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下雪了
灵州南部群山起伏，峰峦连绵，在这穷山恶水之中聚集着不少剪径讨活的强人，而黑虎寨就是其中众多山贼强人中的一个。
今日黑虎寨的大堂之中，二当家正在跷着腿灌着凉水，水珠顺着他钢针似的黑须滴到他强壮的胸膛之上，而他的胸膛上有着一道长长从右到左的伤疤，配上他的一脸横肉，显得十分凶悍。
这时从后堂之中转出来一个人，四十多岁，相貌平平，像是一个平平常常的老农民，只是一双阴鸷的眼睛让人深刻。
一见来人，二当家起身抱拳说道：“大当家！”
大当家吉安挥挥手让其坐下，说道：“许二楞子，苦着脸做甚，是对你哥哥我有意见吗？”
“大哥想多了，弟弟怎么敢，只是大哥知道俺平时喝酒喝惯了，今天喝这水嘴里都淡出鸟来了，不痛快！”二当家许二楞子闷闷地说道。
“哈哈，这是怪哥哥我招待不周呀，早知道你这浑人没有酒不行，早已经准备妥了。”
“今日陪哥哥我喝酒！”吉安笑着挥挥手，下面候着的人马上端上酒菜。
许二楞子也不客气，推杯换盏喝得兴起之时，忽然就想到什么，就问道：“老三老四呢，怎么不见他们俩？”
放下酒杯，吉安说道：“听说道上新出的事了吗，我让老三老四去接了。”
许二楞子恍然，近段时间来绿林之中有人发了一个悬赏，有人要和安商号掌柜周傅的人头，事成之后可得千金。
一听吉安说的，许二楞子就有些不乐意地说道：“大哥好不公平，让老三老四去，怎地不让俺去？”
吉安苦笑道：“这周傅和官府的关系不一般，而且他本人财雄势大，接这活儿的人需要心细手快，老三老四去正合适，你这性情去了弄不好还陷进去。”
许二楞子不知是有没有听进去，闷头喝酒不发一言。
看他如此模样，深谙许二楞子脾气的大当家苦笑着连干三碗酒，好言相劝，许二楞子才露出笑容。
酒过三巡，两人都酒足饭饱，许二楞子才说道：“大哥今天叫俺来不光是来吃酒的吧！”
“哈哈！什么都瞒不过兄弟的眼睛，今天确实有件买卖要兄弟出马。”说着吉安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许二楞子。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俺又不识字！”许二楞子看了看信上的字为难说道。
“黄林寨知道吧？”吉安问道。
“听说过，大哥莫不是要去劫寨？”许二楞子吃惊地问道，没想到大当家的比自己的胆子更大，敢去抢劫官府的军寨。
一想到要去劫官府的东西，一股热血上头的许二楞子站起来一拍桌子吼道：“好！大哥真是爷们，我许二楞子干这一票了。”
“嗨！想哪去了。”吉安笑着拉着许二楞子重新坐下。
“这次只是一个送粮的队伍，你带着咱们寨子里的弟兄去做了，得手的粮草物资也够咱们度过今天的冬天了。”吉安说道。
不是直接去打人家的军寨，而只是去劫一支队伍，许二楞子听完松了一口气，就算不是去劫军寨，只是去打劫官府的队伍，大当家的这份胆气也不是谁都有的。
虽说不是去劫军寨，但是去劫这么一支人数不少的队伍风险也是极大的。
吉安笑着让许二楞子放心，先是嘱咐许二楞子保密，再神神秘秘小声地告诉他说有内应，如果没有内应吉他安也不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劫官府的东西。
而且这次对面虽然人多势众押送的有五六百人，但多为民夫走卒，乌合之众，真打起来亮亮刀枪，吓他一吓也就都跑了。
许二楞子听完吉安的安排，心中顿时有了底气，拍着胸膛保证，绝不会让吉安失望，此去必定是马到功成，满载而归。
末了，吉安叹道：如果不是那新上任的灵州刺史这半年来对他们这些绿林强人轮番清剿打击，害得他们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去劫官府的东西，也不会让老三老四去打那个周傅的主意，这两件事可都是风险不小。
许二楞子深以为然，前段时间官军把他们追得东躲西藏，一直不得安生，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这次正好逮着一个机会，一定给那些官府中人一点颜色看看，老子也不是好惹的。
…………
时间到了九月，地处北方的灵州天气已经是一天比一天冷，听来往的客商说北边的草原已经飘起了雪花。
