听见“啊”的一声，烟雾中已经有人中剑。不一会儿，烟雾散去，两人发现中剑的是戴山，已经断了气，而褚双全却不见了踪影，原来褚双全虽然用了‘无影无踪丸’，但依然忌惮马心洁武功了得，于是抓起躺在地上的戴山挡在自己身前，让戴山做了替死鬼，而自己则趁乱逃之夭夭。

    两人见褚双全跑了，也无可奈何，只好趁着天色还没亮，将戴山的尸体搬到后院，两人一起动手，挖个坑想将戴山埋起来，以免惊扰了四邻。马心洁一边挖一边问卓不凡：“你让我戴在脸上的那个东西叫什么名字啊，长得奇奇怪怪的，而且戴起来还有一股骚味！怪恶心的。”卓不凡说到：“那叫口罩，我在后院找了一些药草，做了解药放进去，所以不怕迷药。”马心洁问到：“解药怎么做的？”卓不凡说到配药简直是越说越高兴：“先将桔梗、牛藤捣碎，再用童子尿和匀，然后再......”马心洁大惊：“你说什么！童子尿，卓不凡你！”卓不凡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不，不是你想得那样，啊！”马心洁伸出一脚，已经将卓不凡踢在了坑里，然后开始往里面填土。卓不凡见马心洁准备活埋自己，心里大惊，从怀中取出一支珠钗递给马心洁，正是马心洁白天在街上看了又看的那一支。马心洁这才明白卓不凡为什么没有买米，脸上一红抢过珠钗，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屋里。

    卓不凡见马心洁不再往坑里填土，庆幸自己买了礼物，否则又遭了这个小妮子毒手。卓不凡挣扎着从坑里爬出来，叹了一口气，见马心洁已经走了，只好自己继续往坑里填土，一个人完成埋葬戴山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