而张佐在家呆了也快有半个月了，也到了回去的日子。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当得知张佐要回去时，孙小娘变得沉默，脸上也少见了笑容，只是默默地给张佐打点好行李。
这日清晨，除了老孙头和孙小娘送别三人外，还有纳克图他们一家，他们同样给纳克图准备了一些东西让张佐给带回去。
“大哥，天气已是越来越凉了，你到了那边怕是都要下雪了，小妹准备了冬衣，到时别着凉了。”孙小娘说道。
张佐轻轻抚摸着孙小娘的小脸，说道：“别担心，我很快就能回来！”
孙小娘点点头。
辞别后张佐三人越走越远，直到模糊地看不清面容。张佐见孙小娘和老孙头还站在原地望着这边，挥挥手示意让他们回去。
孙小娘也挥了挥手道别，直到这时，她忍了许久的泪水才奔流而出。
这次回去，三人只能靠两条腿了，阿图还有事要留在安阳城一段时间，因此张佐三人是蹭不了官府的官船了。
一路上张佐的脸就没有笑过，孙成宗就问道：“实在想我阿妹就回去呗！”
“大哥，这可不像你呀，媳妇还没过门呢，你就变得娘娘歪歪的，等过了门你不得废了呀！”洪安也在一旁打趣。
一听两人这话，正郁闷地张佐抄起手中的木棍就朝两人打去，两人哈哈一笑，一步跳开，一边跑还一边取笑张佐是软耳朵的男人，三人打打闹闹间消失在了茫茫长路之中。
经过三天的跋涉，三人又回到了黄林寨，地方还是熟悉的地方，只是熟悉的人大都已经不在这里了，王老三和胡飞等人在他们回来前也已经回家了，而白牧因为家不在灵州，离得太远故而没有回家，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出去的人多，他的任务一下子就重了起来，前一些日子押粮出去了，整个偌大的黄林寨一下子变得没有多少张佐熟悉的人了，这让想要和人分享喜悦的张佐心情一下子失落起来。
第二天，张佐就去找纳克图了，纳克图的脸倒是好了不少，而刘襄他们也许是收敛起来了，并没有在这段时间里报复纳克图。
张佐拿出了他父母捎给他的东西并告诉纳克图他家里的情况，一切还好，不用担心，有他给家里的钱支撑，想必今年的冬天能比往年好过一些。
说完这事，两人又是大眼瞪小眼，气氛有点尴尬，张佐拿出了一些喜饼糖果给纳克图，告诉纳克图自己已经定亲了，纳克图想了想就说道他的对象是孙小娘吧，张佐点点头。
纳克图在安阳时常和他们仨儿打交道，虽然这交道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同在一个街坊里，还是对老孙头一家的情况了解的，张佐和孙小娘过到一起了是理所当然的事。
接下来几天张佐仍然像以前一样操练，值勤，闲暇时就默默地习字看书，要么就是练武强身，再者就是和孙成宗洪安聊天吹牛，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只是王老三胡飞阿图没在这里，少了许多热闹和人气。
由于寨子里一部分人回家了，剩下的人的工作也比以前多了不少，张佐也不例外。
这日上面的通知正式来了，因为要押运一批粮草辎重到锦官大营，这次的任务很重要，但是寨子里的人手又不够，因此很多人都被临时征用过去，这里面包括孙成宗洪安和纳克图，他们都是白牧那一卫的人，阿图这一卫的也有不少人被征调，巧的是张佐也在其中。
事后张佐打听了一下，领头这一次任务的是赫乐，从旁协助的还是向德明，张佐心里就咯噔一下，马上泛起了不好的想法。
张佐马上就去找了老二老三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孙成宗和洪安一听也慌了神，如果是真的，那这一趟路自己三人就有苦头吃了。
三人都有心不想去，但是有什么借口呢，目前阿图和白牧都不在寨子里，连王老三也不在，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去和上面告假说身体患病了不能去，这有点牵强了，难道三人身体在同一时间都生病了吗？再说寨子里有郎中，自己三人这点情况岂能瞒得住，要是查出来那就是罪加一等，落人口实，以前也不是没人这么干过，可结果都不太好，到时候就算阿图白牧回来也说不出什么。
如果怕查出来那就来真的，自残身体，拿个石头木棒砸断自己的手脚，这总有理由不去了吧。
这个主意是洪安出的，张佐想了想就否决了这个馊主意，理由和上面的一样，三人同时伤了手脚，这也太巧了。再说了记得上次刘襄要纳克图一条腿的事吗，他们这些穷苦人家断手断脚了，治好了也很容易留下隐疾，这成本也太大了。
三人思来想去，目前也实在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了，希望只是一次普通的押送，别出什么幺蛾子，就算真出了事，最多给赫乐刘襄他们揍几顿出出气，张佐他们以前在安阳城里挨揍那是家常便饭都习惯了。看在阿图白牧的面子上，想必赫乐刘襄他们做得也不会太过分。
不过这世间的事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当晚，张佐在自己变了模样的枕头下就发现了一张纸条，纸上只写了短短的一句话，幸好张佐跟着白牧学了一些字，磕磕绊绊地看了懂了一些再加上自己猜的，大意上明白了上面这句话什么意思。
“赫乐、刘襄欲对你等不利！”
纸上的字马上让张佐的心沉到了谷底。
张佐重新仔细检查了这张纸，还想从它身上找出点什么，可惜的是事与愿违。
这是谁写的，他又为什么写这封信提醒自己，显然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张佐在心里把黄林寨所有见过的人过滤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不过张佐知道写这封信的人肯定不是阿图白牧等相熟的人，因为没必要，既然不是自己这一边的人，那这人的身份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是谁写的暂时没有头绪先放一放，但这纸上面的内容却印证了张佐心底的想法。
至于这封信的真实性，张佐已经不在意了，只要有它就够了。那赫乐刘襄怕是真要借此机会以报一箭之仇了。
想着想着张佐的脸色在灯焰之下越发明暗不定，直到手中的信纸化为灰烬，他来到屋外，伸手接住了几片飘落的雪花，雪花迅速在手中融化，顺着颤动的皮肤在他火热的心口中留下了几分寒意。
张佐临走前，孙小娘曾对他嘱咐过，天快下雪了，要他注意身体。而此时，在这个漆黑的夜里，黄林寨的雪终于落下了。
今日黑虎寨的大堂之中，二当家正在跷着腿灌着凉水，水珠顺着他钢针似的黑须滴到他强壮的胸膛之上，而他的胸膛上有着一道长长从右到左的伤疤，配上他的一脸横肉，显得十分凶悍。
这时从后堂之中转出来一个人，四十多岁，相貌平平，像是一个平平常常的老农民，只是一双阴鸷的眼睛让人深刻。
一见来人，二当家起身抱拳说道：“大当家！”
大当家吉安挥挥手让其坐下，说道：“许二楞子，苦着脸做甚，是对你哥哥我有意见吗？”
“大哥想多了，弟弟怎么敢，只是大哥知道俺平时喝酒喝惯了，今天喝这水嘴里都淡出鸟来了，不痛快！”二当家许二楞子闷闷地说道。
“哈哈，这是怪哥哥我招待不周呀，早知道你这浑人没有酒不行，早已经准备妥了。”
“今日陪哥哥我喝酒！”吉安笑着挥挥手，下面候着的人马上端上酒菜。
许二楞子也不客气，推杯换盏喝得兴起之时，忽然就想到什么，就问道：“老三老四呢，怎么不见他们俩？”
放下酒杯，吉安说道：“听说道上新出的事了吗，我让老三老四去接了。”
许二楞子恍然，近段时间来绿林之中有人发了一个悬赏，有人要和安商号掌柜周傅的人头，事成之后可得千金。
一听吉安说的，许二楞子就有些不乐意地说道：“大哥好不公平，让老三老四去，怎地不让俺去？”
吉安苦笑道：“这周傅和官府的关系不一般，而且他本人财雄势大，接这活儿的人需要心细手快，老三老四去正合适，你这性情去了弄不好还陷进去。”
许二楞子不知是有没有听进去，闷头喝酒不发一言。
看他如此模样，深谙许二楞子脾气的大当家苦笑着连干三碗酒，好言相劝，许二楞子才露出笑容。
酒过三巡，两人都酒足饭饱，许二楞子才说道：“大哥今天叫俺来不光是来吃酒的吧！”
“哈哈！什么都瞒不过兄弟的眼睛，今天确实有件买卖要兄弟出马。”说着吉安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许二楞子。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俺又不识字！”许二楞子看了看信上的字为难说道。
“黄林寨知道吧？”吉安问道。
“听说过，大哥莫不是要去劫寨？”许二楞子吃惊地问道，没想到大当家的比自己的胆子更大，敢去抢劫官府的军寨。
一想到要去劫官府的东西，一股热血上头的许二楞子站起来一拍桌子吼道：“好！大哥真是爷们，我许二楞子干这一票了。”
“嗨！想哪去了。”吉安笑着拉着许二楞子重新坐下。
“这次只是一个送粮的队伍，你带着咱们寨子里的弟兄去做了，得手的粮草物资也够咱们度过今天的冬天了。”吉安说道。
不是直接去打人家的军寨，而只是去劫一支队伍，许二楞子听完松了一口气，就算不是去劫军寨，只是去打劫官府的队伍，大当家的这份胆气也不是谁都有的。
虽说不是去劫军寨，但是去劫这么一支人数不少的队伍风险也是极大的。
吉安笑着让许二楞子放心，先是嘱咐许二楞子保密，再神神秘秘小声地告诉他说有内应，如果没有内应吉他安也不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劫官府的东西。
而且这次对面虽然人多势众押送的有五六百人，但多为民夫走卒，乌合之众，真打起来亮亮刀枪，吓他一吓也就都跑了。
许二楞子听完吉安的安排，心中顿时有了底气，拍着胸膛保证，绝不会让吉安失望，此去必定是马到功成，满载而归。
末了，吉安叹道：如果不是那新上任的灵州刺史这半年来对他们这些绿林强人轮番清剿打击，害得他们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去劫官府的东西，也不会让老三老四去打那个周傅的主意，这两件事可都是风险不小。
许二楞子深以为然，前段时间官军把他们追得东躲西藏，一直不得安生，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这次正好逮着一个机会，一定给那些官府中人一点颜色看看，老子也不是好惹的。
…………
时间到了九月，地处北方的灵州天气已经是一天比一天冷，听来往的客商说北边的草原已经飘起了雪花。
而张佐在家呆了也快有半个月了，也到了回去的日子。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当得知张佐要回去时，孙小娘变得沉默，脸上也少见了笑容，只是默默地给张佐打点好行李。
这日清晨，除了老孙头和孙小娘送别三人外，还有纳克图他们一家，他们同样给纳克图准备了一些东西让张佐给带回去。
“大哥，天气已是越来越凉了，你到了那边怕是都要下雪了，小妹准备了冬衣，到时别着凉了。”孙小娘说道。
张佐轻轻抚摸着孙小娘的小脸，说道：“别担心，我很快就能回来！”
孙小娘点点头。
辞别后张佐三人越走越远，直到模糊地看不清面容。张佐见孙小娘和老孙头还站在原地望着这边，挥挥手示意让他们回去。
孙小娘也挥了挥手道别，直到这时，她忍了许久的泪水才奔流而出。
这次回去，三人只能靠两条腿了，阿图还有事要留在安阳城一段时间，因此张佐三人是蹭不了官府的官船了。
一路上张佐的脸就没有笑过，孙成宗就问道：“实在想我阿妹就回去呗！”
“大哥，这可不像你呀，媳妇还没过门呢，你就变得娘娘歪歪的，等过了门你不得废了呀！”洪安也在一旁打趣。
一听两人这话，正郁闷地张佐抄起手中的木棍就朝两人打去，两人哈哈一笑，一步跳开，一边跑还一边取笑张佐是软耳朵的男人，三人打打闹闹间消失在了茫茫长路之中。
经过三天的跋涉，三人又回到了黄林寨，地方还是熟悉的地方，只是熟悉的人大都已经不在这里了，王老三和胡飞等人在他们回来前也已经回家了，而白牧因为家不在灵州，离得太远故而没有回家，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出去的人多，他的任务一下子就重了起来，前一些日子押粮出去了，整个偌大的黄林寨一下子变得没有多少张佐熟悉的人了，这让想要和人分享喜悦的张佐心情一下子失落起来。
第二天，张佐就去找纳克图了，纳克图的脸倒是好了不少，而刘襄他们也许是收敛起来了，并没有在这段时间里报复纳克图。
张佐拿出了他父母捎给他的东西并告诉纳克图他家里的情况，一切还好，不用担心，有他给家里的钱支撑，想必今年的冬天能比往年好过一些。
说完这事，两人又是大眼瞪小眼，气氛有点尴尬，张佐拿出了一些喜饼糖果给纳克图，告诉纳克图自己已经定亲了，纳克图想了想就说道他的对象是孙小娘吧，张佐点点头。
纳克图在安阳时常和他们仨儿打交道，虽然这交道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同在一个街坊里，还是对老孙头一家的情况了解的，张佐和孙小娘过到一起了是理所当然的事。
接下来几天张佐仍然像以前一样操练，值勤，闲暇时就默默地习字看书，要么就是练武强身，再者就是和孙成宗洪安聊天吹牛，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只是王老三胡飞阿图没在这里，少了许多热闹和人气。
由于寨子里一部分人回家了，剩下的人的工作也比以前多了不少，张佐也不例外。
这日上面的通知正式来了，因为要押运一批粮草辎重到锦官大营，这次的任务很重要，但是寨子里的人手又不够，因此很多人都被临时征用过去，这里面包括孙成宗洪安和纳克图，他们都是白牧那一卫的人，阿图这一卫的也有不少人被征调，巧的是张佐也在其中。
事后张佐打听了一下，领头这一次任务的是赫乐，从旁协助的还是向德明，张佐心里就咯噔一下，马上泛起了不好的想法。
张佐马上就去找了老二老三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孙成宗和洪安一听也慌了神，如果是真的，那这一趟路自己三人就有苦头吃了。
三人都有心不想去，但是有什么借口呢，目前阿图和白牧都不在寨子里，连王老三也不在，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去和上面告假说身体患病了不能去，这有点牵强了，难道三人身体在同一时间都生病了吗？再说寨子里有郎中，自己三人这点情况岂能瞒得住，要是查出来那就是罪加一等，落人口实，以前也不是没人这么干过，可结果都不太好，到时候就算阿图白牧回来也说不出什么。
如果怕查出来那就来真的，自残身体，拿个石头木棒砸断自己的手脚，这总有理由不去了吧。
这个主意是洪安出的，张佐想了想就否决了这个馊主意，理由和上面的一样，三人同时伤了手脚，这也太巧了。再说了记得上次刘襄要纳克图一条腿的事吗，他们这些穷苦人家断手断脚了，治好了也很容易留下隐疾，这成本也太大了。
三人思来想去，目前也实在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了，希望只是一次普通的押送，别出什么幺蛾子，就算真出了事，最多给赫乐刘襄他们揍几顿出出气，张佐他们以前在安阳城里挨揍那是家常便饭都习惯了。看在阿图白牧的面子上，想必赫乐刘襄他们做得也不会太过分。
不过这世间的事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当晚，张佐在自己变了模样的枕头下就发现了一张纸条，纸上只写了短短的一句话，幸好张佐跟着白牧学了一些字，磕磕绊绊地看了懂了一些再加上自己猜的，大意上明白了上面这句话什么意思。
“赫乐、刘襄欲对你等不利！”
纸上的字马上让张佐的心沉到了谷底。
张佐重新仔细检查了这张纸，还想从它身上找出点什么，可惜的是事与愿违。
这是谁写的，他又为什么写这封信提醒自己，显然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张佐在心里把黄林寨所有见过的人过滤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不过张佐知道写这封信的人肯定不是阿图白牧等相熟的人，因为没必要，既然不是自己这一边的人，那这人的身份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是谁写的暂时没有头绪先放一放，但这纸上面的内容却印证了张佐心底的想法。
至于这封信的真实性，张佐已经不在意了，只要有它就够了。那赫乐刘襄怕是真要借此机会以报一箭之仇了。
想着想着张佐的脸色在灯焰之下越发明暗不定，直到手中的信纸化为灰烬，他来到屋外，伸手接住了几片飘落的雪花，雪花迅速在手中融化，顺着颤动的皮肤在他火热的心口中留下了几分寒意。
张佐临走前，孙小娘曾对他嘱咐过，天快下雪了，要他注意身体。而此时，在这个漆黑的夜里，黄林寨的雪终于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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